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死亡之袋,出发了,穿过丛林直奔村庄。往返了多次,他已熟悉路线。为保险起见,他沿着河岸行走,河面上映出残月的微光。村民们已进入梦乡,晚间无事可做——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饭馆,也没有夜总会。船上也是一片黑暗。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挪动,不能被什么树枝绊着,绝不能出半点声响。他下了河嘡水前行,同时仔细搜索周围,看看芦苇丛中有没有鳄鱼。河水很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一切是多么麻烦。如果人们知道凶杀所负出的千辛万苦,他们也该对杀人犯善良些,他要杀死可恨的亨特兄弟,也算是在这世界上做了点什么。水深了,他开始游水,拖着那能杀人害命的口袋。他竭力不弄出水声。到达了船弦,他停下侧耳细听。船内鸦雀无声,人人都在熟睡。这次,他要走运了。他打开口袋。等着瞧吧,这口袋往甲板上一甩,经过撞击,蛋壳裂开,蛇就会遍布全船。他数过,至少有40个蛋,40只嘶嘶呜叫的毒蛇满船乱窜,足够照顾亨特兄弟俩了——对,还有船长。到那会儿,他——凯格斯,将是纵帆船的主人,他要去星期四岛,重操旧业,买卖珍珠。当然他要改头换面、更名改姓。他要装上满满一船的珍珠及珍珠蚌,驶到澳大利亚海岸的走私海湾,以高出进价十倍的价格出售。正当他要向船上抛口袋的时刻,一声刺耳的呼哨吓了他一跳。那船长准是一直在甲板上值班,肯定看到有人游到船边,于是吹哨向亨特兄弟俩报警。凯格斯陷入痛苦的失望中,巫医送他的护身符最终还是没有给他带来好运。他正要掉头游向岸边,此时又传来一声呼哨,还接着一声“呱呱”,他听出这是极乐鸟的叫声。也许这是好运,不是恶兆,这说明那两个孩子捉到了一只极乐鸟,兴许还不只一只呢。能走私一只到澳大利亚,就可以赚大钱。而且凯格斯以前还窥探到,那两个孩子还抓到了一只大鳄和一只小鳄,那小的比大的活的长,更值钱。还有科摩多龙,肯定还有其它的东西,都是能赚钱的。可是,如果把蛇扔到船上,蛇就会毒死鸟和小动物,怎么办?这时,他留意到船舱的一个舷窗是打开的,于是他游过去,一手勾住窗沿儿,用力撑住身体向舱内望去,与甲板相连的舱门关闭着。好极了,如果把蛇扔进船舱,蛇就能杀死两个孩子及船长,却不能到甲板上去伤害鸟及动物。三条人命对凯格斯来说一文不值,而动物却是一大笔钱啊。凯格斯举起口袋,用全力从舷窗口扔进去。口袋撞在对面的舱壁上,接着是嘁里咔嚓蛋壳破碎的声响。一个男孩的声音喊道:“什么事?”凯格斯等不及看结果,就悄悄地迅速游向岸边,消失在丛林中。过一会儿,他将重新露面,帮助掩埋这三个白人并在墓前为他们哀哭。喊“什么事?”的孩子摇醒哈尔。“这出了点怪事。”罗杰说。“什么,怪事?”“有个东西从舷窗飞进来又碎了。”“你不是在做梦吧?”“不,我一直就没睡着。先是一只鸟尖叫,接着这东西就从窗口射进来了。”“可能是只迷路的蝙蝠。睡吧。”罗杰没有睡,却点亮了灯。“到处都是蛇。”哈尔一下子彻底醒过来,抖地坐起来,一头撞在夭花板上。四下一看,蛇到处可见。特得船长的床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是不是有人说蛇来着?”他睁开双眼,“唉,尽是些小蛇,不碍事。”但是自然学家哈尔,亨特更了解蛇。他已经看到这些小小的不速之客正立着头,颈部膨胀着。“眼镜蛇!”哈尔喊道。“小蛇,可是,天啊,一只小蛇就能杀死人。”他举手从床头架子上取下急救包。“不能浪费时间,坐等挨咬。”他说。他将抗毒素吸入注射器,轻轻地爬到各个床上,给罗杰和船长进行皮下注射,最后也给自己扎了一针。罗杰指着门,“也许,咱们可以把蛇吓唬到甲板上。”“别开门,”哈尔说,“蛇会杀死动物的。”“总比杀死我们要好吧?”“只要我们谨慎,蛇就伤不着我们。躺下,罗杰,别动!”“你怎么不呆在床上,你到底要干什么?”“一双防蛇手套,一只口袋。不管是谁扔进来这些蛇,都是在给我们送厚礼。”特得船长惊愕地说:“我看你是真够冷静的,这种时刻还想着捕捉动物。”哈尔笑道:“千载难逢。”有了厚厚的手套做保护,蛇牙别想插进去,再登上厚厚的靴子,哈尔高度戒备地靠近一只小凶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它的脖颈,一把装入袋中。“我来帮帮你。”罗杰说。“别动,你会挨咬的。”但是罗杰已穿上靴子,正轻松地穿过地板,在蛇的间隙中寻找落足之地。他找到一副捕蛇手套,随后一只只地往口袋里装蛇。由于从小就在父亲的动物饲养场训练,他在这方面很有技术。有两次,他把蛇往口袋里放时被蛇击了一下,但毒牙未能穿透厚厚的手套。与此同时,特得船长认为他最好还是从头到脚将自己蒙起来,并把四周紧紧塞好,这样什么东西也别想进来。为什么要去冒险呢?他不相信抗毒素的功能,也不觉得有责任去相助——他不是动物收藏家,他是水手,不干这种营生。他如此为自己开脱着。突然,他觉得什么东西在胸部蠕动,有一只小蛇总算找到个缝钻进去了,它喜欢床上的热气,也喜欢卧床之人身上的热气。船长发出恐怖的呼喊,扔掉单子,将蛇甩到船舱中央。他怒冲冲地瞪着两个孩子,“下次我再出海,”他抱怨道,“绝不和你们这些疯子一起去!”正在兴头上的捕活蛇的人们无暇顾及他。终于,他们将能看到的蛇全部装入袋中。哈尔想戏弄一下船长,“就抓这些了,”他说,“还有那么两三只我看钻到特得床上去了。”“住嘴吧!”特得船长火了。“别胡说八道了,让人睡会儿安稳觉吧。”“胡说八道,是吗?40只眼镜蛇,每只5000元,相当好的胡说八道吧。”哈尔系上口袋。“明天,把它们放到笼子里,网眼要密一点的,否则它们会跑掉的。”清晨,凯格斯返回村口,他是来享受送葬的喜悦的,可是却不见有人悲泣,也不见有人挖掘坟墓。“飞云”号甲板上支着餐桌,他的三个仇人正在吃早饭。24、古怪和稀有的动物哈尔、罗杰、柏格和帕瓦又外出捕猎,他们在丛林中边跋涉边搜索着动物——唯独柏格另有考虑。罗杰的这位朋友两眼一直没有离开地面,他根本没想捕动物,他所要的是一个人头。他已经得到一个了,很不错的,但是他还想要一个。“从出发到现在,你怎么一声不吭,”罗杰说,“怎么啦?”柏格抬起头,古铜色的脸上露出焦虑之情。“没什么。”他说。“光说没什么可不行,你可以跟我说说嘛,出了什么事?”“男人们——他们笑话我。”“为什么?”“因为我没带回来头。”“你帮助我捉过不少动物啦。”“我不是说动物。我说的是头——像这个。”他拍拍自己的头。“一个人头?”“对,一个人头,或一个女人头、小孩头。”“干什么?”“要做一个男人。在你们国家不是这样吗?难道你不砍下一个人头,大家就承认你是个男子汉了吗?”“不用。在我们国家,如果你杀了人,就要蹲监狱。”“可是你们总得要有人头放在特姆贝兰里呀。”“我们没有装人头的特姆贝兰或神屋。”“你们没有?那你们的习惯太怪了。”“我们的习惯对你们来说奇怪,你们的,我们也觉得奇怪。”“那么,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是个成人了呢?”“言行举止照成人的样做,自己动脑,不管他人的头脑如何。不过你要是杀人,没有人会认为你是男子汉的。”“只要能得到一个头,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是得不到头,只能说明我还是个孩子。你跟我去山那边的敌村好吗?也许碰上个小孩在外面玩,我们把他的头砍下来带回家。”“柏格,你真的认为这就是勇敢吗?”柏格没有立即回答。他俩沉默着继续往前走。“不是勇敢,”柏格承认道。“这只是我们的习惯而已。我不喜欢这样做,我讨厌这个。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不去干,你依然可以成为男子汉。”对于柏格来说,这是一种崭新的思想,他止住步,认真地看着罗杰,好像他们以前从未相见。“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可是我们的习惯怎么办?”“改变习惯。你是村里的孩子头,只要你不去干,孩子们就会以你为榜样。你们有很多的好习惯,但这个习惯不好,抛弃这个习惯。”柏格没有回答,但是他好像情绪高涨,脚步更有力,看上去像个大人了。“那儿有只袋鼠!”他忽然喊道。罗杰搜索着矮木丛,未见任何动物。“在树上。”柏格说。“袋鼠不上树。”“有一种上树,看见了吗?就在那棵树上呢。我去捉它。”走在前面的哈尔和帕瓦走回来观看。“如果能捉到,那可是件真正的战利品,”哈尔说。“它同澳大利亚的袋鼠不同,我们叫它树袋鼠,因为只有这类袋鼠会上树。”柏格已爬到树的一半了,敏捷地从一根树枝爬向另一根树枝,他真可以称得上是只树袋鼠了。那只袋鼠又往高爬了一截,是只雌鼠,它胸部口袋里露出一只小袋鼠头,正瞪大眼睛往外看呢。一般的袋鼠由于不经常使用前脚,所以前脚小而弱,可是这类袋鼠的前脚由于攀爬树木变得十分有力,而且前脚与后脚都长着尖爪,这是为了适应爬树。“它的尾巴比身体还大,”罗杰说,“它是不是将尾巴挂在树上像猴子似的打秋千?”哈尔摇摇头,“可不是那种尾巴,袋鼠的尾巴相当于一条腿,你观察一下,看它如何使用尾巴。”为了躲避正在攀爬的孩子,袋鼠向更远处移动,在那样的枝梢上行走并保持平衡可是不容易的,但是有了这样一只尾巴,事情就好办了。袋鼠将尾巴伸到另一根树枝上作为支撑,走动起来像杂技演员走钢丝那样平稳。柏格离开树的主干,也向树枝梢头爬去,正当他欲伸手抓住袋鼠时,那动物一跃跳下树。足足40呎的距离,四层楼的高度。“会摔死的。”罗杰说。“不见得。”这是他的哥哥、自然学家在发言。袋鼠熟练地以脚着地,其跃下之速度近似飞行着的子弹,可是却能用脚进行自如的缓冲,如同钢丝弹簧一般。“据了解,它们能跳得比这还远,”哈尔道,“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但是,那袋鼠已不见了。“哪去了?”罗杰问道,同时四下张望。“在上面!”果真,了不起的弹跳运动员此刻正在他们头顶上方10呎左右,站在一个长长的垛中间,那长垛向远处延伸出30来呎长。哈尔穷追不舍,跑到垛头,好在袋鼠落地时擒住它。他一把抓住它的一只前脚,它挣扎着,扭转着,但是哈尔紧抓不放。罗杰赶上来抓住它的另一只前脚。“这动物咬人吗?”他问。“好像不会的。不过,要当心它的脚,一脚能踢瞎你的眼。”这只草食动物并没有露出狰狞,只是惧怕。罗杰轻声细语地对它说:“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可是小袋鼠却不知去向了。“是不是掉出袋子了?真是如此,恐怕摔死了。”其实小袋鼠正在躲藏,哈尔手伸到母亲的口袋里,托出那只圆睁着眼的小家伙。它才仅有哈尔的手掌那么大。“真小啊,”罗杰说,“刚刚出生吧。”“不对,刚出生时只一呎长。”“它干嘛不跳出口袋逃跑呢?”“不会的,它只会越藏越深,而不会跳出来。”哈尔松开小袋鼠,它立即跳入口袋,藏在最深处。“它总得出来吧,”罗杰表示异议,“总要吃饭吧。”“它妈妈的乳头在袋子里,小袋鼠可呆在袋子里随时吃奶,要呆上5、6个月呢。”“别唬人了。”“就是5、6个月之后,”哈尔说,“它可以到袋外吃草了,当它饥饿、疲倦或恐惧时还会重新跳到母亲的袋中。嘿,快看!又有好东西了。”罗杰应声抬头,上方是一棵硕大的桉树,最矮的那根树枝上有一只被孩子遗忘的玩具熊。罗杰这么认为——可是突然间那熊活了,想爬上一处安全地带,恰好,罗杰及时地按住了它。它没有挣脱,只是看着罗杰,眼晴仿佛在发问,“是朋友还是敌人?”“朋友。”罗杰说。他举目四望,希望在其它树上也找到这些可爱的动物。“看那些树没用,”哈尔道,“考拉熊只吃桉树叶。”“它可真够小的——真是只熊吗?”“不是。只是因为像熊,才这样叫的。”“‘考拉’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不喝水的动物’。”“但是,它肯定要喝水的,动物必须喝水啊。”“考拉不喝。它可以从露水和桉树叶中得到足够的水分。能得到它,爸爸一定会高兴的,他特别地提出过要捉考拉。”“你看好袋鼠,”罗杰说,“我得给‘熊熊’来一顿美餐。”罗杰集中了最大、水分最足的桉树叶喂考拉,他和这只动物间的隔膜消除了。由于数百年以来,考拉的后代们始终受到人类的偏爱,未曾受过伤害,所以“熊熊”立刻就和罗杰和睦相处了,并爬到罗杰的肩头。考拉如同一大团绒球,带着它并不难,它也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意向,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罗杰还是用手抓住考拉的小手。他们又抓到了几只动物,分别放入4位猎人的口袋。有一只是袋蝠,不过是个幼蝠,飞行技术很差,而且年幼无知,没有能力掌握飞行技术。待它长大之后,它会像松鼠或飞狐似的穿梭滑翔于树丛之间。这只小家伙恰好掉到了柏格面前,被当场擒获。尽管它还年幼,可其袋中已有一只小蝠,小得难以想象,小生命才仅有四分之一呎长。现在他们获得了三种长有袋子的动物——袋鼠、考拉、袋蝠。“我忘了,”罗杰说,“长有口袋的动物学名是怎么说来着?”“有袋动物,”哈尔说,“这又有一只,叫袋熊。”袋熊很好逮,它慢而且柔,不在乎人们的摆弄,被放进口袋,也没什么反应。这个上午看来是专门用来捕猎有袋动物了。下一只猎物是袋鼦,帕瓦以他土著人特有的敏锐嗅觉闻到它的味,并从地面的树叶堆中找到了它。它长着一身可爱的毛,长长的尾巴,大大圆圆的眼睛。“我们给它烤了——味道可美了。”“这只就别烤了——爸爸特地要我们抓一只袋鼦的。”另一只有袋动物——袋狸——是罗杰发现的,它身体大小像兔子,长着长长的、健壮的后腿和尖尖的爪子,那鼻子就像猪鼻子一样。捕获有袋动物的工作结束了。下一只俘虏是食火鸡,它能长成5呎高的个子,像鸵鸟一样勇敢,可对人有危险。它长有一个大冠子,头顶门隆起,泛出浓浓的蓝、紫、绯红色。它已学会像成熟的食火鸡那样喉鸣、吼叫、喷鼻息,并用全力前踢后踹。它眼睛露出凶光,爪子如尖针咄咄逼人。“我们刚抓了飞行动物,”哈尔说,“现在我们捉的是行走的鸟。”“食火鸡不会飞吗?”“还会飞呢?”哈尔说,“它像鸵鸟一样,身体沉重,双翼又短,没法飞。”这次捕猎十分成功,但最令人惊喜的是捕到一只新几内亚之外的动物。它歇坐在树权上,吃着果子。“真是运气,”哈尔惊喜道,“是只猩猩。”“我原来以为它们寄居在婆罗洲。”罗杰道。“是的,它们住在那儿。但是从婆罗洲载运动物的船只在新几内亚的港湾停船休息时,有些猩猩伺机逃掉了。虽然为数不多,但它成倍繁衍,新几内亚可以像婆罗洲一样成为它们的家园。它们喜爱森林——实际上,‘猩猩’的原意为‘林中者。”这只动物的反应跟人一样——它丝毫不惧怕面前的人们。它从树权上滑下,站起身,6呎高的个头,乱蓬蓬的红褐色头发又厚又密,脸孔呈深黄色。但是最令人惊异的,是宫足球般大小的巨掌和难以置信的长臂。虽然它笔直地站立,但手指却触及地面。当它举起手臂向外伸直时,其长度达8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臂膀,”罗杰说,“我可不要让它用长臂抱我。”“往上看,”哈尔说,“那是它的树房子。我们刚刚看过与大地为伍的鸟,现在又看到了以树为家的兽。它可以在枝与枝、树与树之间随意摆荡,比人的行速快得多。对于体重200多磅的动物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它还长着胡须,”罗杰道,“双下巴,就像一个老人。”“在某些方面,它比黑猩猩和大猩猩更接近人类,”哈尔说,“它的头脑构造更接近于人。”罗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瓜,伸手递过去。那只猩猩毫无怯意地走上前,接过木瓜,咕哝了一句,也许是猩猩语言的“谢谢你”。它吃了一口木瓜,随后看着四位猎人,好像有意入伙似的。“它或许很孤单吧,”哈尔说,“也许它朋友不多,看看它会不会与我们相处好。”哈尔轻轻向地面伸出手去,拉住猩猩的大手,帕瓦拉着另一只,一齐向村庄走去,罗杰和柏格牵着袋鼠尾随其后。这只新颖奇怪的队伍在村民中掀起了一阵波动。特得船长乘小艇上岸,把整个动物园搬到了船上。特得船长特别欣赏猩猩。“这可是罕见动物,”他说,“它值多少钱?”“一、两万元之间吧,不过,我想爸爸会保留它一段时间,它也许会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25、鲨鱼之扰次日,柏格来到船上,带来了恶讯。罗杰在舷梯旁一见到柏格就意识到某些不妙,他的好友双眼红肿,显然是哭泣所致。“什么事,柏格?”“我妹妹——死了。”哈尔走过来,“我好像听你在说你妹妹的事,她怎么了?”“她在河里游水时被鲨鱼吃了。”“你敢肯定是鲨鱼?”“它全身除了头后部以外都是白色的——你们管那部分叫鳍,鳍是黑的。个儿很大,有船这么大,嘴巴有船舱门那么大。”“听你说的情况像是白巨鲨,”哈尔说,“人们叫它‘白死神’,是所有鲨鱼种类中最坏的。我去看看——也许你妹妹并没有死,是给吓晕了,她在哪?”“没影了。”“怎么会没影了?”“在鲨鱼肚子里。”特得船长在旁听到后说,“这种事难以置信,”他说,“肯定是别的什么动物,鲨鱼生活在海洋里,不到河里来。”“我还是相信他说的,”哈尔道,“你了解大海,特得,但是你对河流可能还不熟悉。鲨鱼可以到亚马孙河上游2000多哩的地方,到过恒河,袭扰过河滩上面的游泳者,也出没于淡水湖,比如尼加拉瓜湖。”“真是胡扯,”船长说,“眼见为实,不亲眼看见,我可不信。”“嗯,你就会信了,往船那边看。”老水手望去,果真看见了——一只如潜水艇大的物体显现出来,除露出水面的一块黑色外,周身上下呈白色。“我得把它带回去,这肯定是只‘白死神’,澳大利亚的老百姓叫它‘食人魔王’,是鲨鱼中最凶蛮的,体重超过三吨。不过,我不太相信它能活生生地吞下12岁的孩子。”“据说,白巨鲨曾吞下过一只马,”哈尔说,“快提起精神,船长,它正在咬你的船呢,非咬出个洞不可。”“我必须制止它。”船长跑下升降梯,随后端着一只步枪上来。他举枪瞄准射击,子弹从鲨鱼盔甲般的皮上划过,呼啸着飞过村边的小树。“不许再开枪,”哈尔说,“你这样是杀不死鲨鱼而要打死人的。我去找件武器。”哈尔找来一种名叫致命针的武器,它外观像只注射用的针头,但要大得多。针里面装满了士的宁,用枪发射,它能穿透鲨鱼坚硬的表皮。通常被射进体内的毒液在30秒内就可杀死一只大鱼。毒针被射入鲨鱼的肋腹部,30秒钟已过,毫无结果。1分钟、5分钟、10分钟过去了,不见任何效应。岸边汇集了一大群村民,男人们有的带着弓箭,一支支离弦的箭像雨点般飞向他们的仇敌。庞大的鲨鱼毫不介意,有些箭被弹走了,大多数的箭只插入一两时深,立在鲨鱼身上,宛如箭猪身上的箭刺。莫罗——最高大、最勇敢的男人,他体魄健壮,身高近7呎,这时握着一杆尖矛走近水边,人群欢呼着,一拥上前。毫无疑问,他们的英雄是能够战胜这只魔鬼的。莫罗没有站在岸边向鲨鱼投掷尖矛,而是勇敢地嘡水下河,走到几乎与鲨鱼面对面的位置。此时,他举起右臂,发达的肌肉在他褐色的皮肤下隆起,用尽全部力量将尖矛向野兽的额头掷去。虽然,尖矛比箭插入得深些,但却没有对身躲庞大的鲨鱼产生丝毫摇撼。尖矛立在额头上,像传说中的独角兽。莫罗回身向岸边走去,但由于行动不够及时。鲨鱼将尾巴嗖地一甩,将莫罗拦腰击倒,用巨大的三角牙齿插入莫罗的肉体,要将莫罗吞下。大卫曾经战胜过歌利亚。可是眼下,三吨重的歌利亚面对的是渺小可怜的百磅重的大卫。为失去妹妹而痛苦的柏格,深感有责任与杀人王拼杀。“把你们的硬斧借给我好吗?”柏格问哈尔。哈尔明白他指的是存放在船上的钢斧。“可以,”哈尔说,“但是,你拿它干什么?”“去杀死鲨鱼。”“你疯了,如果你们最棒的勇士都办不到,你又怎样干掉鲨鱼呢?”“我必须去试试。”“但是,你以为鲨鱼会一动不动,让你砍死吗?”“是的,我想它准会死的——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办法。你能借我斧子吗?然后,再给我一大块生肉。”哈尔钦佩这孩子的勇气,把他要的东西交给他。令哈尔惊讶的是柏格这孩子没有走向鲨鱼,而是向河上游走去,游过一段短短的距离,到达一块仅露出水面不足一呎的岩石,他倚石而立,河水没过他的两膝,只见他一只手紧握利斧,另一只手提着生肉,他在等候着。与此同时,有一个人躺在下游一个小水湾的岸边,神志不清,他就是凯格斯。原来,在“白死神”去村庄的路上,曾经拜访过凯格斯,食物的味道吸引它来到船边。为了能进入厨房,它把船的龙骨撞了一个大窟窿,正当它探头而入时,被岸上的凯格斯发现了。凯格斯刚刚写完日记,将日记本放进始终不离手的文件包里,听到响动后,他将文件包丢在岸上,向船上冲去。他拾起一根沉重的棒子,开始迎战这位不速之客。鲨鱼对凯格斯不屑一顾,它已经寻到一些吃的东西,此刻正忙于吞咽,鲨鱼对食品结构从不讲究。然而凯格斯却在不停地击打鲨鱼,使得这只庞然大物开始留意是什么讨厌的东西在惹它,鲨鱼将头从窟窿里缩出来,船立刻沉到水底。鲨鱼虽不能用颚触及凯格斯,但是它又长又壮的尾巴在岸上一扫,一下子将凯格斯击昏过去。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像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