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堕落-26

石梁一直看着她把所有的汤全喝完。　　他笑着说：“真乖，这些天我让保姆多给你煲这燕窝汤，这血燕窝很好的，滋阴效果非常好，我让人专程从马来西亚带过来的。”　　“老公你真好”徐琳依偎进他的怀里。　　石梁摸着徐琳的头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凶狠表情。　　北京朝阳分局刑侦队办公室　　当小林进来时，发现蒋队长坐在椅子上，头深陷在两手中间，愁眉不展。　　“怎么啦，蒋队？”他奇怪地问。　　“和李蔓案件有嫌疑的那三个人，在泰国被人杀了。”蒋队长缓缓地说。　　“什么？！”小林眼里喷出火来。　　“唯一的线索被掐死了！这一定是张浩干的，他怕我们找到这三个人，就提前动手了！”小林愤愤地说着。　　“小林，现在你要去一趟曼谷，把三个人的DNA样本带过去，做最后的检测，如果确认，那就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交给他们的家里人。”　　“好的，我这就去办！”小林转身走出办公室。　　蒋队长盯着对面墙上贴着的我和阿浩的照片，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啊，你们还真走这一步棋，丢卒保帅，算你们狠……”　　第20节 阿浩，挺住（1）　　徐琳按照和我的约定，在石梁身边最后两个月里，每三天就通过邮件把斯诺公司的情报发给我一次。　　但我们发现，从此以后她的情报反而越来越把我们指向了歧途。　　幸好肖副总发现情报的误区后，立刻就让市场部和设在莫斯科、叶卡捷琳堡、圣彼得堡、新西伯利亚、基辅以及敖德萨还有西欧的总共十几个代表处经过大量的市场摸排考察，筛掉了情报里误导的内容后，仍然按照既定的运营方案执行。挽回了初期按照情报操作的损失。　　但是我和他都清醒地认识到，情报来源可能出了问题。　　周二早晨，按照惯例，我坐在电脑面前打开QQ。她已经在线。　　“琳琳，最近的情报很不准确。”我说。　　“哦？不会吧，我还是从他电脑里直接COPY的啊。”徐琳诧异地说。　　“琳琳，他是不是怀疑你了？你没有让他发现什么吧？”我担心地问。　　“放心吧，不会的，我很小心的。他现在是怀疑所有人，但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徐琳说。　　“他对你怎样最近，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仍然不放心地问。　　“他对我比以前更好了。”　　“哦，那就好。”我说。　　“爷，我好困。”徐琳说。　　“最近没有休息好吗？”我问。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睡不醒的感觉，好像很乏很乏……”她慵懒地回答道。　　“生病了？要不去医院看看？我去接你？”我忽然又好想见她。　　徐琳叹了口气:“不用了，石梁说他的私人医生明天就来给我看看。”　　“好的，明天大夫怎么说的，你要告诉我。”　　“嗯！”她回答道。　　朝阳分局刑侦支队　　“蒋队！”小林风风火火地闯进队长办公室。　　“哟！回来啦！”蒋队长笑吟吟地站起来。　　“哈哈，怎么样？泰国很爽吧？”蒋队走到小林面前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小林脱下帽子，一边扇汗一边笑着说：“哈哈，泰国倒没有什么，但是送骨灰回东北的时候，有了重大收获！”　　“哦？来，坐，说说怎么回事儿？”蒋队长扔给小林一盒中华烟。　　两人坐在椅子上，小林拆开烟，抽出一支点上，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蒋队长疑惑地看着这个信封。　　小林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对他说：“那三个杀手是同乡，都是辽宁锦溪市的，我把他们仨的骨灰送回家时，其中有一个家属情绪很激动，立刻给我提供了一段视频录像，我看了后，就用U盘给COPY了下来。”　　“视频录像？什么内容？”蒋队长更加好奇。　　“通过这录像可以确定李蔓一案就是张浩买凶所作！”小林说。　　“是作案现场录像？”蒋队长皱紧眉头。　　“不是现场，而是这三个杀手中有一个人在作案后逃亡境外之前，曾在网吧里跟自己的前女友聊QQ，并录了一段视频录像给她。”　　“好！拿来看看！”蒋队长起身打开自己的电脑。　　小林把U盘插进电脑。　　打开U盘里的文件，是一段质量不高，但足够清晰的QQ对话视频。　　视频里是先摇晃了一会网吧里的背景，然后出现一个戴着耳机的男人，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再对着耳麦，压低声音说话。　　“如果我死了，杀我的人一定是凯莱夜总会的老板张浩。因为我们帮他做掉了一个叫李蔓的女人，所以他可能会杀我灭口……”　　然后，这男子忧愁了起来：“明天，我就要去跑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我在外面死了，那就是他派人干的，你就把这段视频给警察看……”　　蒋队长与小林对视一眼。第20节 阿浩，挺住（2）　　“妈的，监听监视了几个月，没想到证据还是在千里之外拿到了。”蒋队长自言自语道。　　“蒋队，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小林问道。　　蒋队长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抬头说：“通知全队，立刻抓捕张浩！”　　小林站起身：“方向要不要一起抓？”　　蒋队长沉吟了一下：“不行，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抓他。”　　“那要是方向看到张浩被抓，就逃出境外呢？”　　蒋队长笑了一下：“以方向和张浩之间的感情，他绝不会跑的。”　　小林戴上警帽，敬了个立正礼，大步走出门外。　　荷枪实弹的刑警队连夜出动，十余辆警车呼啸着冲向凯莱夜总会。　　二环路　　我正参加一个服装发布会回来，发现前后出现了很多顶灯闪烁的警车。　　我摇下车窗，看着身边。一辆霸道也在警车队伍里，我看见上面的蒋队长和小林。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下。前面的警车刚把拥堵的路面疏通，霸道就冲了出去。　　“我靠得嘞，还以为是来抓我们的。”阿四边开着车边扭头对我说。　　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我想了想，掏出手机。　　“阿浩，你在哪？”我问。　　“在凯莱打球呢，什么事儿？”阿浩说。　　“阿浩，你听着，我看见很多警车，好像是奔着凯莱方向去，蒋队和小林警官也在里面。”　　“哦？”阿浩皱起眉头，站起身走到外面。　　“会不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问道。　　“不会的，警察应该没有理由抓人。”我说。　　“别操心，没事儿的，他们要是想来就来吧！”阿浩笑着说。　　妈的，手机被监听的感觉真的是很不爽，什么话都不敢在电话里讲。　　凯莱夜总会被十余辆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防暴警察、武警、刑警呼啦啦从车里出来，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入口。　　夜总会里各包房内警报器顿时响起：“现在开始撤离，所有人尽快从安全通道撤离，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小姐们十分镇定，迅速丢下她们的客人，披上衣服，在保安的带领下，从各楼层沿着平时演练的熟悉通道，井然有序地撤离，疏散。　　全副武装的警察们从大门进来，又控制了所有楼道。蒋队长和小林带着一拨人马，直冲向三楼总裁办公室。　　阿浩的几个保镖站在门口，木然地看着这些警察。　　“张浩在里面吗？”小林举着枪，问他们。　　保镖们摇摇头。　　小林一脚蹬开门，带着警察们冲了进去。　　总裁办公室空荡荡的，小林带人搜了一遍，确实没有人。　　他手里的步话机响了。下面的警察报告道：“林副队，张浩在二楼台球厅。”　　当小林冲到二楼台球厅时，张浩正坐在那里安静地收球杆，放进盒子里。　　“张浩，你被捕了。”小林走到他前面，出示了逮捕令。　　阿浩看了看逮捕令，没有说话。　　“跟我们走吧。”小林盯着他。　　阿浩看了看满屋子警察，笑着说：“要抓我，你们打个电话，我自己就走着过去了。这么费劲干吗？而且不就抓我一个人吗，你们搞这么大场面干什么？我又不是金刚……”　　“少废话！”小林指挥着两名刑警，给阿浩戴上手铐。　　“带走！”小林一挥手。　　当阿浩被带到一楼时，几十个保安们列成两队，做欢送状。　　站在凯莱的门口，阿浩望着停车场上一片闪烁的警灯，笑着对蒋队说：“哈哈，蒋队，你们来了多少辆车啊？国家给你们钱，就这么造啊？太浪费我们这些纳税人的钱了吧！”　　蒋队笑了笑，没有说话。小林把阿浩推进警车，拉响警报，迅速地离开。第20节 阿浩，挺住（3）　　审讯室深夜　　阿浩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铐在后面。　　蒋队和小林坐在对面，边上还有个女警察做记录。　　“张浩，知道这次为什么抓你吗？”小林警官问。　　阿浩晃悠着脑袋：“我怎么知道？”　　小林笑着说：“你丢卒保帅的动作够快啊！”　　阿浩一脸迷茫：“丢卒保帅，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少跟我装蒜！”小林大喝一声。　　“张浩！你受人所托，雇三个东北人绑架并杀了李蔓的。然后你又帮他们偷渡出境。我们找到你和方向之后，你们害怕败露，就又派枪手去泰国把他们三个都杀了！”　　阿浩吓了一跳：“警官，这故事可不敢胡编啊，会吓死人的！”　　蒋队笑着说：“张浩，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哪怕你零口供，也能定你的教唆杀人罪，而且你的夜总会带有黑社会性质，还能给你附加一个组织黑社会罪，这就够枪毙你两回的了。”　　阿浩笑了笑，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蒋队继续说：“但我们知道，所有的事情，你只是帮凶，真正的主谋并不是你，是另有其人，对吗？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及时醒悟，把最初的幕后指使者情况说清楚，这样，在对你量刑的时候会有减刑。可能会免你死罪！你的命就在你自己手上，是随手扔掉还是好好地活下去，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阿浩歪着脑袋，看着三个警察：“什么帮凶，什么主谋，我晕……”　　小林走过去，把一叠照片举到他面前，一张张地给他看。　　李蔓生前的照片和麻袋里的那堆高度腐烂的尸骨，以及那三个东北人生前照片和被海水浸泡得发白、被海浪和礁石撞得支离破碎的三张尸体的照片。　　阿浩瞪大眼睛：“你们搞没搞错？这个女孩子我根本不认识！我干吗要杀她？我也可以对天发誓，我根本没有杀那三个人。”　　“说得好。”蒋队长笑了。　　“这就是我们刚才讲的，你并不是主谋，因为你并没有杀李蔓的动机。这个李蔓，曾是海达公司和斯诺公司的员工，正因为这种双重身份，才因为商业情报战的原因，被人买凶杀死，买凶的人虽然是你，幕后主谋却是方向，然后你害怕暴露，就又派人去泰国解决了那三个杀手。”　　阿浩晃动着身体，不耐烦地说道：“我越听越糊涂了，你们就直接告诉我，你们想把我怎么着吧！”　　“你要是不说清楚，直到你死都永远走不出这扇门的。”小林盯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干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不认识那个叫什么李蔓的女人，也没有杀那三个人，方向也只是有生意关系的好兄弟，没有任何你们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小林望了蒋队长一眼，蒋队长点点头。　　小林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身，屏幕对着阿浩：“我们让你看一段录像，看完你再决定说还是不说。”　　五分钟不到的录像，在刑侦审讯室里重复播放了三遍。　　每一秒钟，蒋队长和小林都在观察着阿浩的表情变化。　　阿浩探着身子，默默看完后，缓缓地坐回到座位上。　　他的头沉沉地垂下，深陷在两手之间。　　小林盯着他：“怎么样？到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必要再隐瞒了吗？说吧！”　　阿浩缓缓地抬头，看着他。　　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了有一分钟时间。　　“呃……”阿浩用手指了指警察面前的烟盒。　　小林拿着中华烟，走上前去，抽出一根，给他点上。　　阿浩大口吸着，很爽的样子。　　“说吧！”小林坐回到座位上，喝了口茶。　　女警察翻开新的一页，准备速记重要口供。　　“在我律师没来之前，我不会再讲任何话的。”阿浩叼着烟，闭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着。　　“操！”小林火了，噌地窜了过来，气急败坏地从阿浩嘴里夺过烟。　　“我让你抽！让你抽！” 小林把烟扔到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踩灭。　　圣经《旧约·箴言》第13章第3节里记载：谨守口的，得保生命；大张嘴的，必致败亡。　　阿浩，你要挺住啊。我看着在面前一边抽着烟，一边在心里祈祷着。　　第21节 Speak softly lov…　　“嘭!”小林把卷宗狠狠地扔在办公桌上。　　“张浩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保镖根本没有出境记录,而且都能证明自己没有离开北京!”小林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是啊，难道他又是买凶去曼谷把那三个人杀了？”另一个警察在边上说。　　蒋队长摆摆手：“不可能，杀那三个人，本来就是为了灭口。他不会再买凶去办这件事情，因为这样的话只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秘密，本来简单的事情，如果一池清水被搅得越来越浑，到时候他自己都无法收拾!”　　“嗯……但那三个人又是谁杀的呢？”小林靠在椅子上，一筹莫展。　　忽然，他坐了起来，看着蒋队长。　　“方向！”他和蒋队长同时喊了出来。　　“马上调查方向手底下人的出境记录！”蒋队长命令道。　　“好！”小林站起身。　　“无论方向的那些贴身保镖们是否有出境记录，都要把他们分别传讯过来问话，一个个地撬开他们的嘴！”　　凯莱夜总会　　王律师坐在我的对面。　　他微笑着看着我：“以我的经验，警察现在掌握的证据倒不足以给张总定罪，重大嫌疑虽然是有，但是只要目前没有其他证据佐证张总跟他们的死有直接关系，而且张总自己不开口，那么疑罪从无，必然他不会有事的。”　　“保释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我正在办取保候审，先让人出来……警察只有找到新的证据才能再次提审或羁押。”　　“好，那你抓紧办。”我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律师起身，拿起公文包往外走。　　我叫住他：“保释期间，是不是不能出国？”　　“是，如果出去了，不仅保证金没收，而且担保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然后警察有可能申请国际刑警组织在全世界通缉他。”　　“如果我给他办俄罗斯的绿卡，可以吗？”　　“不可以，除非他偷渡出境去了一个法律混乱的国家。然后永远不能回中国。”　　“哦，知道了，你去吧。”我闭上眼睛。　　律师走了之后，我叫阿四和保利到我身边。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两张国际银行卡，每张里面有一百万美金，两张OPEN机票随时可飞，还有两张俄罗斯永久居留权的证明，你们是我从莫斯科带回来的，你们对那不陌生……去了以后，海阔的老同事也会关照你们的。嗯……这两天你们尽快安顿好家里的事情之后就赶紧过去吧。周末之前就一定要走掉。免得夜长梦多。”　　阿四和保利立刻唏嘘起来。　　“记住，十年内不要回来，十年后根据这边的情况你们再决定。”我把信封放到他俩的手上。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就默默接过了信封。　　他俩知道我的性格，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当我站起身往门外走的时候，他俩忽然长跪不起。　　我关上门，没回头。　　朝阳分局大门口　　阿浩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我在路边的车上，摁着喇叭看着他。　　他钻进车内，车子如箭一般地驶离。　　只要是雨天，北京就无处不在地暴堵。　　雨刮器在单调重复，我看着前面静止不动，连绵不绝的车河。　　阿浩看着车窗外良久，忽然回头对我说：“我还是喜欢以前在山城的生活，无忧无虑，天天和你在一喝酒玩耍，好开心……　　我微笑无语，继续开车。　　阿浩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北京，无边无际，太大了，累啊……”　　我望着前方烟雨中雾蒙蒙的四环路，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　　“你想退了？”我问他　　“嗯，喘不过气了，想走了。”他说。第21节 Speak softly lov…　　“走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浩没有说话，打开了车里的CD。　　“为何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看不清的岁月，抹不去的从前，就像一阵风，吹落恩恩和怨怨……”　　童安格那首《忘不了》的忧伤旋律在耳边萦绕，二十年前的那个躁动不安、单纯懵懂的年代竟然又重现在眼前……盛夏的黄昏，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骑着摩托车，停在校门口，看着那穿着校服，发育良好但又像丁香花般羞涩的女孩子们，背着书包，向他们蹦蹦跳跳地走来……　　窗外的景色已然模糊，不知是雨下大了，还是自己落泪了……　　拥堵的四环路终于通畅，凯迪拉克SUV飞驰而去，激起路边水花四溅。　　路边一辆警车里坐着蒋队长和小林。　　看着远去的凯迪拉克，小林说：“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自由自在了。”　　蒋队长看着远方，叹了口气：“抓紧审讯方向的那几个保镖吧。”　　警车发动，冲进了雨幕。　　今天是周二，是和徐琳QQ沟通的时间。　　我按时打开电脑，登陆QQ，我想跟她商量一下，让她提前跟石梁谈离婚的事情。　　我决定了尽快跟徐琳结婚。然后一起永远离开北京。　　但是很奇怪，徐琳并没有在线，她的头像是灰色的。　　怎么了？我有点纳闷。平时她都很守时的，而且只会比我早上网，都是她在等我。　　等等吧，也许什么事情耽误了，我想。先去看看她给我发的邮件吧。　　打开邮箱，却没有发现她给我的新邮件，最近的一封还是上周发的。我皱了皱眉，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忽然，QQ响了起来。主啊，你仍然怜恤我。她终于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