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发芽长成新的橡树。把橡树籽变成人的食物需要复杂的加工,我们怀疑对松鼠说来单宁也是太多。也许,橡树籽被埋在地下,可以去掉一部分单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松鼠既收藏也加工它们的食物,这也是它们与橡树籽的军备竞赛中的一种简洁手法。如果你在一个不熟悉的野外饥饿了,要找那软甜的果实,找那有最坚硬的外壳的硬果,或者是几乎无法取到的块茎;避免那些未加保护的新鲜材料,例如叶片,它们多半有毒,因为它们必须保护自己免被你的或者其它饥饿的嘴巴吃掉。植物军备竞赛的升级方式很多而且变化很大。有些植物在受到机械损伤之前只有很少的防御性毒素,受伤之后毒素立即聚集在受伤的部位和附近。番茄和马铃薯叶片受伤之后立即产生蛋白酶抑制剂,不仅在伤处而且遍布全身。植物没有神经系统,但是它有电信号和激素系统能够使它的各个部分都知道某个局部发生的事故。有些白杨树有着更加惊人的信息交流系统,甚至可以通知附近的树。一片叶子受伤之后,一种挥发性化合物“甲基茉莉酸”(methyl jasmonate)从伤处挥发便能使附近的叶片进入蛋白酶抑制剂反应,旁边别的树上的叶片也发生这种反应。这类防御通常都能使昆虫吃后不舒服。某些特别内行的昆虫,会在进食之前首先切断供应叶片的主脉,使植物不能放出更多的毒素。于是,这场军备竞赛继续下去。对抗天然毒素的防御机制最好的防御是避免它或者是排除它,这个道理已经在传染病中讨论过。我们不吃霉坏的面包和腐败的肉,它们的气味和味道都不好,因为我们有一种适应性反胃的反应对付霉菌和细菌产生的毒素。我们很快地用呕吐或者腹泻排出有毒物质。我们很快学会不吃使我们呕吐和腹泻的东西。许多吞下去的毒素可以被胃酸和消化酶变性。有一层粘液被覆在胃粘膜上保护它免受毒素和胃酸的伤害。如果某些细胞被污染,损伤的效应是短暂的,因为胃壁和肠壁细胞同皮肤细胞一样,是定期脱落更换的。如果毒素已经被胃或肠吸收,它们将被血液带到肝脏:我们的主要的解毒器官。在这里,酶改造某些分子使它们变得无害,或者与某些分子结合再从胆汁排入肠道。毒素分子比较少的时候,将很快被肝细胞的受体所摄取,并迅速被肝脏的解毒酶处理掉。例如,我们对付氰化物依靠硫氰酸酶(rhodanase),它加一个硫原子到氰化物上形成硫氰化物。虽然硫氰化物远比氰化物毒性较低,它仍然有阻止甲状腺组织正常地摄取碘的作用,可以引起工作负担过重的甲状腺肿大。白菜属的许多蔬菜,包括芽菜、花菜、甘蓝,因含烯异硫氰酸盐而有强烈的气味。人们的舌头尝出一种化合物“苯硫脲”(PTC)的能力有很大的个体差异,许多学生曾经去尝沾有少量苯硫脲的试纸作为一种显示遗传变异的实验。有的人尝不出味道,有的人能够尝到苦味。他们能够避免引起甲状腺肿的天然物质。多数人群中有70%的人能够尝到苯硫脲的苦味,在安蒂斯,这类化合物在食物中常见,当地居民有93%能够尝出苦味来。草酸是又一种植物防御毒素。在大黄叶中的浓度特别高,它与金属结合成难溶性盐,特别是钙。草酸钙是一种基本不溶于水的盐类,绝大多数尿路结石是由草酸钙组成,医生多年来建议这些病人保持低钙饮食。然而,1992年发表的一篇研究报告,分析了45619例男病人,说明摄取低钙饮食的人是尿路结石的高危人群。难道这是可能的吗?食物中的钙在肠道中与草酸结合变成不溶的盐便不能被吸收,如果食物中含钙太少,一部分游离的草酸便被吸收。按照伊顿和尼尔逊的说法,当前食物中的平均含钙量只有石器时代的一半,我们最近对尿路结石易感性的升高,便是这种现代环境带来的不正常的后果,食物中的钙太少,。使得我们特别易受草酸的伤害。还有几十种类型的毒素,各有其独特的干扰动物机体功能的机制。毛地黄和马利筋属植物制造糖苷,如洋地黄,干扰维持心律的电脉冲的传导。植物凝聚素引起血细胞凝聚而阻塞毛细血管。许多植物制造影响神经系统的物质,例如罂粟果的鸦片,咖啡籽里的咖啡因,可可叶中的可可碱。这些有用的药真的是毒物吗?少量的咖啡因可以给我们带来一种欣快的感觉,但是这个剂量老鼠就要中毒了。马铃薯含有安定,只是剂量太小甚至不能使人放松。其它还有致癌的毒物或者引起遗传损伤、阳光过敏、肝损害等等。植物——草食动物之间的军备竞赛产生的武器和防御有复杂的多样性和巨大的力量。如果体内有了太多的毒素分子,超过器官的负荷能力,所有的肝脏处理场所都已被占满,将发生什么情况?这些毒素分子不会像超级商场的购物者那样,它们不会排队等待。过量的毒素进入循环,在一切能够进行破坏的地方进行破坏。这些毒素同时也刺激增加产酶能力以应付挑战。当毒物或者药物诱导酶的产生增加之后,又会加快对其它药物的分解破坏而需要调整剂量.琼斯的书中提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与日常的毒素经常接触的经历,我们的酶系统可能在遇到毒素时毫无准备;可能同日光灼伤一样,我们的身体能够适应慢性毒素危机,但不能应付突发性偶然事件。牛、羊都限制它们自己所吃的某种植物的量,以避免对任何一种除毒机制造成过负荷状态。这种食物的多样化又有利于保证获得充分的维生素和微量营养元素,我们也是一样。如果你喜爱的蔬菜是花椰菜,在只有花椰菜无限供应时,你不会吃得像既有花椰菜又有黄瓜时那样多。许多减肥食物的原理就是:我们在只有少数几种食物供应时,我们吃得要比品种丰富的自助餐少些。通过这种本能的食物多样化,加上我们体内的酶的八卦阵,能够减少食源性毒素的危害。人类的对植物毒素的解毒酶当然不如山羊或者鹿的酶那样有效和多样化,但是比起狗和猫来是要强多了。如果我们吃了鹿吃的那么多叶子和橡树籽,我们将陷入严重的中毒状态,正如同狗和猫吃了我们认为是有益于健康的凉拌菜之后我们还能通过学习学会怎样避免中毒来更好地保护自己。只有我们人类能够在书上读到、学会认识花园里和森林里的有毒植物,只有我们人类的食物是通过社会学习来调制成功的。妈妈喂我们吃的东西通常都可以认为是安全的、营养的。我们的朋友吃过,又没有发生危害的东西,至少是可以一试的。他们避免吃或者不吃的东西,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妥。视野更加拓宽一些,我们之天生地随着那似乎是人为的“文化环境”支配行事,也是十分明智的。有些社会有一种仪式要求玉米在食用之前先经过碱的处理。你大概想像不到史前时期有十几岁的孩子会藐视年长者的这种麻烦的手续吧?但是这些吃了未经加工处理的玉米之后的孩子的皮肤会发生糙皮病特征和神经病变,不听话的孩子和成年人都不懂得,玉米同碱在一起煮过可以使氨基酸成分平衡,并把维生素“烟酸”(niacin)游离出来而能够预防糙皮病病。只是这种文化风俗虽然没有科学理论的支持,却完成了应当完成的使命。史前时期加利福尼亚居民的主要粮食是橡树籽。橡树籽里的大量单宁,既涩口又与蛋白质牢固地结合在一起,这些性质使得橡树籽适合鞣制皮革而不适合食用。前面提到,橡树籽刚从树上落下来的时候,是毒性很强的。单宁是为了对付大动物.对付昆虫,还是对付霉菌而演化的虽然不能肯定。总之,在食物中如果单宁超过8%,是可以使大鼠致命的。而橡树籽中的单宁高达9%,所以,人们不能食用未经加工的橡树籽。加利福尼亚的印地安人把橡树籽肉和一种红土混合起来做面包。红土与单宁有足够强的结合力,还使面包变得味美。另外一些部落煮橡树籽以除去单宁。我们的酶系统颇能配合单宁,而且有些人喜欢茶和红酒中的单宁味。小量的单宁因为刺激胰蛋白酶的分泌而有助于消化。人类的食物在驯服了火之后大大地扩充了。因为热可以破坏许多植物毒素,包括那些最强的植物毒素。烹调使得我们可以吃那些不煮熟便可能中毒的食物。海芋叶和块根中的糖苷在加热之后被破坏,因此成为欧洲人早期的食物。但是,也有些毒素在高温下是稳定的。高温烹调时还有可能产生一些新的毒素。味道鲜美的、略微烤焦的烤鸡,含有不少有毒的亚硝胺,权威人士建议少吃烤肉以防止胃癌。有史以来,人类长期这样烤肉吃,是否已经发展出对这种烤焦时产生的毒素有了特异性防御?如果能够证明人类确实要比与我们血缘关系密切的灵长类动物更加能抵抗因加热而产生的毒素,那是十分有意义的。自从发明农业以来,人类栽培经过选育的植物,逐渐减少它们的毒素,克服它们在自然选择中演化出来的防御机制。浆果经过培育,去掉了多刺的特性,毒素的浓度也有所降低。如琼斯的书中所说。马铃薯的驯化史是非常有启发性的:许多野生的马铃薯是有毒的,你可以想到,假如没有这一层保护,又有十分丰富营养储备存在的马铃薯会有什么命运呢?现代栽培的马铃薯是从同一科中致命的茄属植物(含有大量高毒性化学物质茄碱和马铃薯碱)驯化改良的品种。它们的蛋白质有15%是按阻止消化蛋白质的酶设计的。虽然有少数野生种是可以吃的,那也要经过冰冻,浸出毒素之后再煮熟才可以吃。我们今天之能够享受这种可食性马铃薯要感谢安第斯的农夫在几百年的期间选择培育的成果。最近因为农药污染的问题,有一些计划要培育天然抗病虫害的农作物。这只能通过增加天然毒素的办法。有一批新的抗病害的马铃薯引种之后,它们的确不需要农药,但是会使人生病,又不得不从市场上撤下来。可以说,生病的原因就是安第斯农夫花了几百年时间选育所除掉的毒素引起的。进化生物学提示,新培育的抗病植物应当与人工杀虫药同样慎重对待。新 的 毒 素我们越来越多地重视污染自然环境的许多新的化学物质的理由之一是它们的医学意义,加上人类对它们的适应能力的判断。这些新的毒素,诸如DDT之所以成为一个特殊问题,不仅因为它们本身就比那些天然毒害更加有害,而且因为它与我们在进化过程中已经适应的天然毒素有着截然不同的化学结构。我们没有设计好的酶去处理氯苯化合物,或者有机汞化合物。我们的肝脏是准备好等待应付许多植物毒素的,但是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些新的毒素。加之,我们又没有天生的避开这些新的毒素的本能。进化武装了我们,使我们能够闻到或者嗅出常见的天然毒素,促使我们避开它们。在心理学的术语中,天然毒素有诱发厌恶刺激反应的倾向。却没有什么机制保护我们能够避开人造毒素,DDT就无嗅无味。放射性同位素氢(氚)和碳合成的糖与稳定的同位素氢、碳合成的糖同样甜,我们没有天然的手段来发觉它们。一个新的环境因素能有什么作用,并非都是很容易讲得清楚的。例如,汞在填充牙齿中可能的危害的争论就经过多次反复。乔治亚大学的安米·塞默(Ame Summers)及其同事最近发现,汞合金填充物增加消化道内抗药性细菌的数量。而且很明显是因为汞作为细菌基因的选择因素,抗汞的基因也对某些抗生素有抗药性。这一发现的临床意义还不十分清楚,不过它已经说明新的毒素可以通过难以预料的途径影响我们的健康。由于我们已经不能在现代环境中依靠自己的天然反应察觉有害物质,我们只好依赖公共卫生机构去评估这类危险,采取措施保护我们。防止这些机构作出不合理的预测也是很重要的。不仅在大鼠身上做的实验对人的可信度是有限的,还有许多政治因素使得对环境危害采取行动发生困难。不懂科学的法学院毕业的人组成的立法机关可以通过法律禁止食物中含有任何可能致癌的物质,然而许多天然食物中早已有这类天然的致癌化合物存在。相反,政治压力可以使已知的毒物无法加以管制,从尼古丁、酒到除草剂,没有一种食物不含这样或者那样的毒素。我们的祖先的食物,像今天的食物一样,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一种妥协。这是从进化论医学观点出发得出的不大受欢迎的结论之一。致突变和致畸变物引起突变的物质有可能致癌或者使基因受到伤害引起好几代人的健康问题。致畸物是干扰正常组织发育引起胎儿出生时缺陷的物质。致突变物和致畸物之间,以及其它毒素之间并没有截然的分界。电离辐射和致突变物诸如福尔马林和亚硝胺都是既可以立即引起麻烦也可以在几年之后引起癌症或者先天性缺陷的物质和物理因素。知道那些毒物对人类有害是重要的。人们对有害物质的易感性(suscenpibility)可以有差异,某人能吃的东西可以对另一个人是有害的。我们将在特异反应和过敏反应那一章里讨论个体差异中的一些特别问题。易受伤害的程度(vulnerability)因年龄和性别而异。看来,尤其是除毒能力,因为年龄不同而大不一样,特别是胚胎和胎儿的发育期。有大量理论上的理由,也有许多实验资料说明代谢活跃的组织比普通组织,快速分裂的细胞比休止不分裂的细胞,高度分化为特定类型的细胞比不分化的细胞更易受到毒素的伤害。所有这些方面都提示胚胎和胎儿组织会在毒素浓度比危害成人组织低得多的时候受到伤害。图6-l是符合人类胚胎发育期易伤害性规律的。易受伤害性从一个静止的卵巢里的卵细胞水平迅速上升到器官形成和组织分化期达到峰值,然后逐渐下降,到分娩时接近但仍远低于成人水平。图6-1 不同胎儿期的毒素易伤性(vulnerability)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一个传统医学中的经典问题:妊娠恶阻,即晨吐。它常常是妊娠的第一个可靠的信号,尤其是妇女根据过去的经验发现它的时候。这种恶心以及同它有关的困倦和厌食虽然程度不一。却一直非常地多见,因而被认为是妊娠的一种正常“症状”。对某些妇女而言是好几个星期的难受,对另外一些妇女并没有多少麻烦。如果把妊娠当作一种病,我们自然就认为这是一种“症状”,然而妊娠并不是一种病。妊娠恶阻使快要做妈妈的妻子难过、痛苦,所以应当设法减轻这种“症状”使得她们感觉舒服一些,能够吃些东西。不幸,使人们舒服些并不一定都是改善了健康,保证了长期利益。在第一章和第二章中,我们已经说过,自然选择没有使人们快乐的意图,而我们的基因的远期利益常常是要由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来保护的。我们在决定消除一种症状之前,应当首先了解它的起源以及它可能的功能。有一位研究适应主义工作程序的生物学家最近对晨吐有一种新的解释。西雅图的独立学者,生物学家马季·普罗费认为像晨吐这样几乎是普遍而自发的现象不大可能是病理性的。她注意到胎儿的易伤害期几乎完全与晨吐的过程相吻合她悟出一条关键的线索:妊娠早期的恶心、呕吐和厌食可能是为了限制孕妇的食物,目的在于使胎儿接触毒素的机会减小到最小。早期妊娠的胚胎,对母亲说来是一个很小的营养消费者,一个比较正常的妇女吃得少些也不会对供应这个很小的胚胎的营养需要造成任何问题。这个时候她愿意接受的是比较清淡的,没有强烈气味和香气的——不含植物毒素的常见的食物。她厌恶的不仅是调味品中的植物毒素,也包括霉菌和细菌产生的毒素。对丈夫好吃、好闻的羊羔排骨可能使他的妻子厌恶和恶心。我们设想,如果普罗费的假说能够成立,这种现象不大可能只是人类独有的;这是不是一种哺乳动物,尤其是草食动物中的普遍现象?新怀妊的兔子是否吃得少些?在选择食物上是否更加谨慎?研究野生动物可能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的途径。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研究可以在实验动物中进行:是否有对正常成年动物没有重要意义的毒素却对胎儿的发育有严重的危害?这是问题的前提。我们还需要了解伤害胎儿可能性较大的食物毒素;妊娠期食物与常见的先天性缺陷之间的相关关系;除毒酶的个体差异等等。抗呕吐药“镇吐灵”(Bendectin)事件给普罗费的假说提供了一个旁证。可以理解孕妇要求医生给她帮助,制止或者减轻她的晨吐。医生明白妊娠期用药的危险性,一般都是十分谨慎的。当时镇吐灵经过动物实验,被认为是安全的配方,其中的“反应停”被认定没有致畸作用,于是医生给许多孕妇开了它的处方。结果,在很短的一两年内出生了大量畸形儿,大家都把这个悲剧归咎于反应停。制药厂被起诉。对镇吐灵可能引起的危害做了不少研究,许多互相矛盾的证据曾经是高等法院辩论的题目。遗憾的是,没有一位法官能够想到类似普罗费的假说,考虑过妊娠晨吐可能的对胎儿有益的保护作用。也许,任何抑制妊娠晨吐的药物之所以引起先天性缺陷的原因是间接的增加了含有有毒、有害食物的摄入。如果普罗费的假说是正确的,便意味着孕妇应当绝对小心任何药品,不论治疗性的还是消遣娱乐性的。胎儿酒精综合症,是现代问题之一,每年有数千婴儿受累。吸烟也引起一些问题,还有咖啡、香料,以及一切味道强烈的东西都应当避免。肯定地说,最好不吃任何药。研究能够判断哪些药引起重要的先天性缺陷,但是还有许多作用更加隐晦的毒素、药物。安全比后悔要高明。除了避免毒素之外,孕妇应当怎样处理她的晨吐呢?尊重它。对食物的厌恶是为了你的胎儿的利益的一种适应性反应。不要勉强去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不要理会别人劝你试着吃一点的话。得罪一些人,比给婴儿带来危害要好一些。”但是,痛苦怎么办呢?有两位男性作者说得轻松:“接受它,它是一个健康家庭的长期利益所需要的代价。”我们认为这不是一个理想的建议。虽然可以理解这种不愉快的反应,但是最好能够缓解一些症状,减轻痛苦。我们希望有一天,产科医生能够拿出一张孕妇应当避免的食物的清单。有了这种知识,同时又找到了一种安全有效的药阻止恶心、呕吐,孕妇便可以放心地使用它。有一些民族的传统文化中,规定孕妇应当吃白陶土,虽然被认为这是用来补充无机盐和微量元素的;白陶土还能缓解胃肠道不适,而在现代医药中用作止泻药。有些粘土,例如前面关于橡树籽问题中提起过的,可以牢固地结合某些有机分子,包括毒素。换句话说,它的缓解症状的机制可能是一个最好的途径——除去有害的毒素。但是粘土不大可能取得专利,不大可能有一家公司来投资上百万去开发、试验一种得不到专利保护的产品。专利制度既保护了科学研究的成果,也限制了科学研究的潜力。当婴儿长大成儿童的时候,倾向于憎恶蔬菜。他们尤其不喜欢有强烈气味的蔬菜,诸如洋葱和甘蓝之类,其中含有较多的植物毒素。这些不喜欢的现象的发展过程,又给我们提供了理解它们的另外一条线索。哪怕是最娇气的孩子,也常常在十几岁长大接近成年的时候开始尝试新的食物。用进化生物学的观点去解释这一现象,可以认为它是有益的,石器时代的时候,这是一种在儿童期避免最有毒的植物食物的适应性反应。现代的儿童和成人都得益于经过驯化的无毒蔬菜,但是这可能是为什么儿童不喜欢吃蔬菜的合理解释。《我们为什么生病——达尔文医学的新科学》 〖本书由柯南扫校〗 第七章 基因和疾病:缺陷、脱轨以及妥协 某个星期一上午8点,医学院的讲演厅里济济一堂。讲座的题目是近视。当光线暗下来的时候,在顶灯的照耀下,将近一半学生的眼镜闪烁着。教授自言自语地说:“有这么多戴眼镜的学生!” “事实很清楚,1小时后他作结论时说“近视是因为眼睛长得太长,屈光系统的成像落在视网膜前面,因此视网膜上的影像变得模糊起来。眼镜的凹镜片,通过纠正屈光度,使成像移后一点,落在视网膜上使你能够看得清楚,因而补救了自然的不准确性。 许多手举起来,一个学生提问:“那么,为什么眼球会长得太长呢?” “基因,”他回答:“问题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中间,一些人的运气不好,有了这种坏的基因。如果你的孪生兄弟是近视,几乎可以肯定你也是近视;如果你的兄弟近视,你近视的可能性也很高,不过不像孪生兄弟那样高。汇集所有的统计资料,证明近视是一种遗传病,它的遗传率超过80%。” “有这种基因的人在没有眼镜之前怎么生活呢?”另一个学生提问。“我如果没有眼镜,我不可能在非洲平原坚持一天。”教室里有一阵窃笑。 “是的,这种基因可能是后来突变的,”这位教授回答“或者,也许石器时代的近视眼是在帐篷里缝纫和编织而引起的。不管怎么样,事实很清楚,近视是一种遗传问题。”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学生追问下去“自觉选择淘汰它的力量应当是很强大的。如果这样严重的缺陷也能延续下来,那么我们岂不全身都是缺陷了?” “事实上,我们的身体并不是运转得很好的,”教授尖锐地指出,“你曾经学过,我们有许多遗传缺点。身体是一个脆弱的、匆匆拼凑起来的器皿。我们做医生的任务,就是去纠正大自然母亲的疏忽。” 医学生中互相议论了一阵,没有再追问下去。 基因做什么? 制造人类的说明书都写在DNA分子的文库中,捻成我们的23对,46条染色体。我们现在还正在继续了解DNA怎样储存和使用这些构筑人体的信息的惊人的、简直难以置信的大量细节。一个DNA分子就像一架梯子,两边由交替变换的磷酸和去氧核糖的单位所构成。信息就放在梯子的横杠上,这些横杠由成对的分别以A、C、G、T命名的四种分子组成。遗传密码中信息含量之巨大,几乎难以想像。每一个细胞中的DNA都含有一系列120亿个ACTG符号,这相当于一个中等大小的图书馆的信息量。一个细胞里的DNA分子如果不绞起来而是拉直它,大约有2米长。如果再乘以全身大约十万亿个细胞,这个长度有200亿公里,大约与地球到冥王星的距离相等。 人类的DNA中大约有95%从来就不译成蛋白,其余5%可以在相邻的区域划分为十万个被称作基因的亚功能单位。每个基因携带着一个蛋白的编码。这些DNA链上的许许多多ACGT怎样翻译成一种蛋白,是分子生物学研究的范畴,分子生物学是一个迅速蓬勃发展的学科,正在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比电的发明更多的变化。公众舆论已经有人呼吁要注意这些变化对政治和伦理的影响,不久就会引起人们普遍的关注。现在已经有了由DNA克隆制成的药品。含有细菌基因的食用植物正在生产中。向人体细胞中插入替代基因去缓解过去没有希望治疗的疾病的开拓性实验正在进行中。人寿保险公司有可能在普通血液常规实验检查时从DNA样本中读出某些顾客患某些疾病的风险程度,这也许又是一种不大受欢迎的事情。在妊娠早期筛查某些常见的遗传问题已经是一种常规检查,使怀有遗传问题胎儿的母亲有机会选择是否终止这次妊娠。 1995年还是初级小学学生的玛丽在2010年的一天发现她自己怀孕了。“是的,你已经怀孕了,玛丽,祝贺你!护士马上就来向你解释正常的检查手续,现在我想知道你是否要做标准的基因筛查,我希望你做。” “好的,包括一些什么项目?”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风险,不过比较昂贵,也许你是有高保障保险单的。” “我有高保障保险单,不过这些检查能够告诉我些什么呢?” “基本上主要是筛查鉴定40种严重的遗传病,然后你还可以补充检查诸如近视,注意力差和易上酒瘾等。许多人认为值得做这些检查。” “如果发现有问题又怎么办呢?” “那时…那时我们再谈怎么办的问题。也许你不会因为有上酒瘾的可能性较大这类问题而决定终止妊娠,但是早知道为好。不管怎么说,现在发现问题比出了问题再想办法好,你是否这样看? “好的,我想是这样,但是我如果碰到我的孩子长大之后是一个近视眼我应当怎么办?” “那……” 想要做这套全面检查,现在只要再等几年就可以了。我们现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