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办不到?”罗杰喊道,“乔罗,拿些莫伯尼叶子来。”他早就注意到,大象很喜欢吃这种莫伯尼树的叶子,空地周围的树中有许多。乔罗摘下一条长满嫩绿叶子的枝条,拿过来放在“大小子”面前。罗杰感到脖子上松了些。一会儿,“大小子”的长鼻子终于放开,垂了下来,在树叶间来回摇晃,起劲地嗅着那合意的气味。看样子,它并不懂得如何吃那些叶子。它太年幼了,还不会用鼻子卷起树叶或青草送进嘴里。它只习惯母象的哺乳。现在,母象没有了。幸亏小象还有罗杰这样一个母亲。不过,这个母亲似乎比他的孩子更不知道如何是好。罗杰想到了瓦杜西人养的一大群牛,他们村里一定有许多牛奶。他把乔罗叫过来:“你到供给车上取一只水桶,然后到村里装些牛奶来。”牛奶取来了,放在小象面前。它的鼻子立刻在牛奶桶上晃来晃去,用力地嗅着牛奶的香味,就像刚才嗅树叶那样。很显然,它喜欢牛奶的气味,但是不懂得如何将牛奶吸进鼻子然后喷进口里。15、小象进餐的仪态罗杰有点恼火了:“我怎么得了个这么蠢的象?”“哦,不能那样说。”哈尔说,“你像它那样小的时候也是不会用刀叉的。它的鼻子就是刀和叉。它还没有学过怎样自己进食呢。”“那么,我来把牛奶倒进它的嘴里吧,不过也可能会因此送命。”罗杰提起满桶的牛奶,举到小象的嘴边。小象的鼻子垂着,刚好把嘴巴挡住。“想喝牛奶就赶快抬起鼻子,你这笨家伙。”小象并没有听他的。罗杰只好对乔罗说:“过来,把它的鼻子举起来,”乔罗正要去举,冷不防小象自己翘起鼻子,正好打在乔罗身上。鼻子甩下来时又把整桶的牛奶打翻,奶水溅了乔罗、罗杰和小象自己一身。奶汁顺着他们湿漉漉的身体直往下滴,好一副狼狈相。“算了吧!”哈尔提议。“我不!”罗杰又叫乔罗多取了些牛奶来。他自己则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象的脸,想让它安静下来。突然间,小象注意到罗杰手上滴着的甜牛奶,就把它卷在嘴里吸吮着。“小心!”哈尔警告他弟弟,“它会一口把你的手咬碎的。”罗杰很想把手缩回来,不过他忍住了。他相信“大小子”是不会咬他的。其实,小象只是贪婪地吮着罗杰手上的奶汁。罗杰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对,就这样办。幼象都是习惯于吸吮进食的,现在罗杰必须保持手上有奶汁,也就是说,他必须不断地把手伸进奶桶里,让手淌着奶汁,然后放进小象嘴里让它吸吮。这样个吃法大概要花上一天一夜,因为小象也许需要不止一桶牛奶,再说,罗杰手上的皮也会被小象强大的吸吮力吸去一层的。“一定要有个既容易又快速的办法。”罗杰想。他告诉马里:“到车上找一根短的管子,拿这儿来。”管子取来了。罗杰把它的一端放在牛奶桶里,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另一端塞进另一只正在小象嘴里被它吸吮的手心里。奇迹出现了,吸力将牛奶吸进管子,进入急切等待着的小象嘴里。桶里的牛奶急速地减少。不一会,牛奶桶空了。马上又拿来第二桶、第三桶,小象似乎还没有喝够,但是哈尔把他们止住:“这次够了。牛奶和它平常习惯了的母奶不一样,牛奶也许会使它肚子痛的。”罗杰抽出手和管子,哈尔会心地笑了:“你真了不起,我的弟弟。你的办法挺不错,如果以后我听说有人要请照顾大象的保姆,我一定推荐你。”这是出自哈尔内心对罗杰的赞扬,罗杰骄傲了,只觉得头脑发胀,飘飘然起来。不一会,他们的小象也发胀起来。不是别的,是它的肚子胀得象气球。小象也随之痛苦地呻吟起来,很象人类的孩子那样。“它生病了吗?”罗杰问他哥哥。“胃里进了风。这是大象常见的毛病,特别是它们吃了不习惯的食物。”“大小子”的肚子越胀越大,呻吟声也越加厉害。“我们怎么办呢?”“嗯,我记起来了。你是婴孩的时候,也常有这个毛病。母亲总是让你打嗝,这样你就舒服了。”“你总不能让我也记得吧。母亲是怎样让我打嗝的呢?”“她把你抱起来,让你的头靠在她的肩头上,脸朝下,你就会打嗝,风就被驱出来了。”罗杰看看那头一千磅重的小象,真不可想象将它放在肩上的情景。一定得想个办法解除它的痛苦。他瞪着哈尔:“现在没有功夫跟你闹着玩,快点告诉我该怎么办!”哈尔摇摇头。遇到这种情况,他的父亲总是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时间久了,哈尔也就习惯了独立思考。现在,他也要那样要求他的弟弟。“你是知道的,”哈尔说,“我从来没有试过让大象打嗝,不过,你也会跟我一样,想出办法来的。动动你的脑子。”这话提醒了罗杰。对,他应该自己想出个办法来。他趴在正痛苦哼叫的小象肚皮下,用头和肩膀顶住它胀大的肚子,用尽力气往上压,并且尽量保持这一姿势。没过多久,罗杰只觉得头肩酸痛,快支持不住了,但是小象的肚子依然是那么胀。小象肚子上需要的压力是罗杰一人远不能办到的。如果他有更多的脑袋更多的肩膀……“乔罗、马里、图图,快来帮忙。”罗杰喊道。他们跑了过来,哈尔也来了,虽然他不大相信这能奏效。他们一起钻进小象的肚皮下,使劲地往上推压,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刺激了小象,使它更大声地呻吟起来,并且摇来晃去,差点没踩着那些正在为它解除痛苦的人。罗杰他们只好停下来,喘着气从象肚子下爬出来。罗杰并不打算放弃努力,他要想出个办法来。如果能找到一个比脑袋、比肩膀更有力更坚硬的东西放在象肚子下就好了。更有力,更坚硬,是什么呢?他的目光扫过营地、村庄。茅舍那边有一个小小的湖,冰川上溶解下来的水和充沛的雨水通过小溪流进湖里,湖边停泊着一只木筏。其实也说不上是只木筏,只是四根木头牢牢地扎在一起罢了,不过看样子很坚实。再有,它的宽度是四英尺,正好用来放在发胀的小象肚子下。“我能用用那只木筏吗?”罗杰问高个子的蒙博酋长。“是我儿子的。”蒙博说着,呼唤儿子的名字“博”。16、酋长的儿子被叫做“博”的男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是一个长得十分英俊的少年,和罗杰的年纪相仿。他的皮肤是金褐色的,他有着瓦杜西人特有的漂亮脸孔。他的眼睛很大,充满好奇。他坦率友好地微笑着。罗杰马上喜欢上了他。“你说英语吗?”罗杰问。“试试吧,我父亲教我一些。”“我想用用你的木筏子,可以吗?”“当然可以。你是想去湖上玩玩吗?我给你划筏子。”“也许以后吧。我是很高兴和你同去的,一定很有趣吧。不过我现在想借用你的筏子,看看能不能对我的小象派上用场。”博也许不大明白一只木筏子对小象有什么用,不过他还是立刻叫人把筏子抬了过来。他们服从他的命令是那样干脆迅速,那样愉快情愿,好象博就是他们的酋长。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他,尊重他。如果他的父亲死了,他就是他们的酋长,而且会是一个很好的酋长。六个人抬着木筏走过来。罗杰让他们将筏子横放在小象的肚皮下。哈尔弄不清他弟弟想干什么,不过他也不问为什么,让罗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真有点好笑——小象乘木筏!罗杰和他的自愿助手博在木筏的四个角上系上绳子。其他的人抬起木筏紧紧贴着小象的壮皮。然后,罗杰将四个角上的绳子绑在小象的背上。小象不知道这些人要对它干什么,生气地向他们猛撞过去。靠得近的都免不了让它的长牙刺了一下。但小象绝不碰一下罗杰和博。它把博也当成朋友了。博轻轻地爱抚着小象的鼻子和头部,安慰它,让它安静下来。其余的人赶紧把四条绳子合在一起,在象的脊背梁上打了个扣结。罗杰又要了一条铁链,就跟上次被大象挣断的那条一样,用它来对付半吨重的小象足足有余。罗杰把链子的一头钩在小象背上的扣结上,然后抬头向上张望着。这时候哈尔才猜到罗杰的主意。罗杰头顶是大树伸出来的一根粗壮的横枝。罗杰爬上“大小子”的背,将铁链的另一头扔过横枝,博接住链子在下拉,直到链子被拉紧。“好极了!”哈尔自言自语他说,“罗杰真了不起,想出这样妙的办法。”罗杰招来他手下最强壮的队员,让他们拿着吊在横枝上松着的铁链一头,用力往下拉,这样会把木筏子往上提,紧压着小象发胀的肚子。如果拉力够大的话,可以将小象拉离地面,这跟母亲让孩子靠在肩上压住肚子的原理一样。不过,小象的这个“肩膀”要大得多,宛如一把巨大的秤盘。好一个聪明的办法!但是罗杰没有考虑到小象的重量。那些队员们使劲地拉,头上绷起了青筋,还是不能把小象完全拉离地面。小象反而叫得更厉害了,一英里之外都能听到它痛苦的喊声。“这样不行,”罗杰说,“快放下来。”拉着链子的人高兴地放下链子,跑到草地上休息去了。有几个队员笑起来,一些瓦社西和俾格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罗杰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他看看哈尔,以为他一定也在取笑他。然而哈尔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要泄气。”他说,“你的想法是对的,只要再稍稍改变一下就成功了。我想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的了。”“怎么个变法?”罗杰问。“你会想到的。”哈尔这才露出了笑容。哈尔的话给了罗杰很大的鼓励,他绞尽脑汁想着。他该怎么做呢?哈尔说稍微改变一下,怎么个变法?他所需要的是用更大的力去拉链子,但是他的人已经尽力了。对,有了,他有主意了。为什么没有早想到呢?“马里,把卡车开来这里,让它的尾扳离‘大小子’约五英尺。”卡车停在适当的位置上,链子一下子就拴在车上。“四轮驱动,”罗杰指挥马里,“好,再往前。慢点!当心!”绕过横枝的铁链,一个链环一个链环往下移。木筏渐渐贴紧了小象的肚皮。“再往前开一点点,马里。慢点,好,再往前一些。”小象的一条腿离开了地面,接着另一条,第三条,最后四条腿全都离开了地面,在空中舞动着。此时,小象的全身重量都压在木筏上。再胀的气也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小象猛的打了个大嗝,令人讨厌的气呼的一声冲了出来。看得出,小象立刻舒服了。它不再呻吟,只是发出低低的哼叫声。“它朝我哼哼。”罗杰说,“那是表示感激。”“这不叫做哼哼,”哈尔说,“而是一种接近表示满意和喜悦的叫声。”当小象被放下,人造肩膀也拿走后,它马上表露出它的感激之情。一点没错,它用头轻轻擦着罗杰,又碰碰博,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咕咕声,表示它的满意和爱。人们不再笑话罗杰,而是和他一起衷心地开怀大笑。一场多精采的表演。他们为这样一位小主人感到骄傲。他们对他成功的喜悦也感染了罗杰,他也感到很高兴。使罗杰最为感动的是他哥哥拍着他肩膀说的既简短而又有份量的话:“好样的!”17、特大蚯蚓人们把木筏抬回湖边,罗杰和博也在帮忙。“湖里有鱼吗?”罗杰问道。“有的是。”博回答,“你想不想去捉鱼?”还没等罗杰回答,他已朝他父亲的房子跑去。不一会儿,他拿来两条用纸莎草纤维做的钩鱼线,每条的未端处都有一个自制的钩子,是用动物的骨头做的。他还带来一只勺或铲子样的东西,原来是个野猪的下巴骨。“这个用来干什么?”罗杰指着它问。“挖蚯蚓。”博说着,动手用它在松软的湿地上挖起来。“我们需要两条蚯蚓,”罗杰说,眼睛盯着那两只骨制鱼钩。他已经忘了刚才哈尔告诉他有关月亮山蚯蚓的事。博惊讶地抬起头。“一条足够了。”他说,“一百个鱼钩都用不完的。”他已经挖了一个大约六英寸深的洞。洞底的泥土突然蠕动起来,一个褐色的脑袋伸了出来。“小心!”罗杰说着,往后退,“蛇!”“不是蛇。”博让他放心。他抓住脑袋后面的什么东西,继续挖下去,直到把整个身子抽了出来。博把那个扭动的东西高高举在空中。那个东西的长度大概和俾格米人的身高一样,腰身有如罗杰的手腕粗,头是褐色的,身子却是鲜红色。那难看的口张得很大,整个脸看上去,除了嘴巴,一片空白。在旁的哈尔走上前去看了个清楚。“这条蚯蚓没有眼睛,”罗杰说,“也没有鼻子。”“就跟我们那儿的一个样。”哈尔说,“它没有听觉,没有嗅觉,也没有味觉,但它有一点视力。”“没有眼睛怎能看见东西呢?”“它有一些细小的器官能够分辨出白天和黑夜。白天它躲在泥上之下,晚上就出来活动,如果在它面前亮着手电筒,它会立刻爬回地里的。”这条特大蚯蚓身下两侧各有一排短而硬的鬃毛。“这是用来干什么的?”罗杰指着问。“是推进器。蚯蚓打地道时,就靠它推动往前。”“蚯蚓是怎样挖地道的呢?挖出来的泥上又放在哪儿?”“经过他的身体。他把前面的泥土吃进肚里,泥土通过他的躯体,然后又被排了出来。”“真是了不起的本领。”罗杰赞叹,“刚才你称蚯蚓为‘他’,你怎么知道这条蚯蚓是雄性的?”“我并不知道。不过我也可以称‘她’,因为蚯蚓是雌雄同体的。所以蚯蚓既是‘他’,也是‘她’。”“太妙了!”罗杰说,“现在我才觉得它挺有趣。过去我想,嗯,蛆虫就是蛆虫。”“这我知道,因为蛆虫总是很小,而且都不一样。瞧这条大蚯蚓,你可以看得很清楚,大自然的本领多大啊!”在鱼钩上装一条普通大小的蚯蚓作饵,罗杰一点也不会可怜它。当博拿出小刀,把还在蠕动的大蚯蚓劈开两半,放些在鱼钩上时,罗杰有点替它惋惜。罗杰和博上了木筏子,用竹竿撑着向湖心漂去,他们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几乎刚放下鱼线,罗杰就感到鱼线被使劲地往下拉。扯上来一看,是一条类似鲇鱼的鱼,不过要比他见过的站鱼大得多。博也很快钩到一条同样的鱼。“我觉得很奇怪,”罗杰说,“这里的一切都要比其他地方的尺码大。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俾格米人。你们瓦杜西人是世界上最高的人,大象也是地球上员巨大的,还有那些花,那些树,甚至连虫类也都是世界上最大的。”突然,云雾遮裹着的月亮山传来雷鸣般的撞击声。罗杰曾经听过这种响声。哈尔解释说这大概是冰川边缘上几百万吨重的冰块断落到悬崖下发出的巨响。但是瓦社西人另有说法。罗杰身旁的博这时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露出恐惧的神色。“你们说我们杜瓦西人高大,”博说,“实际上我们很小,他才是最大。”“他?”“就是那个我们叫做‘雷公’的人。他和最高的树一般高,他走起路来,大地都会震动,他说话时,就像一千头狮子齐声吼叫。你们所说的闪电,实际上是他生气时从眼睛发出来的怒火。闪电碰到大树,大树随即倒下;若扫过村庄,村庄立刻燃烧起来。他晚上出来,天亮离去,无影无踪。他会把你们的大象,大的和小的,统统拿走。”“如果我知道他来了,我是一定不让他拿走的。”罗杰坚定他说。“你是不会知道的,到你觉察时,已经太迟了。”博忐忑不安地望望四周。湖的一侧是他们住的村子,另一侧紧靠茂密的森林,树下的阴影越来越暗。“天黑了,我们回去吧。”博说。他们把木筏撑回岸边。博坚持罗杰把两条鱼以及做鱼饵剩下的蚯蚓带回去。“我要蚯蚓有什么用?”罗杰问。“给你们做晚餐,它的味道很好。”“看来我不会喜欢的,这蚯蚓像一条蛇,你们不吃蛇吗?”“不,我们很喜欢吃蛇。蛇肉鲜嫩,比鸡肉还好。蚯蚓更好,因为它没有骨头。”有骨头也好,没有骨头也好,罗杰直截了当他说不喜欢蚯蚓,所以不想要它当晚餐。“给我鱼吧。”罗杰说,“谢谢你。你拿蚯蚓。再见。谢谢你带我去捉鱼。好,明早见。”罗杰边说边招呼他的小象。已经在岸边耐心等了好久的小象见到主人归来,马上紧跟着一同返回营地。罗杰把鱼交给厨子。晚饭时他向哈尔谈起博说过的“雷公”。“这是我听到过的最神奇的事了。”罗杰断定。“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哈尔说,“很神奇,但也很自然。”“很自然去相信有这样一个高如大树又非常可怕的人?他会闪电,打雷,还会偷走牛和小孩?”“世界上许多未开化的部落都相信这类事情。”哈尔回答,“我们自己的祖先住在山洞时,也可能相信这些事情。他们没有到过学校,不懂得用科学来解释闪电、打雷、地震、森林火灾和洪水等现象。他们认为这是上帝或者鬼魂的安排。博的村子里总是丢失东西,所以他们是有理由担心的。事实上,我也很担心。”“你是说你也相信真有‘雷公’这样的人?”“我知道的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正在偷村子里的牛,拐走孩子。我准备今天晚上布置武装岗哨。这样我们的大象才不会丢掉。”哈尔安排他手下两个最好的队员乔罗和图图晚上站岗放哨。“我知道你们累了。”哈尔对他俩说,“今天你们很辛苦。但是,我们的大象如果被偷走了,那么我们今天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你们可以一个站岗,另一个睡觉,然后互相交换。”乔罗和图图很感激哈尔为他们安排得这么周到。“不用为我们担心,先生。”乔罗说,“我们不会有事的,也一定不让别人把大象偷走。”“大小子”正在篝火旁站着,眼睛却盯着罗杰。哈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它。“还有一件事,”哈尔说,“这只小象也许会突然想到离开,重新回到象群中去。它很可能把罗杰忘掉。要知道,幼象是很健忘的。另外,它或许会到别处游逛。你们打算怎样办?”当他们要把它赶进笼里时,它大声吼叫表示反对,用腿不断地踢人,终于它挣脱了,跑到罗杰身旁站着,鼻尖轻轻地蹭着罗杰的狩猎服,显然,它很喜欢这种味道,从中可以得到安慰,因为衣服上的气味是属于他主人的。“我们可以把它带进帐篷和我们在一起。”罗杰建议。“像今天下午那样,压碎你的床,顶着帐篷到处乱蹦乱跳吗?不行,谢谢你啦。”哈尔边说边注意地看着小象。它一直在嗅着罗杰的衣服。“有办法了。”哈尔说,“我们试试看。”“试什么?”罗杰问。“把你的狩猎服脱了,挂在那边的树枝上,趁‘大小子’还在嗅你的衣服,你赶快躲进帐篷。”罗杰闪进了帐篷。“大小子”看见了,哼了哼也想跟上去,不过它知道主人就在附近,也就心满意足地站在主人的衣服身边,嗅着上面的气味。哈尔和罗杰在帐篷里躺下,不到十秒钟两人就进入了梦乡。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他们整个晚上都睡得很沉,要不是一阵激烈的喧嚣声,他们绝不会醒来。18、绑架喧嚣声是黎明时分传来的。这是各种声音的爆发: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男人愤怒的斥骂声。罗杰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出帐篷。他看见他的狩猎服还挂在树枝上,他的小象却不见了。哈尔也出来了。两个孩子朝着装有大象的笼子奔去。笼子里空空如也。整个村子都骚动起来。高个子的瓦社西人和矮个子的俾格米人,像惊慌的蚂蚁,四处奔忙。哈尔和罗杰往空着的笼子里张望,蒙博酋长大步走了过去。“两头象都不见了。”哈尔焦急他说。蒙博酋长好象对此无动于衷。他有更要紧的事情。“我的儿子,”他问,“你们看见我的儿子吗?”他原来总是那么深沉、那么尊严的声音现在几乎成了哭声,“他把我的儿子带走了。”有人跑过来报告两头最好的牛不见了。牛和孩子对瓦杜西人同等重要。悲恸地哭泣着的瓦杜西人这次并不是因为丢失了牛,而是因为他们失去了亲爱的博——酋长的儿子。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蒙博酋长一家住在一间真正的房子里,不是茅草棚,而且房门上了锁——村子里唯一的一把锁。“你的门是锁着的?”哈尔问。“那当然!”“那么,这些人是怎样进去的呢?”“你不明白,”蒙博说,“他是一个幽灵,就是那个‘雷公’,锁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我们昨晚站岗的两个人呢?”罗杰很是奇怪,“他们也被弄走了吗?”哈尔问他的队员有谁见到过乔罗和图图,大家都说没有。人们开始在笼子附近的树丛、挂狩猎服的树的四周寻找。有一处的树丛被践踏过,有些灌木被折断,似乎发生过搏斗。寻找又扩大到较远的林子里。哈尔不停地呼喊:“乔罗,图图。”没有回答。哈尔的心往下沉。难道他会失去两个最得力的助手?这时他听见罗杰喊:“他们在这里!”哈尔跑过去一看,一块巨石后面的洼地上躺着这两个人。他们的手脚被绑着,嘴里堵着东西。看来,他们曾被粗野地殴打过,不过还都活着。兄弟俩将两人口里的东西拔出来,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发生了什么事?”哈尔问。乔罗低着头说:“我们非常惭愧。昨晚轮到图图睡觉我站岗时,虽然十分劳累,但我没合过一眼,一直注意着四周。我听不到有人走过来。突然,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挣扎着要呼喊,但嘴里立刻被塞进了布。他们也堵住了图图的嘴。我们反抗过,但无济于事。他们把我们的手脚捆绑起来,扔在这里。”“他们的人多吗?”“是的。”“是些什么样的人?”“我看不见,不过我知道他们不是黑人,也不是白人。”“胡闹。”哈尔说,“既然你看不见,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肤色?”“根据他们的气味。他们身上不像黑人那样散发着太阳和泥上的气息,也不像白人带有烟草味。他们的身上有茶叶、薄荷以及那种从北方到蒙巴萨来的帆船的气味。”“阿拉伯人?”哈尔猜想,“他们来这月亮山干什么?”蒙博酋长不明白他们谈到的所谓阿拉伯人是怎么回事。“我想,他们是邪恶的幽灵。他们的头领就是‘雷公’。他来过这儿!”“我没听说过你们的‘雷公’。”乔罗回答。“‘雷公’的头伸进高高的星际之中,我们听见的雷声就是他说话的声音。他的眼睛还会放出闪电。”“但刚才既没有雷鸣也没有闪电呀。”蒙博点点头:“他不发出声响,并且将眼睛涂黑,就不会惊动我们。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强壮得像头牛、大树般高的人?”“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但他们个个健壮得似牛。开始,许多人要抓我,但我也很强壮,把他们甩掉了。这时有两只大手靠近我,卡着我的脖子,使我的力气贻尽。我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强有力的手。”“对了,对了!”蒙博激动起来,“那就是‘雪公’。他带走了我的儿子。我要不回我的儿子了。活着的人没有一个能敌得过‘雷公’的。”“我们能斗赢他,一定的。”哈尔说,“我们一定尽力帮你找回儿子。不过很抱歉,我不赞成你刚才那些吓唬人的故事。如果昨晚真有这样的人,我就吃掉我的帽子。”罗杰正在仔细地打量着地面:“好,你就等着吃帽子吧。瞧这些脚印。”地上大多数脚印都是赤脚的,大小也没有什么特别。但也有些印得比较深的脚印,是巨大靴子印上去的。突然间,哈尔感到不如刚才那么自信了,一股恐惧的寒气爬上他的脊背。他可以肯定,他的对手不是什么幽灵,但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一定长得非常高大,穿着大靴子。他一定非常重,否则不会在地上踩出这样深的脚印。他的重量不是由于他的脂肪,而是他的肌肉,可怕的肌肉,乔罗已感受过它的力量。远远不止这些。这个人除了有着坚实的肌肉,还有着非凡的本领。他能够不出声息地溜进营地,撂倒两个站岗的汉子,堵上他们的嘴,捆住他们的手脚,打开了酋长家的锁,把他的儿子带走,还不让他弄出一点声音。他们还偷走了牛。最了不起的是将两头大象赶走,不但没有激怒它们,也没让它们发出任何声音。不过,哈尔是不会让别人看出他的不安的。他对罗杰等人说:“那家伙的大脚印正好让我们跟着他。大伙快点吃早餐,二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去追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