小鱼儿拍掌大笑道:"疯狂一百零八打,哈哈,果然是疯子才会使的拳法,只可惜这么漂亮的人,却学这种疯子的拳法,真教人看着难受。"白衣少年道:"看起来虽难受,用出来更教别人难受。"小鱼儿笑道:"我可不难受,我也不要学……""学"字出口,人已扑了上去,"呼呼"就是两掌…… 这一次白衣少年却已学乖了,早已在暗中防范,小鱼儿这两掌攻来,他早已击出两拳,封住了小鱼儿的掌路。 这一次小鱼儿也学乖了,绝不用他硬接硬封,只是展动身形,左一拳,右一拳,围着他打转,和他游斗。 但这"疯在一百零八打"威力实是惊人,这种"疯狂"的武功,委实比杜杀之狠辣,阴九幽之诡谲,李大嘴之刚烈,屠娇娇之阴柔都要厉害得多,果然打得小鱼儿非常难受! 小鱼儿又接了数十招,突又喝道:"住手,你这拳法果然不错,我愿意学了。"白衣少年身子一转,转出五尺,胸膛微微起伏,也有些喘息,心想:这小鱼儿可真是有点不好斗。 小鱼儿笑道:"怪不得别人常说,好好的人绝不能和疯子打架,因为他绝对打不过疯子的,如今我才知道这话果然不错。"白衣少年道:"如今你可知道厉害了么?" 小鱼儿道,"只可惜你不是疯子,否则你使出的这套拳法,一定更要厉害……怕只怕你将这套拳法用久了,也会变得有些疯味了…"。 白衣少年皱眉道,"你既要拜我为师,怎地如此无礼?"小鱼儿笑道,"我只说要学这套拳法,可没说要拜你为师。师父一样也可以向徒弟学拳的,你说是不是?"白衣少年怒道:"你还想打么?" 小鱼儿大笑道:"不能打了,不能打了,你只要再一出手,立刻就要七窍流血而死,我好心告诉你,你可莫要不信"白衣少年怒极之下,反倒不觉笑了,道:"你这小鬼满嘴鬼话,也想来骇我…"小鱼儿道,"骇你?我可不是骇你,你可知道武林中有种绝传的秘密,叫六步阴风掌。这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在七步内被这种掌风击中,除非他站着不动,否则他走不出七步,嘿嘿,就要送终。"白衣少年道:"鬼话,世上哪有这种拳法。" 他嘴里虽在说"鬼话",脚却又有些发软,再也不敢动了。 小鱼儿瞧着他的嘴,笑道:"这种掌法绝传已有百年,你自然不知道,但我却在无意中得到绝世奇缘,学会了这种掌法,而且……"白衣少年冷笑道,"而且还打了我一掌,是么?"他虽然故意要作出不信的样子,但此刻无论是谁,也不能在教他再走七步了,七步阴风掌名字已够吓人! 小鱼儿拍手笑道:"这次你说对了,不过,我只打了一掌,轻轻的一掌,只要你拜我为师,我还可将你救活。":白衣少年冷笑道:"你若以为几句话就可将我吓倒,你就大错而特错了…"小鱼儿道:"你不信?好,你且摸摸你左面第叁根肋骨下是不是有些发疼,这就是中了七步阴风掌的征象。"白衣少年道:"哼……" 他嘴里虽在"哼哼哈哈",手却不觉已向左面第叁根胁骨下摸了去,脸上也已不觉变了颜色! 小鱼儿垂头瞧着脚下的影子,道:"怎么样,疼吧?"白衣少年指尖已有些拌,口中却大声道,"自然痒的,任何人这地方都是最容易觉得痒的…。 小鱼儿道:"但这不是普通的疼,是特别的痒,就好像被针刺,被火烧一样,疼得热辣辣的,疼得叫人咧嘴!"他目光自地上抬起,瞪着白衣少年的手,缓缓道"你再摸,不是这里,再往左一点……再往下一点……"白衣少年的手指,不知不觉已随着他的话在动了。 小鱼儿突然叫道:"对了,就是这里,用力往下按!"白衣少年手指不知不觉用力一按……。 他身子突然一阵麻木,"噗"地听从,再也不会动了! 小鱼儿拍掌大笑道:"饶你精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如今你终于上了我的当了吧,你可知道是怎么上的当?"白衣少年狠狠瞪住他,眼里虽冒火,嘴里却说不出话。 小鱼儿道:"告诉你,世上根本没有七步阴风掌,我自然也不会,但世上却真有另一神秘的武功,叫做点血截脉"他跑过去将那匹已骇得远远跑开的小白马拉回来,白衣少年眼睛瞪得更大,似是已等不及地想听了。 小鱼儿缓缓道:"这点血虽是一字之差,而且音也近似,但手法却大不相同,点穴是死的,点血却是活的。"他随手点了那少年身上"地门"、"气血囊"两处穴道,口中笑道:"这是点穴,你"期门与气血囊两处穴,永远都在这个部位,绝不会动,所以点穴是死的…"说着话,他又在那少年肋下拍了两掌,接道:"点血却是要截断你的血脉,你的血脉不能流通,身于自然不能动自然要倒下去,你的血脉整天都在不但地流动着,点血就是要恰巧点在你血脉流动时前面那一点,才能恰巧将你的血脉截断血在流动,这一点自然也时时刻刻都不同,所以点血是活的,你懂得我的意思了么。"白衣少年已听得入神,不觉应声进:"懂了。"小鱼儿笑道:"但这闭血点穴为时不能太久,否则被点的人就要死了,方才我已解开你闭住的血,所以你现在才能说话。"白衣少年虽然生气,却忍不住道:"方才你瞧着地上的影子,可是在计算时辰,计算我血脉该流在何处?然后再叫我用力按下去!"小鱼儿拍掌大笑道:"对了,举一反叁,孺子可教也…"白衣少年咬了咬牙,又道:"你虽然会一点点血的皮毛,但会的却不多,而且根本就点不着我,所以,你就骗我,让我自己动手。"小鱼儿大笑道:"对极对极,一点也不错,因为教我"点血"的那人,医道虽高明已极,武功却不行已极,他虽对人休各部都了如指掌,虽能算得出人体血脉流动的系统,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法去点,所以我也只有请你代劳了…"他歇了口气,接道:"因为你还在随时准备动手,所以真气仍在掌指间流动,我一叫你用力,你真气就不觉自指间透出,这自也因为我叫你点的不是穴道,甚至根本不在穴道附近,所以,你就根本未去留意。"白衣少年恨声道:"诡计伤人,又算得什么!"小鱼儿道:"诡计?你可知道要多大的学问能使得出这样的诡计。第一,我要先让人时时刻刻都防备着我,这样体内真气才不会自指学问撤出。第二,我要先编出七步阴风掌这样个怕人的名字,让你不得不含糊…"白衣少年不由得叹了口气,进:"这两样已够了。小鱼儿道:"不够,我至少还得略懂点血术的门径,还要算准血脉恰巧正流动在你穴道附近,让你全不提防。"他挺起胸膛,大声道:"这简直是武功与智慧的结晶,我武功若不高,怎能教你提防,我智慧若不高,又怎能教你不提防,你先提防而后不提防,可见你怎样都不如我,你拜我这样的人为师,总算不冤吧。"白衣少年怒喝道:"拜你为师,你……你做梦?"小鱼儿道:"你未动手前明明已说好的,如今怎能反悔。"白衣少年涨红了脸,道:"你杀了我吧!" 小鱼儿笑道:"我何必杀你,你若要食言反悔,我就切下你的鼻子,挖去你的眼睛,割下你的舌头,把你……"白衣少年大喝道:"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些?"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你真的不怕?"。 白衣少年这:"哼!"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好!你既不怕,我就换个法子。"白衣少年大叫道,"我什么都不怕…" .小鱼儿道:"我把你吊在树上,脱下你的裤子打屁股,你怕不怕?"他知道有些人纵然刀斧加身,也不会皱眉头,但若要脱下他的裤子打屁股,他却是万万受不了的。 白衣少年脸色果然变了,-阵青,一阵红,青的时候青得像生铁,红的时候红得像猪血。 小鱼儿大笑道,"你终于还是怕了吧,快叫师父。"白衣少年身子发抖,嘶声道:"你……你这恶魔……"小鱼儿道:"你不叫我师父反叫我恶魔……好。"弯下腰,就要去拉那少年的腰带。 白衣少年突然大叫了起来,叫道:"师父!师父……"两声"师父"叫出,眼泪已流了满脸。:小鱼儿立刻就为他擦干了,柔声道:"你哭什么,有我这样个师父也不错呀,何况,你现已叫了我师父,哭也没用了……呀,你还哭,再哭我又要打屁股了。"白衣少年拼命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 小鱼儿笑道:"这样才乖,对了,你得先告诉我,叫什么名字?"白衣少年道:"铁……铁心男!" 小鱼儿眨着眼笑道,"兰花的兰?" 白衣少年大声道:"自然是男儿的男…小鱼儿大笑道:"铁心的男儿,好,好名字,男儿的心,本该像铁一样硬,不想你模样虽生得有些像女孩子,名字却取得似乎刚强。"铁心男突然抬起目光,道:"你!"小鱼儿道:"我人虽比你刚强,名字却没你刚强,我叫江鱼……你知不知道,有人说江里的鱼很好吃,你吃过没有?"铁心男咬了咬嘴唇,道:"我……我很想吃…"他很想吃的,倒不是远在江里的鱼,而是近在眼前的这条小鱼儿",他真恨得咬"鱼儿"一口,咬下他一块肉来。 小鱼儿笑嘻嘻地瞧着他,突然伸出手,伸到他嘴边,笑道:"你想吃,就吃吧。"铁心男呆住了,道:"你……你……"小鱼儿大笑道:你不是想吃我的肉么?……告诉你,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都瞒不过我的,我一猜就猜出。"铁心男叹了口气──除了叹气,他还能怎样? 小鱼儿道:"你今年几岁了?"铁心男道,"总比你大两岁…"小鱼儿笑道:"就算你比我大两岁,但学无长幼,能者为师,这……"突然间,远处有人嘶声大呼道:"小鱼儿!江鱼!休莫要走!不能走!"一匹马飞驰而来,马上人的衣服仍闪着光,小辨子也仍在飞扬,但马到近前,她却几乎是滚下来的。 她的脸也不再像桃花,简直苍白得像是死人,她的眼睛仍是发亮的,但却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她一把拖住小鱼儿,喘着气道:"阿拉,真主,感谢你……他还在这里。"小鱼儿道:"阿桃?是什么事将你又"拉"来了?"桃花道:"求求你,莫要再笑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你……一定要跟我走!"说到第二句话时口他眼泪已流了满脸。 小鱼儿叹道:"唉,又多了泪人儿,真要命。"他用衣袖擦了擦挑花脸上的眼泪,道:"你要是再哭,哭肿了眼睛,就不该叫桃花,要叫桃子。"桃花"噗嗤"一笑,小鱼儿拍手道:"又哭又笑,猫儿撒尿……"一句话未说完,桃花却又哭了起来,拉过小鱼儿的衣袖,"嗤的擦了一把鼻涕,边哭边道,"方才我被你气走,越想越气,骑者马兜了个圈子,刚想回去,但远远就瞧见家里出了事了。"小鱼儿笑道:"什么事,新衣服被人弄上鼻涕了么?"桃花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嗤"的又擤了把鼻涕,道:"我远远就听见帐篷圈子里传来男人的惊呼,女人的哭声,就连马也在乱叫乱跳,乱成一团,其中还夹着皮鞭子吧哒吧哒在抽人的声音,还有个破锣嗓子在大吼:谁也不准动,排成一排,小心老子宰了你!……"小鱼儿道:"你嗓子再哭哑些,就学得更像了。"桃花道:"我本想冲过去,但想了想,又下了马,伏下身子,在草丛里爬了过去,幸好草很长一我爬到近前,便瞧见那一团帐筐四周,不知何时已被一堆人围上了,这些人一个个拿着大刀,又拿着鞭子,凶眉横眼,骑在马上,不像强盗才怪。"小鱼儿道:"哎呀,强盗来了,有意思。" 桃花道:"这些强盗将我的族人和那些做生意的汉客全都赶牛赶羊般赶成一团,我瞧见他们的鞭子抽在我的族人身上,我的心都碎了。"。 小鱼儿道:"草原上的强盗原来这么凶。"。 桃花道:"草原上虽有强盗,但却不是这些人。"小鱼儿笑道:"你怎知不是?草原上的强盗你认得?"桃花道:"草原上的强盗虽是汉人,但为了方便,也都是穿着牧人的衣服,但这些强盗的打扮,我一看就知道是从关内来的。 他们骑的也不是咱们的藏马,而是川马,藏马的腿长,川马的腿短,我一瞧就能分出来。"小鱼儿不再笑了,皱眉道:"这些人不远千里自关内赶来,自然不是为着要抢你们的贷物牛羊,关内的有钱人,总比关外多……"桃花道,"他们不是要抢东西,而是要抢人…"小鱼儿道:"抢人?抢谁?抢你?桃花咬着嘴唇,道:"汉家的女孩子,也总比我们漂亮得多……他们要抢的,也是个汉客,他们一路自关内将他追到这里,而且他们的探子还瞧见这人在我们的帐蓬里,所以,他们就逼着我的族人要人!"。 小鱼儿道:"你的族人可给了他们?" 桃花道:"我的族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要的是谁,他们自己在帐篷里找,也没有找着,于是他们就一定说是我的族人藏起了他,还要限半个时辰内将他交出来,否则……否则他们就要凌辱我们的姐妹,打死我们的兄弟。"她说到此刻,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扑到小鱼儿身上,大哭道:"所以我来求你回去救救他们,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小鱼儿沉吟道:"你可知他们要的那人是谁?!"桃花道:"我……我本来还以为他们要的人是你,后来才听见,他们要的,是一个姓铁的小子,你……你可知道他是谁?"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笑道:"姓铁的……我没听见过,我铁心男一直瞪着眼睛在听他们的话,此刻忽然大叫道:"我就姓铁,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桃花一惊,两只大眼睛瞪着铁心男,再也不转了。 小鱼儿摸了摸头,苦笑道:"呆子,你为何要承认?"铁心男也不理他,大声道,"那些强盗中可有女子?"桃花呐呐道:"没……没有。"她实在想不到那些强盗要找的竟是个这么漂亮、这么秀气的小伙子,竟呆在那里,眼泪也不流了。 铁心男已大声道:"好,他们既要找我,我跟你去!"桃花道:"你去了不行!不行!"。 铁心男道:"只有我去,才能救你的族人,为何不行?"桃花垂下头,幽幽道:"像你这样的人,去了岂非等于羊人虎口,我怎忍看你前去送死?你……你……你还是快逃吧…铁心男冷笑道:"你以为我怕他们?…哼!像他们这种蠢材,一一百个加在一起,也抵不过我一根小指头。"…。 桃花道:"你不怕他们,为何要从关内逃到这里来?"铁心男呆了呆,道:"我……我……" 桃花忽然抬起头,道:"莫非你怕的只是个女人,是以一听他们全是男的,你就不怕了。"铁心男脸红了,大声道:"这些事不用你管。"小鱼儿却拍拿笑道:"原来你不怕男人,只怕女人,哈哈,这毛病倒和我差不多,我委实也是一见了女人就头疼。"铁心男叫道:"放过我……我去!"…小鱼儿道:"你若去死了,我岂非连徒弟也没了。 铁中男道:"我担保一定回来。"小鱼儿歪看头想了想,笑道:"桃花,你看我的这徒弟是不是英雄?"桃花痴痴地瞧着铁心男,合掌道:"阿拉保佑你。"小鱼儿大笑道:"英雄救美人,这可是佳话一段,我江鱼可不能煞风景……好,你去吧…"手掌拍了两下,铁心男一跃而起。 桃花道:"你……"小鱼儿笑道:"你有了一个英雄还不够么?我……我在这里等你们"桃花跺了跺脚,道:"不愿救人的人,将来也没有人救你……"她再也不瞧小鱼儿一眼,一跃上马,道:"铁……你也上马来呀。"铁心男却瞧了瞧小鱼儿,道:"我……你……"终于什么话也没说,飞身上马,飞驰而去。" 小鱼儿瞧着那渐去渐远的蹄尘,喃喃笑道:"多情的姑娘,情总是不专的,这话可一点儿也不错,铁心男这下子被他缠住了,却不知要几时才能脱身。"他轻轻拍着那个白马的头,道:"马儿马儿,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好么,但你瞧见漂亮的小母马时,可要走远点,咱们年纪还小。 若被女人缠着,可就一辈子不能翻身了。" 桃花打马飞驰,长长的秀发被风吹起,吹到铁心男的脸上。 铁心男却似毫无感觉,动也不动。 桃花又觉他呼吸的热气吹在脖子里,全身都像是发软了,她小手拼命抓紧绳,回眸道:"你坐得稳么?"铁心男道,"嗯。" 桃花道:"你若是坐不稳,最好抱住我免得跌下马去。"铁心男道:"嗯…居然毫不推辞,真的抱住了她。 桃花都软了,突然道,"只要你救了我的族人,我……我什么事都答应你。"铁心男道:"嗯。" 桃花眸子立刻又发出了光,马打得更急,这段路本不短,但桃花却觉得仿佛一下子就到了。 他们已可瞧见那黄色的帐篷,已可听见声声惊呼。 桃花道:"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冲进去?" 话未说完,突见一条白色的人影,自身后直飞了出去,本来坐在马背上的铁心男,已站在十丈外。 桃花又惊又喜,赶紧勒住了马。 只见铁心男笔直地站在那里,雪白的衣衫虽然染了灰尘,但在阳光下,看来仍是那么干净,那么潇洒。 这正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中盼望的情人。 桃花心里飘飘荡荡,几乎将什么事都忘了。 但惊呼叱骂声仍不断传来,铁心男已在厉声喝道:"铁心男在这里!谁要来找我?"惊呼叱骂声突然一齐消寂。 风吹长草,铁心男衣袂飘飘。 帐蓬里突然有人嘎声狂笑道:"好,姓铁的,算你还有种,总算没叫我李家兄弟白等。"铁心男冷笑道:"我早已猜中是你们……你们要找的是我。 "还耽在那里作什么,随我来吧!"他转过身子,缓步而行。 帐篷那边呼啸之声大起,十余匹健马,一起奔了过来凄厉的呼啸夹杂着震耳的蹄声,委实叫人胆战心惊。但铁心男仍是慢慢地走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桃花远远地瞧着,心里又忧又喜,喜的是铁家的儿郎果然是出色的芙雄,忧的是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怕不是这些野强盗的对手。十余铁骑瞬即将铁心男包围往了,铁心男连眼皮都不抬,马上的汉子手里虽拿着长鞭大刀,竟偏偏不敢出手。直走出数十丈外,铁心男才停住脚,冷笑道:"好了,你们干什么找我,说吧"迎面一匹马上坐着的虬髡独眼大双厉声道:"我兄弟先得问问你,那东西可是在你身上。"铁心男笑道:"不错,是在我身上,但就凭你们兄弟这几块料,可还不配动它,你们若认为我到关外是躲你们你们就错了。"那眼限大汉怒吼道:"放屈!"突然一提绳,迎头飞弛而来。 长鞭迎风一抖,"吧"的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毒蛇般抽了下来"铁心男叱道:"下来!" 手一扬,不知怎地,已提着了鞭梢,乘势一抖,独眼大汉百来斤重的身子,竞被他凌空抖起,摔在两丈外。铁心男身子一抡,马群惊嘶着退了开去,突然刀光闪动,两匹马自后面偷袭而来,.鬼头刀直砍铁心男的脖子。铁心男头也不回,身予轻铰一缩,两把鬼头刀呼啸着从他面前砍了过去,他长鞭扬起,鞭梢轻轻在这两人肋下一点,这两条大汉就滚下马来,一人被马蹄踢中,惨呼着滚出几丈,自己手中的刀将自己左脸整个削去了半边;另一人右脚还套在马蹬里,急切中挣它不脱,竟被惊马直拖了出去。 他举手投足,眨眼间便打发了叁个人,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别的人可全都吓得呆住了。 铁心男微声笑道:"李家兄弟的马上刀鞭动夫,原来也不过如此,别人想动我怀里的东西,还有话说,不知你们竟也不量量自己的斤两,也想插一脚" 笑声未了,突听身后一人冷冷道:李家兄弟不配动你怀里的东西,毛家兄弟配不配? 这语声有气无力,像是远远自风中飘来,简直教人听不清,但越是听不清,就越是留意去听,一听之下,就好像有无数个瞧不见的小毛虫钻进自己耳朵里,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割下来。 铁心男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峨嵋山上叁根毛…一。一身后另一个人怪笑着接道:"人鬼见了都难逃……嘻嘻,这句话原来你也听过,这声音却是又尖又细,宛如踩着鸡脖子,刺得人耳朵发麻。"铁心男一寸一寸地转过身子,这才瞧见身后一匹大马,特制的大马鞍上,一排坐着叁个人! 第一个骤看似是五大岁的小孩子,仔细一看,这"孩子"竟已生出了胡须,胡须又白又细,却又仿佛猴毛。他不但嘴角生着毛,就连眼睛上、额角头、手背、脖子……凡是压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生着层毛。他面上五官倒也不缺什么,但生的地方和完全不对,左眼高,右眼低,嘴巴歪到脖子里,鼻子像是朝上的。这简直不像个人,纵然是人,也仿佛老天爷造时,造坏了模子,一生气就索性想把他揉成稀泥,却又不小心被他溜进了他妈的肚子,铁心男瞧着他,虽在光天化日之下,全身也不禁起了寒栗。 他也在瞧着铁心男喀喀笑道:"嚼心蛀肺毛毛虫这名字你总听说过吧,那就是我,你最好莫要多瞧,多瞧两眼,就会肚子疼的!"铁心男要想不去听他说话,却又偏偏忍不住去听,听完了又觉得直要恶心,赶紧去瞧第二个人。这第二人模样也未必比那"毛毛虫"好看多少,但身子和比"毛毛虫"整整大了一倍,脖子和比"毛毛上"长了"叁倍,那又细又长的脖子上,一个头却是又尖又小,简直和脖子一般粗细,满头乱发刺猥般竖起,一张嘴却像是椎子,上面足足可挂五六只油瓶。 铁心男拼命咬着牙,道:"休你是毛公鸡?" 这人咧嘴一笑,露出排锯子般的牙齿,道:"你莫要咬着牙,无论谁见着我,牙齿也要发痒的…"铁心男恨不得赶紧掩住耳朵──这人哪里是在说话,这简直像是在杀鸡,杀鸡的声音都比他柔和得多。 他实在不想再瞧那第叁个人了,却又忍不住去瞧,他想,这第叁个人总要好看些的──世上还有比他们更难看的人么?他不瞧倒罢了,这一瞧之下──唉,老天,前面那两个多少还有些人形,这第叁个简直连人形都没有了。 这第叁个人简直是个猩猩。"毛公鸡"的身子要比"毛毛虫,大上一倍这"猩猩"的身子却要比"毛毛虫"整整大上四倍。"毛公鸡"脖子又细又长,这"猩猩"却根本没有脖子,一颗方方正正的头,简直就是直接从肩膀上长出来的,"毛毛虫"身上的毛又白又细这"猩猩"身上的毛又黑又粗,连鼻子嘴巴都分不出了,只能瞧出一双野兽般的的发光的眼睛。 这双眼睛正瞧着铁心男,道:"毛猩猩!" 远处草丛中的小鱼儿,也瞧见这叁个人了他实在忍不住要笑。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妈妈是怎么将这叁人生出来的,能生出这样叁兄弟来的女人,那模样他更不敢想象。但他却不知这兄弟叁人正是近十年来最狠毒的角色,江湖中人瞧见他们,莫说笑,简直连哭都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