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的好听,”麋鹿守护人说,“我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杀害一只麋鹿,然后一片片地割下它的皮毛,取下它的牙齿卖给印第安人。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走开,离开这个岛,这儿不准捕杀动物。”“我们能用什么去捕杀麋鹿呢?你看得到的,我们没带步枪。我有一把折叠小刀——就这么多。我弟弟甚至连这样的小刀也没有。我想起来了,他有一把削笔刀。你认为我们能用一把削笔刀杀死一只麋鹿吗?”“那,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来听音乐呀。同时,我们想活捉一只麋鹿给动物园。我们姓亨特。你读报纸吗?”“我当然读报纸。你以为我是文盲吗?看来我得向你们道歉。”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这么说你们就是我们在报上读到的那两个小伙子喽?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打算怎么样用一把削笔刀去逮住麋鹿。”“你们这岛上有多少麋鹿?”“只有300只左右。而且每天都损失几只。”“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损失的?”“有的落到偷猎者的手中,还有的在那些该诅咒的狼呀、狼獾呀还有熊的口中丧命。要是在动物园里它们就安全多了。你们想要,那就带走一只吧。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带走它们。”“我们会有办法的。”哈尔说。“好啦,我该继续巡逻了。”守护人说,“祝你们好运。”现在,只剩下小兄弟俩自己了,他们为怎么干这个问题大伤脑筋。哈尔带了一根套索,但力大无比的麋鹿会像挣断一根线绳一样把套索挣断。“用麻醉枪怎么样?”罗杰说。“麻醉枪当然能使麋鹿沉睡,可然后呢?我们到底怎样才能把它运到码头,放到船上去?它会那样躺着直到醒来,而我们则一事无成。我们抬不走它。这样的公麋鹿,一只至少有360公斤重,何况它的身长在两米五以上。”“我们要是有一架直升飞机,”罗杰说,“就可以把它吊起来,飞过海峡,一直送到万烟谷去。”哈尔摸摸口袋里面。“我有一条手帕,还有一点点钱,但是,见鬼,我怎么没有直升飞机。”正在这时,解答他们难题的答案出现了。那是一个黑色的、毛绒绒的球状东西,球上两只亮晶晶的眼晴正盯着他们。“狼獾子!”哈尔惊喜地叫起来。狼獾跳到一只大牡麋鹿背上,用爪子紧紧抓住麋鹿的后背。这只长着乱蓬蓬粗毛的小东西发出一股恶臭。那是浓烈的麝香气味。罗杰捏住鼻子。“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把它叫做‘臭鼬熊’。”哈尔说。这只臭鼬熊用它那双红红的大眼睛紧盯着兄弟俩,仿佛在笑他们不敢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它会把麋鹿弄死的。”哈尔说,“狼獾把别的动物弄死仅仅是为了好玩而已。”狼獾朝这两个人嗥叫,嗥叫声逐渐变成比熊吼还厉害的咆哮。狼獾体型很小,身长不到一米,但它的可怕的力气和骇人的残暴在整个阿拉斯加是出了名的。看着这只凶残的野兽,兄弟俩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且慢,用套索怎么样?套索对麋鹿不起作用,但对付臭鼬熊可能会很有效。哈尔抛出套索,套住狼獾的脖子。兄弟俩用尽全身力气拉住绳子。狼獾的爪子在饱受折磨的麋鹿身上抓得更深。这一下,那伟大的军号手不再吹号,它竭力要用自己的角把敌人从背上扫掉。但狼獾显然已经防着这一手,它蹲的位置离麋鹿的头很远,靠近麋鹿的臀部,使麋角够不着它。等麋鹿因剧痛而变得虚弱无力时,狼獾就会爬到前面,用尖利的爪子钩住麋鹿的脖子,使它窒息而死。但是,狼獾自己的脖子上现在也套着个东西。它不喜欢这玩意儿,拚命要摆脱它。兄弟俩没法把狼灌从麋鹿身上拉下来。这时又来了一只牡麋鹿。罗杰突然来了灵感。他把套索的另一头挽了一个套圈,抛出去套住那只刚到的牡麋鹿角上,然后往麋鹿的臀部猛击一掌。牡麋鹿纵身跳开,一下就把另一只麋鹿背上的狼撇拉下来了。哈尔同时轻轻放掉了套绳。狼獾凶残的爪子把麋鹿的背抓得伤痕累累,那饱受摧残的动物伤口在流血。哈尔把手伸进口袋,摸到手绢和钱以外的另一样东西,那是一管抗菌药膏。他掏出药膏,给受伤的麋鹿进行治疗。那聪明的动物一动不动地站着。它知道谁是朋友。再说,它呜太虚弱,不能飞快跑开。“咱们动身朝码头走,看它会不会跟着来。”哈尔说。麋鹿真的跟着他们,慢慢地跟着。它痛得直颇抖,还不断地东张西望,等惕着别的可能伤害它的动物。跟这两个救过它命的人在一起,它会平安无事的。它跟他们一起走下码头,跟着他们上了开住万烟谷的渡轮,一直来到格罗夫纳营地。营地的管理员是个爱动物的人,他热情地接待了这个四条腿的客人,在牲口棚里给它一个单独的厩,厩里旗了很多它最爱吃的饲料。只等一有货机,就把它运往南方。在这段时间里,它开始吹号。起初声音很弱,但不久,它就吹奏出罗斯福总统所说的“自然界最庄严美丽的声合”。32、可怕的灰熊“在拉丁语里,”哈尔说,“它叫做‘可怕的熊’。现在,我们就去逮这样一只灰熊。”他们乘直升飞机去搜索。驾驶员本·布尔特同意把兄弟俩和他们的南努克载往科迪亚克岛,然后一直跟他们呆在一起直到他们抓到灰熊为止。“这的确是一种新狩猎法。”本说,“它有它的优点。靠步行,可能得花好几个星期。坐飞机,我们可能一天左右就能碰上一只。人们说要猎灰熊最好去格雷巴克山。我们就用着格雷巴克山转,上下搜索,直到发现目标为止。然后,我们就着陆,一下把它抓住。”事情可没有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绕着那座山转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有发现。黄昏时分,他们降落在山顶搭起帐篷。“但愿明天运气会好一点儿。”本说。不等第二天,他们“好一点儿的运气”就来了。刚过半夜,罗杰听到帐篷外面有哼哼的喷鼻息声。他用肘轻轻捅了捅哈尔:“醒醒!你的灰熊来了。”哈尔一跃而起,一把抓起裤子,匆忙之中,两条腿一起穿进了一条裤筒里。他并着腿跳出帐篷,一跤绊倒在灰熊身上。灰熊吓了一跳,用它那四条腿要多快有多快地逃走了。本给吵醒了。“怎么回事?”他问。“没什么事,”哈尔说,“只不过活动活动筋骨。”“三更半夜活动筋骨?”本摁亮他的手电。“哎呀!熊把你的一条腿拖跑了。”罗杰放声大笑,哈尔也边笑边把腿抽出来,钻回他的睡袋里去。本又睡着了。他梦见他的朋友哈尔拄着拐杖走路,他的一条腿没有了。吃早饭时,哈尔只字不提他在“可怕的灰熊”身上栽跟斗的事。本大谈灰熊。“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碰上一只,你就活不成了。灰熊的脾气坏得可怕。只有一种熊比它狠,那就是科迪亚克熊。你们的爸爸想要一只白灰熊。白灰熊几乎已经绝迹了,但在这儿还有一些。灰熊驼背,长着一张朝里凹的脸。阿拉斯加大约只剩下1万只灰熊,但很少有白的。幼熊一很像小男孩,直到10岁它们才长足个头。一只雄灰熊可重达360公斤,比体重大约只有180公斤的黑熊重多了。你们爸爸当然不会想要黑熊,因为黑熊南方多的是。一些黑熊能干的事灰熊却干不了。黑熊会爬树。灰熊身体太笨重,干不了那一类事。”“灰熊吃什么?”罗杰问。“它吃你——要是熊把你抓到的话。要是抓不到你,它就吃金花松鼠、老鼠、土拨鼠、金花地鼠,还有松鼠。”“它跑得快吗?”“每小时40多公里,然后,它就累了。”整个上午,他们都在洛雷巴克周围飞。他们看见了松鼠和土拨鼠,但没有灰熊。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块巨大的白石头——至少,那东西的样子像块大石头。本却对此很怀疑。他将直升机停在“石头”上方15米左右的半空中。那“石头”用四只脚站起来,仰起它那张内陷的脸,以便能看到它上头的这只奇怪的鸟。“好家伙,是咱们的宝贝。”本说。“它的脸很丑,但它那雪白的身子却很漂亮,值得一看。”“可我们怎么捉得住它呢?”“我放一张网下去,”本说,“网会平摊在地上。也许,它会自己走进网里,然后,我们就把它拉上来。”“你怎么能把360多公斤重的大家伙拉上来?”哈尔问。“不是用手拉,”本说,“用机器。我们有一部卷扬机。”灰熊丝毫没有露出想要走进网内的愿望。他们耐心地等了很久,但没有用。“得有个人下去把它引进网里。”本说,“我离不开飞机,这样,就该你们俩当中下去一个了。”不等哈尔开口,罗杰就抢着说话了。这是一次冒险,而罗杰渴望冒险。“我爬绳下去。”他说。“等一下。”本说。他把直升机往旁边开七八米,好让罗杰不至于直接落在熊的身上。罗杰倒换着手顺着绳子往下爬,到达地面时,灰熊狠地嗥叫着迎接他。罗杰选了个能使网在他和熊之间的位置。他仍然抓住绳子不放,这样,随时都可以爬回去。灰熊朝他移过来,轻声嗥叫着。他饿了,而这儿正有一顿美餐在等着它。灰熊走到了网当中。罗杰爬绳子很有经验,他往上爬了大约4米。“好啦,”他大叫,“拉吧。”于是,网紧紧套住了灰熊吊起来,直朝充升飞机升上去。罗杰先上了飞机。本关掉卷扬机。他可不想跟可怕的白灰熊一起呆在飞机座舱里。他改变方向,直升飞机朝机场飞去。装着白灰熊的网吊在飞机下方6米左右的地方,像摇篮似地荡来荡去。到达机场上空了,本寻找一辆顶部开着舱口的货车。找到后,他把直升飞机停在半空,正对着货车顶部舱口,然后把装着熊的网放进货车里。熊爬出网,网被拉上去,收回到直升飞机里。使命完成了。直升飞机着陆了。哈尔到办事处去安排托运货车。货车被牢牢地固定在一架运输机的舱位上。货机将飞越加拿大和美国,飞到某一个指定的动物场。在那儿,这只可怕的白灰熊将受到约翰·亨特衷心热烈的欢迎。33、世界最大的熊“现在我们只要抓到一只科迪亚克熊就完了。”哈尔说。他正在跟科迪亚克军港的一位上校说话。上校回答说:“你们要是去惹科迪亚克熊,那就确实完了。没有人去惹它时,科迪亚克熊十分温和文静。但你要是去打扰它,你可就要后侮了。也许,倒不如说你不会后悔。你已经死了,毫无知觉了,还后悔什么?”“恐怕我们别无选择。”哈尔说,“我们的父亲是一位动物收藏家,专门为动物园提供野生动物。他要我们逮一只科迪亚克熊。他要求我们逮什么动物,我们还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也许是,但你们从来没有试过去抓世界最大的熊。”“真的是世界最大的吗?”“真的。我来给你们讲讲阿拉斯加的熊吧。雄蓝熊体重90公斤;黑熊,180多公斤,灰熊,360多公斤,北极熊,450多公斤,科迪亚克熊。900多公斤。我说的是平均体重。有些科迪亚克熊只有680公斤,而有些重达1360多公斤。不过,科迪亚克熊的平均体重就是900多公斤——这个数是地球上任何别的熊的至少两倍。它不仅是世界最大的熊,而且厉害之极。”“但你说它很温和文静。”“没人惹它时,是这样的。但就在军港后面那座小山丘上,有一只狂怒的科迪亚克熊,它随时会把你的头咬下来。”“为什么?”“一个猎人把它的配偶给枪杀了,接着,又有人偷走了它的两只熊仔。那大家伙就变得非常狂暴,它随时都会吃掉任何靠近它的人和动物。现在,它简直就是一大团怒火,见人就烧。凡是它咬得到的人,它都要咬死他。”一个没穿制服的年青人一直在旁边听,这时,他打断上校的话:“嘿,伙计!它需要的是一颗从我这支枪里射出的子弹。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不用,谢谢。”哈尔说。“可你们阻止不了我。”“是的,我确实阻止不了你。不过,你要是给咬死了,可别指望我帮你收尸。”在山脚,大路分成两条岔路。他们该走哪一条?哈尔叩响了一幢农舍的房门。一个乖戾粗暴的家伙把门打开粗声粗气地说:“你们要干什么?”“上山顶该走哪条路?”“左边那条。”农场主怒气冲冲地说,“可别上那儿去。”哈尔说:“我们听说了那只失去伴侣和孩子的熊。它在这儿造成过什么危害吗?”“咬死了我的20头牲口。”农场主粗鲁地说。“你知道是谁偷了它的孩子吗?”农场主脸红了。“这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我孤零零地住在这儿,对尘世的事不闻不问,我喜欢这样。我可不能站在这儿为三个小子浪费时间。我已经告诉过你们该走哪条路。现在,你们走吧,我忙得很。”就在房门刚要砰地一声关上时,孩子们听见屋里传来一种微弱的声音。他们踏上左边那条路时,罗杰说:“你听见了吗?他说他一个人住在这儿。那么,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呢?”“也许是猫。”哈尔说。但他很怀疑。孩子们沿着泥泞的路爬上莎拉亭山(Sharatin)。莎拉亭是这座山在地图上的名称,而上校把它叫做小山丘。唔,也许它比小山丘高一点儿,但还算不上是一座大山,因为它的高度才不到900公尺。带枪的那个小伙子跟着他们,他说,他名叫马克。哈尔一直希望爬这陡坡会把马克累坏,那样,他就会转身回家。“你们遇上危难时,我会保护你们。”马克说。“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保护。”哈尔说,“你要是用那支枪,我就把你一脚踢到山下去。”“要是不用它,带枪来干嘛?”“去打豪猪吧,金花鼠也行。”哈尔建议道。“你要是还珍惜你那条命,就别去惹那只熊。”“看!”罗杰大喊,“这儿,就在路边。”他捡起一块牙床骨。“有动物在这儿给咬死了。”哈尔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块牙床骨。“这不是什么动物,是人的牙床骨。”果真,在不远处有一个头盖骨,那毫无疑问是人的头盖骨。他们找到了尸体。那手腕上戴着手表。马克把表摘下来。“我要把它带走,”他说,“谁找到该谁得。”“不对。”哈尔说,“要是你找到的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你就没有权利占有它。”“可这表对他再也没用了。”“他家里人很可能会来找他。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他们。”马克一边嘟哝,一边把手表套回死人的腕上。尸体上溅满血污,在血迹上哈尔看到有棕色的毛。“现在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哈尔说,“这个人是那只失去伴侣和孩子的狂怒的熊咬死的。”“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罗杰问。“这些毛是棕熊身上掉下来的。那是科迪亚克熊。一般的科迪亚克熊性情太温和,除非有足够的理由,否则它不会伤害人。这事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只熊干的。”稍远一点儿,有裸树被整个儿连根拔起,树的叶子仍然翠绿。这儿也有棕色的毛发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们发现了一具黑熊的残骸。黑熊已经被吃掉了一些。又是棕色毛发。一间小屋被彻底摧毁。某种强大得可怕的力最捣毁了墙,屋顶塌了下来。一个女人站在小屋的废墟前抽泣。“这熊一向很乖,”女人说,“不管男人、女人、孩子,都不伤害。可现在,它是中了邪了。它真是发狂了。”他们又看见一个帐篷。帐篷显然没受到攻击。但朝里看时,他们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哈尔摸了摸他的脉搏——他死了。他们发现了一间小屋,一间很久以后都不能住人的小屋。窗子全都破了,屋顶也掀下来了,床铺毁了,铁皮炉子砸扁了,地板上到处都是豆子、米、面粉和咖啡。快到山顶时,他们找到了那只熊。它正枕着死去伴侣的尸体睡觉。据说,动物是不懂得爱情的。眼前的情景深深打动了哈尔他们,因为它显示出一只动物对另一只动物会有多么深的爱。哈尔和罗杰都长大了,不好意思哭,但泪水却涌上了他们的眼眶。马克的感受却不一样。他打算杀死这只巨兽。他抬脚踩住熊,随即开了枪。谁料子弹刚巧打穿他自己的脚,马克顿时嚎声震天。那科迪亚克熊纹丝不动。子弹根本穿不透它的厚皮。因为伴侣的去世,它完全沉浸在悲哀中,没有留意孩子们。过一会儿,它会去收拾他们的。哈尔真想狠狠地揍马克一顿。可他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去照看马克那受伤的脚。幸好子弹只穿透了他那只脚上肉多的部分,没伤着骨头。毕竟那是一颗从5毫米小口径枪打出的子弹,很小。“别杀猪似地嚎,”哈尔对马克说,“你伤得并不重。”兄弟俩搭起自己的帐篷。天快黑了,他们希望那只熊一直呆在老地方,直到天亮。马克跟他们一起挤进帐篷。他没有睡袋,不过那个夜晚不冷。半夜时分,马克听到帐篷外面沙沙作响。准是那只熊。他伸手抓起他非常信赖的那支玩具似的枪,准备做一位英雄,他要把那两兄弟从注定的死亡中拯救出来。他把帐篷打开一道刚好够伸出枪口的缝,然后开枪。他什么也看不见,直到早晨他才知道,他打死的不是那只熊,而是一只山羊。枪声惊醒了哈尔。他说:“你要是再开一枪,我就没收你那支枪。”马克确实又开了一枪。天朦朦亮时,他壮着胆子走出帐篷,手里拿着他的宝贝枪。这一次,他真的看到了那只熊,错不了,正是那只熊。要是他能一枪把这巨兽打死,以后他就可以跟别人大吹特吹了。他开了枪。那颗小小的子弹没有穿透巨熊那厚得可怕的皮。科迪亚克熊的皮有弹性。子弹反弹起来,再一飞,正打中马克的下巴颏。哈尔跳起来,一把夺过那支枪,在膝盖上把它折断了。马克在呜鸣地哭。光是打穿了脚就够他受的了,就更别说打歪了下巴。山顶上有个小村庄,住着不到100人。吃过早饭,哈尔到村里去找人帮助那个混身枪伤的年青人。他走进那个只有一个房间的小邮局。邮局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老邮政局长。“我们出了点儿事故,”哈尔说,“村里有医生吗?”“没医生。住的最近的医生是山下海军基地的那位外科大夫。”哈尔说:“一个傻瓜男孩把自己给炸得一塌糊涂。他需要大夫。”“我带他下去。”邮政局长说,“我反正得下去取邮件。”“太谢谢了,”哈尔说,“你真是太好了。”他坐下来写了张便条。条子是写给山姆·哈克尼斯上校的。上面写道:“兹送上男孩一名,他在企图枪杀科迪亚克熊时两次打伤自己。在他尚未干出更多蠢事之前,请海军大夫给他治疗,然后送他回家。一切费用由我支付。”最后,他签上名:“哈尔·亨特。”就这样,马克被送往海军基地。哈尔只是希望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哈尔到警察局去。小村庄只有一名警察。“您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下山,”哈尔说,“到岔路口那所农舍去一趟?”“那是斯拜克·伯恩斯的家。”警察说,“那家伙不好惹。你们找他干什么?”“为了那只失去伴侣和孩子的科迪亚克熊,它的伴侣我们是没有办法了——它死了,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如果我们能把它的熊仔还给它,也许它会安静下来。”“这跟斯拜克有什么关系?”警察问。“也许毫无关系,也许大有牵连。我们跟他悦话时听到他屋里有声音。那可能是猫叫,或者鸟叫,但也可能是那两只小熊。”“你认为他就是那个偷熊仔的人?”“只不过是猜测。我不能闯进他屋里搜查,但你可以,因为你是警察。”“好吧”警察说,“我们这就走。”罗杰跟他们一起沿着大路下山来到那所农舍。警察带着搜查证。他们敲门,斯拜克来到门口。“干什么?”他说。“我们可以进屋看看吗?”警察说。“不可以。你们无权这样做。”“这就是权力。”警察说着出示了搜查证。斯拜克很不情愿地把他们让进屋。他们搜查得相当彻底,但什么也没找到。忽然,他们又听到了那声音。“什么声音?”警察问。“只不过是一扇门,它老是嘎嘎响。”斯拜克说。“也许是这一扇吧。”警察说,说着他打开了一扇储藏室的门。那两只小熊就在那里。“因为这个,你要受到重罚。”警察说,“你究竟为什么要偷这两只小熊?”“这,”斯拜克说,“我不过打算把它们养肥,然后杀了吃肉。人总得活着,这你清楚。再说,那只大熊咬死了我的20头牲口。”警察说:“你会活下去的,你有足够的时间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孩子们,把熊仔抱起来。”哈尔抱起一只不安地扭动着的小东西,罗杰抱起另一只。他们爬上山,看见那大熊正忙着拆毁他们的帐篷。看见他们走过去,巨熊吼叫起来,它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它的牺牲品名单上再加上他们俩的名字。但当它看到那两只小熊,态度就完全变了。哈尔他们把熊仔轻轻放在它面前,它赶紧走过去,舔呀舔呀,把熊仔从头到尾舔个遍,然后抬起头看着兄弟俩。它的眼睛在说:“谢谢你们。”一般来说,雄熊大都不管它们的小熊,孩子由母熊照料。但现在母熊没有了。这头巨大的科迪亚克熊不但比别的熊个儿大、力气大,而且也聪明得多。失去了伴侣,它就把它的爱全部都倾泻给了两个小家伙。村里有一部电话,就是邮政局长小屋里的那一部。哈尔给哈克尼斯上校打电话。“我们弄到了那只熊,”他说,“它真摧毁了不少东西,但现在它的小熊又回到了它身边。你很难想象这对它的影响有多大。它现在成了你所见过的最快活最讨人喜欢的熊了。”“你打算怎样运它下来呢?”上校问。“我们帮得上忙吗?目前没有战争,我们的很多飞机都闲着。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用一架。”“这实在太好了。”哈尔说,“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把大熊和它的小熊送到你那儿。”“没有必要。我们派一架运输机上你那儿去。山上有跑道一类的东西吗?”“没有真正的跑道,但有一条长长的直路可以当跑道用。”“我派一架运输机,半小时后到你那儿。”他们干得更好。20分钟后,一架运输机在莎拉亭山顶降落。海军有各种各样的飞机。这架运输机非常坚固,足以运载900多公斤重的大熊和它的小熊,再加上两个完成任务的男孩。飞行员是一位活泼的年青小伙子,他从来没到过纽约,很高兴有这么个机会到那儿去一趟。“可你们打算怎样把这三只熊弄上飞机呢?”他想知道。“很简单。”哈尔说。他和罗杰抱起两只小熊放上飞机,大熊立即跟上他们。飞机尾部的滑动门关上了。“我们俩也有地方吗?”哈尔问。“当然。到前边来跟我一起好了。”飞行员说。这只3米多宽、足有一个房间那么高的巨型箱子,颇簸滚动着来到悬崖边,然后起飞冲入空中。开头,它还显得有点晕头转向,但不久就被控制住了。它在机场降落带上南努克,然后,又升入空中。它飞过港口和名叫信天翁洲的礁石,在那儿,好几十只巨鸟在捕食鲑鱼。接着,它几乎沿着直线飞行,飞过朱诺港、埃德蒙顿、温尼伯和多伦多,飞过纽约的摩天大楼,最后降落在亨特野生动物场。约翰·亨特万分惊喜地看着巨大的科迪亚克熊。“我以前就知道,”他说,“科迪亚克熊体型巨大,但我从来没想象过它有这么大。好几家动物园都想要它。我不打算把它卖给出价最高的动物园,我要卖给能给予最佳照顾并能把那两只小熊养得跟它一样大的动物园。”他满怀骄傲地看着他的两个儿子。“你们两个小家伙立了大功。这三只熊至少能赚回5万美元。你们俩都对我说过,想要成为博物学家。好吧,这笔钱将存入一家信托公司,作为你们要成为野生物科学家所需的教育费用,你们已经从外部了解了你们的动物朋友,总有一天,你们会从里到外彻底地了解它们的。”(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