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那个时候的福,所以现在的她适应的很好。不到一个月,她已经习惯了。既然不能改变环境,那么只有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环境吧。她早不是三年前那个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女孩子了……连烧菜鲁婶也渐渐开始了解她的喜好了,每天做她喜欢的菜式,煲她喜欢的汤。她甚至觉得自己都长胖了,脸开始有点圆润的感觉了。贺君显然是个很会办事的人,不止衣服,连面膜,基本护理和彩妆都给她一一准备了。看来人家除了将她强行掳来囚禁之外,其他地方对她真的是让她想挑剔,也无从挑剔。蒋正楠从机场一出来,直接坐上来接他的车子。翻了一份紧急文件后,突然就想到了一事,头也不抬地问道:“那件事情现在进展怎么样了?”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只有贺君能明白。贺君回道:“许小姐一直很平静,不吵也不闹……只是……”蒋正楠眉头微皱道:“只是什么?”贺君道:“只是叶先生好像动用了各种关系在找她。甚至有怀疑到我们头上……”贺君其实用词已经尽量轻了,叶英章找人在他看来简直可以用“拼命”两字来形容。蒋正楠的目光从文件里的数字重从移开,抬头:“什么?”贺君道:“不好意思,蒋先生,是我办事不力。当初,我以为能用钱把许小姐收买的,所以就亲自出了面去许小姐的店里把许小姐接了出来……”简简单单几句话,蒋正楠已经明白了当中的缘故。这事情也不能怪贺君,当时他也以为这个姓许的女人只要用一笔钱久可以轻松打发的。结果,连他也失了算……“算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查不出什么。就算查出来了,我也无所谓。”“是。”蒋正楠合上了手里的文件,揉了揉眉心,道:“把电脑给我。”贺君的随身电脑里头有她的视频监控。画面切到的地方是他的书房,只见她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配套的粉色长裤,卷缩在他专门从意大利定制的躺椅上。手里拿了一本书,闲闲地看着,隔了片刻,才又翻了一页……他手触摸了放大键,画面调到了最大……她的五官比较清晰的呈现在面前,眼睛很漂亮,偶尔盈盈抬眸,令他不由地想到四个字“剪水双瞳”。那是他的地方,她居然闲适舒服地占为已有。虽然把她安置在他闲置的海边别墅,他也是事先同意的。蒋正楠轻轻皱了皱眉,他总是觉得有些地方好像有点怪怪的。贺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只听见蒋正楠“啪”的一声盒上了手提电脑。他转过了头,只见蒋正楠正闭目养神……蒋正楠的车子在园子里一停下来,便有人过来替他拉开了车门。一进屋子,兰姨正带人在摆菜。抬头,笑着道:“太太,少爷回来了。”蒋母陆歌卿回了头,笑吟吟地道:“回来了啊?电话里头不是说明天回来吗?”他唤了声:“妈,兰姨。”然后才又道:“事情解决的很顺利,所以提早回来了。”兰姨笑道:“少爷的口福最好了,难得今天太太亲自下厨。我去喊小姐下来吃饭。”他一笑:“那真的是算有口福的。”他自然知道母亲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何况家里多的是工人。他问道:“小璇怎么了?好端端的天气闷在房间里头?”陆歌卿眉头皱了皱:“上辈子欠了人家似的……”正说话间,兰姨从楼上下来,朝陆歌卿摇了摇头。蒋正楠问道:“怎么了?”陆歌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兰姨瞧了一眼楼上道:“小姐这两天一直不大肯吃饭。所以夫人今天特地下厨做了小姐最爱吃的……”蒋正楠敲了敲房门,推了进去:“小璇璇,吃饭了。”蒋正璇躲在被子里,闷闷地叫了一声:“哥。”蒋正楠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轻拍着被子,道:“小懒猪,这么喜欢这条被子啊,礼物都不要了啊?”蒋正璇还是不肯将被子掀开。蒋正楠的声音缓缓地冷了下来:“是不是叶英章欺负你了?看我不去把他揍一顿!”说罢,站起了身。果不出所料,蒋正璇一把从被子里跃了起来,拉住了他:“哥,不要啦。他没有欺负我……”眼睛红红的,多半是刚才躲在被子里头哭了。蒋正楠伸手揉着她的头发,下巴的线条勾的极紧:“怎么了,鼻子都哭红了?还真像只小兔子。”蒋正璇别过了头:“没什么?”蒋正楠心知肚明,放柔了声音道:“去洗把脸吧。妈等着我们吃饭呢!”蒋正璇也没有什么食欲,面前的碗里碟子里头满满地都是大哥夹的菜。可她动也没有动,用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蒋正楠放下了筷子,道:“好了,不想吃就不要吃了。走,哥带你出去兜一圈。”陆歌卿对这个长子素来放心,便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拉着女儿的出了客厅。兰姨道:“小璇这气赌的也有几天了……”陆歌卿叹了口气道:“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所谓女大不中留……唉……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兰姨轻笑了出来:“不过是小年轻之间偶尔的吵嘴斗气……谈恋爱的时候,谁不这样啊?”陆歌卿挽了挽嘴,似笑非笑:“这倒也是。谈朋友的时候总难免会耍耍花腔。”兰姨道:“可不是。再说了,小璇迟早也是要嫁出去的。你看你,现在就这么感慨了,等以后真老了,还如何得了?”陆歌卿心情好了一些,又道:“唉……我就小璇这么一个女儿,你看她,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的,我啊,老是担心她会吃亏!”兰姨夹了筷菜给她:“你就不要去多想了。再说了,少爷在,能让小姐吃亏吗?我看他呀,比你们两个老的还宠小姐。”陆歌卿闻言,不由地微微一笑:“那个时候生小璇,还怕他们两个相差岁数太大。大的会欺负小的。谁知道啊,正楠从小就宝贝这个妹妹宝贝的来……连我都要眼红了。”兰姨笑吟吟地道:“这还不是夫人的福气。所以说啊,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吃饭吧。”车子一路往市区繁华地带而去。蒋正楠伸手揉着妹子的一头卷发,宠爱地笑着道:“想去哪里?”蒋正璇恹恹地侧靠在车椅上,不说话。蒋正楠索性把妹妹直接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拨了个电话给叶英章:“在哪儿呢?到我这里来。”脱了西服,卷起了袖子,从吧台的酒柜里取出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递给了蒋正璇,道:“喝吧,你现在需要点酒。”蒋正璇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酒杯,紫红色的液体隔着水晶,隐隐散发着魅惑的光泽。她双手捧起了酒杯,仰头“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蒋正楠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自己则坐在边上的沙发上,闲闲地把玩着酒杯,偶尔浅饮一口,也不开口说话。果然,蒋正璇怔怔地喝了第二杯后,放下了酒杯,忽然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呜咽着:“哥,叶大哥又说要跟我分手了!”她开始细细的抽泣:“哥……我不要跟他分手……哥,我不要。哥,我只喜欢他。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他而已……我不要跟他分……我不要跟他分手……”一串一串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跌在他的手上,滚烫!家里从小宠到大的宝贝,今日居然会了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哭成这个样子。蒋正楠的心不由地一抽。他和蒋正璇足足相差十岁,一直以来十分疼爱她。在他心里,谁也不能欺负他妹妹,就算是以后的妹夫也不准。如今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一瞬间,他的脸都阴沉了几分,好似被严霜冻住了一般。他搂紧了蒋正璇,语调和煦,道:“放心,他绝对不会跟你分手的。他还会跟你结婚,生宝宝,生很多很多的宝宝……在大哥的屋子里跑来跑去,争着抢着叫舅舅……”大哥的声音似五月的明媚流光,温暖伏贴地流过心上。蒋正璇含着泪从他怀里仰起了头,目光里头将信将疑,但分明闪烁一种喜悦:“真的吗?”蒋正楠望着她,目光坚定,认真无比:“当然真的。大哥跟你保证。你说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要哭了。嗯!”蒋正璇低低地“嗯”了一声,好似只小猫一般趴在他肩上,因方才哭的过凶的缘故,身子还是偶尔一抽一抽的。客厅里响起门铃声,蒋正楠起身看电子显示屏,是叶英章的车子来了,便按下了大门的开门键。不一会儿,叶英章推门而进,显然他过的也不好,胡子邋遢,神色憔悴。但蒋正楠心里头清楚的很,叶英章的邋遢和憔悴可不是为了他最爱的妹子。蒋正楠轻轻拍了拍蒋正璇:“你看,谁来了?”明显感觉到蒋正璇的身子一颤,缓缓站了起来,如痴了一般地凝望着叶英章。蒋正楠朝叶英章点了点头: “好好照顾我妹妹。”说罢,将两人留在了客厅,自己则头也不回地上楼。等他洗好澡下楼的时候,蒋正璇已经趴在叶英章的腿上睡着了。叶英章见了他,欠了欠身,道:“蒋大哥。小璇在你这里,我也放心,我就先回去了。”蒋正楠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有蔓延至眼底。状似随意地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呢!我这里多的是房间,你不如就留下来住一个晚上吧。”叶英章小心翼翼地蒋正璇的头挪到了沙发上,这才起身。大约是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他的腿移动的时候有些古怪。蒋正璇的手一直拉着叶英章的手臂,叶英章一动,她似有知觉似地转头,喃喃呓语:“叶大哥,不要走。”叶英章一怔,没有再动弹。蒋正楠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叶英章,自己端起方才喝过的那杯:“我也忙,很久没见你了。最近工作怎么样?”叶英章缓缓一笑,垂下了目光:“就那样吧。”蒋正楠淡淡一笑:“听说这次Z市的市委要变动,叶叔希望很大!”叶英章似乎极冷淡,半天只道:“是吗?我不大清楚。”蒋正楠也就没有再多说下去。对于他和叶叔的事情,在调查许连臻的时候,他也顺带了解的蛮清楚了。半晌,叶英章有聊没聊地问道:“对了,蒋哥,最近听说你经常出差?”蒋正楠似笑非笑的道:“是啊,很多个开发案,忙的昏天暗地的。这不,今天上午还在七岛市呢!”两人闲聊了片刻,叶英章似下定了决心,放下了酒杯,道:“蒋大哥,很晚了,我先告辞了。你好好照顾小璇。”叶英章才一转身,蒋正楠的笑容已经倏然不见了,长眸微眯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脖子一仰,将水晶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第二天,又是一系列的饭局。事实上,在酒桌上,蒋正楠虽然是主客,但一直喝的并不多。在众人中间,他只是姿态闲适地坐着,接连不断的人过来敬酒,哪怕是玩笑,也没有人会说一句:“蒋先生,干杯。”而他不过是浅浅地抿上一口半口,说上一句半句:“量浅,海涵。”敬酒之人便会堆起满脸的笑意,连连道:“我干掉,蒋先生您随意,您随意。”不过连赶了两场,又都是白酒,到最后,到底是有些微熏了。车子一路行驶,贺君觉得车子太过安静,便打开了音乐。忽然,只听蒋正楠的声音懒懒地响了起来:“调个头,去海边别墅……”贺君心里“突”的一下,老板怎么会这么奇怪,居然这个时候要去海边别墅。蒋正楠是在自己的书房看到这个被囚禁的女人的。今天是黑色的大毛衣,灰色的紧身袜,脚上套了双可爱的红色居家靴子。缩在他大大的躺椅里头,好梦正酣,手里还握着他的书……肤色雪白,睫毛纤长,唇色浅红,仿佛是春日里樱花般的粉……这倒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端详她。他静静地看了数秒后,走到了原木色的书桌后面,拉开了原木色的椅子,双手环抱,坐了下来。蒋正楠在头昏耳热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幽微的怪异,自己心血来潮的,一时冲动到这里就是为了把这个能够这么吸引叶英章的女人看个清楚而已吗?不过他还没有想清楚,她已经有醒转的迹象了。看来她的警觉性不错,不过几十秒光景,只见她猛地睁开了眼。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她初睁眼的一刹那,眼里闪过的是满满的茫然无助之色。连臻确实在梦里隐隐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危险潜伏在自己身边,所以才会惊醒过来的。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吃惊地看到了他。“嗖”地从躺椅上站了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清亮如水的眼眸中戒备十足。他闲适地维持着双手环抱的动作,眯着眼亦望着她。连臻很想就这样与他对视的,敌不动,我不动。可是他的眸光太幽深了,这么望着她,黑地犹如不远处那片波涛汹涌的海,深不见底。她败下了阵来,垂下了眼帘,问道:“蒋先生,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出去?”他忽地一笑,修长的双脚调换了一个交叉姿势,闲闲地道:“怎么,后悔没有接受我当初的提议了吧?”她沉默不语。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都跺近她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可惜,现在想反悔也是不可能了。”他个子很高,站在她面前压迫感十足。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你到底什么时候肯放了我?”他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等叶英章跟我妹妹结婚吧。”她以为她听错了。结婚,那要到什么时候啊!他疯了不成。她抬头,眸光里头有碎钻般的隐隐粼光:“那请问叶先生什么时候跟蒋小姐结婚呢?”他没有回答。大约也回答不出来。她不由地轻笑了出来,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道:“那如果叶先生一辈子不和蒋小姐结婚,或者叶先生以后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里关我一辈子呢?”蒋正楠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齿,居然敢这么地跟他说话。因昨晚蒋正璇的事,他今日本来心情就不佳,先前喝的酒意此时似乎渐渐涌了起来,只觉得的头涨涨的,有些迷蒙的昏沉。他不由地怒极反笑,一点点都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如果不是你,明年6月我妹妹一毕业就会跟叶英章结婚的。双方父母早已经敲定结婚日期了……”他的指尖温热,因用了力,她无法挣脱,眼睁睁地看着他薄薄的唇一点点的接近:“你知不知道,叶英章居然为了你,跟我妹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分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冰过一般:“我这么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连臻冷冷地笑了出来,反正已经被他毫无自由都囚禁在这里了,她亦无所畏惧,抬了头,道:“蒋先生,你的调查报告这么详尽,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告诉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叶英章主动来招惹我,来找我的……不是我去纠缠她的。如果蒋小姐有本事,就请她好好看着自己的男人。如果蒋小姐没用的话,你绑了我也没有用,绑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你有本事绑得了那么多吗?”蒋正璇比蒋正楠小整整十岁,在蒋正楠眼里,一直是他最可爱的宝贝,当妹妹又当女儿疼的。一听连臻的话,脸色一沉,手一扬,不由自主地甩了上去:“凭你,凭你也敢这么说我妹妹!”她的脸上“啪”的着了他一掌,就算他方才只用了八分力道,但她白皙水嫩的脸上已经现出了红红的指印,甚至嘴角隐隐有丝血迹……蒋正楠一时错愣了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打过女人的。而且这些年打滚下来,他早已经练就从容不惊了。可她就几句话,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撩拨的他怒火大升呢?然后他居然就这么打了过去……他反常了不成。他手指微动,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她冷冷别过了头,唇线抿的像是绷紧的弦,好似随时都会断裂……不过一两秒的光景,只见她亦扬手,朝他甩了过来。他一避,她的手落在他的胸上,发出闷闷地响声……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她的鼻子重重地撞在他胸上,像是撞在钢板上一样,疼!脸上也是,热辣辣的,只有一个疼字。她似发疯了一般,死命地拽着自己的手,抬脚踹他:“你给我放开……你……你这个坏蛋,快放开我的手……坏蛋……”她涨红着脸,憋着气,半天居然只会骂“坏蛋”两个字。蒋正楠也服了她了。这就是走私大鳄的女儿,不过如此而已。他今天也算长见识了。他就是不放。她挣扎地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低着头,看着她,像似猫看着老鼠,一副你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模样。是,她是走私犯的女儿,她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或许是比蝼蚁还不如,比蟑螂还低贱!所以叶英章算计她,从一开始就算计她……所以他肆无忌惮地把她关在这里……可是她无论再怎么也好,也轮不到他整个姓蒋的来作践!她恨,她恨他们每一个人。这么久以来的怨和苦一下子涌上了脑来,连臻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个劲地往脑部涌去。她头一低,狠狠地往他手上咬去。他大约没有想到这个,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的疼。这女人,真是想咬下他的肉来……怪不得古人言: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骑虎难下的时候。一下子也真不知道自己要动手推开她,还是扯开她……最后,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隔轻软的毛衣,只感到她的腰肢极细,似能一折而断……她抬脚,他顺势用腿夹着她好似疯了一般,不停地挣扎,拉他,扯他……他本就只用了几分力,被她一带,两人朝厚厚的地毯上摔了下去……她毛衣的领子是V字型的,领口其实不大。但由于纠缠的缘故,领子被拉至了手臂处,露出精致圆润的肩膀和一大片莹白的肌肤,被深灰的毛衣和黑色的蕾丝肩带一衬,如上好的玉石般隐隐泛光……蒋正楠只觉得昏昏的脑中“嗡”一声轻响,身体的血液尽往一个地方冲去……最近手上事情也多,接连不断地出差,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近女色了……偏偏被他压在下面的身子单薄温软,曲线柔腻,似与他处处伏贴……她的呼吸又急又促,湿湿热热地打在他的耳畔……他目光停在了她微张的红唇上,大约因气愤和方才的纠缠,此刻晶莹粉嫩至极,美好的犹如枝头上正欲盛开的杏花……他不知道自己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他就如同中蛊一般,压了上去,点燃了这场叫他猝不及然的大火。她瞪大了眼睛,倒抽气的很大,接着是用力的反抗,呜呜呜地在他口中抗议……她的味道极好,香甜可口,嫩的叫人想起那最诱人的果冻……那些女人欲拒还迎的样子他见的多了,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犹如一张拉至极点的弓,正破势待发……而他从不忍耐亦不想忍耐自己……手不受控制一般,从毛衣的下摆滑了进去……手法娴熟在她洁白柔软的肌肤上轻轻重重的掠过……最后,他快准狠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她被剧痛给震得直接张口就咬住嘴前的肩膀,双手死掐入他的肩背,泪水粉然滚落……蒋正楠觉得肩膀上一直隐隐在疼。洗澡的时候一看,果然伤痕历历在目。这女人,也真会咬,除了肩上,他脖子上也有,当然最明显的就是手上的,血迹隐隐,他想遮也遮不了。思及方才在别墅的激情,又怔然了许久,怎么自己竟会如此失控了。事情大大超出了他原来预计的范围。果然,第二天,底下的秘书送咖啡,呈资料的时候,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在他手上停顿了数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又隔了两天,蒋正楠出席了一个哥们的私人派对。被人发现了手腕上的伤,楚随风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调笑道:“蒋正楠,你也太拼了吧!现在好这一口啊!”她确实拼了命的咬了,恨不得撕下他的肉来。到现在还牙印森然,触目惊心。原本红的地方现在也发黑了,好似更显眼了些。他只淡淡一笑,并想在“这一口”的问题上多加纠缠。这群人,向来放纵,什么没有玩过,什么不敢说。他一接口,反倒是给他们机会了。聂重之倒来了兴趣:“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瞧瞧?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到底是哪位美女,可以让我们蒋少如此放纵!难得啊!”他含笑不语,转了话题朝路周易道:“你的新欢不错……”路周易下巴微仰地一笑,道:“自然,刚上大一……水嫩的很!怎么,有兴趣,帮你介绍几个?”他淡淡摇头:“谢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脑中不由地忆起她一身白嫩的肌肤,细腻柔滑的仿佛是最好的牛乳。那日她躲在了浴室,再不肯出来。他停顿了片刻,便将衣服穿好,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口。指尖碰触道房门的金属把手的时候,冰凉地触感使他顿了顿,转头,那扇浴室的门依旧紧锁。他只望了一眼,便压下了把手,开门而出。chapter04 温暖的悲凉一晃,真的只是一晃,人生都已经颠覆了。一晃便到了年节了。蒋正楠从热闹的公司年会上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有些多的缘故,居然想到了她。打开了电脑里头的很多画面,却都没有她。他摸了摸晕乎乎的头,半晌才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肯定睡了。别墅所有的房间里头,就她卧室和卫生间里头没有装监控器。手微动,调出了整幢别墅的画面。显然她还没有睡,卧室里头灯光还亮着。贺君想到一事,沉吟了一下,方道:“蒋先生,我前两天去过海边别墅……那边的人说许小姐最近一直房间里……”蒋正楠没有说话。贺君道:“许小姐有一次曾问过可不可以给她弄条小狗?”外头一瞬即逝的街景,商家为了抓住商机,纷纷打出了各种的大幅广告,红红的横幅,红红的灯笼,一片的欢天喜地,热热闹闹。好像天地间除了这个过年,已经别无他物了。好半晌,蒋正楠的话缓缓地在车子里响起:“你就去给她弄一条吧。”。贺君愣了愣,片刻才应道:“好。”有那么一瞬,他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蒋正楠有轻微的动物过敏症,他不喜欢小动物也是出了名的。就算他一直住在自己外头的别墅,但小姐蒋正璇到现在都还是不敢轻易在蒋家大宅里头养宠物。连臻在房里的时候,隐隐听到了车子驶入的声音。她心一颤,第一个动作就是跳下沙发去锁门。她至今都不敢回想那日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可是就算她不去想,但事后几天,身体残留的酸痛感还是不时地提醒她发生过了什么……甚至第二日,她还在浴室的大理石台的明显位置上看到了一盒药,上头大大的几个字“左炔诺孕酮片”,她一开始还有丝疑惑的想着,这是什么?但是眸光轻移到下头,居然是五个略小的字“紧急避孕用”。那一瞬,如果他在面前的话,她当真会冲上去与他拼命!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呆呆地在屋子里头待着。要不是最后肚子饿的呱呱呱的叫,她在窗帘背后抱着双膝几乎快要成为了石像。思绪起伏间,只听车子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又驶了出去。她胡乱按这遥控器,根本没有一台电视可以看。门口传来“窸窣窸窣”的声音,好似有东西在挠门。这声音她曾经很熟悉。当年的小白,她每次生气将它关在门外,它就会在门上抓啊挠的,发出如此的声音。她倏得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果然,是一条贵宾犬,咖啡色的毛发,一双可爱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她小心翼翼地弯下了腰,温热柔软的触感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明知道这不是小白,当年的小白现在或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在,也不知道在五福市的哪个角落了。这辈子,她估计是再也见不着它了。怔然望了许久,这才缓缓地抱了起来,将它又松又紧地抱在怀里:“小白……”泪就这么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溅在咖啡色的毛发之上,晶灿的犹如水钻。曾经有个人笑着对她说:“明明小白是咖啡色的,却给它取这么二的一个名字……小白,小白……一听就知道是条狗啊!”。她薄怒道:“二……你才二呢!小白这名气多好啊……对不对,小白。我就觉得小白好听,小白好……”边说边给小白挠痒痒,而小白乖巧地“汪汪”几声以表示同意。那人又气又好笑:“好吧……你说好就好……”小白又“汪汪”了两声。他凝望着她,只是笑而已……。那天的阳光正好,如箭般在头顶直直地照射下来,日光潋滟,将两人笼罩其中。她和他亦好!可谁知道,后来才不过短短数月光景,两人走上了不归路。再也回不去了!年三十的那天晚上,照顾她的鲁婶要回家与家人团聚。回去前特地烧了四菜一煲,说是给她过年。整幢屋子大约就剩两个保镖吧,只是他们从不进屋与她接触。空荡荡的屋子安静极了。她抱着小白,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往年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会围着围裙,拿着勺子亲自下厨,做满满一桌子的菜。个个都是她爱吃的。罗姨呢,在酒柜前,隔着大厅,远远地喊过来:“阿坤,小臻,晚上喝什么酒?”她抱着小白,蹭在父亲身边,每曰其名:端菜。实际上就是偷吃。然后会喊回去:“罗阿姨,我不喝酒。你陪我爸爸喝,今天一定要喝茅台。”父亲年三十喝茅台,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而父亲呢,总会乐呵呵地望着她,赶她出厨房:“去,去,去,一边去。不要在这里捣乱。”她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肯走:“爸,我在偷师呢。以后等我会了,做给你吃。”父亲有时候就会给她吃一颗“爆栗”,笑出了声来:“就你……还是算了吧。我宁愿啃白饭。”她跺着脚步不依:“爸,有你这样的爸爸吗?不鼓励鼓励,还在一个劲的泼冷水……”可还没有说完,自己都抱着小白笑岔了气……那样的光景,此生不可再了。不由地悲从中来。抱着小白,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屋里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她就这么怔怔发呆……忽然间,感觉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滑了下来。一摸,满手的泪。终是再也忍不住了,头抵着小白,呜呜呜地哭了出来。蒋家这个时候,则正是大团圆的光景。蒋父平日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每年这个时候蒋家的团圆饭是雷打不动的。按规矩,吃好饭是拿红包。蒋正楠虽然三十出头了,但因未婚,蒋父蒋母还是照规矩给了他红包。但他也亦包了给父母。蒋正璇当然是全家最幸福的一个,拿红包都拿到手软。蒋正楠见她洋洋得意地样子,似笑非笑的逗道:“说不定我们家小璇啊,今年是最后一年拿了,所以哥特地给你包了个特大的。”按洛海市的规矩,女孩子一结婚就不能再拿父母老辈的红包了。蒋正璇自然听得懂大哥的意思,娇羞地低下了头,红红的小嘴一撅:“哥……”蒋父蒋母含笑着望着一双子女。对于叶家的叶英章,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所以也乐见其成。倒是儿子,也老大不小了。蒋兆国和陆歌卿对望了一眼,对儿子的脾气自是了如指掌,他的事情啊可没他们两个老人插手的余地。许连臻倒是没想到大年初一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蒋正楠。由于晚上睡的很晚的缘故,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极晚了以往每年年三十的晚上,她都是整夜不睡的,倒也不是守岁,是陪父亲去M市的法华寺烧头香。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父亲虽然嘴上从不漏半点口风,但心里头还是诚惶诚恐,怕有报应,所以每次烧香拜佛捐钱,都是极虔诚极虔诚的。那个时候她不懂,有一次还笑话他:“爸,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信这个!”许牟坤听了,难得的对她沉下脸来,训斥着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说着,还会朝佛像多拜拜:“小孩子不懂事。菩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给她多磕几个头当赔罪。”一晃,真的只是一晃,人生都已经颠覆了。她洗了把脸,瞧见镜子里头的人,大约是昨晚大哭的缘故,眼皮肿肿的,像颗小核桃。大年初一的,好气色才会有好兆头。虽然她不大信这个,但是今天终归是新年的头一天。她的目光落在了大理石台上摆放的彩妆上。略刷了点睫毛膏,涂了点粉色眼影,还在唇上点了点唇蜜。气色果然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扯了扯嘴角,镜子里头的人也清清一笑。抱起了小白,低低地问道:“小白,好看吗?”小白耷拉着脑袋,半天没有吭声。她叹了口气,汲着拖鞋,慢慢地出了房间。脚步忽然在楼梯上猛地停顿住了。有人双手枕在脑后,脚搁在几上,闲适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远眺着一望无尽的大海……她身子反射性地僵硬了起来,发现这人正是别墅的主人!。她脑中一刹那空白,也没有时间去想他这么一个大忙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唯一的反应就是小白抱紧了些,拔脚转身要回楼上房间。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继续维持着舒服的姿势。她才跑了几阶楼梯,只听那人的声音淡淡懒懒地从身后传来:“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身上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还躲什么?”她止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身,木然地道:“姓蒋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贺君一直叫他蒋先生,罗叔,罗婶都是。所以到目前为止,她还真的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蒋正楠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安静。她知道她拿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就跟贺君上次说的,就算你报警,就算告上法庭,法院会相信以蒋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会非法禁锢你吗!那么这次也一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子的情况!。本来她今年就会大学毕业,然后跟大家一样找一份勉强能糊口的工作……也或许按父亲说的,你喜欢就开家咖啡店,不想工作,就在家里玩好了……可是,可是,一切都已经不是原先预计的样子了!她毕不了业,甚至还坐了牢……她被他关在这里,然后……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有时候,她真的好希望这只是她的一个梦,醒来,发现一切如旧。那日她在别墅,望着楼下枯黄的草坪,有想过跳下去会怎么样?可是理智告诉她,什么也不会改变。父亲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一切都回不到过去---跳了也是白跳!她以前总以为情到深处,她会把第一次给叶英章的。现在想来当初给了叶英章,那真的叫是可以拿块豆腐撞死了。所以和这个人,至少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她望着窗外灰蓝的大海,悲凉地安慰自己,反正已经再没有可失去的了。多有阿Q精神啊!她对于这既成的事情,甚至比上次坐牢接受的更快。据说人生是一个抛物线,这三年来,她反正已经跌到谷底了,再糟糕也糟糕不到那里去了。既然他不说话,她又何必奉陪呢。她抬脚上了一级楼梯。他的声音才不急不徐地传了过来:“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不语。不习惯,他就会放她走吗?习惯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他准备让她待一辈子!蒋正楠不以为意:“我们谈谈吧。”她依旧不说话。他想谈,她能不谈吗!蒋正楠继续着道:“我想让你帮一个忙?或者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帮忙?他对她作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妄想她帮忙!交易?她有什么跟他好交易的。她只冷冷道:“你想做什么?”可他的声音却是一本正经的:“我不是说了,我想你跟做笔交易?”沉默片刻,她才终于开口:“什么?”。蒋正楠缓缓地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父亲现在在牢里,听说是无期。这里头的情形,就算我不说,你也清楚的很。这么多年,若是里头没个人照应,你父亲在里头日子怕是不好过……”她蓦地回过了身,目光冰冷地望着他道:“你既然说是开门见山了,也就不必跟我兜圈子了。请直接说重点。”蒋正楠站起了身,目光清冽,对着她,嘴角轻扯,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配合我演戏,直到叶英章死心。而你得到的好处,便是一笔足以让你生活无忧的钱款和你父亲在牢里的舒心日子。”冬日的光线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明暗不一。她低头,静默了半天。蒋正楠看到她微垂着羽睫,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自己的秀气的鼻尖上,仿佛定格了一般。蒋正楠放缓了声音,像似诱哄:“你只需帮我让叶英章死心,让他娶我妹妹。”又是好半天,她冷漠地抬头,声音略带了一丝嘶哑,道:“蒋先生说话算话?”蒋正楠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道:“只要你做到,我一定实现我的承诺。”她冷笑了出来:“蒋先生,这叶英章的要娶谁,不是我能决定的!”蒋正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似踌躇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好,只要叶英章对你死心就行。”她抱紧小白,指尖掐在掌心,锐锐地疼。半晌,她静静地道:“好!”最后,他转过身,抓起了扔在木几上的车钥匙,离去。淡淡的光线将他高大修长的身影拖在了原木色的地板上。连臻一动不动地望着,直到他消失。。春节过后的某天,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已经回来工作的鲁婶突然上了楼,道:“许小姐,贺来电话了,说要来接你。”她点了点头。想不到戏居然这么快就要正式登台上演了。她打开柜子,找了一件红黑格子的裙子,膝盖不到的长度,外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小外套。然后又化了最基础的彩妆。下了楼,鲁阿姨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隆重的样子,吃了一惊,然后笑着道:“许小姐,你打扮一下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她淡淡一笑。转头已见一辆车子驶入了大门。车子里只有贺君和司机,贺君下车,替她拉开了门。抬头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怔,但随即已经恢复了常色:“许小姐,请。”她当初来的时候昏迷着,所以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区还是有段距离的,一路行驶,过了很久才到了一幢大楼前。从她车窗望出去的角度,只瞧见气派的大楼门口。等了片刻,有两三个人簇拥着蒋正楠出来。贺君下了车,替他拉开了车门。一阵冷风顿时涌入,车子里的温度迅速降低。她拢了拢衣服,顺势往车门处移了移。蒋正楠坐了下来,抬头,而她正好转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的眸子仿佛是黑洞,深无边际。她忙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却正好看见他紧绷着的下巴。在那一瞬间,连臻真有些同情贺君,天天对着这张冰块脸,居然还可以坚持到现在,照这种情形下去,不折寿也难啊。许连臻屏着呼吸,将身子移到自己的车门边,尽量的与他保持距离,尽量不去想所发生的……车子里安静到了极点。他就坐在她身畔,因靠的近,几乎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相闻了。连臻坐在那里,如一座雕像,可捏握成拳的手掌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焦躁和紧张……他的气息隐隐传来,连臻只觉得难耐,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在煎熬中她甚至听到自己了毛孔伸缩的声音……她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觉,或许是太复杂了……什么都有,但是最后全汇聚成一种无奈的无能为力……还好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不过片刻,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蒋正楠推门而下,贺君亦过来帮她拉开了车门。她站在蒋正楠边上,下一瞬,感觉有温热的东西触摸到了她的手。一怔,原来是蒋正楠的手,握住了她的。就算不是刻意的,她依然感觉到了他大手上炽热的温度和厚度……她脸上倏然微变,脑中闪过了当日两人纠缠的画面。他的手曾霸道地滑过她身上所有的角落,包括最私密的……她手轻动,第一反应是想甩开。他似有感应,用力握了握紧,然后霸道地牵着她的手,径直进入了餐厅。餐厅经理的眼里有明显的吃惊之色,但瞬间已经隐了下去:“蒋先生,欢迎光临。”他亲自带领他们来到了一个包厢,拉开了门,恭恭敬敬的道:“蒋先生,请。”有一脆声声地声音传入了耳中:“大哥,你又迟到了……”声音大约是见了她之后顿住了。连臻自然认识她,是他的妹妹。蒋正璇边上的那个人,脸上瞬间变了变,一时僵在了椅子上,不得动弹。蒋正楠自然看在了眼里,但仿佛未见,依旧从容优雅地替她拉开了椅子。他在她边上坐下来后,手搁在她椅子上,淡淡地道:“连臻,这是我妹妹正璇,家里都叫她璇璇。边上的是璇璇的男朋友,叶英章。”朝她妹妹道:“璇璇,这是连臻。”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的问题,他分明是刻意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他妹妹蒋正璇很是热情,笑眯眯地朝她点了点头:“你好。”她亦浅浅地笑了笑:“你好。”随后是满满一桌子的菜。蒋正楠一边和妹妹,叶英章两人聊天,一边也做足了男友的戏,还亲自替她夹两次菜。她吃的极少,虽然不是很注意,但对面的叶英章似乎吃的更少。忽然间,她听到蒋正楠似乎在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她转眸望着他,似有微楞。蒋正楠锁住了她有丝迷离的视线,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璇璇说大家一起出去玩几天,你觉得呢?”连臻垂下了眼帘,只是一笑:“我都听你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头显得轻柔至极,好似微风拂过树梢,树叶都舒服的发出“沙沙”低叹。叶英章心里一抽,忽然觉得钝痛了起来。她以前也是这般,一向都以他的意见为先,总是笑着回他:“好啦!我都听你的。”只是物是人非,她口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了。蒋正楠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叶英章紧握成拳的手,满意地抬头道:“好。那英章,要不我们就这么定了。”叶英章顿了顿,片刻才道:“好啊。难得蒋哥这个大忙人都能抽出时间来,我自然没有问题。”。双方分别的时候,蒋正楠的手伸了过来,牵住她的。叶英章的视线明显落在了两人手上,蒋正璇的也是。上车后,贺君居然还在。车子一路行驶,车厢里头一片静默。最后车子停了下来。蒋正楠推门下车。连臻一直坐在另一侧的门边,如果可以,她几乎想隐身。。车门一开,无孔不入的冷空气如弓箭般在第一时间涌了进来。蒋正楠略转头,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虽然只数秒,但电光石火间,他已收回了视线,淡声吩咐道:“把许小姐送回海边。”连臻心底一松,看来她的第一次出场算是顺利谢幕了。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叶英章和蒋正璇。席间两人虽然交谈不是很多,但蒋正璇总是不停凑过去细语喃喃,嫣然娇笑,怎么看也是一对登对之极的情侣。他与她再遇后,从未提起过蒋正璇的一字半句。很多时候越是避忌越是有问题。但就是因为叶英章的从未提及,所以她现在反而相信蒋正楠说的,双方之间的父母本已经约定结婚日期了。那么,那个时候他对她的纠缠,以后后来她扭伤时候的照顾,想来不过是出于对她的内疚和同情而已……连臻抱着小白蓦然苦涩无声的笑了出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可怜她罢了!冬日的阳光本就稀薄,探入铁窗更是少的可怜,淡然然地几束,若有似无地打在墙面上。那日,警察隔着铁栏叫她:“许连臻,出来。”她木木地抬头,似被耀眼的阳光蛰了一下,又迅速低了下去。出了铁栏门,警察拿出了手铐替她拷上。金属的手铐,冰冷冰冷的,她至今依旧记得那种感觉,可以渗透至骨髓的冷。她被带到了一间小房间,有人已经在等她了。这个人她不认识,后来也再没有见过。他站在窗口,背对着她,光束打在他身上,像是在发光。他一直没有回过头来,声音冷淡之极:“许小姐,我是奉命而来。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她站着,眯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你是谁?”。那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她冷冷地问道:“什么?”那人道:“记住了,不要见叶英章!”她怔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她这时杀了叶英章的心都有了,还见他!那人继续道:“记住千万不要。如要你见了的话,没有人可以保证你父亲会在牢里面出什么事情!”她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你什么意思?”那人还是保持地如常语气:“我并无任何恶意。只是很简单的想让你记住,牢牢记住而已。”那人说完后,也没有要她有任何表示,直接让人带走了她。那人是那般的笃定,她不会再见叶英章的。的确,从此之后,一直到出狱,她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叶英章。就算出庭受审的时候,她也没有再瞧过他一眼。她抱着小白,温暖的感觉那般的真实。她缓缓笑了出来:“小白,我们不要别人可怜……不要别人的可怜,对不对?”小白望着自己的主人,“汪汪”了两声,像是应答。她伸手擦去了脸边湿润的东西,灿烂地朝小白道:“来,小白……我们去洗澡澡去。”chapter05 碎影的逆伤如果不是这道疤,她都已经恍惚了。她和他曾经真的手拉着手,逛遍五福市的大街小巷……许连臻此刻坐在阳台上,一眼望去,不远处依旧是沙滩和蓝蓝的海水……唯一不同的是,热带的阳光,辣辣地射在身上。据说这个是私人开发的岛屿。椰树,沙滩,海水,还有一栋一栋独立的白色小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放松之地。那次吃饭后的第三天,贺君就安排了车子来接她。她进候机楼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倒是第一次见他穿的这般随意,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微敞,米色的裤子,手腕上搁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她只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她和他先到的小岛。蒋正璇和叶英章则比他们早到半天。她和他一栋小屋子。而蒋正璇和叶英章,自然是另一栋。这个她想反对也无法反对。而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做戏也要做全套的。”小屋子里本身就是套间的装修,有厨房,餐厅,客厅,而且有两间房间。她有些不安地站着,一直到侍应生进来,将两人的行李物品分别安置在不同房间,她才松了口气。蒋正楠推门而入,对坐在露台上出神发呆的她道:“换上泳衣,去游泳。”连臻默默地收回了远眺的视线,站起了身,去衣柜里找泳衣。一拉开柜门,突然僵在了衣柜前,这几件泳衣能穿吗?转身,发现他已经不在门口了。她现在所有的衣物都是他派人购置的,连行李也是他派人打包的。到了这里后,又有这里的专人负责这些事情的。所以,她在这一刻前从没有看到过自己要穿的泳衣。她唯有在比尼基外头套了件长款白衬衫。才一出屋子,叶英章和蒋正璇早已经在游泳池边上了。叶英章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复杂难言。连臻不着痕迹地别过了头,只当他是陌生人而已。事实上,他也只是陌生人而已。蒋正楠已经在泳池游泳了,倒看不出来,动作优美流畅,几乎可以与专业运动员媲美了蒋正璇一两件式的玫红色缀蕾丝的泳衣,上身是抹胸式的挂脖,下面是一条短裙样式。靓丽的颜色将她衬得越发娇俏动人了,这般望去,袅袅似一枝桃花,正是韶华最盛之际。此时正坐在泳池边,漂亮的双腿不停地打着水花。见到连臻,笑吟吟地抬头,招呼她道:“连臻,来,跟我一起坐这里。”她身边叶英章似乎明显一僵。许连臻清清一笑,依言在蒋正璇身边坐了下来。叶英章站在两人的斜对面。连臻的目光忽地一顿,落在了叶英章的手臂上。一个白白的圆形伤疤,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突兀。是枪伤。是她射出的枪伤!她永远记得。那天她求他,哭着求他。可是他怎么也不肯放过父亲……她不知道怎么的,摸到了地板上的一把枪,颤颤抖抖地举了起来,泪眼模糊地对着他:“英章……你放了我爸爸……放了他吧……”要什么是非。她只要她爸爸好好的,他好好的,她和他什么都不曾改变,什么都好好的……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奢望而已。他那般的大义凛然:“就算你开枪,我也不会放你爸爸走的。”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胡乱地伸手擦干,然后站起了身,凭着自己的那股傻气,举枪指着他道:“你放不放……”门外传来了又杂又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叫:“快!不要让许牟坤跑了……”她望了他最后一眼,满满地都是乞求……可是他慢慢地别过头去……有人在撞门,她不知道怎么按下了扣板……一切似乎都跟做梦一样,一直到现在那瞬间对她来说还是一片的空白。她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鲜血从他的右手缓缓地滴落了下来……有人从后面袭击她,夺了她手里的枪,将她一把按在了地上……如今,居然隔了三年了。他手臂上的枪伤,也早已经成了一个疤……什么叫做恍然如梦。大概这就是吧。如果不是这道疤,她都已经恍惚了。她和他曾经真的手拉着手,逛边五福市的大街小巷……手挽着手,喝过同一杯珍珠奶茶,一起品尝过街边的臭豆腐……那一个疤,或许是他们曾经一切过的最后证明。不过那一切也是他的做戏而已,他奉命与她谈“恋爱”,一切都是奉命而已。蒋正楠游了过来,朝她伸出手来,面色沉沉,似有不悦:“来。”她望着他,想起了现在扮演的角色,手才轻轻一伸,已被他握住。他的手掌,湿却热……在她还楞着的那一瞬间,他却用力一拽,一把拉下了水……白衬衫瞬间湿透,如同第二层肌肤般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柔绝美的线条。叶英章明显倒抽了一口气。因白色面料稀薄通透,一眼就能看见许连臻居然只穿了一身蓝白红条的比基尼,纤细却玲珑地身材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蒋正楠的眸光也不由地一深。他自然知道这女人瘦归瘦,身材却是不错。特别是腻白的肌肤,在水下隐隐发光。手碰触之处,温暖柔嫩,总好似要握不住。他的身体湿热,气息强烈,连臻不期然地就想到那日的情节,耳畔如同火烧了一般……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紧搂着她腰肢的手,可那罪魁祸首却一点点的俯低了下来,在她耳畔,轻吐了几字:“演都演了,总得入戏。”只见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滑了下去,拉住她的白衬衫往两边一扯,白衫瞬间离她而去。她除了比基尼遮住的地方,几近赤裸……他楼着她细小腻滑的腰肢,很慢很慢地俯身下去……两人这般的暧昧,连四周的空气都在一瞬间热辣了起来,就算是蒋正璇亦能感觉到。她忙别过了头,起身拉着叶英章的手,讪讪地说了一句:“我们去拿饮料吧。”叶英章被动地跟着蒋正璇离开,转过身的最后一眼,瞧见蒋正楠的唇落在了许连臻的唇上……他忽生了一种想甩开手的冲动……正想行动间,却听蒋正璇道:“我觉得连臻跟我哥还蛮配的!”叶英章瞧着她清纯可爱的侧脸,没有说话。蒋正璇转头朝他盈盈一笑:“你不觉得吗?我看我大哥很喜欢她哦。”叶英章烦躁之极,随口道:“蒋哥这么多女朋友,哪一个不是他喜欢的啊?”蒋正璇转头瞧了泳池里头正上演着火辣香吻的两人,忙红了脸转回,闻言朝他瞪眼道:“你不懂的。因为啊,这是我大哥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我介绍他的女朋友哦!以前我哥可从来没有带别的女朋友在我面前出现过哦。”叶英章脸色发青:“蒋哥会跟她认真?蒋哥的老婆最起码也要跟你们家门当户对吧。”蒋正璇却没有瞧出他脸色的异样,径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脾气。我妈早说了,她是管不了我哥了。”叶英章听了蹙眉不语。两人回来的时候,蒋正璇见大哥和连臻已经隔开了距离,各自游的正欢,便拉了叶英章的手,道:“我们也下去游吧。”叶英章身手矫捷的下水后,游了数圈。蒋正楠似笑非笑地提议道:“英章,要不,我们来一场?”叶英章扬了扬眉,不可置否。蒋正楠转头朝自己妹子笑道:“你来做裁判,胳膊肘可不准向外弯!”蒋正璇脸上飞红,啧道:“哥---”比赛的结果令在一旁观战的许连臻略感惊讶,居然还是蒋正楠赢了。叶英章只是含着淡淡的笑意道:“还是蒋哥厉害!”蒋正楠抹着水珠,含笑望了自己的妹子一眼:“还好,璇璇还算公正。”蒋正璇抬了下巴:“哼,人家的公正程度堪比奥运会。”连臻攀着扶手,望着那笑容满面的三人,一下子觉得自己就如突然进错房间的孩子一般。蒋正楠朝她游了过来,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她想起方才暧昧时刻,他的唇肆意放肆……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她清了清喉咙,才低声道:“我有点累,不想游了……”蒋正楠轻“嗯”了一声,倒也好似良心发现,只顾自己游泳,也没见给她任何眼色表示反对。连臻淋浴了一番,换上了一条拽地小碎花的长裙。隐约听到蒋正楠回房的声音,她在一个人的房间,反锁了门,却还是觉得莫名不安。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舒爽的似一种无边诱惑。最后决定到外面逛逛。草坪上有人比她出来的还早,似在等人。而且明显是在等她。叶英章的目光里头浓浓浅浅,凝望着她。她选择了漠视,转身想回木屋。叶英章问道:“连臻,你怎么会跟蒋正楠在一起?”叶英章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你真的跟蒋正楠在一起?”连臻用力的想把手臂扯出来,叶英章握的很紧,她挣脱不出。他拦住了她的去路:“你知道蒋正楠是谁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她终于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冰冷,连语调亦是:“叶警官,请问这与你有关吗?”叶英章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掌,脸上渐渐发白:“是与我无关……”顿了顿,他才又道:“你不会以为蒋正楠他真的会跟你在一起,跟你结婚吧?”她垂下眼帘,水眸掩在长睫之下:“这是我的事情。”叶英章急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他有过多少个女人,你以为他会对你动心?他和你不过是玩玩的。你玩不起这种游戏的!”却见连臻她好像听到一个宇宙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格格地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连臻抬头,目光紧紧地锁着他,一字一字地道:“蒋正楠他对我再不好,也不会将我和我爸爸送进牢里的。叶警官,你说是不是?”叶英章的脸上似被人一下子抽去了全部血色。他后退一步。她的嘴角依旧淡淡地擒着笑:“请问叶警官可以放开我了吗?”叶英章依旧拽着她不肯放,凝视着她道:“连臻,你不会不知道的,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当初也是迫于无奈。你父亲是罪犯,我是警察……”她一直在笑,只是那笑意似浮冰没有到达眼底,却辗转于眉梢:“叶警官,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就不用在演戏了。这大过年的,累不累啊?”她脸上的笑意冰凉如水,转身而去,把他晾在了原地。他是警察,她父亲是罪犯,他抓她父亲确实是她的职责。可是,这中间呢,他骗她的呢?她曾经全心全意的对他,而他呢?她摸着头,缓缓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空气里头似乎种异样,她猛地抬头,蒋正楠站在不远处的窗前。方才的一切,他大约都看在眼底。晚餐是在草坪上进行的。有专门的厨师在旁边为他们烹调美食。抬头便是黑蓝色丝绒一般的天空,无数星子如碎钻般点缀其中,光华灿烂。蒋正楠切着手里的鱼排,抬头朝连臻微笑:“来,尝一口我的鱼排。”说着,已经将鱼排递到了连臻嘴边。连臻不敢瞧蒋正璇和叶英章的神色,忙张嘴含住。偏偏蒋正楠兴致极高,饶有兴致的在等她的评价:“怎么样?”。连臻点头以表示不错。蒋正楠抿嘴一笑,眼角和唇畔的弧度十分柔和:“你的小羊排看起来也很不错。”连臻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熠熠生辉,令人无法直视。蒋正楠话里头的暗示十足,她就算再笨也还是知道要怎么做的,便低头切了一块,递给了他。两人这般的甜蜜,蒋正璇在一旁看着,不由地朝叶英章眨眼微笑。浑然没察觉叶英章紧握刀叉的双手,因用力而青筋突起。叶英章自然觉得碍眼之极,可他偏偏又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白瓷盘里的现煎牛排犹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却什么胃口也没有。切了一块吃在嘴里,仿佛渗了醋一般的发酸。幸好晚餐后没有别的活动。连臻心下略松,却见蒋正楠起身,搂住了她的腰。她身子一僵,蒋正楠自己也察觉到了,手臂又用力了几分,将她牢牢地箍在自己怀里。蒋正楠刻意地俯下身,嘴唇几乎蹭着她的耳垂:“我们回房吧。”怀里的身体犹如小兔般的一颤后随即僵硬如石,蒋正楠含笑抬头,与妹妹和叶英章告别。许连臻一进门便挣脱了那只箍在她腰畔的手臂,后退两步,极度地惶恐不安,颤颤怯怯道:“蒋先生,晚安。”说罢,也不敢看蒋正楠的反应,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将房门落锁后,她悬着的心才略略放松了些。蒋正楠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倒了一杯红酒,也不饮用,只闲闲地摇晃着杯子绯红诱人的液体。许久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房间门上。他将杯子送至嘴边,缓缓地抿了一小口。他的嘴角本擒着淡薄的笑意,可只一瞬间,这淡淡的笑意便彻底的收敛了起来,双眼微睐,似无底深渊。他拿起了搁在手边的电话,拨通了个号码:“我等下过海,你今晚安排什么好节目?”许连臻睡了很晚才起床,也不想出去,索性就在阳台上看海。窝在大大的藤编沙发里头,烤着暖暖的太阳,她似一只猫,连伸伸爪子都觉得无力。一直到下午还不见蒋正楠出来,才知道他不在。既然他不在,她妹妹和叶英章再三邀请的活动,她就可以选择不参加了,因为领导没有指示。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她正在两人共用的餐厅里头用餐。他从外面回来,推门而进,连臻听见声响抬头,四目相交的时候,她发现他脸上似乎有种晦涩的暗沉。她手里的叉子就顿住了。却见他斜睨了她一眼后,径直去了房间。许连臻不由地微松一口气,可原本美味的晚餐此刻却已经如同鸡肋般食之无味了。她又了了地吃了几口,正准备回屋。可他居然出来了。看样子是刚洗了澡,穿了一件浴袍,腰带松松系着,头发微湿,有几缕落在了额前。蒋正楠取了一份报纸,在她对面闲闲地坐了下来。许连臻一抬头就看见他浴袍下露出的□胸口,她顿觉客厅的空气莫名的压抑了起来,忙站了起来道:“我饱了。你慢用。”他似未听见,目光落在报纸文字间,如被吸引住一般。许连臻微微松了口气,正欲抬步,只听他的声音淡然地传来:“明天的飞机,回洛海。” 她的脚步略顿,没有回头。回了洛海,一切又恢复原状。她在海边别墅继续她的生活。蒋正楠翻了文件的时候,脑中不期然地闯入一个成语:“无声无息”。她倒还真是无声无息!隔了不过几天,蒋正楠就接到了妹妹蒋正璇的电话:“哥,最近怎么样啊?”这个妹妹难得良心发现来主动来关心他,蒋正楠心情甚好地点头道:“还能怎么样啊!就一个忙字。”蒋正璇在另一头轻笑:“那今晚有没有约啊?”他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道:“怎么?有事?说吧!”蒋正璇道:“嗯,是这样的……叶大哥说了,想请你和许小姐吃饭!”蒋正楠的眼神蓦地一冷,顿了顿,语气未变地道:“那自然好啊。不过我得先让秘书查一下今晚有没有预定的行程。”挂了电话后,蒋正楠面沉如水,修长的手指缓缓都在桌上轻扣着。看来叶英章确实在乎这个姓许的女人。甚至比他认为的还要在乎。那天他在屋子里头看到叶英章拽着她的手说话,后来叶英章便似受了打击一般。他又刻意地在他面前演了数场的亲热戏,他以为叶英章总有点死心了吧。看来他还真低估了他了。脑中不由地闪过了许连臻的容貌,五官倒也算精致,但绝对不算惊艳,清清淡淡,也不过属于中上。不过化点妆,打扮一下倒也能上台面。性子有点倔,估计还不止一点点。他低下头,望着手上已经消退无踪的齿印,有一瞬间的怔忪。他向来也自傲的紧,那样子的事情也是第一回。大约是这样,所以他每次看到她,心里头总是有种觉得说不出感觉。过了片刻,他拿起了手机,回给了蒋正璇:“今晚大哥有事,你跟叶英章说过几天吧!”他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缓缓地靠在椅背上,他倒想看看,到底叶英章有多少耐心。可叶英章终究没有多少耐心,不过又隔了三四天,又通过蒋正璇的口来邀请他们。这一次,蒋正楠答应了。在车子见到许连臻的时候,蒋正楠倒是明显一愣。她穿了件姜黄色的裙子,外套了一件黑色圆领小外套,一双黑色的长靴子。长过肩膀的头发垂顺的披散着。脸上的妆淡淡的,只擦了睫毛膏,连眼影也没有,衬出了唇上的一抹莹润亮红。可这般简简单单,却好似有股光,总让人忍不住侧目。她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坐地离他很远,好像就怕会沾惹到他似的。不知道是因为空间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总觉鼻尖隐隐有种清清地香味萦绕。心里头有种难耐感缭绕,就跟喝醉后的那晚一般,似有微弱的火在心底炙烤。似乎每次与她接触,都有这种火燎的难耐感,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蒋正楠转过了头,凝神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好半晌,这种难耐感好像并没有消失,反而在身体乱窜。。他猛地开口吩咐道:“开点音乐。”不过几秒,空间里已经流泻着轻柔婉转的音乐之声。他深吸了口气,凝神细听。车子最后在望湖路的一家新开的餐厅停了下来。他下了车,等她过来。她依旧站在,似望着街道对面,一动不动。此时街灯已亮,从他的视线望去,分明是一家小咖啡馆。小洋房已经有些历史的关系,因为季节的缘故,外头的藤蔓浓翠浅绿中还夹了枯黄。咖啡馆里头的灯光倒是昏昏暗暗,隐约透着朦胧的浪漫气息。他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她身子似有轻微一颤,又好似没有,缓缓地转身。叶英章的包厢订在三楼,整片的落地玻璃,可以望见璀璨的街景。两人推门而进的时候,蒋正璇也正赞叹着对面的咖啡店:“叶大哥,对面的新开的咖啡店好像不错,要不等下和大哥一起去坐坐?”叶英章怔忪出神了一会儿,才回头道:“好啊。等下问一下蒋大哥的意思吧?”蒋正楠这时一进来,蒋正璇就拍手而笑:“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哥,我们正说你呢!”蒋正楠牵着连臻的手,嘴角轻露笑意,不甚在意地道:“说我什么坏话啊?”蒋正璇吐了吐舌头:“我们哪敢啊!!我和叶大哥正在说对面的咖啡馆不错,要不要等下去坐坐?”蒋正楠转头,含笑着望着连臻的询问:“怎么样?”连臻抬眼看他,想知道他的指示是让她说YES或者NO。但是他的眸子黑亮耀眼,里头并没有告诉她答案。她垂下了眼帘,清清一笑:“随便!”这大概是最保险的回答吧。蒋正楠轻扯了嘴角,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那就是答应了。”蒋正璇撅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没地位了。”蒋正楠含笑不语,眼光微扫,只瞧见叶英章僵硬地笑容。便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在某人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不就行了,大哥这里,无所谓的。英章,你说是不是?”这下倒轮到蒋正楠娇啧不语了,不依地跺脚道:“哥……”叶英章只是无力地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许连臻从进来到现在,目光都未扫过他所在的位置。菜一道一道上来,因是老店了,所以口味相当正宗。五福市最有名的是一道清蒸鱼,姜葱切的细如发丝,黄绿相间的铺在鱼身上,浇上了滚烫的热油和特制的鲜美酱油,煞是好看。吃起来,味道自然也是一绝。连臻从小就可以就这菜吃一大碗白饭。父亲许牟坤平日不会下厨,但每逢她生日,还有过年,都会亮出自己的这道拿手绝活。每次围在餐桌边,父亲总是会将第一块---鱼脸肉夹给她。按父亲的说法,这是鱼身上最好吃的部位。这是她这三年多来第一次看到这道菜。隔了这么多的日子,她居然已经连想碰的念头都没有了。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大约再没有一个人,会把鱼脸肉夹给她了。包厢里的空气安宁静谧,只偶尔蒋正璇的清脆声响传来,连臻胸口一直闷的发紧,吃了数口便推说要上洗手间。那包厢里头原本也有个小洗手间,但是她还是推门而出,一直到了转弯处的大洗手间里头,方才能喘上一口气。她望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木然呆滞的脸似一张面具。似乎已经习惯了,生活再无可以令她大悲亦无可以令她大喜。别人还在大学里的美好年岁,她却什么都经历过了,甚至连牢里都进去过了。很多很多年轻人该有的甜美喜悦,光鲜明媚,好似都已经离她远去,再不会回来了。可这一切,是因为谁呢?。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叶英章,明显有话要说。他的脸上暗幽,望着她道:“连臻,听我一句:离开蒋正楠!”她止了脚步,冷冷而笑:“为什么我要离开他?”如果不是叶英章,她现在会如此吗?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任蒋正楠为所欲为。她的声音字字如珠,一颗颗如冰雹地朝他砸来:“他对我再不好,也不会送我去坐牢的,叶英章!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叶英章怔怔道:“连臻,你恨我,你一直在恨我,对不对?”许连臻抬头直视着他,无声冷笑:“我当然恨你。叶英章,你不会到现在才明白我恨你吧!你知道吗……”她放缓了声音,深深地望进他眸子里,一字一字地道:“叶英章,你听着,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她再没有看他一眼,径直离去。她穿了一双高跟靴子,每走一步,便会有轻微的“嗒”一声传来。可叶英章此刻只觉世界静至寂然,唯有这一声又一声的“嗒”“嗒”“嗒”之声如暮鼓晨钟般传入耳中。每一步都像似踩在他心内的最脆弱之处发出来的。她恨他!一直以来都恨他!一直以来都毫不掩饰的恨他!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将恨意说出了口!连臻凭着胸口的那一口气走出了转角,在转过的走廊的那一刹,那口气吁了出来,便觉身子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双腿酸软如泥,几乎撑不住自己了。只要想起是他亲手将她和父亲送入牢中之事,每每都会痛彻心扉。如今这般说出来,当真如剜心一般。当年那个对自己柔情蜜意的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切都不过是演戏!她唯有扶着墙才不至于使自己软到在地。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异样,抬头,只见蒋正楠正站在不远处,目光锋锐如刀,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饭后,由于蒋正璇兴致高昂,便去了咖啡馆。原木的小桌上烛光摇曳,晕晕暗暗的光线将四人的面容照得浅淡不一。蒋正楠一手搁在连臻的椅子上,一手轻叩着节拍,敲击了桌面。而连臻则低了头,在搅拌咖啡。杯子温热,捧在手心,干燥温暖,似能驱逐指尖每一处的寒冷。两人这样的画面,在旁人看来,却是这般的静匿动人又赏心悦目。许连臻她一直喜欢这样子的咖啡馆。以前,两人在M市逛街的时候,她最喜欢的流连之处,便是安宁静逸,隐隐透着低柔音乐的咖啡小馆。。对面的那个人曾经问过她毕业以后想做什么。当时的她,哪里有什么崇高理想啊。犹记得她捧着热热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眯着眼睛,舒服的叹气。她一直没有说她有什么理想。他有一次就就笑呵呵糗她:“你不会是混吃混喝等死吧?”她皱着鼻子,嘟着嘴道:“你才混吃混喝等死呢!我以后啊,要开一家这样的咖啡馆。小小的房子,四周绿藤缠绕,一年四季屋前鲜花如云……”他手支着头,那个时候只是随便听听,不可置否……现在却是想回也回不去的美好光景了。叶英章也一直记得,那个时候店里的客人并不多,除了他们,还有一对情侣,空旷的有点冷清。那对情侣在一头喃喃细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那个男孩子站了起来,走向了咖啡店中央摆放钢琴的位置,坐了下来,回头朝自己的女伴温柔一笑。漂亮生动的音符在他的指尖慢慢滑出,弹的居然是一首普通的生日快乐歌,可每个声音,每一个婉转跳跃,都似有生命般,在所有人的心底荡起涟漪。那男子和的生日快乐歌也十分好听,一字一字,珠圆玉润,从他口中浅浅地流泻而出。那人一边唱,一边含笑着望着自己的女伴,旁若无人一般,目光里头有隐约闪动的脉脉爱意。连他们这些路人观众都觉得美妙之极。一首曲罢,那人走向了女伴,蓦地屈膝跪了下来。那是连臻她第一次看到别人的现场求婚,场景真的像电影里头般浪漫,不由地兴奋吃惊。可又觉得这般的美好,好似天底下除了这一瞬,再无其他更美好的事了。她永远记得当时她抬头望了叶英章,谁料到他也正凝望着她。两人视线一胶着,便迅速弹开了。她的脸,一直到脖子处都热辣辣地烫。此刻的音乐声轻柔低缓,许连臻只觉得自己似在回忆里头载浮载沉,痛苦酸涩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了。许连臻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转头朝蒋正楠低声道:“我想回去了。”蒋正楠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犹如寒夜里头的星光,丝丝分明。顿了顿,含笑着道:“好!”语音甚是低沉,轻轻地晌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