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电话打进,吓了袁一大跳。国际长途,不熟悉的号码。 "喂,哪位?" "臭小子,你说我哪位!" "凯!你小子啊!"这说话的语气很复杂,毫无做作、刻意的复杂,一种很单纯的复杂。惊讶、惊喜、理所当然…… "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凯的声音转为一百万分关心。 "她……"袁有些支吾。 凯的语速加快,几个字压缩在一起那样快。"怎么了?" 袁故作镇定,"没怎么,挺好的。" 凯放心地长舒了口气,"那就好,就好。" 袁把话头牵开,"你那里进展得怎么样了?" 这话似乎没有进入凯的耳朵,注意力依然放在鳗的身上。 "帮我照顾好她,一定!" 袁没有应话,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说点儿什么,而不是单纯地答应或者拒绝他。 鳗从诊室出来。 袁对着话筒忙应道:"哦,放心吧!我同学喊我,上课了,挂了!" 小心翼翼扶过鳗,眼里凝聚着彻心的珍视,胜过一位以藏养藏的老收藏家对罕见的绝世盛品的千万般珍爱。 医生用眼角斜了袁一眼,冷冰冰地说:"小伙子,作为一个男人是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太大的刺激的!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啊!小男人啊!唉--" 医生以过来人的口吻数落了袁一通后,袁也没有争辩什么,只是怜惜地看着鳗,看着她眉眼腮边的一丝丝风吹草动。 鳗抬起脚向出口走去,不发声。 袁紧跟上去,焦急地回头问医生情况如何。 "没什么事,只是注意别再受大的刺激,注意营养就可以了。"医生说完又像是家长关照自己的孩子一样说了句--"祝你们两个幸福!" 4 英语过级考试的日子已经临近。俏的英语目前还处于"鞋底挂水瓶"的状态,很烂,"水瓶"低得有点儿可怜。以这种状态应考,用他们英语老师的话说就是--必死无疑! 林从食堂买了些干粮等在俏的寝室楼下,两个人又是准备去自习室恶补单词,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 毅抱着新买来的"长江七号"走过来,一身鲜艳的颜色,迎着阳光。林坏笑了下,把毅手里的"长江七号"拿过来扣在他的头上,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由衷赞道--这帽子真好! "长江七号"主体颜色是绿色。 "去你的臭小子!"毅追着林照着屁股踢了一脚。 俏抱着书本从寝室楼里出来,往后揽了揽遮在眼前的一缕乱发,挡在耳后,冲着毅友好地笑笑。"雪还没起床呢,要不给她打个电话催一下?" 毅嘻嘻笑笑,"不用不用,慢慢等就好,慢慢等就好。不打扰她的睡眠,睡眠很重要,很重要!"转而又说道,"你们两个可真是刻苦啊!" 林搂过俏窄小的肩身,叹了叹气,抱怨着:"这个破考试啊!都是被逼的,真是同情当年的梁山好汉啊!" 毅在他们两个厚厚的书本上看了一眼,"复习得怎么样了?" 俏的脸上显出一丝忧愁,在厚厚的书本上轻拍拍,"我看是过不了了!" 林补充了句:"只要不出意外。"还故做激昂的样子,像是在说只要不出意外肯定没问题一样。 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在哪儿看见什么卖耳机的助考之类的广告来着,据说成功率蛮高的,貌似连屏蔽器都能解决掉。" 俏和林相视苦笑了下,摇头。 毅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了?不好用?" 林解释道:"这样的事儿自然不可靠了,要那么多的钱,又没有个保障,再说本身就是不合法的。你看那儿不贴着呢吗?"说着眼向着寝室楼墙面上扫过去。 毅顺着林的视线看去,可不是嘛!满面墙贴着众多大大小小的"膏药",看来林这小子对这些都了如指掌了,自己还是来得太少啊,以后一定要多学学林。 "除非……" 俏的话吸引回他们两个的目光。 "除非有可靠的人介绍。" 5 毅站在楼下都快要睡着了,一个个进进出出的女生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太阳升得很高,晒得毅头皮发麻,极度影响了毅的睡眠质量。毅把"长江七号"顶在头顶上遮着,从远处看去的确像是顶着一顶绿帽子。几个窗口里还有女生指着他窃窃私语。 --看那个男生,是不是失恋了啊?让人给戴了绿帽子耶!以示抗议嘛? --不是吧!这不是那个说袁搞行为艺术的帅哥吗?是不是受袁传染的啊? --是啊是啊,今年流行行为艺术呢! --什么呀?又不是流行病? 雪藏在被窝里睡了五个回笼觉,第五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桌子上俏走时给她泡好的方便面,抿嘴淡淡笑了笑,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又缩进被子里,开始刷新自己回笼觉个数的记录。 站着睡熟的毅周遭围了几个女生指指点点。大家似乎在做团体实验。毅就是放在实验盘里被开了膛的小青蛙,不同的是,他还会不时地发出几声美妙的鼾声。 雪听见外面有议论声传上来,仰起身子试图透过窗子看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热闹看。结果很是令她失望,只看见站在外围的几个胖得和猪没什么区别的女生在指指点点着议论着什么,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什么"却看不见。懒得下床去看热闹,扫兴地躺回去,缩进被子里。 毅被充斥耳鼓的议论声吵醒,咂巴了几下嘴唇,脑袋上的"长江七号"掉了下来,吓了他一大跳,周围的母猪们同样也被他吓了一跳。 因为是猪,所以跳也跳不远,不到半秒的工夫又都围了上来。 林一手拿着半个馒头一手托着单词--咬一口馒头背一个单词。俏却无心看书,书摊在桌面上,眼盯在上面,密密麻麻的abcd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视线,半晌只盯在那一页上,目不转睛。 林停下来,看得出俏思维的游离,拿着那半个馒头在她眼睛和书本间晃了晃。 俏愣了下,看向林。 林把馒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边嚼边问:"有心事?" 他们两个已经习惯了如边嚼馒头边讲话这样将两件甚至三件四件不搭边的事情黏在一起来做,只为节省时间,备考。 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林边看着她边继续啃馒头。又是一起做。 "我们也买个耳机作弊一下怎么样?" 林没预想到俏会提出这个想法,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想着。 俏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怎么样啊?" 林略有担心,迟钝地说:"办法倒是个办法,但要是弄不好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有可能被开除学籍的。" 俏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嘟囔着:"那又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反正我觉得挺好的。"又仰起脸蛋笑容满面地说,"听你的!" 林幸福地点点头。"嗯,再考虑考虑吧!" 已经将近中午,毅仍然在女生寝室楼下等着。其间更换了十余种睡姿,站着、蹲着、坐着等等!简直就是一"候人版"变形金刚。相信这款玩具开发出来一定比"长江七号"还火。 俏和林从食堂出来,吃饭时已经给雪打过电话。那姑奶奶仍然在被窝里赖着,买了份水果粥准备给她带回去,听食堂的阿姨说这东西败火。林还说:"她根本就没有火,那是幸福的!" "幸福的?"俏扬起脸问。 "我兄弟给她那个生机盎然的小礼物把她给美的呗,说不定现在正抱着那'长江七号'当做是毅睡回笼觉呢!" "臭流氓啊你!"俏笑着骂他。 说着说着两个人快走到了俏的寝室楼下,看见有个人正躺在她们楼下,像个死尸一样,"长江七号"盖在脸上,睡得正香。 林惊呼:"那不是我兄弟嘛!" 实在是忍无可忍的门卫大姨已经带着保安兴冲冲杀气腾腾地冲毅奔去。 俏又拨通了雪的电话,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喂。" "你怎么还没下楼啊?" "我下楼干吗?" "毅没打电话给你?" "毅?" "就是林的……" "哦哦哦,想起来了,挺帅的那个!他叫我干吗?" 此时,保安距毅已经不足十米远。 俏加快语速说:"他喜欢你啊!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上午了,快晒臭掉啦!" 林快步上前阻止保安,被其中的两个给架了回来。 保安已经把毅从地面上扯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门卫大姨更是像瞪着把她给性骚扰了的流氓一样瞪着刚刚被弄醒的毅。 一扇窗子打开,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连同少半个身子探出来,是雪。 "放开他!他喜欢我!" 这两句说的牛烘烘的,随后又哭腔浓重地一唱三叹--"终于有人肯喜欢老娘啦!呜呜……哈哈……呜呜哈哈……呜哈哈……" 第十五章替 照顾、疼惜……很多很多的词很多很多的事都是可以"替"的,一个人"替"另一个人。然而,有那么一个词、一个字、一件事是任谁也"替"不了的--爱! 1 鳗哭了。 只感觉积蓄了整整一个月甚至更久的希望在膨胀到了极点的时候突然破碎掉,无所适从。 袁紧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鳗,心里一阵阵撕扯,痛楚在每个细胞以及各个细胞之间的罅隙间恣意。疼痛来得那般真切,又不得不忍。 这是在鳗的家里,没有去书屋。凯的那件浅蓝色外套安静地躺在床的一角。鳗的泪眼紧紧盯在上面看,一番番痛苦的回忆,在寻找着,像是在自残。 袁把那件外套拽过来,拉开窗子,从窗口扔下去。 鳗平静地看着他的举动,依旧平静。 坐到床缘,拉起鳗的手,那样冰凉,觉察不到一丝热量。低头,把唇贴上,不移开,把自己的温度一点点传递。 鳗坐起身,拥住他。 泪流不止。 拥抱,很久。 身体的温度互相传递,趋于相同。 袁试图松开鳗,她却越拥越紧,犹如他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或是灵魂的某些与生俱存。 袁把嘴贴近鳗的耳边,轻轻地说:"我只是在替凯照顾你,一直等他回来。" 鳗没有就此说些什么,更没有松开,也没有再抱紧他。 就保持着此时的状态,很久很久。 天渐晚。 鳗还躺在床上睡着,睡得很甜。 袁坐在床缘看着她,心里很矛盾。想爱却不能爱,为的是什么?是公平?可公平又算得了什么?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原则?还是坚持?固执地坚持。 想着想着,袁自己却笑了出来,笑自己可笑。 鳗翻了下身子,盖在身上的衣服掉了下来。袁的外套,橘色。 把衣服盖回鳗的身上,一角被她压在了身下,拉不动。怕扰了她,轻轻往外抻着,一寸一寸。像是在做着什么很有意义且无比重要的事。而实际上不外乎是想更好地盖住鳗的身子,让她更暖一点。 看看时间,下午五点十二分。看了看外面,微微的夜色弥散在空气中。 鳗仍在睡着,依然很甜,呼吸匀和舒缓。 看着她的睡态,这些日子以来对情感的压抑渐次瓦解,大有喷薄欲出的态势。 鳗嚅动几下丹红的嘴唇,睡得香甜。 袁想着将瓦解掉的部分弥合上,却发现缺口越来越大,被压缩的情感施展着拳脚,泄洪样从破开的"闸门"汹涌奔出。这一刻,袁决定,照顾鳗,为自己。 2 毅给袁打来电话。 怕打扰了鳗,袁拿着电话快且轻地躲进了洗手间去接听。 听到袁的脚步声,鳗慢慢睁开眼皮,看着他蹑手蹑脚小心走开的身影。他担心地回头,她则迅速闭上漂亮的大眼睛。 鳗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只是感觉很累,想休息,让守在身边的人误以为她在睡着那样的休息。袁走开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在同样的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踏实。但她依然坚信,她爱的是凯。 从毅说话的声音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很急的事情。 "臭小子,你跑哪儿去了?上晚课不知道吗?" 袁一贯"无所谓"的腔调,"没事。" "什么没事?老头子点你名字了!彻底急了!期末挂你!" "挂就挂呗!" "什么挂就挂?这老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关系到你的毕业的!"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急着去做,肯定会关系到我的一辈子!说不定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你……老头子走过来了,不说了,快回来给他道个歉,不说了!" 袁没有浪费一秒去想它,即使他知道,毅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拉开洗手间的门,分开两侧的嘴角,摆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回到了卧室。 鳗仍然在"睡"着。 他把脚步尽量放轻,轻得只有地板听得见。 夜色越来越稠,满天都是密集的黑。 屋子里没有开灯,袁是怕打扰了鳗的休息。手机在接过毅电话的那一刻被他关掉了。又摸来鳗的电话也给关掉了,游丝般细弱的关机声让他好一阵手忙脚乱。 无限的夜色横亘在袁和鳗的中间,袁往前挪了挪屁股,为更加清晰地看她。 鳗意料到了一个问题,方才袁接电话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别耽误了啊! 她知道袁的执拗,但在现在她的眼里,这份执拗是小孩子的特质,是任性,尽管那是出于对她的爱。除此,鳗更加清晰地知道,她爱的不是袁。这,很难改变。 鳗缓缓睁开眼。 袁的脸庞映入鳗的眼帘。袁淡淡地说:"醒了?" 睁开眼的一刻,鳗心底暗涌着不可名状的涛,似感动。 袁又问:"睡得好吗?"声音中满是溺爱。 鳗拉开嘴角,笑笑。 袁淡淡地说:"让我来照顾你,不为别人,为我自己,为你,我们。" 夜色凝固了数秒。 鳗摇摇头,"不了吧!" 鳗的表情平静得让袁不知所以。 鳗又说:"我还是喜欢你替凯来照顾我,好吗?" 袁的心猛然一震。"好,当然好。"声音很清晰,有点不容分说的哽咽。 3 "出事啦!" 从鳗那里回到学校时夜已很深。林、俏、毅、雪他们四个都焦急地等在校门口。见袁从出租车里出来围了上去。 袁被他们造出的这阵势给弄糊涂了。"怎么了这是?" 几个人拥着袁向幽酩书屋的方向走去。 书屋外面的卷帘门上贴着一张通知,快速浏览了一遍,是一则收购通知。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人要出高价收购幽酩书屋。署名处是一家林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的叫"华装"的小公司。 看着署名处的几个字,一股怒火冲上袁的头顶,伸手把"通知"扯下来撕得粉碎,扬开。 林问道:"这个'华装'是什么公司?你知道?" 袁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感觉到无地自容。 俏把头探过来,"袁,你知道这家公司?和你有关系吗?" 袁还是没有说话,看着最后一片白亮的碎纸划破密集的夜黑,落下。 毅扯过林,站到袁的正前方,厉声质问:"是不是和你家有关系?" 雪拉了拉毅的胳膊示意他没必要这样,被毅甩开。声音更加尖厉,"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干吗?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 袁沉默了片刻。喊道:"是不是又怎样?我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你的朋友啊!" 上面的这句话是林和毅几乎同时喊出来的。 理所当然! 夜色越来越浓,把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袁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鳗,直接去找了他父亲。 朗华二十几层的办公大楼矗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只传达给人们一个信息--这楼里裹着的是全市最牛的企业! 朗华的某个屋子里仍然亮着灯,袁父亲的办公室。 袁在路上打过电话,知道父亲还留在办公室里,并且可以肯定,父亲定是事前预料到了袁会去找他而专门在那里等着他的。 袁父不喜欢把不高兴的事带回家里,当做公事在办公室里解决再好不过。他是个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男人。他认为,那才是生活。他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当初对于袁执意要在学校和同学住在一起的决定也没有过多干涉。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 保安不认识袁,之前袁父给他们打过招呼,说他的儿子要来,别拦他。连袁气呼呼的样子都料想得到,对于一切,了如指掌。 保安是保证安全的,对甩着胳膊怒气横生的来者自然要上去问上一问再说。"请问是袁公子吗?" "不是!"袁大张着嘴巴怒吼着,两侧的槽牙都袒露给毕恭毕敬且敬业的苦命保安同志,但保安还是死活不让他进去。 袁父估计着这会儿该是到楼下了,手下千挑万选的那两个"死心眼儿"值勤保安定会难为他,挂了个电话下去,没多说,"让他上来。" 袁父的办公室与其称之为办公室倒不如称作小型艺术品展览室更贴切。近百平方米大小的地方,四周摆放着镂成各种花式的小壁橱,里面陈列着出土于各种年代的艺术珍品,大都是远古的玩物。袁父看重的不在"古",只在"玩"。这里所说的"玩"就是艺术,出于远古能工巧匠妙手的绝世艺术。袁父认为在当今这机械化批量生产的时代是出不来这样的珍品的,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更是无望。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他所涉足的领域中找回产品的灵魂,使之踏上珍品的道路,宁可为之不择手段。 闯进办公室,门事先就已为他敞开,因此也无所谓闯与不闯。在大写字台旁的软皮椅子里坐下,不声不响的。 袁父的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入神地看着摊在桌上的那张装帧精美的地图。地图的左上角印着"限量珍藏版"的红色小篆字体。在他眼里,地图上已经随着他目光的走向勾勒出了一条线,绕成一个封闭的图形,依照他的意识。 袁看着父亲,也不说话。 袁父对着地图满意地点点头,用极富叙事性的腔调说起了关于这张地图的一些事。 "这张地图是限量版的,当时出版社就这一版做了66666份,每份标价都高出普通版本的十倍还多。我很喜欢这版地图,装帧精良,但我却只喜欢独一无二的,那才算得上是珍品。也只有珍品才具备珍藏的价值!于是在这版地图只打出广告尚未上市时,我直接从出版社预定了所有,66666份全买了回来。并且付了双倍的价钱和他们签订了合同,不许再出版这个版本。在我这里绝版了!" "你买那么多它做什么?给你儿子孙子用?我记忆中好像没有用过这么好的地图吧!" 袁的话语不免有些伤人,如冬天的自来水一般,流动的凉。 袁父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继续说下去。 "其余的都被我给扔掉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份,这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珍品!" 袁讽刺地笑笑,"珍品?什么是珍品?独一无二的就是?"话语中有着强烈的挑衅。 袁父伸出指头摆了摆,下巴往上拉了下。"每个人对珍品都有一个定义,可悲的是绝大多数人在所定义的珍品与所追求的珍品之间存在着无法忽略的偏颇。可以说,他们所追求的不是珍品,但在其灵魂深处想要的却必是珍品。" 袁插嘴,"那你是?" 袁父端起茶碗,轻啜了小口。边往下咽边说:"对!是且只是!"又啜了小口,摇摇头,"是且基本上只是!" 4 袁要问关于幽酩书屋的事,却在刚要开口的时候被父亲阻止。 "你先不用说,过来。" "嗯?" 袁父摆手示意他到他身边来。 袁不懂是什么意思,站起身走了过去。 袁父左手揽过袁的肩膀搭在袁的左肩上,右手在地图上比画着,画出一个大致的"袁"字来,在一个点上停下--幽酩书屋! 袁像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