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门帘拉开,博走了进来。当他看见哈尔和罗杰时,高兴得惊叫起来,跑上前握住他们的手,说:“你们总算来了。太好啦!我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我知道的。”“不全是那样。”哈尔很抱歉地说,“我们也成了囚犯,恐怕帮不了你多少忙。”博脸上的喜悦消失了。“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个强盗头子给你们笑脸看,给你们茶喝,给你们东西吃,还把坐垫给你们坐,其实他的心肠坏得很!我告诉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一阵大笑打断了博的话:“我很喜欢这个男孩。他很有勇气。没有人敢像他那样在我面前这般说话的。他是酋长的儿子,确实有点酋长的风度。”说着,他脸色一沉,眼里露出凶光:“不过,我倒要教给他更多的规矩。他已经有一些教训了。孩子,转过身来。让我们看看你的背。”博站着没动。“雷公”用阿拉伯语下了严厉的命令。一个仆人上前抓住博,把他的身子硬转过来。博的背部一下子露了出来,上面尽是一道道又红又肿的伤痕,有的还渗着鲜血。“雷公”在一旁微笑着。罗杰气愤地冲着他说:“你为什么不抓一个和你一般个子的人?你这恃强凌弱的坏蛋。我看你会把博折磨死的。”“把他弄死?当然不会。朋友,我是不会让一件值大价钱的东西死去的。他会成为一个好奴隶,不过我先得煞煞他的傲气,就像驯马那样。”“有必要这么残忍吗?”哈尔问。“残忍?怎能这样说?实际上我们是非常仁慈的。看,我们用的是什么?”他从墙上取下一条样子很普通的皮鞭,说:“试试青,瞧它多柔软。在我们的国家,它有一个专门的名称,英语的意思是‘软说服’。”“你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哈尔接下去,“这是人类制造的最残忍的武器之一。在南非,它叫做犀牛鞭,是用犀牛皮制作的,然后放在用狮子的脂肪炼成的油里浸泡,使它变得很柔韧,如果不是做得很柔软,就伤不了人;正因为要用来伤人,所以做得十分柔韧。一抽下去,整条鞭子都会深深地陷入到皮肉中去,就像用刀子割人一样。谁指使人鞭打一个孩子,谁应该先尝尝这种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酋长的眼睛气得直冒火,不过他仍然微笑着。“看来你们并没有为你们的朋友树立一个好榜样。你们都一个样,太傲慢了。谁傲慢就要惩罚谁。”他把鞭子扔给一个手下人。那人将博推出“门帘。”我看只有在他背上再抽二十几下,你们就都会变得老实些。我叫他们就在门帘外抽打,好让你们欣赏欣赏他的嚎叫。“酋长又说。听到第一鞭抽下去,罗杰跳了起来。哈尔把他按住:“这样会害了博的。镇静点,我们有机会报仇的。”酋长非常失望,二十鞭抽过了,博不但没有嚎叫,连一声哼哼也没有。哈尔和罗杰一直紧咬着牙。抽在博身上的每一鞭就仿佛打在他们自己身上一样。这时酋长对着哈尔说:“今天就这么多,好,现在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想把我们也当奴隶卖掉?”哈尔问。“没有人会买你们的。我的朋友们很特别,他们不喜欢白人的气味,他们认为白人奴隶很难驯服,因为他们总想着逃跑。再说,你们的政府也会找我们的麻烦。告诉你吧,在一个百万富翁的府邸当一名奴隶这种舒服事轮不到你们。你们不会有那份福气。”“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关起来?”哈尔问。“实说吧,”酋长答道,“今天你们发现了一头白象,我的人也看见了。我们知道,你们一直都在寻捕白象。整个非洲乃至全世界都没有一种动物值得上自象价钱的一半。因此,我们不准你们把白象带走。”“为什么你们也要白象?你们总不能把它也变成奴隶吧。”哈尔又问。“当然不能,但在远东的某些地方,我可以把它卖掉,挣大钱。所以我要把你们一直关到我们捉到那头大象,直到卖掉为止。”“你知道我们的人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吗?他们正在寻找我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们有许多的人,你们只有那么几个,你们会丢掉脑袋的,白象也得不到。难道为了一头白象值得去冒那么大的风险?白象毕竟只是一头大象而已。”哈尔说。“雷公”露出狡猾的微笑:“年青人,你的话迷惑不了我。我去过缅甸和暹罗,也就是现在的泰国。我喜欢叫它作暹罗。我对白象曾作过小小的研究。告诉你们,我在暹罗一个宫殿庭院里见到过的东西吧。“一头白象被安置在一顶金碧辉煌的大帐篷里。它的身上披着鲜红的、银光闪闪的、皎白的、金灿灿的华丽绸子,象牙上镶着金子,头顶上是一把皇室用的大伞。“上百个高贵的人服侍着它。有的用鸵鸟羽毛扇子为它扇凉,有的给它赶走苍蝇,有的在金容器里取出稀有的果子喂它。“它被带往河里洗澡时,八个人为它撑着用全丝织的华盖,还有乐手在它前面打鼓奏乐为它开道。当它从河里出来,一位贵人在银盆里为它洗脚,并洒上散发着芬芳气味的香水。”“不过一头动物而已,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哈尔问。“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一头动物,而是一个佛,一个神,所有的人都来朝拜它,如果它死了,为它举行的仪式跟皇帝或皇后死后举行的葬礼一样。尸体要停留好几天供人们瞻仰凭吊,然后被放在一个锥形火葬柴堆上火化,用的是上好的檀香木、樟木及其他贵重的木材,值好几千美元,骨灰被收集起来,装在贵重的骨灰盒里埋在皇家墓地。“过去,人们相信,地球是由白象的背来支撑的,只要它一动就会发生地震。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暹罗国王送给英国维多利亚女皇的礼物?一个用金锁锁住的金盒子。大家都以为里面一定是一颗非常名贵的宝石,因为它的盒子是那样的贵重。打开一看,却是几根白象鬃毛,这是暹罗国王想得出送给女皇的最珍贵礼物。当暹罗大使想对维多利亚女皇讲几句恭维话时,他会说,‘陛下的眼睛、肤色,陛下的一切举止和姿态,就限白象一样的美丽和高贵。’”“暹罗王已有好几头白象了,为什么他还要?”哈尔反问道。“因为他只有暹罗国自己的大象,要知道,非洲的白象在体积、身高、重量方面都要胜过暹罗的白象,而且它的耳朵比较宽、象牙长。总之,非洲白象各方面都优越。”酋长站起来,“嗯,我的朋友们,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今天见到的那头白象要被送去暹罗皇宫的原因了。这事没有办好之前,你们就得留在这里,做我的客人,我还想对你们说,如果你们破坏了我们的行动,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好吧,晚安。祝你们做好梦。”26、山洞他拍拍掌,马上来了卫兵,把哈尔、罗杰带出“雷公”的住处,经过刚才的大山洞送到别处。这时候,大山洞里一片黑暗,空无一人,那些帘子后面小一点的山洞无疑是其他奴隶贩子们的卧室,鼻鼾声和轻轻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从大山洞的后侧,他们进入一个较小的洞,一股薄荷味冲鼻而来,一把大茶壶在小小的柴火堆上冒着热气。洞里只有一个火把,显得很昏暗。这里没有什么舒适的摆设,更没有豹皮地毯和坐垫。洞的四壁是光秃秃的岩石,地上冰冷的石头冒着寒气。角落里,一个光着身子睡着了的人,冻得缩成一团,卫兵们的说话声惊动了那个人,他转过身子,站了起来,哈尔、罗杰一看,是蒙博酋长的儿子博。“博,”罗杰惊喜地叫道,走上前去,“他们把你关在这么潮湿的洞里?为什么不为瓦社西的王子安排一个好地方?”博虚弱地笑了笑说:“这是奴隶的住所,他们被运走之前就关在这里。其余的人昨天刚用船送去红海港。‘雷公’告诉我,阴天轮到我了,去的是波斯湾某一个地方。”罗杰四处张望,然后说:“地牢也比不上这里可怕,起码还有个小窗口。瞧,这儿什么都没有!”他看了看正在冒着蒸汽的大茶壶,“幸好,你可以喝茶。”“那是给卫兵们准备的,”博答道,“让他们保持头脑清醒。”“他们给你吃什么呢?”“什么也没有给。”博说,“他们说,除非我跪下乞求。我绝不会这样做的。他们还要我忘掉我的身份。他们要把我饿到屈服。或许他们会把我饿死,但我不会忘记我是酋长的儿子。”哈尔望着做然站在眼前的博,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背上深深的伤痕该使他多么痛苦,他却一点儿也没有流露出来。博是一个品质优良的孩了,他会成为个好酋长的,如果他有机会的话。也许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明天他就要被卖掉当终身奴隶。哈尔要救他,必须马上行动,就在今天晚上。哈尔细细地打量着洞里的每一寸地方:洞壁、洞顶、地面,除了从大山洞进来的入口,没有迹象表明还会有一个出口。入口处有六个卫兵严严把守着。三个成楔形坐在入口处,里面坐着另三个。他们将身子蜷缩在长袍里,屁股垫着长袍的尾部以隔开地上的阴冷。他们一边喝茶,一边低声说着什么。这六个人都很魁梧健壮,身上还带着手枪和大刀。其实一个卫兵就足以阻止那些赤手空拳的奴隶逃走。三个男孩手无寸铁,能对付得了六个大人逃出去吗?即使这六个人没有武器,他们看见哈尔等人逃跑,也会呼喊的,喊声立刻就会惊动所有的人。要是有什么魔法让他们昏昏入睡就好了。这样哈尔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地牢进入大山洞。不过他们还要经过大山洞两侧作为卧室的小洞才能出到外面,不可能每个人都睡得那么死,万一有人从小洞伸出头来,发现哈尔等人逃走,必定会大声嚷嚷的。哈尔、罗杰和博马上就会被抓住。逃跑看来渺无希望,哈尔准备放弃了。他躺在地上侧过身子想睡一下。上衣口袋里一个硬的东西顶着他,很不舒服。他稍稍转过身子把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掏了出来。霍地,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原来这是一个直径为半英寸、长三英寸的小弹药筒,里面装的是一种安眠药。哈尔把它放在手上轻轻地摆弄着,或许它可以产生奇迹——帮助哈尔他们逃跑?猎人们常用它来对付那些落入陷阱的犀牛和其他巨型动物。他们用弩将注有这种药物的针头射入被困动物的皮下。十五分钟之内,这些动物就会停止乱蹦乱跳,渐渐昏睡过去,可睡上四个小时。这期间猎人们就可将猎物装进笼里搬上卡车运回营地。小弹药筒里的药物足使一头巨大的犀牛、野牛或大象酣睡,对付六个或十二个卫兵更不成问题。怎样才能把药物注入卫兵们的体内呢?哈尔苦苦地想着。他只有这个弹药筒。即使他有弩,卫兵们也不会俯首帖耳地让他把药物注入体内的。哈尔的目光渐渐移到火堆上那只大茶壶上。顿时,他有主意了。六个卫兵不停地喝着茶,每隔几分钟就要将他们的杯子斟满,如果能把小弹药筒里的药倒进茶壶内……。哈尔贴着地面向火堆爬去,六个人立刻转过头盯着他。哈尔神态自如地朝炭火伸出双手。卫兵们以为他靠近火堆是想暖和暖和,也就不再留意他了。哈尔慢慢往前挪,终于来到了火堆与卫兵之间。他等待着机会。只见这六个人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哈尔偷偷把手伸进口袋拿出弹药筒,用身体遮挡着,拧下塞子,将里面的药物全都倒进了敞着盖的大茶壶里,然后他把空筒放回口袋。缓缓地,他爬回罗杰和博的身边。罗杰明白哥哥的意图,博只能猜测着。他俩都没有说话,怕引起卫兵们的怀疑。没有多久,这六个人又倒满杯子喝起来。哈尔在一旁急得如坐针毡,生怕他们觉察到茶里的异味。幸好,强烈的薄荷味盖过了药味,他们竟一点也没有察觉。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有那么一刻钟光景,六个人的谈话声渐渐弱了下去,慢慢地停止了。六个脑袋耷拉着。起初,他们还你推我我推你强打起精神,最后全都无可奈何昏沉沉地睡过去。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三个男孩屏住呼吸侧身贴着岩壁往入口处移去,六个卫兵毫无动静。哈尔小心翼翼地跨过他们的身体,把门帘拉开一条缝朝外面的大山洞望去。大山洞里一片幽暗,只有几支火把发出微弱的亮光。一开始,哈尔看不清里面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才隐隐约约看见有几个人,头靠在豹子头做的枕头上睡着了。哈尔在罗杰和博耳边轻轻地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发现我们,一切都完了。”“不要紧吧,外面那么黑。”罗杰说。“不算太黑。他们还能分辨出白袍和我们的服装。”罗杰目光落在睡得死沉沉的几个卫兵身上:“喂,还等什么?要白袍的话,这里就有。”这几个家伙身子很沉,哈尔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三个人的袍子扒了下来。哈尔、罗杰和博穿起它们,裹上了头巾。他们蹑手蹑脚屏住呼吸走出地牢,穿过大山洞朝外走去。他们的心怦怦直跳,真想拔腿就跑。不行!他们一定要装得若无其事,不能引起一丝的怀疑。他们成功地越过了第一个人。起初他们还把脸扭向一旁,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个人睡得正熟。经过第二个时,那人抬头望了望,不过他看到的只是三个身穿白袍的背影。他没有介意,翻向一旁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哈尔、罗杰和博又越过了第三个。第四个……终于到了洞外。他们没有立刻离去,而是伫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呼吸新鲜空气,然后他们闪过一旁,消失在夜幕中。他们突然一下子都来了劲,撩起长袍,飞似朝前奔去。哈尔迎风跑在前头。风力虽然没有白天那样强,他完全可以辨别方向,在晚间,崎岖的山路十分难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雾霭,月亮光偶尔才从雾隙中照射下来为他们指路。不巧的是,每当路上有石块不好走时,月亮就躲进了云层。不久,孩子们的小腿都彼擦破,鲜血直流,他们全然不顾,拚命地朝前跑去。终于,白湖在他们面前泛出了微光。“瞧,我们的大象!”罗杰惊叫起来,那头白象仍然站在他们第一次见到它的地方附近。“我好像看到有两头象。”哈尔说,揉揉眼睛,“有一头是黑的,但不像是白象的影子。”三人爬近些,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出来,他们看清楚了,除了白象,是还有一头黑象。此刻他们必须耐心地确定白天爬过的地道口的位置。“我可不喜欢在这样的半夜里去穿青苔地道。”罗杰说。“我也不愿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地道里白天和黑夜一样的黑。”“是的,但是在夜间我们更容易碰上在黑暗中来回觅食的豹子。”“只好碰一下运气了。”哈尔说,“我担心的倒是穿着长袍怎么从地道里爬过去。”他们想把袍子脱下扔掉,不行。夜间的寒风刺骨,不能光着身子,他们只好将臃肿的长袍掖在腰间,然后一头钻进青苔地道。地道里尽是细小奇异的响声。幸好,他们除了一只麝香猫外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的动物。与猫相遇时,这只小动物比他们还要惊慌,一下子溜了过去。他们终于穿过了青苔地道。沿着山路,他们朝山下走去,经过黑湖、绿湖、住着大猩猩的竹林,最后回到了营地。精疲力竭的他们,想的是立刻倒在行军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彻底把奴隶贩子和刚才发生的一切暂时统统忘掉。“有一件事得马上办,”哈尔说,“我们知道奴隶贩子的住处,必须赶快向警方报告。”他们唤醒博的父亲。酋长看到儿子归来,高兴得哭泣起来。他派人立刻出发到山下的蒙特旺加警察局报告。警察们的好梦被打搅,非常不高兴。一路上唠唠叨叨直发牢骚,上午了才上得山来,哈尔带着自己的队员为他们领路。很快地他们来到奴隶贩子居住的山洞。这么多的人肯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哈尔领着这支小小的部队勇敢地冲进山洞。山洞里空无一人。由于哈尔等人的逃脱,奴隶贩子知道他们的住处暴露了,于是马上撤离。豹子地毯、坐垫,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只有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薄荷味。“这些家伙太狡猾了。”哈尔非常失望。警察们满脸不高兴。的确,这是一次费劲的登山。他们几乎冻僵过去,手脚也都被划破了。哈尔知道他们一定会抱怨他添了这么多麻烦。他们黑黝黝的脸上挂着怒气,还不时用斯瓦希里语咕哝着什么骂人的话。幸亏哈尔听不懂,不过他很明白,指望这些警察把奴隶贩子们缉拿归案是不可能的。27、捉到了白象哈尔猜想着盗贼们的下一步行动:他们中有人见过那头白象,“雷公”也说过要捉住它,他们一定是……。“一分钟也不能耽搁,我们马上就出发。”哈尔说,“他们有可能已经把白象弄走,不过这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们今天上午忙着收拾东西逃出山洞,顾不上去捕捉白象,我们仍有希望。”一队人往回朝白湖方向进发。罗杰低着头。步子缓慢,似乎在想着什么。“怎么回事,小家伙?”哈尔问,“有好主意吗?”罗杰抬起头,眼眸里闪出调皮的神色。“我想跟这帮盗贼们开个玩笑。”“什么玩笑?”哈尔问。罗杰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哥哥。“我看能行。”哈尔笑着点点头,“听说打这儿到营地有一条捷径。你带上一名认得路的警察,这样就不用穿过青苔地道。你们可要快一点赶到白湖。这帮警察呆不了多久。”“好。”罗杰回答,“我和‘大小子’大约一小时后在白湖等你。”罗杰和一名警察迈步沿着山坡下到营地。罗杰在供给车上翻出一支喷枪,往里面注入白色油漆。村民们好奇地看着罗杰的一举一动。罗杰没对他们说什么。罗杰拿着喷枪,招呼“大小子”,小象哼叫着欢快地奔过去。罗杰拍拍小象,说:“有事给你干了。来,跟着我。”说罢,和警察一起向白湖方向走去,“大小子”跟在后头。路不好走,但他们走得很快。他们到达白湖时,其他的人早已耐心地等在那里,只有警察显得不耐烦。哈尔正尽力说服他们留下来。大家看见罗杰手拿喷枪,身后跟着小象,很是诧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罗杰也没有解释。他急切地朝雾中望去,寻找着白象的踪影。“难道我来迟了?”他焦急地问哈尔,“他们把白象带走了?”“不,你来得是时候。他们也正往这边走来。”哈尔说,“刚才我派人去侦察,他带回坏消息:他们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两倍。另外,他们还有枪。我们除了图图有一技猎枪,wωw奇Qìsuu書còm网只带着刀子,连警察也只有长矛。”猎征行动,一般是要活捉猎物,而不是将它们射杀,所以整个猎征队只带一枝枪。现在图图拿着枪。“如果他们一伙人同时过来,”哈尔对罗杰说,“我们可能敌不过。你的计划要是成功,或许能迷惑他们,把他们分散开来,好让我们逐一收拾他们。”“好,开始吧。咦,我们的白象呢?”罗杰问。“那边,岩石背后。”哈尔说。罗杰透过弥漫的雾气仔细地搜索着。起初,除了黑色白色的岩石,罗杰什么也看不清。突然,一块白色的“岩石”动了起来。另一块黑的也换了个方向,猛地甩出鼻子,叫了起来。两个男孩轻手轻脚走近黑象,它也发现了它们,正要离开。说时迟那时快,哈尔和罗杰抢上前,举起喷枪往它的两侧喷上白油漆。它的母亲大概也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就那么十秒钟,黑象变成了白象。它仍在原地徘徊,不时发出轻轻的哼叫声。“我倒希望它叫得声大点。”哈尔说,“声音越大,越能把奴隶贩子们吸引过来。”这时,黑象的哼叫声中夹杂着一种新的响声,那是越来越近的奴隶贩子们弄出来的。哈尔迅速命令一半人留在喷了白漆的黑象后面,其余的人则离开湖岸躲到不远处的岩石后头。哈尔暗暗祷告浓雾不要那么快散去,好让罗杰的计划成功。一定是月亮山听到了祷告,黄色的雾越来越浓。这时传来大声说话和呼喊声。哈尔和罗杰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心头一阵喜悦: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奴隶贩子们一定是逼近喷了白漆的黑象。该轮到白象“表演”了。如果它发出哼叫声,就会吸引那些人贩子,他们当中有的人会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他们的人就会分散,好让哈尔等人下手。白象太温顺了,一声也不哼。眼看着罗杰的计划就要成为泡影,哈尔灵机一动,学着大象的样子,用全身发出低沉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又一声。不一会,传来许多人跑过来的脚步声。一个盗贼出现了,不等他举枪,立刻被警察捉住,捆上手脚扔在一旁。来一个捉一个!又有一个从浓雾中钻了出来,还未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被撂倒。这时有三个盗贼一起跑了出来,也被警察抓住,不过有一个开枪打中了一名警察。盗贼一群群冲了出来,哈尔的队员和警察们勇敢地迎上去,将他们一一制服捆绑起来。哈尔队员中最强壮的猎手马里手臂上挨了一枪,仍不肯退出战斗。哈尔要为他包扎伤口,他不让,说:“等一会吧,我没事的。”罗杰跑到另一边,他想看看白漆大象那边的情况。他躲在一块岩石后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只见盗贼们向“白象”冲过去,却一个个被激怒了的大象踢倒。警察和哈尔的队员趁机拥上去将他们逮住。有的盗贼站在那里发愣,因为两边都传来大象的叫声,他们不知道往哪边去才好,结果一一束手就擒。离“白象”较近的人这才看清楚,他们要捉的“白象”竟是一头喷了白色油漆的普通大象。他们怔住了,大声诅咒着被愚弄了。忽然,罗杰听到一阵象叫声,显然不是哈尔装的声音。他奔过去一看,原来一伙盗贼靠近了那头真正的白象,正用长刀刺戳着它,要把它赶往他们新的营地。白象被刺痛了,它愤怒地大声鸣叫着。也许就是这些人残忍地砍掉了他们那头大象的鼻子,使它痛得发狂,这些人还践踏了村庄和哈尔的营地。这次,他们的残忍得到的是与上次不同的结果,一贯温顺的白象发起怒来,它撩起长牙刺倒两个人,又将一人踩在脚下,继而挥动长鼻子抽打躺在地下的人。其余的盗贼纷纷躲开,正好又被赶来的警察和哈尔的队员抓住。痛快极了!哈尔想,就得这样教训教训他们。哈尔这时已经忘了“雷公”。有一刻,哈尔被飘浮着的柱状灰色雾霭围绕着。不一会,雾散去了,有一条雾柱却立在那里,一忽儿成了蓝色。哈尔这才发现他正面对着“雷公”——奴隶贩子的头目。他奸诈地笑了笑:“太巧了,我要找的正是你。”说着拔出了手枪。“慢着,”哈尔不慌不忙地说,“我没有枪,你完全可以向我射击。不过这只能说明你是个胆小鬼。是男子汉的话,就把枪放下,我们赤手空拳斗。”“雷公”把手枪放回枪套,发出狰狞的笑声:“什么?你说我是胆小鬼?”说着,他巨大的身躯扑向比他矮小得多的哈尔,就像迎面开来的火车头。他的身体要碰上哈尔的那一刹那,哈尔闪过一旁,用他在日本学会的柔道朝“雷公”猛击一举。顿时,超级的重力和冲力,使“雷公”收不住脚,他非但没有撞倒哈尔,反而自己向前跌去。他的头碰在一块石头上,立刻失去了知觉,躺在地上。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哈尔得想个办法把他捆起来。没有绳子,也没有藤蔓,怎么办?哈尔灵机一动,将“雷公”身上的长袍撕下一块,牢牢地把他捆绑起来。“雷公”醒过来了。他拼命挣脱,但是无济于事。这时走过来图图和一些警察,警察小心地踢踢“雷公”,又在他身旁来回踱了几步。“他们说,你用了白人的魔法。”图图朝哈尔说。哈尔这才记起,他刚才用的是东方的技艺才将“雷公”打倒,“是的,是魔法,不过不是白人的。”警察和猎征队员们忙着把奴隶贩子们集中起来,准备送下山前往一座监狱,哈尔和罗杰则忙着别的事情。罗杰的小象,刚才被藏在一块巨石之后,由一个队员守着。它的轻轻叫声立刻吸引了那头白象。哈尔和罗杰看到它们已经挤在一起了。大象有这样的天性:一头没有母亲的小象会亲近一头成年的母象;而一头成年的母象又会成为任何一头需要它的幼象的婶婶。瞧,这两头大象已经亲昵地互相缠着鼻子,发出咯咯的声音,好象在互相交谈。“大小子”一见到罗杰,马上迎了过去,跟着它的主人朝山下走去。严峻的考验来了。白象会跟上来吗?现在它有理由憎恨人类的,因为那些盗贼们曾经刺痛过它。它能分辨出朋友和敌人吗?用武力是不能把它带走的。那么,温柔和耐心能打动它的心呜?它伫立,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象,一百码,二百码,它没有动。这时小象回头朝它望了望,长鸣一声。不懂象语的哈尔和罗杰都明白,小象是在说:“快来吧!”“好吧。你们需要我,我就来了。”像婶婶一定是这样说的。它真的跟上来了,缓缓地走在罗杰这些新朋友的后面。他们顺利地回到营地。第二天,两头大象上了一辆开往蒙巴萨的卡车,然后在那里乘船运往东京动物园。哈尔他们拍给东京动物园的电报有了答复,说是非常感谢他们捕到白象,并且答应不把两头大象分开,还再次确认白象的身价是五万美元,小象是一万美元。哈尔和罗杰给他们的父亲约翰·亨特打去电报,电文如下:“在月亮山几乎吃败仗。除一头小象和一头成年白象,其他一无所获。已送往东京动物园途中。”约翰·亨特的来电如下:“白象?举世无双的成就,祝贺你们——月亮山的征服者。”28、偷猎者在非洲,捕获到一头白象可不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消息像燃烧的野火一样迅速蔓延,根快,内罗毕、坎帕拉、阿卢沙和蒙巴萨的报纸都刊登了这个消息。有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他驾驶着他的“鹳”号飞机,向西飞行了六百英里,来到了月亮山。在山脚下穆特旺加村的小旅馆里,他遇见了哈尔和罗杰。这时,他们已带领着远征队从云雾笼罩的森林回到了充满阳光的地方。这里没有奇形怪状的花,没有刺骨的寒风。没有神密的地道和山洞,也没有什么奴隶贩子了,这里的毛莨和紫罗兰不是二十英尺高,而是只有几英尺。他们感觉就像从陌生的星球回到了家里一样。他们在美丽的花园里休息,在他们的身旁,是从冰川上流淌下来的溪流。“这就是生活。”罗杰伸着懒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我们是该休息了,”哈尔很有同感,“我可真累!就是一个月什么事都不干我也不在乎。”可是,男孩子们天生就不会闲呆着,刚过了两天,他们就厌倦了无所事亭,又开始盘算下一次冒险行动。正在这时候,那个人架驶着飞机降落在旅馆的停机坪上。他走进旅馆,打听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两个抓到白象的亨特(哈尔和罗杰的姓)。前台的侍者让他去河边的花园里看一看。在那里,他看到两个男孩正在河里扔石子,期待着投入更加激动人心的探险。“你们就是亨特兄弟吗?”“是的。”“我叫马克·克罗斯比,我是扎沃国家公园守备队队长。”这就足以让孩子们兴奋了。凡是了解非洲的人都知道,扎沃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公园。在八千零六十九平方英里的丛林里,栖息着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从吃人的狮子到嗞嗞作响的眼镜蛇。而公园守备队长的名字,马克·克罗斯比,不仅在非洲,就是在欧洲和美洲也家喻户晓。“认识你很荣幸,”哈尔说,“是什么使你从扎沃大老远到这儿来呀?”“我就是来找你们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他和他们一起坐在草地上,旁边是从神秘的山中快速流淌下来的溪水。他开始讲述他那块神奇的土地,那里发生着更奇特和可怕的事情。“偷猎者成千上万地捕杀着我们的动物。这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扎沃,整个非洲都在发生。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不出十年,所有的大型动物都会消失。”看守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大象尸体。“是偷猎者干的。这些屠夫在过去的两年中,在扎沃的丛林中杀死了两千多只大象。”“他们为什么要杀大象呢?”罗杰问。“为了象牙。你看,在这张照片上,所有的象牙都没有了。偷猎者把象牙拿到海边卖掉。犀牛也有同样的遭遇,它们数以百计地被杀害,偷猎者只是为了得到犀牛角。还有几万种其它的动物也正在被杀戮。”“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有十个护林员。我雇不起更多的人了。而这些护林员只能抓到几个偷猎者。你们有三十个人,曾把奴隶贩子逐出了卢旺扎尔。如果你们肯到我们这儿来,咱们也许会战胜他们。”“你想让我们和偷猎者作战?”“还要拯救动物。我知道你们会愿意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如果偷猎者继续杀害野生动物的话,那么十年以后你们也就没事可做了。”“这倒不假,”哈尔说。“但这还不能说服我们去帮助你。”克罗斯比笑着点点头说:“我明白。”他猜对了。亨特兄弟热爱动物,他们也热衷于刺激。也许他们还热衷于金钱。“我可以给你们一点钱——但没有你们应得的那么多。”“什么时候答复你?”“我今天晚上住在这儿,也许你们明天早晨能告诉我。”克罗斯比微笑着踱回旅馆。哈尔看着罗杰。罗杰看着哈尔。他们什么也没说——他们什么也不需要说。他们的眼睛在说:“干!”但是还得和另一个人商量。通过穆特旺加唯一的一部电话,哈尔接通了纽约。他高兴地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约翰·亨特清楚了看守人提出的请求后,他迅速地做出了回答。“干吧,”他说。“不要收钱,这是你们一生中难得遇到的伟大工作。祝你们好运。”至于亨特兄弟的运气如何,这将是下一本书的内容。这部书就是:《猎场剿匪》。第八部:猎场剿匪1、偷猎者的天堂这次旅行的前途充满了艰险。但是哥哥哈尔已经19岁,长成大人了,应该什么也不怕;而弟弟罗杰还大小,才13岁,所以还不知道什么是“怕”。小飞机越过月亮山,朝东南方向飞往扎沃。他们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扎沃是非洲最大的国家公园,这儿本来应该是各种珍禽异兽的休养生息之地,而眼下,这儿却成了充满神秘、恐怖的杀戮场所。一帮一帮的偷猎者在这里捕杀数以百计的大象、犀牛、长颈鹿、河马以及其他的野生动物。什么叫偷猎者?在非洲,这就是指那些未取得许可证就猎杀动物以获取它们的牙、角或其他值钱的部分,将这些东西卖掉以获取暴利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