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一步深入以前,我们先来谈谈社会上广为流传的关于思维控制与读心术的传说。不少情绪激动的人找到超心理学家,抱怨满脑子都是别人的念头,或者声称别人控制了他的思维。虽说这是极痛苦的感觉,往往与思维传感并无关系,这些人应该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到不是说压根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我们有相当的把握肯定一个人的思维活动可以影响他人的神经系统,详情参见第9章。可另一方面,“联邦调查局或中央情报局控制了我的思维”这类主诉毕竟与实验室里所见的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虽说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的大脑确实受到外界的影响(例如大量的广告迫使我们购买无用的物品),绝大多数受到精神折磨的人都应该在找超心理学家之前,先去看心理医生。3其实思维传感若是真能随便控制他人的思维,这种能力也绝对不会浪费在缺少经济、政治影响力的普通人身上。可以想像,如果能从精神上掌握恐怖分子团体的头脑人物,这将比带来伤亡的武力手段要便宜得多,也文明得多。当然,滥用特异能力也可能带来可怕后果,这正是有必要就思维传感和特异功能进行公开讨论的原因。早期的案例研究思维传感研究的历史脉络相当清晰,限于篇幅,我们只能割舍相当一些好的实验。最初的研究主要侧重于搜集和整理自发体验。这方面系统的资料首见于1886年,爱德蒙·格雷(Edmund Gurney)、弗里德利克·迈耶斯和弗兰克·波德莫(Frank Podmore)三人合著了《生命中的幽灵》。书中的绝大多数例子都取自英国,但也有作者对美国案例的调查。下面是家住佛罗里达州米堪诺比的瓦尔特·布鲁斯(Walter Bruce)医生讲述的一个例子。5那是1884年12月27号,一个周四,我从庚思维勒返回米堪诺比桔树园。在这里我有一套简易的三居室。当时只我一人住。由于旅途疲劳,大约6点钟我就上了床;与往常一样,我先打开床头灯看看书。过了一会儿,就疲乏得抬不起眼皮,于是就熄灯睡下了。我在前半夜醒了过来,觉着自己象是没睡多久。我觉得象是被什么东西惊醒的,最初觉得有什么人在房子里。我顺着卧室朝两边的屋子看看了(两扇门都开着),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房子里真是没有什么值得毛贼光顾的东西。我于是侧过身子再睡,还是感到周围象有点什么东西,不太象活人而好象是一个灵体。这么说似乎令人发笑,可当时我就是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说得清楚。或许这本身就是梦的一部分,因为我马上又睡熟了,以往作梦从来不是这样。当时我还有很强烈的预感,感到有奇怪和可怕的事将要发生了。我很快就睡着了,至少感觉不到周围环境的存在了。于是乎我看到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一个人受重伤倒了下来,另一个人跑开了。我并没有看清伤者脖子上的刀口,但是知道他被割断了喉咙。我没有辩认出来他是我妻子的弟弟。只看见他的双手被压在身体底下,头歪向左边,两脚并拢在一起。从我站的地方只能看到小部分面孔,其它部分被外套、衣领和头发遮住了。我凑近过去看了一眼,想知道这人是谁。我感觉自己认识这个人,但当时没有认出来。一转头,我看到我的妻子正站在身边。她告诉我说要留下来照料他,完事之后才能离开。(前几天我收到她的来信,说一两天内就到,我正在等电报好去接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伤者好象是躺在高出地面的台子上,旁边是椅子、条凳和桌子,这让我觉着象是教室。在他躺着的屋子外面有一大群人,多数是女性,我觉得好几位都很面熟。梦做到这个时候就醒了。临午夜时分我再次醒过来,我还走到门前去查看有没有下雨,然后又躺回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直到接近拂晓才睡着。回想前面的梦,觉得十分纳闷,那种奇异、神秘的感觉过了好久才消褪下去。过了有十来天,我收到妻子的一封信。信中提道她弟弟去世了。信是在出事之后的第二天寄出的。由于邮局送错了地址耽搁了好些天的时间。她在信里写的好几处细节都符合我的梦。当时她弟弟是在马克汉姆车站,与一群参加婚礼的人在一起。他走进车站旁边上的一间店铺,碰上了一个附近开酒吧的年轻人。两人说上了几句话,然后他就转身出来了。那人从后面追出来,没说二话就用刀割断了他的喉咙。这是毫无缘由的恶性凶杀。妻子的弟弟当时身穿衣领高耸的外套。刀子戳穿了衣领一直扎进颈椎。他被抬进那间店铺,搁在柜台上,旁边全是桌子和橱柜。在挨了那刀之后他就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事件发生在12月27日,也即周四的前夜。人到了星期天接近中午的时分才离世。整个事件更令人称奇的地方是,他妻子的姐姐斯宾达夫人在同一时刻也恰好作了个梦,她是这样回忆的:我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被割断了喉咙。我说不清他是谁,但觉得好象认识。在听到弟弟的死讯后,我立即断定他就是梦中的受害者;虽然谁也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我告诉坐在身边的堂妹,说他是被谋杀的。那场梦要么是在周四要么是在周五的晚上,已经记不太清。我看到在受害地点被刺的那一刻。早期实验最早从事思维传感实验研究的人物有英国物理学家威廉·巴里特(William Barret)爵士,他在1883年用分隔在两地的受催眠者进行了“思维传感”试验。6 几年以后,因发明无线电接收而闻名于世的英国物理学家奥利弗·洛奇(Oliver Lodge)爵士,报告了他就两位自称能够沟通思想的女士所作的研究。巴里特和洛奇的实验据说获得了成功,从而鼓舞了其他科学家的参预。1917年,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约翰·库弗尔开始采用四十张一副的扑克牌来研究思维传感。他把发送者与接受者安排在相邻的两个房间里,自己同发送者坐在一起。他前后一共使用了105位大学生作接收者,97位作发送者,做了一万次的测试。他得到较高的猜中率,该结果的自然巧合概率只有1/160。但库弗尔本人对这项结果的评价很低,或许是害怕大学里同事的反对。在库弗尔做实验的同时,哈佛大学心理系的莱奥纳德·托兰德(Leonard Troland)研制了专门用于测试思维传感的一套设备。该设备可以自动选牌、记录牌点、记录受测者的回答,他本人用它做了605次测试,认为在受试者存在迥避正确答案的倾向,结果的巧合发生概率为1/14。再过了10年,当年还是哈佛大学研究生的乔治·埃斯布鲁克(George Estabrook)也把大学生们分隔在不同的房间里做思维传感。前三轮的实验非常成功,结果的自然巧合概率为一百万分之一。在第四轮的实验中,大学生所处的房间距离相隔较远,实验结果比不上前三轮显著,但依然反映在大学生之间存在着思维传感。思维电波普利策奖获得者、作家暨社会活动家──乌普顿·辛克莱在1930年出版了一本描述自己所做思维传感实验的书。7 由于辛克莱被普遍看作是位严肃的现实主义者,所以《思维波》一书的出版引起了社会极大反响。辛克莱的妻子、玛丽娅·辛克莱由于对思维传感很有兴趣,他通过自我训练掌握了感知别人所画图案的能力。在一般情况下是辛克莱先生画出图案,但有时由其他家庭成员或者辛克莱的秘书作画。从1928年开始对辛克莱夫人做了一年的测试,对290个图案里她画对了65个。只有当她画的与所提供的图案非常相近时才算一次击中。实验中的绘图者有时候置身好几公里开外。辛克莱夫妇注意到他们的思维传感有时也可以解释为非眼视觉,有时解释为预测。他们随后还就此作了核实,发现“发送者”确实并非必要。辛克莱还邀请他的好友爱因斯坦评价这些实验。爱因斯坦在此书的扉页中写道:我饶有兴致地读完了辛克莱的这本书。我相信书里的内容应当引起有关人士的严肃关注,不论是外行或者是心理学专家。本书细致而平直地描写了辛克莱的思维传感结果,这些内容超出了科学家所认为的可能。但另一方面,无需质疑作者的真诚与可靠,象辛克莱这种严肃的观察者、作家绝无可能捏造事情哄骗读者。8《思维波》一书在1962年再版的时候,附录了波士顿心灵学研究会科研部长瓦尔特·普林斯(Walter Franklin Prince)博士的文章。普林斯对辛克莱实验颇有兴趣,他写信向辛克莱索取原始的草图以及文字记录,以便进行独立分析。辛克莱提供了方便。普林斯全面分析了这些数据,主要是看能否找到“常规解释”。比如巧合、“亲属之间思维的相似性”(辛克莱夫妇之间耳熟能详,可能凭籍经验知道对方大概在画什么)、有意或无意的作弊、甚至“无意的呢喃”,等等。普林斯发现以上说法无法解释两人所画图案之间的相似性。他谨慎地断定至少辛克莱夫人和她小叔子(两人有时相距30公里,有时分处不同房间)之间的思维传感是真实的。普林斯写道:ESP牌测试最著名的思维传感实验,当属杜克大学的约瑟夫·莱因(Joseph Banks Rhine)及同事自从本世纪20年代末开始做到1965年的ESP牌测试。莱因发明的这项“受限选择”测试法,采用五种花色的特制的扑克牌(方块、圆圈、波浪线、五星和三角),每种花色各五张,共计25张一副。发送者首先把牌彻底洗乱,随便取出一张,然后用意念将其传递给远方的人。要么事前约定时间,要么采用特别办法通知发送者接着传送下一张牌。总之,等猜完全部的25张牌以后,再对实验猜中次数作统计分析,判断猜牌的结果是否是概率事件。从1880年到1940年的60年时间里,ESP牌实验得出了越来越肯定特异功能的结果。就此发表的论文(在下一章将分析这些结果)共计100多篇,涉及数以千计的受试者,超过四百多万次的测试。有些实验原本想研究思维传感,但人们很快地意识到观察到的效应也可以用“非眼视觉”解释,也就是说未必需要某人发送信息,接收者可能通过“非眼视觉”看到内容。时至今日,还没有人拿出一套可以真正区分思维传感与非眼视觉的实验方案。有人声称可以测到“纯的”思维传感:发送者单只是想却不要把内容画下来。但出于两个原因这个办法不能成立。首先人所共知,在主观想像目标的时候必定将带入个人的偏好。这正是对辛克莱实验的主要批评。魔术师就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偏好而迫使现场观众按照他的意志挑选牌或物品。尤其经过一番实践练习之后,大概能够猜到别人在想什么,这就使思维传感变得更加复杂。其次,在某种意义上,“纯的”思维图案必然有其客观对应的特征。例如,为了记录感知结果总要把什么东西写在纸上。这么一来,实验就可能含有非眼视觉甚至预测的成分在内。正因为如此,近几十年来实验人员更倾向于重点研究非眼视觉或者预测。人们之所以采用“广义超常感知”或者缩写的“GESP”,正是因为难于区分不同形式的特异感知。梦中的思维传感进入60年代以后,有越来越多的人跳出莱因的实验模式。虽然ESP牌测试的条件控制严格,结果分析简单,但连续猜几千次以后,参加者便感到乏味了。新一代研究者希望能搞出新的方案设计,即能保持参加者的热情,又能表现出象自发案例那样较强的功能。人们推出“自由响应”的测试方案。说起来很接近于19世纪末第一代研究者用的方法,也接近于辛克莱在《思维波》里用的画图法。参加者在测试过程中受到鼓励,自由描述每时每刻的意识体验。然后研究者拿这些体验记录与发送目标(通常是照片)作比较。跨文化的调查发现有超过半数的自发特异体验产生于梦境之中,这启发了一轮最成功也是最系统的自由响应实验。10 从1966年到1972年,精神病学家蒙塔格·乌尔曼(Montague Ullman)和心理学家斯坦尼·克里普勒在纽约布鲁克林的迈蒙尼德医疗中心(Maimonides Medical Center)的梦学实验室,主持了相当漂亮的思维传感实验。他们得出结论,若是向作梦者“发送”思维图像,真可能把情景内容耦合进这人的梦里。迈蒙尼德的梦中思维传感实验共持续了6年,做过许多轮的重复。在实验中有位志愿者担任接收者,姑且称她“罗斯”──晚上睡在实验室里。之前让她先与担任“发送者”的某位实验人员见见面聊聊天──暂称他为“山姆”。此外罗斯还要见见当班的其他人员。临睡觉之前,罗斯被带到电磁屏蔽与隔音的实验室内。实验员“伊尔”在她的头上贴满电极监控脑电活动以及眼球的转动。之后一直到实验结束,她再不能接触山姆、伊尔或别的实验人员。在旁边另一间屋子里,伊尔整宿监视罗斯的脑电活动。每当“快速眼动期”来临,也即罗斯大概开始作梦的时候,就按电铃通知山姆。在有些实验里,山姆和罗斯距离32英尺,到了后期距离被拉长到98英尺、14英里,甚至有一次达到45英里。在山姆前往发射地点以前,第3位实验人员递交他一封其中装有图片的信函,图片是从一组图片(往往8张或12张)之中完全随机抽取的。有一套复杂的随机化程序确保每位实验人员和作梦者都不知道图片内容是什么。直到隔离起来以前,山姆一直不能打开信封。他与其他实验人员之间的唯一信息联系就是电铃,如果相距很远就用约定好的电话铃声。当山姆接到通知,罗斯已经进入了快速眼动期之后,山姆便全神贯注地思考图案,试图通过思维传感干预她的梦境。快速眼动期结束后,伊尔马上用对讲机唤醒罗斯,要她谈谈刚才梦里的内容。到了次日凌晨,再问一遍在经过整宿作梦以后她觉得照片上会是什么内容。当然,为了保证结果的可靠性,跟其它各种特异功能测试一样,实验主持者伊尔通盘绝不能知道图片的内容。罗斯的描述全部记录下来,略加整理然后交给几位评判员进行分析。评判员首先仔细地阅读主诉记录,然后再将其与包含有发送图案那张在内的一整套图片进行比较。比方说这是一套8张的图片,那么就把最符合的记为1号,最不符合的记为8号。假使实际传送的图片被划归前半部分,即1至4号,就算“击中”。如果梦中思维传感不存在,在经过许多轮次的实验之后,最终的平均击中率应该是一半对一半,对应50%的猜对率。对应实例下面的例子显示了接受者作的梦与发送图案之间的关系。实验中发送的图片是马克思·贝克曼(Max Beckmann)的作品“从十字架放下的基督”,绘的是受难的耶稣从十字架上放下来的场面。11 为了使发送者的思想集中,还根椐主题提供了一些小物品,包括木质的小十字架,耶稣雕象,钉子与一支红笔,并且提示,“用钉子把基督钉在十字架上”,“再用笔画出满身的血迹”。当晚的梦有两段非常奇特,其一涉及到温思顿·邱吉尔的演讲,其二是一段土著人的献祭仪式。请注意英文的邱吉尔一词可以拆成Church-hill,即“教堂——山”,具有明显象征性:涉及邱吉尔的那场梦里有某种仪式,在有关土著的梦里正进行……好象是在献祭两个活人……。感觉就是,嗯……原始的、野蛮的东西正在摧毁文明……。信仰神权……,可神却无言。恐怖、还有对神的敬畏控制住了一切。12梦境研究结果从1960年至1973年,在杂志和学术刊物上发表的论文共提及450次梦境中的思维传感测试。这些实验涉及几种实验方案:(a)整宿监视并记录接收者的脑电,每当开始作梦,就让发送者“传递”图象影响梦里的内容;(b)发送者是在作梦及记录梦中内容的过后一天,才“发送”图案信息,算是预知类型的试验;(c)把图案藏匿起来,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d)仅仅在刚刚入睡的时候,或者随便某个睡眠阶段用意念传递图案;(e)不是分析整宿的梦,而是单单分析某一场梦的内容。图5.1显示了每轮实验的平均击中率以及95%置信区间。猜中率为50%,所以图中的纵轴中线也为50%。有几轮实验的95%置信区间超出了100%的边界,未能画出来,反正也没有高出100%的猜中。有些研究,比如第23轮实验的置信区间很宽,这表明实验中的测试次数很少(这一回仅两次),所以尽管都是击中(两次两中),这个100%的置信度并不甚高。图5.1 梦中思维传感实验的结果。自然概率为50%,95%的置信区间。实验编号取自附录A的《梦中思维传感》一书。全部实验结果合起来得出“整体”平均值。从图5.1中可以看出,25轮实验之中共有19轮获得正面的结果,即击中率高过50%。这表明实验得到成功重复。但是25轮实验里有18轮的置信区间都涵盖着50%的概率线,所以不能排除单次实验结果纯属巧合的可能性。若是一位批评者看到这些实验,便会认为没有成功重复,因为72%的实验(25轮中的18轮)都未见“成功”。不过等一会儿,就能看到整合分析的说服力。如果我们把全部实验综合起来,即把25轮实验的450次测试汇集到一起,整体击中率就达到63%(图中最右边的点)。从95%的置信区间来看,明显地排除了50%的概率。其实,图中不太看得出来,对于50%的猜中率,想在450次测试里猜中63%的巧合概率只有1/75,000,000。换句话说,这些实验单看起来算不得如何“成功”,合起来便构成了强有力的证据,在睡梦之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进一步说明图5.1中整体结果的置信区间要比初看上去更加惊人,我们看看图5.2中的95%、99%、和99.9999%的置信区间。图中95%的置信区间同于图5.1,表明我们有95%的把握判断思维传感的击中率将落在56-67%之间。第二条线表明可以有99%的把握肯定击中率将在56-68%之间,第三条线表明有99.9999%的把握击中率将会是在52-72%之间。图5.2 梦中思维传感实验的95%、99%和99.9999%的置信区间。尽管置信区间的宽度只是略有增加,巧合发生的概率却从1/20,下降到1/100再到1/1,000,000。置信区间只是略有增加,而我们对击率中落在其间的信心却大大增加。虽说63%的击中率看上去只比50%的期望概率高出13个百分点,这点差别却能肯定某种真实的非概率效应。以上充分说明,若是把不同的人、不同地方跨越许多年头的相近实验综合起来,看成一个大的实验,结果的可信度就会大大提高。综合迈蒙尼德实验结果只是整合分析的第一步。描述这些实验一则是反映历史,再者是说明重复实验能够提高结果的可信度。事件的巧合发生概率仅有1/75,000,000,我们是否能够因此断言梦中思维传感已经获得证实呢?还不能。它只是从多种可能的解释之中排除了纯属巧合的说法。所以在以上的分析之外,还要考虑其它问题,比如是否有很多阴性结果未被发表(所谓“文件柜效应”),实验的严密程度(各项实验的份量并不相等),再还要看不同实验者所做不同实验的重复性如何。全场思维传感实验超心理学家查尔斯·侯诺顿(Charles Honorton)是迈蒙尼德研究成员之一,在70年代中期梦中思维传感的研究中止以后,他接着开启了一种新的思维传感实验。13 同期独立地提出类似实验方案的还有休斯顿大学心理学家威廉·布劳德(William Braud)以及爱丁堡大学心理学家亚德利安·派克(Adrian Parker),这套实验方法试图降低感官刺激信号而把人带入特异功能“诱发”态。14侯诺顿、布劳德和派克都注意到特异功能体验往往需要某种神秘的、冥想的或者宗教性的氛围。印度的古老宗教经文《吠陀经》,老早就提及清除意识杂念以期产生特异功能。象《瑜珈经》算起来迄今至少已有3500年历史,书中指出长时间的深度冥想能够获得各种特异功能。15 与冥想相似的精神状态也会自然地发生在比如作梦、入睡前、被催眠、服用某些药物或者封闭在切断感官信息密室内的时候。这时头脑保持清醒而外界刺激信号的水平很低。这说明在降低思维“噪声”以后,大脑将能更有效地捕获微弱信号,其中有些是特异信息。法国哲学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亨利·柏格森(Henri Bergson)就持这种观点。早在二十世纪初,柏格森便设想人的大脑和神经系统不仅仅是感受器官和信息处理器官,同时也是过滤器。它能把大量的连续不断的杂乱信息清除掉,只筛选出我们希望知道的、或者说对于生存来说至关重要的那部分信息进入意识知觉。这种过滤机制可以使我们在非常吵闹的环境下听到别人叫我们的名字,或者当我们在开车的时候,虽然没有看清冲到马路上的孩子,但我们的脚已经踩住了刹车。柏格森所谓的大脑过滤机制已经在下意识认知和精神分析领域受到了深入研究,通过大量的实验研究我们知道大脑始终在处理大量信息,只是大多数不为意识所知觉而已。候诺顿、布劳德和派克各自决定运用所谓“全场实验”(Ganzfeld一词源于德文)的感官剥夺技术,设计新的思维传感实验。16 基本想法是把人安置在隔绝外界刺激信号的环境下,使其神经系统处于信息“饥饿”状态,从而增进对微弱信号的感知能力。全场实验其实相当于梦中思维传感的一个发展,只是可以更加迅速地采集数据,因为接收者无需进入睡眠。全场实验之所以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因为它是建立在降低信息噪声以期提高感知能力的理论推测之上,而且研究者与怀疑者对这类实验应该如何进行、如何分析也达成了一致意见,再还有一点便是运用这项技术已经做了数十次的重复性实验。17绝大多数的全场实验都汲取了过去特异功能实验的经验,从而避免了早期实验在设计方面的错误。18 另外,有好多篇有深度、比较充分的争论性文章都对全场实验的结果进行了细致讨论,相比之下,对于别的一些实验支持者与怀疑者往往各持一词,只是进行文字之争。全场实验的方法全场实验分三个步骤:让接收者与发送者作好准备;传递和感知信息;对结果作评价。经过几十年的不断修正和完善,这种三步操作法的最大优点在于能够非常清楚地区分接收者、发送者与实验者各自的角色,可以对实验是否成功作出清晰的判断。缺点是最终结果只是“击中”或“不中”,由于简化而牺牲了所接收信息里面的丰富内涵。每次实验需要二、三位人士的90分钟工作,即4.5个人时工作量。这样算起来,每采集一个数据点的人力消耗仍旧较大,可是相比梦中思维传感来说却经济得多了,后者的每次实验需要8-24个人时的工作量。第一步:准备假定“罗斯”是实验里的接收者。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把椅子上,耳朵上戴着耳机,里面播放连续的白噪声(就象收音机收听到的电台之间的噪声),眼睛上罩着半球形的漫射眼罩——往往是一剖两半的乒乓球——然后用红光照射到脸上。为了帮助她进一步放松,耳机里先要先播放十分钟的特殊录音。最开始只能感觉到柔和的、没有什么特征的声音和光亮,经过几分钟以后,由于神经系统主要是适应外部的变化,而全场实验提供的是恒定不变的感官环境,罗斯就慢慢地进入了感官剥夺的状态。由于大脑感受不到外来图像或者声音变化,它就自主地产生一些暗淡的但有时是很生动的图像。在把罗斯密闭在全场实验的房间之前,实验者“伊尔”就吩咐她,要在听完诱导放松的录音带之后,用语言描述她的身心感受以及视觉图像。大概要讲二十分钟,直到实验者请她停下。然后伊尔锁上实验室的门,再把发送者“山姆”安置到一段距离之外的另一间隔离室。伊尔在事前已经请助手从样品库中随机抽取了一组试样。每组试样都有四幅图片,其中一张选作思维传感的目标。各组试样以及图片全装在不透明的信封里,从信封的外面猜不到里面的内容。就连伊尔本人也不知道感知目标是什么。在全自动的全场实验中,甚至连助手也不要,采用微机自动选取一辑一辑的录相,然后再将录相片断随机化。但不管实验者采用图片或者采用录相,都希望每组试样中四幅图案的差异尽可能大一些。第二步:发送伊尔把装在不透明信封里的感知目标递给山姆,再把他封闭在发送室里。在全自动测试系统中,山姆是通过计算机控制的闭路电视看见目标。今天最高级的那些实验可以自动控制伊尔、罗斯和山姆之间的所有行为,充分保证每轮实验的操作程序完全一样。接下来山姆集中精神看着感知目标,努力用意念将其传递给罗斯。如果实验中采用的是录相,当带子回卷的时候,山姆可以停顿休息一下。每次播放的时候,他就看着录相并把情节传递给接收者。这么发送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一共持续二十来分钟。要求山姆全副身心“沉浸”在目标图片当中,并把所有的体验传给罗斯。在有些测试系统里,伊尔和山姆两人可以在发送阶段通过耳机听到罗斯的讲话。一个单向传声器从罗斯的隔音室通到伊尔的控制室,再从那里通到山姆的隔离室。使用这个传声器有三个作用。一是让身处隔音室的罗斯感到安心,因为别人能听到她那里的情况如何。其二是可以录下罗斯的所有主诉以供事后分析。第三,来自罗斯的反馈信息有助于山姆调整自己的“发送”策略,从而使罗斯更能体验到他的感受。第三步:评价取决于实验设计,在经过大约十五至三十分钟之后,伊尔通知山姆和罗斯发送阶段已告结束。罗斯取下她的乒乓球眼罩,关上室内的红灯。伊尔关掉罗斯耳机里的白噪声,然后提供给她四张图片,山姆刚才发送的是其中之一。在全自动系统里,则是计算机自动把目标顺序打乱然后通过电视屏幕显示给罗斯。伊尔和山姆也能在各自房间通过电视看到这些图像。应该提一提苏格兰爱丁堡大学近来研制的全自动录相的全场实验系统,它是采用了两台录像机。19 这么做的原因是:实验所用的录相片断只有一分钟的长度,而发送阶段共持续十五至二十分钟。为了使山姆集中注意自己的任务,这段录相就需要不断地回放。有批评者认为由于这段录相带在发送阶段不断回放,相比于另外几段对照的内容这一部分可能显得“噪声”更大或模糊一些。录相带虽然不会出现电影胶片似的划痕,但是几百遍地重复放映,会导致磁带质量下降,并使得图像质量变得模糊。所以,若是只用一台录相机,用它放录像又用它做判断,罗斯就有可能注意到四段图像里的某一段——反复为山姆播放的那一段——在图像质量差一些,她就可能挑出这一段。当然,若是所有四段录相用于播放的时间全都差不多,也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图像质量整体都下降了。然而,由于批评者总是坚持在每个环节的可能漏洞上面作文章,为了保证不会出现图像质量的改变,爱丁堡大学就在评价的阶段使采用第二台录相机播放另一盘带子。让我们重新回到评价方面来,伊尔并不知道山姆实际发送的图片或录相片断是什么。伊尔请罗斯根据自己在实验中获得的体会,按照符合的程度把四个目标从1到4排出顺序。在她排完顺序之后,实验阶段便告结束,各方人员聚到一起,山姆说出实际上目标是什么。如果罗斯把真实目标列为1,就是“击中”,否则便是“不中”。按概率来看实验的击中率是25%,平均每四次击中一次。如果击中率可靠地高于这个数值,就表明尽管采取了严格的、双盲的实验操作,排除了各类信息泄露及实验人员的主观倾向,确实有些图案信息传达到了接收者。这也就回答了实验提出的问题:不用寻常感官,能否感知远处他人的主观体验。心理过程举例在一些例子中,发送目标与接收者的感受具有惊人的一致性。以下是三次实际的全场实验中所记录的接收者的心理感受活动。这几个例子都是查尔斯·候诺顿及他的同事使用自动全场实验测试系统获得的。201 感知目标:萨尔瓦多·达里的名作“受刑的耶稣”接收者的印象:……我受到引导,好象来自心灵的引导,来到一个好象坐着国王的宫殿。非常的…象是天堂。国王象是耶稣。女人。我这会儿感到天空在翻腾…一大群人…印第安人,太阳神……主教……恐惧……坟墓。女人。祈祷者……葬礼……黑暗。死亡……灵魂……十诫。摩斯……。2 感知目标:影片《天堂之床》中的一段马群的镜头。开头是五匹马在暴雪之中奔腾的景象。接着用长焦镜头推近到马的身上。然后场面切换到一匹马在草地上小跑,跑了一段之后慢下来。场面又换了一次:前面的那匹马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溜达着。接收者的印象:我朝着群山一直过去……天正下着雪……又动起来了,这次向左,转向左边……旋转。好象是在表演骑马,好多的马。马术表演,马戏团……。3 感知目标:这是关于纽斯里尔吊桥在40年代断裂的一段录相。录相里可以见到桥梁在前后晃动,向上向下弯曲。灯光在摇晃,钢索在吱吱作响,最后桥梁断裂成两截落在水中。接收者的印象:……一个,一个垂直的东西弯着、晃着,好象在随风摇摆……细细的、直立的东西,弯向左边……象梯子似的东西,好象在风中作响。不是垂直而是水平的……一座桥,横跨在什么之上的拉张桥。就象古典的英国桥,桥两端是开放的。一座英国的古老石桥闪了一下但马上就消失了。这是个悬吊桥,两边都吊着。现在两边都拉直了。又松驰下来了。松驰后成了个弧形。圆弧形,圆弧形建筑,桥梁,行人过道,许多圆弧形建筑,许多圆弧形的桥梁……。首次整合分析在1982年的超心理学协会的年会上,查理斯·候诺顿就过去的全部全场实验数据作了总结报告。他认为当年的全场实验已经提供了确认特异功能存在的充分证据。一向抱怀疑态度的心理学家雷·海曼持不同看法,他提出要对这些研究作独立分析。21 于是在1985发表了两篇整合分析文章,一篇是候诺顿的,另一篇是海曼的。他们即有一致看法,也有分歧。候诺顿是位非常投入的研究者,他想从数据中发掘出特异功能;海曼则是一生坚定的怀疑者,他只想彻底否定。22当时,共有10位不同研究者发表了34篇全场实验的论文。这些论文共谈及42项不同的实验。其中给出实验平均击中率的实验有28项,而其它的实验只是定性地提到成功或不成功。因为从后面的这类实验中无法抽取供整合分析的数据,海曼和候诺顿便只对28项实验进行了分析。在28项实验之中有23项得出高过期望概率的击中率。这已然说明实验得到一定重复,若是把全部28项实验的结果综合起来,结果就比海曼与候诺顿所料到的更加惊人:事件的发生巧合概率只有一百亿分之一。显然,整体结果绝非巧合所能解释,因此两人都承认这里面的确有东西。但这是否就是思维传感呢?独立重复当时,进行过全场实验的独立实验室一共有10个。其中,英国心理学家卡尔·萨根特(Carl Sargent)在自己的实验室主持了十项实验,候诺顿在实验室做了五项,而其它实验室则只做了一两项,至多三项实验。所以有一半的实验是由两家实验室完成的,其中之一属于这位写整合分析报告的候诺顿。虽说在技术水平、实验质量、方案设计方面的问题不尽相同,但如果只有候诺顿与萨根特的实验室得到成功的结果,而别人不能重复,那么结果的可靠性当然便很成问题。为了说明是否取得了独立重复,候诺顿分别计算了各个实验室的实验结果。在十个实验室中有六个获得了具有显著性的阳性结果,若把这十个实验的结果加起来,事件的自然发生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这说明不是唯独某一家实验室,那怕只做过几次实验的实验室都呈现同样的趋势。为排除做得最多的两家实验室对结果影响太大,候诺顿专门剔除了他和萨根特两家的实验重新作了计算。这样得出的自然巧合概率依然达到万分之一。因此,实验效应并不取决于一两家实验室,而是的确得到其它八家实验室的重复。选择性报道另一个可能造成成功假象的因素来自刊物发表文章的政策,比如刊物可能倾向于发表成功实验,而谢绝不成功的实验。这就是前面提到过的“文件柜”效应。在最早意识到该问题的人士之中就有超心理学家,实际上该问题在每个领域都存在。1975年,超心理学协会的领导层一致通过决议反对仅仅报道阳性结果。23 近二十年来,无论阳性或者阴性的结果都能一视同仁地在超心理学协会年会或者直属刊物上发表。据1980年持怀疑态度的英国心理学家苏珊·布莱克莫尔所作的一项调查,也证实文件柜效应并非影响全场实验整合分析的关键所在。布莱克莫尔一共找到完成却没有发表的全场实验19项。2419项实验中有7项呈显著阳性,即达到自然发生概率低于1/20的水平。所以尽管有些实验没有发表,海曼和候诺顿都认为选择性报道并非关键因素。由于谁也搞不清滞留在文件柜里的实验到底有多少,在整合分析时往往反过来计算需要多少项未发表的不成功实验才能抹去观察到的显著效应。25为抵消手头的这28项全场实验,就另外需要423项不成功实验,未发表与已发表文章的数目之比大概是15/1。考虑到每项全场实验需要的时间及人力,绝无可能隐匿掉423项实验,所以就不奇怪海曼为何同意候诺顿的看法,文件柜因素并未影响全场实验的数据。26 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做这么多实验。因此支持者与怀疑者都认为实验结果不是巧合或也非选择性报道所致。但是否在实验中存在严重的漏洞,而这些漏洞导致了明显的阳性结果呢?设计漏洞怀疑者常常批评特异功能的实验设计不够充分。他们说实验者在收集和记录数据的时候敷衍了事,或者他们没有采取措施预防受试者和实验者的作假以及其他问题。按此说法,这些漏洞导致了假阳性的结果,实验越多,结果的阳性便越显著。相反实验设计得越严密,效果就越不显著——甚至于说要是实施操作严密的实验,只能得出零结果。采取整合分析可以直接检验这种说法是否成立。为此,评判者依椐实验程序中是否包含某些关键步骤或者要素而把实验划分为不同等级。如果缺乏某项要素,则此项评分为零。若是含有该要素,则得分为1。这样就可以把每项实验按照考虑问题的全面性进行逐个分析,实验的质量等级就看最终各项得分之和。然后再比较实验的质量和实验结果。如果实验质量与实验结果之间出现显著的负相关,便证实了批评者的指责。如果分析之后在两者之间看不到相关性,就说明一些实验虽然有漏洞(任何实验都并非完美无缺),但并不影响全局结果。实验的阳性结果并非因为设计有误造成的。在形态各异的特异功能研究中,“致命的漏洞”是指设计不周密,未能阻断全部信息渠道。其中包括缺乏有效控制致使接收者可能有意无意以正常途径获悉目标的特征。再有一个致命的漏洞是目标随机化不够充分,使得接收者能够猜中目标。信息泄露全场实验方案都采用了信息阻断的环境,在思维“发送”的过程中信息泄露的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发送阶段之后,当接收者在比较自己的体验与目标的时候,如果旁边的实验者知道哪个是目标,就可能有意无意地左右接收者的判断。28项实验确实有一部分存在这个弊病,但是实际结果低于期望概率,并非成功。如果全场实验是采用实物图片,经过发送者使用之后又转交接收者做对比判断,也容易发生问题。例如发送者摸过了照片,就有“油腻指纹”的说法,接收者可能根据照片上的指纹和污物察觉真正的发送目标。目前的实验都是采用两套图片或者用录相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但过去,有部分实验没有太在意。虽然由于这个或者那个因素,实验的质量各不相同,海曼和候诺顿都认为在实验方案的严密性与实验结果之间没有系统的相关性。候诺顿专门单独选出采用了双套图片的实验作了计算,实验结果仍旧十分显著,自然巧合的概率为十万分之一。这样一来,两人的整合分析都认定整体实验结果不是偶然巧合、不是选择报道也不是信息泄露。那么是否在随机化操作上有问题使得接收者或实验者猜出了目标物呢?随机化在所有的特异功能实验中,怎样选取测试目标非常重要,因为实验参加者可能有意无意地猜出哪个是真的目标,例如在ESP测试牌实验中,他们要作连续的多次猜测,凭经验猜中的答案可能被误作是特异功能。比如说一副普通扑克牌意外地少了一些梅花牌张。如果是重复测试,每次又反馈结果,参试者就可能注意到出现梅花牌的次数少,于是在接下来的测试中就减少猜梅花的数量,这就稍稍地增加了猜中其它牌的机会。虽然测试得出阳性结果,并不能说明有特异功能,只不过是灵活地(可能是下意识地)运用了统计学。在全场实验里,随机化操作没有那么关键,因为每个目标只用一次,许多参试者也只参加一次。这样就谈不到如何利用随机化不充分而提高成绩。但是有位批评者指出如果每套试样所选用的图片随机化程度不够,仍会出现假阳性的结果。理由如下:有位实验参加者对自己的朋友谈起全场实验的体验,还说最终感知对象是圣诞老人。她的朋友后来也参加了实验,也得到这一组图片,他在比较的时候想起朋友的话就会倾向于选圣诞老人。如果随机化程序不好,偏偏这张照片再次被选作目标,那么就会似是而非地认作了特异功能。在评价阶段实验者把真目标与三个假目标一同递给接收者,图片顺序也必须完全随机化。如果目标老是放在第二张的位置,受试者可能偶然告诉了朋友,这位朋友勿需特异功能就猜中目标。虽然都只是想象,怀疑者却总能鸡蛋里面挑骨头。正是在随机化问题上面,海曼与候诺顿之间有分歧。海曼说他看到随机化的漏洞和结果的显著性有联系,而候诺顿表示反对。之所以看法不同,关键在于两人对什么是“随机化漏洞”的标准不同,对各项实验漏洞的评价不同,对实验质量的分级看法也不同。因为这两人的立场根本对立,出现这种复杂的不同观点不足为奇。面对如此局面,最好还是看看局外的内行人意见。自1986年两人的争论公开之后,共有10位心理学家和统计学家发表了个人评论。认同海曼观点的没有一位,相反之前不了解争论的两位统计学家、两位心理学家转而倒向完全支持候诺顿。27在后来的两份报告中,哈佛大学的行为学家莫莉卡·哈里斯(Monica Harris)和罗伯特·罗森塔尔(后者是世界著名方法学及整合分析专家)沿用了海曼的评价标准,未能发现实验设计与实验结果之间有显著联系。他们写道“我们分析了实验漏洞对结果的影响,所得结论不支持全场实验的结果是基于各种实验漏洞之上的臆测。”28换句话说,所有的人都认为全场实验的结果即非巧合,也非选择性报道,也非信息泄露。除开一位坚决的怀疑者,所有的人都认为该结果并不是随机化不充分造成的。这场争论于是成了从第一阶段“绝不可能”向第二阶段的“或许吧”转变过程的一个节点。效应值有些怀疑者声称当前实验里所见的特异功能即使有可重复性,即使不是实验设计造成的假象,但是太弱而没有理论和实用的价值。可是即使效应比较弱,并不表明如果改进实验程序或者在加深理解之后情况仍是这样。其实,翻一翻科学史便知道大多数的发现最初都很弱,缺少规律性。过了一些年,经过一番艰苦的实践和技术性的改造,才开始达到科学要求的稳定性。况且全场实验并非象不少人想得那样很弱或者不规律。分析全场实验的最简单办法,就是比较实验的击中率。1985年所作整合分析的41项实验给出了此项数据的有25项,自然击中的概率为25%。我们直接援引1985年候诺顿文章中所用的25项实验的序号和击中次数并绘出相应的结果。在图5.3中可见25项实验的各项击中率和95%置信区间。如图所示,全部762次测试的总击中率是37%,尽管大多数实验(25项中的14项)不算“成功”(它们的95%置信区间覆盖了自然概率),整体结果的巧合发生概率只有一万亿分之一。这显现了整体综合结果相比于单独几项实验的优势。为了说明全场实验中的显著特异功能效应,我们把它与广为流传的阿司匹林治疗心脏病(参见第4章)的医学研究结果作一个对比。30 该项研究安排了安慰治疗作为对照组,然后因为已经看清阿司匹林有疗效,在进行六年之后就停止了。该结果曾被宣传为医学上的重大突破,然而虽说有应用价值,阿司匹林的疗效却非常弱。服用阿司匹林只能降低心脏病发作0.8个百分点。这个效应值要比1985年整合分析中所见的特异功能的效应值小10倍。图5.3 1985年的全场实验整合分析中各项实验的点平均值和95%置信区间。表内数值取自候诺顿文章里的表A1。29联合报告1985年发表了各自的整合分析以后,海曼与候诺顿同意合著一篇报告。该报告发表于1986年,文章开门见山写出两人在观点上的相同与不同之处。我们认为在整体数据中确实有某种显著性,该效应并非选择性报道或者多重分析(multiple analysis)所能解释。我们的分歧在于如此结果能否构成特异功能的证据,我们一致认为最终判决要看未来更多实验者按照更严格的标准得出的结果。31他们接下来解释在未来实验中将令怀疑者满意的“更严格标准”究竟是什么。候诺顿非常地希望海曼公开认可这些标准,因为在过去每当接受反对意见做了新实验并取得显著结果之后,怀疑者往往又修改游戏规则。由海曼和候诺顿认可的这些标准包括:非常小心地控制信息泄露,严密措施防止作弊,仔细描述目标的选择办法,全面描述实验程序及所用的仪器,说明究竟采用哪一种统计方法得出了成功结论。在研究者及怀疑者双方的代表人物拟订了这么几条之后,问题就转到未来的全场实验,关键要看新的实验是否仍然得出阳性结果。如果是这样,怀疑者就不得不承认这中间真有东西。自动全场实验从1983年开始,候诺顿与他的同事便发起了采用计算机控制的新实验。自动全场测试系统主要是由心理学家里克·伯格(Rick Berger)研制的,目的在于清除1985年整合分析中已指出的方案设计上的问题,在1986年的联合报告中发表了用这套设备完成的实验的结果以及实验细节。32 直到1989年9月由于经费短缺被迫关闭实验室为止,候诺顿一直都在用此积累全场实验数据。新实验的创新点在于使用计算机控制实验的各个环节,而且采用闭路电视提供用作目标的录相片断或静态图片。自动全场实验的样品库共包括80幅静态图片(“静态目标”)以及80段录相片断(动态目标)。这160个目标每4个为一套,形成20套静态、20套动态目标。静态目标包含艺术作品和照片,动态目标则包含动态画面、电视节目和动画片。这些目标全都转成了录相。除了把接收者隔离在具有电磁屏蔽和隔音效果的钢板墙实验间里,实验者采用计算机执行每步操作以避免人为失误而导致信息泄露或者作弊。此外,还邀请了两位擅于表演特异功能的魔术家(幻术师)检查自动全场测试系统及实施方案,以免在行家眼中仍然有懈可击。其中一位魔术师名叫福特·克罗斯(Ford Kross),他是心灵现象表演协会的负责人。在检查了自动全场测试系统之后,克罗斯作了以下陈词:我以专业幻术表演家的身份,检验了“精神物理实验室”的自动全场测试系统,我认为它具有极高的安全性,可以防止受试者作伪。33另一位魔术师是康纳尔大学的心理学家达瑞·白姆(Daryl Bem),他在1994年与候诺顿合著了一篇关于全场特异功能实验的论文,34他是专业幻术师和心灵现象表演协会的会员。实验结果在为期6年的自动全场实验研究中,一共有100位男士和140位女士作为接收者进行了354次的测试。35 参试者的年龄在17岁至74岁之间;一共有包括候诺顿在内的8位实验主持人。研究分为3轮预实验和8轮正式实验。其中的5轮正式实验只采用“新手”──接收者每轮只做一次测试。在另外的3轮正式实验中采用了有经验的受试者。在11轮实验的354次测试中共击中122次,击中率为34%。这与1985年整合分析所得的37%的击中率相当符合。候诺顿的这些自动全场实验的自然发生概率为1/75,000。思维传感的证据在海曼和候诺顿合写的文章里,“我们一致认为最终的判决要看未来更多的实验者按更严格的标准所得结果”。 36 在这篇文章之后发表的自动全场实验的结果具有统计学显著性,击中率34%与1985年整合分析所得的37%相当一致。人们或者以为海曼将承认全场实验证实了特异功能。但是放弃自己终生偏爱的信念终非易事。在看到候诺顿成功的自动全场实验结果之后,海曼只是作了一点点退让:候诺顿的实验得出了令人感兴趣的结果。如果独立的实验室也能以同样方式,以严格的实验方法得出类似的结果,超心理学就算有了实质的突破。37海曼并非是在故意闪烁其词。的确科学证据建立在大量的独立重复之上。那么,自动全场实验之后的研究是否继续得出阳性结果呢?图5.4汇总了截止1997年上半年之前的重复性实验。38 与前面一样,图中显示的是平均击中率以及95%的置信区间。最左边是1985年的整合分析结果(记为“85MA”),紧靠着的是“精神物理实验室”(缩写为“PRL”)的自动全场实验结果。括号里的数字是由不同研究者完成的测试次数。1985年的整合分析得到的击中率就建立在762次测试的基础上。图5.4 直到1997年上半年以前的全场思维传感实验结果。再一次重复是由心理学家凯茜·多顿(Kathy Dalton)与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心理系的同事一起完成的。爱丁堡大学的实验时间是1993年至1996年(现在仍在进行),共有5篇论文合计289次测试,使用了经改进的全自动测试系统。该套系统的基础是候诺顿的自动全场设计,再由心理学家罗宾·泰勒(Robin Taylor)、我、最后是凯茜·多顿各自做了完善。39 再还有阿姆斯特丹大学心理学系的狄克·比尔曼(Dick Bierman)教授、康纳尔大学达瑞·白姆教授、北卡罗莱纳州莱因研究中心的理查德·布劳顿(Richard Broughton)及其同事、瑞士哥滕伯格大学的亚德里安·派克及同事以及荷兰超心理学研究所博士生瑞斯·威彻曼(Rens Wezelman)也都进行了各自的重复实验。40在这中间只有1985年的整合分析、PRL的自动全场实验和爱丁堡的实验各自击中率的95%置信区间超出了自然概率,但值得一提的是(自动全场实验之后)6组实验的平均击中率全都高出自然概率。图中最右边的95%置信区间是在综合全部全场实验的结果之后得到的,这一共是2549次测试。总的平均击中率为33.3%,对应的自然巧合概率为一千万亿分之一。全场实验的总结自从1974年到1997年,全世界的研究者发表了至少40篇文章,涉及2549次测试。从1985年的首次整合分析得出大致的击中率以后,按照怀疑者的标准进一步完善了实验方案,又做了6年的重复实验。这些自动全场实验仍旧得出了阳性结果。在1990年自动全场实验的结果发表以后,人们关心如此结果能否得到进一步的独立验证。现在我们知道回答是肯定的。我们有充分证据说明在有些时候人可以不用五官而感知远方的少量信息。在全场实验中确实表现出了特异功能。我们可以把所有的实验放在一起,包括全场实验的结果,1960-1970年之间的梦中思维传感,1880-1940年间的ESP牌的测试,乌普顿·辛克莱1929年的实验,还有早期的思维传感实验。可以说同样的结果得到了不断的重复,得到新一代研究者越来越严格的重复。不论哪一项新实验,最初总是遭到怀疑者的批判。这些批判降低了主流科学界应有的重视,反过来也促使实验的更加完善,今天的全场实验可以让那些专家哑口无言。计算机控制、多个录相机、自动随机取样程序等等措施其实都并非是全场实验的关键。之所以把这些内容加到基本的测试程序中来,只是为了回应某些批评观点。正如事实所见,是否采取这些措施所得到的都是大体一致的结果。然而搞全自动的全场实验不能算浪费投资,因为我们现在知道即使考虑接收者觉察录相质量下降这等极低可能性,仍不能抹杀全场实验中存在特异功能。远在得到过硬的实验证据之前,有人问西格蒙德·弗洛依德(Sigmund Freud)对思维传感的看法,这位超自然现象和神秘信仰的坚定反对者写道:你显然希望我持稳健的无神论态度,毫不留情地批判一切神奇事物。但我无意于讨好任何人,我建议你自己认真地去想一想思维传感或他心通的客观可能性。41如果说在两副大脑之间可以传递信息,那么在大脑与远方的物体之间又将如何呢?下一章我们就来谈谈非眼视觉——感知肉眼所不及的事物。第6章 超越空间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