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上升的势头不要减弱,”哈尔说。“怎么会呢?”“有可能的,我们就要进入寒冷世界了,就像从赤道到北极一样。半个小时前我们还在热带丛林,现在你瞧。”热气渐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和雪。气球升到了终年不化的冰川就开始往下沉。“快把沙袋丢出去,”哈尔喊起来,“如果我们在这里停住,很快就会被冻死的。”把沙袋扔掉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座舱开始擦着冰面,雪还在不停地下,寒风刺骨。罗杰试图使他和哥哥振作起来,说道:“我们可以在这儿建个小屋住下,等待别人来救我们。”他们冷得发抖,手指头都冻木了,还忍受着高山缺氧的折磨。座舱在冰面上磕磕绊绊,一阵风把气球吹动了一下,又是一阵风,气球又动了一下。他们还在不停地往外扔沙袋。气球像个跛行的人,艰难地在冰面上挣扎着。突然它升起来了,升高了差不多一米,他们觉得空气比刚才暖和一些了,透过暴风雪,隐隐约约看见座舱下面不是冰雪,而是一个黑色的大洞,大洞的深处有火光闪动。几万年前,乞力马扎罗是座活火山,据报道该火山近期又有爆发的迹象。尽管它尚未喷出溶岩,山顶上的冰雪也未融化,但有个火山口已经开始冒蒸气了。也就是这些蒸气挽救了气球和兄弟俩。气球渐渐地升起了一二十米,慢慢地飞过了山峰。兄弟俩又松了口气。“我敢打赌,这是人类第一次乘气球飞过这座山峰。”罗杰说。14、剑地气球开始下降。是罗杰先注意到这一点的:“我觉得好像地面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哈尔看了看高度表,5400米,当他还没完全看清时,气球又降到了5100米,4800米,4500米。“气球还会不停地下降,”哈尔说。“托着我们上升的热流,在山顶遇到了冰川和暴风雪,变成了冷空气。现在周围全是冷空气了。”山的这一面不是悬崖绝壁,是一面斜坡,泥土没有储存太阳的热量,山顶上降下来的空气到斜坡的上空时,已降到了零度以下。从火山口冒出来的一股热流与乞力马扎罗山上方圆20公里的冰帽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从高度表上看,冷空气已把他们降到了2000米的高度。罗杰冷得牙齿打颤。“依我看,要是再降快点就好了。”他的嗓音都在发抖。他的话提醒了哈尔,他们又遇到了新的危险。“我们降得太快了。”哈尔说。“越快越好。”罗杰说。“不行。问题是由于气球的惯性,我们很难迅速改变它的运动。你已经注意到了,往外扔沙袋的时候,气球上升得很慢,下降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你做什么,它都不会很快停下来。以这样的速度坠落下去,我们俩都会摔死。再扔掉一些沙袋!”又一批沙袋抛了出去,但是毫无用处。风顺着山腰往下刮,气球快速下降。“用固定绳,”罗杰叫道,“难道它不能使我们下降的速度慢一点吗?”“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哈尔说。他放下固定绳,这根绳子有30多米长,一头系在座舱上,另一头垂下可以挨着山坡上的灌木丛。让固定绳拖在山坡上走,可以减缓气球下降的速度。至少,这个想法是对的,但下降的风速太大,固定绳的减缓作用非常有限,气球还是像火车一样高速向下坠去。他们会掉在树林中吗?或者摔在岩石上?哈尔用手电往下照,除了山坡什么也看不见。渐渐地他们看到了山脚下,那儿地面平坦多了。“好极了!”哈尔说,“一片柔软的草地,我们不会摔在硬地上了。”罗杰眼尖,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柔软的草地”。他们飞近些时,看见上千株利剑一样的植物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这些植物像士兵手里高高举起的利剑,两个孩子就要被这利剑戳死了。这种植物的每片叶子都直挺挺地向上竖着,像人一样有近2米高。从远处看,这些绿色利剑就像一片草地;近处一看,每片叶子都有一根足以杀死人的十几厘米长的黑针。“赶快丢沙袋!”哈尔大叫。沙袋是扔了出去,但气球还是笔直地向布满利剑的地面栽去。“赶快爬到上面的绳子上去!”哈尔命令道。他们像海员一样一点一点地顺着座舱的吊绳向上爬去。这些绿色的剑戳进座舱的底部时,发出了一阵劈里啪拉的声音,哈尔他们不得不曲着腿,免得被那些黑针刺中。他们敢下来吗?或许他们必须呆在上面直到天亮,等到有人路过时,把他们救下来。座舱就像落在豪猪的长刺上了。“为什么会有人种这种鬼东西?”罗杰气愤地说,“这是什么?”“是西沙尔麻。”哈尔回答说。“什么是西沙尔麻?”“是这个地区主要的出口产品,看起来像仙人球,它是龙舌兰的旁系。”“龙舌兰,就是那种100年开一次花,然后就死去的植物。”“人们都这样说,而实际上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只要10年左右,它就能开出带长柄的花,然后死去。西沙尔麻也是这样。”他用手电扫了一下四周的旷野,有些西沙尔麻长出了高高的新苗,其中一株有6米来高,顶部开满了白色的长柄花。“这种西沙尔麻是干什么用的?”“它叶子上的纤维跟金属丝一样硬。人们砍下叶子送到作坊去,在那儿把纤维抽出来,然后再把几股纤维扭在一起做成麻线、细麻绳、粗麻绳,甚至可以做成能拉住远洋巨轮的缆绳。”“现在我们陷在这片刺中,”罗杰说,“怎么摆脱出去呢?”“我们来摇动绳子。我们俩面对面一拉一松,也许能使座舱晃动出来。”他们直到摇得自己头昏眼花,座舱却一点没动。“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哈尔说,“每片叶子边上都长着倒刺,就像鱼钩一样。不把倒刺弄掉,座舱是动不了的。我下去试试。”哈尔下到剑丛中,“哎唷!”他突然叫了一声,一根黑刺刺到了他。他抽出砍灌木的刀,准备砍去勾住座舱底部的倒刺。座舱里已经戳进了几十根西沙尔麻的叶子,里面站不下两个人,罗杰只得呆在上面看。不一会儿,他大叫起来:“你看气球!”哈尔站起身,吃惊地发现气球被山上吹来的风刮得倾斜得厉害。如果风再大一点,西沙尔麻就可能刺破它,氢气就会全都跑光,那就全完了。罪魁祸首还是风。风从山上下来到了平地,不再向下刮,而是继续向西刮。风把气球刮得快碰到西沙尔麻了。哈尔发疯似地砍着。如果他能把这种植物拦腰砍断,那就会快多了。他试了一下,发觉不可能——叶子中的纤维太硬,而且因为地方太小,他连刀都挥不起来。他继续砍倒刺。粘粘的、肥皂液一样的东西从刀口涌出来,弄得他一手都是,他真想把手洗一下。住在西沙尔麻种植园附近的非洲人都用这种东西当肥皂,尽管很古老,它的泡沫却比现在的肥皂多得多——是天然的洗涤剂。砍完这些倒刺,他的手上尽是些糊状的东西,但是没有水洗手。气球应该能飞起来了。哈尔对吊绳上面的罗杰喊:“气球现在怎么样了?”“绳子扯得很紧,”罗杰说,“如果还能减轻一点份量,它就会飞起来了。”哈尔赶紧想办法。他的体重有70公斤,如果到座舱外面去,气球就会升上去。“我先出去。”哈尔说。“你疯了?”哈尔爬出了座舱,立即被西沙尔麻刺了好几下。他顾不了这些,砍断了身边的一些倒刺,站到了地上。他紧紧抓住座舱的边缘,但没有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上面。他马上就觉得有了点变化。氢气上升的力量渐渐地把卡在西沙尔麻中的座舱拔了出来。当座舱扫着西沙尔麻走时,气球又直立起来了。这神奇的气球逐渐地离开了地面,哈尔翻进座舱。他的体重使上升的速度慢了一下,随即,气球摆脱了西沙尔麻的缠绕,升到空中随风西去。“哈尔,你上来了吗?”罗杰焦急地大声问。“上来了。”哈尔答道。罗杰准备从上面跳进座舱,“不要跳,”哈尔警告说,“你会踏穿座舱底摔下去的,座舱底刚才被西沙尔麻全搞烂了。”罗杰慢慢地下到座舱。他脚站的地方使他感到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栽到西沙尔麻的刺上。“如果戳进座舱的刺再多些,我们就没地方可站了,”他边说边收起固定绳。“能找个可以降落的地点吗?”“很难说。西沙尔麻种植园延伸好几公里,过了这片种植园——前面就更糟了。”黎明的曙光开始在东方升起,晨光下的乞力马扎罗的轮廓就像个巨人。前方,西沙尔麻的那一边,又是一座高高的屏障——梅鲁山高4500米。“别!”罗杰的心直往下沉,大声叫道,“刚才经过乞力马扎罗山已经够悬了,这就是你说的更糟的地方吗?”“不是。我想我们用不着翻过这座山,风会刮着我们绕过它的,它后面才是更糟的地方。”他们从只距梅鲁山100多米的地方飘了过去。哈尔用望远镜看到左下方几公里的地方是阿努西镇,他真希望有人看到这个飘在空中的气球,并向当局报告它的方位。但一大清早,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哈尔大失所望,他知道再过几百公里才会有一个镇子。正如哈尔所说,前面的地势更加险恶。尽管景色很美,但因气球被风刮得飞跑,找不到降落的地方。先是小山丘,接着是山谷,紧接着又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下面的东西一晃而过,在这些地方降落必死无疑,因为在这狂飞的气球停下来之前,就会撞到树上或岩石上。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天空,但也不是绝对安全,狂风随时都有可能把气球和座舱刮散。15、东非大裂谷脚下突然出现了像美国大峡谷一样的峡谷,它与美国大峡谷一样宽,只是没有那么深。“东非大裂谷,”哈尔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长的峡谷。它从赞比斯河蜿蜒而上,经过中非、北非、红海,到死海为止,全长相当于绕地球1/4圈。”“这个大峡谷是怎么形成的?”“火山引起的,非洲的大多数火山都在这条峡谷的两边。另外,还有不断的地震,使地层断裂,形成了大裂谷。凶猛的震动可以使城市变成瓦砾,燃烧的岩浆可以使城镇化为灰烬。《圣经》中的所得姆和格姆拉——死海南角的两座城市就是毁于地震和岩浆中。人们被告之不要朝回看,否则他们就会变成盐柱。这个故事也许是根据这样一个事实——那个地区确实有盐柱,整个峡谷含盐量相当丰富。当然,死海的含盐量也很高,浮力很大。在这个地区,沿着谷底有一些盐湖,前面就有一个——曼利拉盐湖。曼利拉盐湖两侧是大峡谷,它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但湖中的盐不是白色的,像太阳落山时夕阳的颜色。”“谁听说过粉红色的盐?”罗杰不解地问哈尔。接着出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尽管是他们亲眼看见的,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时,一大团粉红色的东西从湖面上直升空中,气球在它下面飘然而过。“这是什么?海市蜃楼?我可从未见过这种景色。”“不是海市蜃楼,”哈尔说,“是火烈鸟。成千上万只火烈鸟栖息在这个湖上,当它们受惊时,除了飞不起来的,全都飞到空中,就像一朵粉红色的云。”“为什么还有飞不起来的?”“湖水中的盐附着在它们的腿上,大一些的鸟还能飞,小鸟就飞不起来。成千上万只火烈鸟因盐附在腿上,不能划水,不能走,更不能飞起来,就死去了。那些不愿看到这么漂亮的动物死去的人,就带着学校的学生站到浅水中用锤子敲掉鸟腿上的盐团。敲盐团时得非常小心,不能伤着鸟的腿。就这样,很多小鸟获救了,但还是有成千上万的火烈鸟死了,因为人手不够。”“看那头粉红色的大象!”罗杰叫道,“你还没有见过粉红色的象吧,湖边的动物都变成了粉红色,会不会是我的眼睛变成粉红色了?”这简直是个奇观。斑马是粉红色的,长颈鹿是粉红色的,河马、鬣狗都是粉红色的,六头粉红色的狮子从林中出来,看着空中的气球。这里是个粉红色的世界。罗杰吃惊地望着粉红色的哈尔,哈尔望着吃惊的罗杰,笑了笑,指着天上。阳光从成千上万只粉红色的翅膀中透过来。在下面根本着不见太阳,只能看到流动的粉红色云团,下面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这时你会觉得你是戴了副粉红色的眼镜。气球飞过盐湖,来到了平坦的谷底上空,这是著名的曼利拉动物保护区。四周是高耸的峭壁,茂密的热带森林,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景色突然起了变化。气球刚从湖上飞过,成群的火烈鸟就又回到湖面上和岩石上,刚才的粉红色的世界一下变得灰蒙蒙的。这时从东面传来一阵雷声,一片黑色的雷雨云在东方的天际升起,一道道白色的闪电划破云层。像是在回答雷鸣似的,大峡谷中发出了阵阵轰鸣,峭壁上的岩石由于大地的震动纷纷滚落谷底。与此同时,风神鼓了口气把刚才的强风吹成了狂飚。风把座舱刮得飘起来、抖下去,像是要抖断拉住气球的八根绳子。“你看对面!”罗杰大叫着,气球向峡谷西面的峭壁直冲过去。如果撞上去,还没等你弄清是怎么回事,就会摔成肉泥。罗杰拿起固定绳,准备丢下去拖在地面上以减轻气球的冲击力。“不行,”哈尔警告说,“我们不能把固定绳拖在地面上,那样会降低高度。我们得升到峭壁的上面去,飞出峡谷。”哈尔示意要飞过对面的峭壁。西面的峭壁愈来愈暗,对他们的威胁也越来越大。“我们要飞出去得升到1000米的高度,还不知道能不能升到那么高。我们再丢些沙袋出去吧。”他们往外丢沙袋,沙袋的数量愈来愈少。哈尔十分焦虑,但罗杰却指望重演乞力马扎罗的一切。“我们很快又要坐电梯了。”他满怀希望地说道。哈尔对此表示怀疑。“这次风刮得跟上次不同——太猛了,而且总是朝着一个方向,刮得呼呼作响。不是吓唬你,我们怕是遇上了旋风,旋风可不是好对付的。”罗杰卖弄起他仅有的一点旋风知识:“旋风是股很稳的风,只是转圈而已。”“朝哪个方向?”哈尔问。“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那我们现在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呢?”“哎呀,这我还没看出来,反正是在转圈。”“哦,是这么回事,”哈尔说,“实际上风在乱刮,没有固定的方向,这就是为什么热带地区的旋风比其它地区的旋风更厉害。快往外丢沙袋。”“全都扔出去?”“对,全部,这是我们的唯一机会。”沙袋全光了,哈尔很不情愿这么做,因为这样做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们再也没办法使气球往上升了,他们只能放气使气球下降。风能把它往上刮,太阳光照在气球上使氢气膨胀,气球也会往上升,但任何人为的手段都无法使它升上去了。他们已经没时间去细想这些,因为一阵狂风把座舱刮了个底朝天,他们掉了出去,幸亏他们都紧紧抓住了座舱的边缘,不然他们就已经掉下去摔死了。他们悬在座舱下,来回飘荡着,下面是300米的深渊。又一阵狂风把座舱刮得又倒了过来,他们赶紧翻进座舱,吓得脸色惨白,两个人都没说话,这时说什么都没用了。沙袋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气球开始往上升,但升到1000米高度的希望还是很小。一阵风把他们从悬崖边上刮开了,又一阵风把座舱又刮向了悬崖,同时,发出了劈啪的碰憧声,使他们觉得座舱已经撞得稀烂,飘离悬崖的希望破灭了。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他们被粘在悬崖上了。“我们可以放些气,降下去。”罗杰建议说。“落到那些岩石上吗?我们还得考虑一下气球,它并不是我们的,如果有可能,我们就得保住它。”狂风把气球吹得就像苍蝇被吸在苍蝇拍上一样贴在悬崖上,风不时把气球刮得在岩石上滚动。座舱被刮得直打转,撞在岩石上又被弹回来,撞得乱七八糟。他们从座舱的一边到另一边以躲避伸出来的岩石尖的刺戳。拉住气球的好几根绳索都被刀一样的岩石磨断了,这时只有剩下的四根绳索拉着气球,拉力全都落在这四根绳子上,所以绳子随时都可能被扯断。哈尔想把磨断了的绳子接上,但风太大,他连站都困难,根本不可能把绳子接上。“我们还算幸运。”哈尔气吁吁地说。“幸运什么?”哈尔望着头顶上的气球,气球在粗糙的岩石上滚动着。“好极了,气球还是好的,没破。要是它破了,我们就完蛋了。”罗杰被旋转和撞击搞得昏头转向,他想说点什么,低头一看300米下尽是岩石,算了,呆在座舱里总比摔下去强。旋风停止了,一股气流把气球从岩石边刮开了十几米,接着又以相同的速度把气球刮向岩石,这样冲上去会把气球撞破或者划断仅剩的四根绳子。幸好气球还没撞到悬崖,就有一股上旋的气流把气球托了起来,升到崖顶,飘出了恶魔般的大峡谷。风又把气球以危险的速度向西刮去。16、旋风黑压压的云层已经布满了天空,与半小时前粉红色的世界相比是多么不同啊!东方的天空已经没有闪电了,杈形的闪电从头顶上浓浓的云层里闪射出来,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太近了,这可不是好事,”哈尔说。罗杰捉摸着这话的含意,“你是怕雷电击中气球?”“是的。氢气不仅能燃烧,而且能爆炸。哪怕闪电只烧破气球一个小口子,气球和我们俩都会被炸得无影无踪。”1937年5月,靠氢气升空的“兴登堡”号飞艇在降落时发生爆炸,飞艇在几分钟内被完全摧毁。事件造成至少23人死亡。[奇+书+网]据事后调查,可能是由发动机放出的静电或火花点燃了降落时放掉的氢气所致。“不会那么快就爆炸的,是吗?”“你猜猜,”哈尔说,“氢气燃烧时的温度是多少?”“我怎么知道?”“氢气燃烧时,温度非常高,高达3000℃。你见过气焊吧,有时候用的就是氢气。焊枪喷出的火焰温度如此之高,以至于切割金属就像切奶酪一样。”啪,嚓,头顶上又是一道闪电,他们本能地耸起肩,像是要顶住由上而下的危险。“如果氢气这么危险,”罗杰说,“为什么还要往气球里灌呢?”“因为氢气是最轻的气体,用它才能使气球升上天。还有一种是氦气,也可以用,但比氢气重些,在非洲也很难弄到。”天空非常暗,突然出现的闪电刺得眼睛很不舒服,每次闪电出现,罗杰都不由地低下头。罗杰说:“不要在雷声隆隆的地方飘了,我们得想个办法飞出这个危险地区。”哈尔笑道:“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别胡思乱想了,来帮我把绳子接上。”“我们没带多余的绳子。”“那只有从固定绳上剪些下来了。”他拿起固定绳头饶有兴趣地查看着,“我记得借气球时绳头的形状,绳头原是磨散了的,现在你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绳子不是自己从原木上松下来的,是被人用刀割断的。”罗杰盯着绳头,“谁这么恨我们呢?”“这很容易,”哈尔说,“有三个值得怀疑的人:很明显,库首领希望我们死于非命,希望所有的白人都死——为什么?这是个谜,邓根想得到我们这份工作,会不择手段;再一个就是博萨——我想我们已经和他谈和了——也许他还没完全消气。”想起来真是令人不痛快,这三个人此时正快活着哩。不一会儿,出现了第四个死敌:雨。不是那种一般的雨,而是倾盆大雨,简直像是有人把头顶上的消防水龙头打开了。雨水从寒冷的空中落下,凉凉的,旋风吹在透湿的身上,他们感到很冷。冷还是小事,更糟的是氢气的温度降低了,气球的体积变小了,浮力也变小了,因而失去了原有的高度。对此他们毫无办法。气球被时速高达七八十公里的旋风刮得沿着地面狂奔,其速度是赛马的两倍,气球如果和什么东西碰撞,那就会球毁人亡。否则,就得像船一样,在风浪中绕开礁石。绕开礁石,船可以做得到,因为船有发动机。没有发动机的气球只得任凭狂风的摆布了。当他们从一个非洲茅草屋的上空飞过时,正好这个用棕榈叶做的屋顶被刮得飞了起来,好像是片羽毛,他们看见那些吃惊的人看着他们的屋顶被风卷走,他们用身体遮住倾盆而下的大雨,以免大雨淋灭了炉火,炉火一熄他们就会很快感到刺骨的寒冷。尽管大雨不住地下,有一棵名叫猴面包的树被闪电击中后,燃烧着,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好兆头,因为他们与一个400立方米的氢气球连在一起。现在的高度太低了,高高的树尖扫着他们座舱的边、底、座舱又被捅了几个洞。突然间,大地又远离他们而去。他们一下又升到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上。火山口深达1000米,底部足有400平方公里,火山口周围的峭壁比中国的万里长城还要高100倍,平坦的底部栖息着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这里有湖泊和水塘,河马和鳄鱼在里面尽情地嬉着水,狮子、豹、大象、犀牛、长颈鹿、野牛也到这里喝水。只有闪电照亮时才能见到这些动物,闪电一过,黑压压的乌云和倾盆大雨就淹没了一切。他们真想降低一点,饱览这壮观的景色,但他们必须保持一定的高度才能飘过峭壁,飞出火山口。气球在只高出山壁十几米的地方飘出了火山口,又向塞仑格提大沙漠飘去。这里不仅没有城镇或村庄,就连一间茅草屋也没有,同撒哈拉大沙漠一样到处是旋风卷起的沙丘。天转晴了。倾盆大雨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太阳照得令人目眩,紧接着沙漠上起了令人害怕的沙暴,沙子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不敢张嘴,不敢睁眼,还要用手捂住耳朵,不然沙子直往里钻。下面的沙地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那是什么?”罗杰问。“迈克尔纪念碑。他就死在竖碑的地方。”“迈克尔是什么人?”“迈克尔·格茨迈克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他驾驶着一架飞机飞越这块沙漠、计算每年定期迁栖到这里的动物数量。我们乘坐的这个气球也曾用来干这事。迈克尔和他的父亲驾驶他们的小飞机在这个沙漠上来回飞行了无数次。后来有一天,当迈克尔单独驾驶时,机毁人亡。我敢打赌,你肯定猜不出飞机出事的原因。”“像今天这样的沙暴?”“不是,那天天气相当不错。”“发动机出了故障?”“也不是。”“他的飞机和另一架撞上了?”“差不多吧。飞机撞上了东西,但撞的不是飞机。很难相信,一只鸟可以撞毁一架飞机,但那确实是飞机坠毁的原因。一只秃鹫撞上了飞机的右翼,把机翼撞弯了,飞机的方向舵失灵,一头栽了下去。人们在飞机的残骸中找出迈克尔的尸体,并把他葬在这里。我记得纪念碑上是这样写的:迈克尔·格茨迈克他把他的一切都献给了非洲的野生动物,包括他的生命。”罗杰在想是否有谁也会在他们的墓碑上写下这么美好的词句,他们也为非洲的野生动物做了不少好事。但他还是愿意活着,而不愿死后人们给他写上这些话。他们把扯住气球的绳子接上了,座舱没法修,他们只能站在还没坏的地方,尽量把身体的重量靠在座舱的边上,以防底板塌下去。“知道吗?我现在可饿得厉害。”罗杰说。哈尔抬头看了眼在沙漠上洒下热浪的太阳,“我也口渴得很。”他说。“我们为什么没想到带些食物和水呢?”“因为我们从来没想过要乘气球旅行,只要它固定在营地,我们要吃、要喝,就可以到帐篷里去取。”“如果我们有时间去把车里的枪拿到,如果我们能着陆,我们就能猎获一头瞪羚或其它什么动物。如果我们没法弄熟它,我们就吃生的,喝它的血。”“算了,”哈尔说,“你也太富于幻想了。”但他不得不承认,经过12个小时的搏斗,他也产主了幻觉。好像远处有个村子,村民们看到气球就跑来搭救他们,他心里清楚这不是真的。他又像是看到西边有一片水,那肯定是维多利亚湖,如果他们跳进去,会喝个够的。然而,事实上他们在沙漠上飘荡。他知道这一切是幻觉,维多利亚湖是在那个方向,但在100公里之外。17、旋转的塔“我看见了一个塔,”多杰叫道,“我们正朝它冲去。”可怜的孩子,他所看到的东西根本不存在。“真的,我看见了。”罗杰坚持说。哈尔用手揉出眼中的沙子一看,他也看到了,像教堂里的柱子一样直直地立在地上,顶部在空中看不清。他马上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是个沙柱,”他说,“记得吗,我们在海上见过,我们称之为海龙卷,一股上升的旋风把海水卷了起来。在这里它卷起沙子,如果我们钻了进去,也会被卷走的。”“是龙卷风吗?”罗杰问。“我想这是一种面积比海上的小,但力量大些的龙卷风,我们可以称它为瓶形龙卷风,它一直向上刮,就像从来福枪射出的子弹那么快,而不像猎枪那样射出的是霰弹。当他们渐渐靠近沙柱的时候,能听到其中传出的嘶鸣声。白色的柱子在沙漠上移动,如果他们有发动机或是舵,他们就能改变气球的飞行路线,绕过它。他们本来有希望躲过它,但从旋风中刮来一阵狂风把他们送进了这个白色的沙柱之中,立刻,气球便往上直冲,而且边冲边急速旋转,高度表的指针已到了极限,但气球还在往上升。他们从弥漫沙子的空中还看得到下面的沙漠。“卷得越高,等会儿落下去的时候就越糟。”哈尔说。上升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这时沙柱就像比萨斜塔那样倾斜着。刚才沙漠上的热气使氢气膨胀上升,但很快就遇到了高空的冷空气,失去了上升的势头,不一会儿气球从沙柱上冲了出来,开始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