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不受自己的支配,轩那天晚上来家里时的场景一幕幕出现。 轩和她抢遥控器,双腿搭在茶几上,仰躺在沙发里眯缝着眼,在沙发上转来转去…… 那份狡黠,那份玩世不恭…… 更有离开时说的那话--浅蓝色,不是你喜欢的。 轩、凯,两个人的影像叠加在一起,混淆不清。 坐在沙发里,对着电视,看着那灰蒙蒙的空洞荧光屏以及里面黯然神伤的自己,孤孤单单。 鳗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被自己看穿内心,把自己的焦急及其他种种在自己的眼里暴露无遗。弯身去捡被自己扔出去的遥控器,一只脚踩在另一只拖鞋上,狼狈地摔在地上。爬过去摸遥控器,终于抓在了手里。她在心里想着,我现在一定很滑稽,和杂技团里的小丑一样,和娱乐节目里的那个主持人应该也差不多了。人家是在哗众取宠,我呢?既哗不了众又取不了宠。 孤孤单单一个人,何来的众又何来的宠? 自娱自乐?又哪里有娱哪里是乐?有的只是烦、只是乱、只是悲、只是伤。 把电视打开,让里面的影像替换掉自己。还是娱乐频道,主持人的嘴巴咧得比西瓜还要大,不由随之付以一笑,笑着笑着却哭了。爬起来,换台。一个连着一个地换。她并不知道要换哪个频道,只是一直换下去,似乎每个频道每个节目都留不住,停不下,像是之前的每个他。 终于,荧屏上的影像稳定了下来。鳗直直地看着,遥控器放到茶几上,渐渐沉静下来。 是体育频道。 她终究明白,轩留给她的记忆已镂空了她的心,不可磨灭,与心共在。 可是,她更加清楚,记忆终归是记忆,凯才是她此时的最大挂念,他究竟是怎么了?电话没有电了吗?或许,或许是被仇家追杀?不会的,不会的,乌鸦嘴呸呸呸!那么会不会是为了给我个惊喜…… 铃铃铃。 门铃响了。 5 听到门铃响,鳗愣了两秒,从沙发上跳起来,直接扑向了房门,不顾一切。 拉开门,身子扑了上去。一如当初,与轩。 "鳗,怎么了?" 这声音,一百万分关心,心疼。 鳗松开双手,退了两小步,"袁?" 袁暖暖地笑着,"是我,你以为会是谁?" 鳗搔搔头,"你怎么回来了?" 袁仍站在门口。"怕你害怕。" 一股暖流涌上鳗的心口,还是有人关心我怕我害怕的。由于激动,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被挤压得扁扁的,"袁……" 电话响了,忙乱地掏出手机。"喂。"声音扁扁的,又添了份急切,一种急需被接纳被温暖的音色。 袁看着她,看她神色中慌乱所掩饰不住的欢喜,又渐渐失落,关掉电话,拿在手里,发抖。 "怎么了?" "催话费的!" 袁在鳗的脸上看了几秒,心里很痛,看不得她这般苦苦的样子,自己的心在哭泣。慢慢说道:"门窗关好,早些睡,天有些冷,盖好被子,我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拜拜!" 转身往楼下走,步行下楼。 鳗没有说话,跑到卧室取了件外套,凯的,冰冷的浅蓝。唤住快步走的袁,抛了过去。 袁接住,搭在胳膊上,笑笑。 鳗说道:"不要再爱我了,我爱的是凯。" 袁还是笑笑,"我现在只是替他在照顾你,无关爱不爱。但等他回来,我想我依然会爱你,继续追你!这样,对谁都公平。" 说完,袁又是笑笑。 鳗站在门口,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他。 袁笑笑,"回去吧,冷。" 走掉,消失在下级台阶,只有轻缓的脚步声传上来,听不见的,还有泪落。 这就是,泪落无声? 鳗愣在原地。 怎能与爱无关?这分明就是爱!又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 第十三章烙印 某些人的某些话在某些人的思维中烙下了印,不经意间,随口说出。但这,并不关乎爱,只是一种发生在潜意识中的传达。 1 俏的桌子上摊着一大堆药,有健胃消食片、利咽片等等。检查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问题出在消化系统和呼吸道系统,由于消化系统的部分零件出了毛病,往上"呕气",又遇见咽喉的炎症,引起恶心,总之是一大套听起来挺周密的推理。然后医生就给开了这么一大堆大瓶小瓶大袋小袋的药,还叮嘱她不要吃有刺激性的食物,包括油腻、鸡蛋等。饮食主要以清淡为主,说是什么药疗加食疗,还要多喝胖大海,多吃助消化的东西,还要多运动,少说话……可真是要命。 雪把杯子里的胖大海倒掉,又冲了杯新的拿给俏。俏双眼冒绿光盯着漂在水面上的胖大海,喃喃着:"就这么小的杯子,这两个怎么就不挨在一起呢?"说完摇晃了几下。胖大海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你还是去找林吧!他是爱你的!" 雪的话说得有些费力,俏明白,她是忍着痛说的,这话比那挨千刀的药片还苦。转头,看向雪,雪却躲开,给她剥橘子去了。 俏转过头来,没有说话,继续看她的胖大海,它已经渐渐吸水裂开,伸展出毛茸茸的触角,像是什么从母体中脱离出来一样。 橘子皮被雪扔进垃圾篓里,没有把橘子拿过来,放在一旁,继续剥第二个。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 两个胖大海球都吸足了水分,沉在杯底塞得很满,紧紧靠在一起,触角相互缠绕。 橘子已经剥光,只留下橘黄色空空的塑料袋。 雪的手在塑料袋里空抓了一番,连眨了几下眼睛,艰难地说:"我真的很爱林,真的!" 2 林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没有俏不行! 去向袁请教制造浪漫的方法--袁已经被公认为神经被搭错线的人物了。袁在脑子里搜索了数个,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掉了。原因只有一个,成本太高,只好留着自己日后用了。不用什么开销的实在没想出来。一旁在翻词典的毅倒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用不着太大花销又能搞得非同凡响,赢得了一致好评。袁还上前边摸着他的脑袋边叹着:"嗯,不错。这词典果真没有白看。" 在长达十余分钟的个人外在形象整理工程后,毅终于同意了参与这次行动。这次行动中毅虽不是主角,却是绝对的灵魂人物,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他不行。原因很简单,毅在附中有熟人--当初的那个强悍女生。 袁倚在门框上小憩一番后,毅那小子终于肯出来了,手背在身后,头高高昂起,小瘪肚子努力往前挺着,大摇大摆,一副皇帝微服私访的德行。林自然不肯得罪这小子,硬装出笑脸陪在身边,只好心里暗暗骂着:你个臭小子,等事情办完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袁打了个大哈欠,边打边抱怨着--"难产啊你!" 毅把手拿到前边摆了摆,吩咐道:"拉出去斩了。"又收回去背在身后。 听从"皇帝同志"的吩咐,林用手在袁的脖子上比画了一下,做了个斩的动作,之后小声对袁说:"兄弟,为了兄弟的终身幸福,你就受累倒下吧!"于是,袁就听话地倒下了,还不屈地"瞪"着毅。 在袁不知被斩了多少回后,终于到附中了。 凭着之前同那俩丫头建立起来的深厚情谊,毅顺利地带了几十个附中小女生来。经过一番细致的挑选后淘汰了五个,理由分别如下: 第一位,三围不够,淘汰。 第二位,目光呆滞,淘汰。 第三位,嗓音浑厚,淘汰。 第四位,学习太好,淘汰。 第五位,长相太差,淘汰。 经过淘汰后,林满意地点了点头,谁知毅变态地笑笑,双手叉腰泼妇骂街般大喊:"第二轮淘汰赛开始!" 袁小声嘀咕了句:"皇帝老儿选嫔妃呢这是?" "斩了!"毅这么一说,袁只好无奈地再死一回。 又经几番淘汰,终于定下了最终人选,毅冲她们挥舞着手臂,兴致高昂地宣布,"你们入选啦!"下面可谓是鼓声雷动。 袁问道:"一共多少人?" 林数了数,"三十八个。" 毅满意地点点头,"这数好这数好!"扯过林教诲道,"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就说一句话就行了。" "什么话?" 毅仰头望天,"啊--你看这三十八个'三八'都爱我,你还等什么?" 袁推了毅一把,"这话你是不是抄我的?抄袭可耻我告诉你!" 毅拍了拍被他碰到的衣袖,怒喝道:"你大不敬,以下犯上,斩!" 没等林动手,袁自己就倒下了。 林扯过毅问道:"到午饭时候了,用不用先请她们吃点儿什么啊?" "不用不用",毅摆摆手,意思是说你这不是怀疑我的魅力吗?然后冲三十八人大声问道:"你们饿吗?" "不饿!" "需不需要吃点什么?" "不需要!" "为什么?" "为了林哥哥的终身幸福!"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袁拍掉身上的尘土,叹道:"真是训练有素啊!" 毅猛转过头瞪向他,袁象征性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又倒下了。毅温柔地说:"这次不斩你了!说得真好!"把头转向众人,大声命令道--"抄家伙!" 3 大好的晴天,几声脆雷响过。毅眯着眼望了望天,历史感浓重地叹了句,"是时候啦!" 十来分钟的红尘滚滚后,三十八人操着各种乐器在俏的寝室楼下列队,毅手里拎着拖布杆当指挥棒,袁双手捂在嘴巴上以免说错话,随时招来杀身之祸。今天真正的主角,大哥级人物--林,在颤抖在颤抖。问道,"这能行吗?" 袁怕杀头没敢说,毅举起拖布杆在空气中划了一圈,三十八个童声齐应:"林哥哥,放心吧,一定行,一定行,一定行……"毅用棒子摆了个停止的手势,鸦雀无声。 经过这么一番乱喊乱叫,窗口上伸出些黑乎乎的脑袋来。 俏和雪拉着手从楼门口走出来。毅大吼了一声,"敌人在那里!" 三十八人携着"家伙"一拥而上,可谓是人多势众,吓得两人连连退后,面面相觑,互相摇头。 林从人群中潇洒地穿过,站到队伍前面,"俏,我……"语塞了,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哆嗦了起来,身子抖了起来。 毅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这个不中用的!"阔步走到人群中央,把拖布杆舞圆,长号小号腰鼓手鼓齐鸣,一会儿,又都放下手里的家伙,扯着嗓子喊,"林哥哥爱俏姐姐,俏姐姐请答应林哥哥。" 袁在人群中自行了断了,真恶心啊!俏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也抖了起来。 当两人死死抱在一起,两个嘴唇紧紧黏在一起剧烈发抖时,雪哭了,心很酸。 4 毅突然变得格外忧愁,傻乎乎坐在桌前,忧愁着。不时还嘿嘿笑上两声,颇为恐怖。 袁正在穿外套,准备去帮鳗打烊再送她回住处,听见毅嘿嘿的笑声打了个大冷战,又多添了件外套给鳗带过去。 看着自己的大恩人变成了这番模样,林的心里不舒服,关心地问:"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毅没有回答他,又嘿嘿笑了两声,马上又忧愁了起来。 林凑过去,半坐在桌上看着毅,毅却视而不见。 端起毅桌上的词典胡乱翻了翻,嘴里还念着:"这玩意又不是什么《葵花宝典》之类的,还能走火入魔?" 袁插嘴道:"看来是心病。" 林的手在有折角的一页上停下来。也开始嘿嘿笑了起来。 袁把外套放在桌上,鼓足了勇气走过去,朝翻开的词典看了一眼,同样嘿嘿傻笑不止。 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 这笑声,冷。 然从外面回来,身体贴在桌沿上挪着小步子,眼睛戒备地盯着他们三个,挪到自己桌前拿了本书跑了出去,还摔了一跤。 词典上的折角是毅折出来的,页面上印着楷体大字--《求爱宝典》,下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示爱方法,应用在林身上的那个被毅画上了红线。定是无良的盗版书商管理不慎,手下的无良员工偷懒给装订错了。把"词典"和"宝典"搞混了。 盗版啊!太意外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毅终于倾吐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想恋爱!" 林从床上蹦下来,没有说话,抓起那本盗版词典去帮他翻"宝典"。袁从床上仰起身问了句至关重要的话。"谁?"仅一个字。 "雪!" 说完这个字,毅倒下头去,睡着了。 林和袁对视了一眼,又都看向毅,此时的毅已经打起了呼噜来。 说梦话?! 早晨。 毅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四只眼正在他的上方盯着他看。 "啊--" 林和袁配合着大声喊,"啊--" 然把被子往上用力拉了拉蒙住脑袋。 三个人纷纷看向然,撇撇嘴,摊开双手做了个"不可思议"或是"不可理喻"的动作。 趁着两人不注意,毅推了他们两个一把,两人从凳子上掉下去跌在地面上疼得"哎哟哎哟"叫唤。 然的脑袋一直蒙在被子里,也没再有其他的表现。 等到袁和林两个再次登上凳子时,毅老实交代了--"我爱上雪了!" 又在林和袁的严刑逼供下,毅全招了。 "以前我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也就是那么一眼,当我抡起拖布杆子指挥那帮小丫头片子时,我的眼睛就被她吸引去了。我最爱的还不是那一眼,在林和俏羊痫风似的抖来抖去亲在一块儿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给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反正就是我喜欢的那种,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爱上她了!我就发誓一定要像林和俏那样和她羊痫风似的吻在一块儿,和她一起羊痫风。" 毅不知,那说不清的感觉是酸,酸涩、吃醋的味道。 "一见钟情啊你小子!"说这话的是袁,一脸戏谑地拍了拍毅结实的肩膀。林却沉默不语,偷偷从凳子上下来。他知道,雪那是怎么了。 5 袁到书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鳗榨了杯橙汁,之后就买了些东西回寝室吃饭了。买了一大堆不错的食物,有门口小吃部里的小炒,有炸肉串,有夹馍和煎蛋,还有啤酒。 毅把折叠桌撑开,林搬来凳子,三个人准备吃早餐。 林示意其余两人,意思是要不要叫然下来一起吃。 毅吞掉半串肉串,摇摇头,继续解决下半串。 林的目光定在袁的身上。袁开口唤道:"然,起来一起吃点儿吧,买了很多呢。" 然爬下床,随便套了身衣服,出了寝室,一句话也没有留。 "这人怎么这样?"毅灌下半罐啤酒怨了句。林还没有动桌上的东西,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总觉得然有什么心事。 在然的身上,林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怪怪的气息,但是一旦具体起来,却一点也说不出来。 "来,别想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袁说着递给林一个煎蛋。 毅挑起眼皮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方才袁的话,很耳熟。 第十四章流光·等待 光在流动,而时光却在流失。二者的不同在于,前者是来回往复的循环,后者却是一去永不再复返。卷入其中的伤心人儿在伤痛的不竭流动中把激情一次次流失,一点点放逐。 等待一个人,一份爱,一个爱的人,对一个人的爱。 1 时光一天天逝去。 一个月,凯承诺给鳗的最后时限已经到了。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就在这不是很长的时间里,鳗的容颜却现出了轻微的枯槁的颜色。对于袁一直以来给予她的照顾有的只是也只能是感激,别无他意。 晚上,鳗做了一个梦,梦见凯带着一个新加坡女人回来,这个梦在旁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但对于她而言却足够害怕,怕得半夜醒来,满头大汗。 鳗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后半夜,离约定的最后期限越发逼近,心里衍生出无限的欢喜,把所有的忧心和害怕统统掩饰掉,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希望培养出好一点儿的精神来。 早晨五点的时候,鳗已经精心梳理好了。试着拨了凯的电话,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拨通了,自然是喜出望外,一只手护在胸口心情激动地候着传来的回音。 "喂,您好,凯正在忙,请问您哪位?" 传来的是年轻的女声,普通话还不错,听得出是那种职业女性的声音,有着很干脆很干练的感觉。 鳗顿了顿,忙说:"我、我是鳗,麻烦转告凯我是鳗,我找他。" "很抱歉小姐,凯交代过,他不想任何人打扰了他的工作。并且这个号码也即将被废止。再见!" "喂喂……" 鳗对着电话扯着嗓子喊着,直至喊破,痛哭无泪。 2 袁的电话有备忘提示,五点半的时候设置的备忘闹铃开始吵闹。伸手摸到关闭键按掉扔在一旁,继续大睡。几秒后,又突然坐起来,掀开被子把电话拿过来,快速爬下床穿衣服。 毅把脑袋从枕头上抬起来,"尿憋的?" "回家!"袁一边扣扣子一边应话。 备忘提示上写着--情敌归来! 市郊的一座小院里,可谓是鸟语花香。袁父悠闲地坐在其间的一把竹椅上,品着茶。 这里是袁父在郊外的小屋。袁父只要有空就会来这里小住或是小憩。据他称是为了静一静为名利所累的凡心。袁非常清楚,父亲是一个向往深居简出的人,他不想成为什么公众人物,也不想成为什么焦点,更不愿意听一句句满是阿谀的袁总袁总的呼唤。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袁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停在了离院子十几米外的地方,跑着过去推开院门。 袁父自若地品着茶,没抬眼看他。 袁知道父亲知道他来了,甚至知道他为什么来,也没有说话,静静站着。 袁父把茶碗轻轻放下,也不抬头。 静静的,几秒。 "公司在新加坡的案子还没有做好,越来越糟。我昨天又派了个女助手过去,凯和轩会和她一起回来。但必须等到案子解决掉之后才可以。" 袁没有开口,在另一把竹椅里坐下来,给父亲的茶碗斟满。 袁父把碗里的茶端过来,泼掉。 袁不解地看着父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好好的茶泼掉?" 袁父笑笑,"满杯酒半碗茶,没到该满的时候不是该满的东西不能满,像这月亮,是月牙就是月牙,只因没到满的时候,对爱情也是如此,这就是人生。" 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天边挂着一弯渐逝的月牙,恰如初升。 袁急匆匆从父亲的小院里离开。袁父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幽酩书屋的门还没有开,阳光笼在外面,却照不进屋,就像是我们可以用眼窥视得见外表,却探视不了内心,内心的所思所想。 袁给鳗打电话,响了好久才接。 "袁,我好怕。" 这声音有些飘忽,很孱弱,一种在寻找依赖的孤独感。 袁没有多说,又钻回出租车里,向鳗住处赶去。 到了鳗的楼下,看得见窗帘还没有拉开。 按门铃,几下都没有反应。用力拍打,只听得见回音和对门穿睡衣的泼妇发出的骂骂咧咧声。 再给鳗打电话,听得见屋内铃声在响动,响过两次,鳗终于接了,同时还有杯子摔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听得袁的心忐忑不安。 终于,门开了。 鳗的眼吃力地睁着,面色有些苍白,双腿无力地撑着整个身体,毫无规律地晃悠着。 袁上前抱起她向楼下跑去。 3 医院。 袁的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非痛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