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其中之一。我皈依的是禅宗临济,在家修行,算是个居士,但旧习难改修得不好,热爱冰啤酒和软妹子,又屡造口业,杀、盗、淫、妄、酒五戒只勉强持了两戒。我皈依得早,底下一堆师弟,他们习惯喊我“大师兄”,喊猴儿似的。大家金刚兄弟一场,几世种来的福田,故而也乐得和他们开玩笑。有时候,在街上遇见了,他们冲我打哈哈:大师兄干吗去啊?我回一句:妖怪被师父抓走了,我捞人去。他们喊:带金箍棒了没?我说:带你妹。说完了一回头,师父站在屋檐下背着手冲我乐。师父说,管管你那嘴吧,唉……你师弟比你强多了。大和尚宝相庄严,颇有威仪,我蛮怕他的,但用余光扫一眼那帮逗逼师弟,对他这话着实不服气,我梗着脖子打问讯:您指的是我哪个师弟?师父瞪我一眼,说:昌宝。我说:好吧师父你赢了,你非要拿昌宝来举例子吗?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昌宝是我师弟,是条哈士奇。墨分浓淡五色,人分上下九流,猫猫狗狗却只有两种分法,不是家猫就是野猫,不是宠物狗就是流浪狗。昌宝例外,它既不是宠物狗也不是流浪狗,是条正儿八经的佛门居士狗。昌宝半岁的时候来的丽江,我不清楚它的出身,是被捡来的还是被人当礼物送来的,或者是从忠义市场狗肉摊位前被刀下救命的,总而言之,它的身世是个谜。知情的只有大和尚,他懒得说,我们也就不太好问。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正在做皈依仪式。师父披着袈裟、立着念皈依文,它夹着尾巴趴卧在跪垫上,小佛堂里烛火摇曳,隔着袅袅烟气,准提菩萨笑意慈悲。师父一本正经地念着: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今对佛前求忏悔……我这叫一个纳闷儿,心说,您老人家折腾这么半天,它也未必听得懂啊……昌宝那时候小,檀香的烟气飘过它的大鼻头,它“呲、呲”地打喷嚏,听起来好像在一问一答一样。我蛮纳闷儿,找师父释惑答疑。我说:它是狗耶……大和尚笑笑地看着我说:它不是狗它是什么?是张桌子吗?我说:它是狗它怎么能皈依?大和尚反问我:它是条小生命不?我说:嗯呢。他继续问我:那你是条小生命不?我说:……我我我不明白您是几个意思?他哈哈大笑着说:对喽,你也是条小生命,我也是条小生命,它也是条小生命,OK,回答完毕,自己悟去吧。大和尚老让我自己悟,我悟来悟去悟不出个六,于是跑去问昌宝。知道问它也白搭,但事情搞不明白的话我别扭,我拿个棍儿戳戳它,问它:喂,傻狗,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它以为我在跟他玩儿,立马肚皮朝天仰躺着,露着大花生一样的小鸡鸡,它还摇尾巴,还伸嘴啃棍子头儿,啃得口水滴滴答答。我说:你可真是条傻狗,不过你长得挺好玩儿的。师父在花架下喝茶,他隔着半个院子喊:别“傻狗傻狗”地喊,如果别人喊你“傻冰”你愿意吗?这是你师弟,以后喊师弟,昌宝师弟!不得不承认昌宝师弟的皮相还是不错的,一表狗才,比古城其他哈士奇漂亮多了。它眉毛浓得很,舌头长得很,耳朵支棱得很,毛色黑加白,又厚又亮,像整块的开司米一样。像一大坨会跑的奥利奥一样。(二)我和昌宝师弟一起过大年,在大和尚师父的院子里。那年除夕,师父喊我去包饺子,我蛮积极地刮了胡子、剪了指甲,还穿了一件颇似僧服的老棉袄。师父一看见我就乐了,他逗我说:真有心现僧相,就剃头出家得了。我告饶:师父,我疲赖,红尘里驴打滚,业障太深,杀、盗、淫、妄、酒五戒都持不稳当,怎么有资格出家呢?大和尚笑笑,边包饺子边讲了个三车和尚的故事:玄奘法师(唐僧)西天取经归来后,欲度一位官二代世家子入沙门,此君打死不从,比孙悟空难搞多了。于是玄奘从皇帝处讨得一纸诏书当紧箍咒,敕命其出家。他如二师兄上身,各种耍赖皮,非要带一车酒、一车肉、一车美女招摇过市进庙门,众人哗然,玄奘欣许。未曾想,行至山门前,蓦然一声钟鸣,唤起累世劫的阿赖耶识,前尘往事如云烟般汇聚到他的眼前,机缘既到,人一下子就醒了,他遣退随从、敛起傲娇,把出家当回家,自此躬身潜心,一心向佛。此君是唐代名将尉迟恭的亲侄子,名尉迟洪道,法号窥基,人称慈恩法师,又名三车和尚,后来成为大成佛教唯识宗的开山祖师。师父说:众生皆有佛性,佛法嘛,一条寻求智慧的道路而已,没有门槛,机缘到了就好。我说:懂了师父,我作个偈子吧。遂口占一绝:此身本是岭上松,自来峭壁崖畔生,八风催起一身刺,惯餐霜雪立寒冬,成住坏空懒得管,有漏无漏我不争,偶有朝露三两枚,任它遁化皮相中,风吹树动根不动,福慧资粮穿堂风,罡风焚风不周风,吹过又是一场空,我今默摈娑婆境,不悲不喜不出声,坐等大锯拦腰斩,因缘具足下孤峰。师父说:不错不错,境界不错,但真懂了吗?别光嘴上说说,真能做到了才OK哦。我说:OK, OK,阿弥陀佛么么哒。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包了三大屉饺子,奇形怪状的,长成什么样的都有。饺子下了锅,热汤里三起三落,白汽腾腾间滚来滚去,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长得很好吃的样子。我负责盛饺子,师父一碗我一碗,众人一碗又一碗。师父是比丘,不沾荤,我避开他剥蒜,正剥得欢,师父隔着桌子喊我:昌宝的饺子呢?我乐,狗也吃饺子?白菜馅儿的饺子?大过年的不想挨骂,我盛了一碗去喂昌宝。大年三十晚上没月亮,小院里黑漆漆的,我喊:昌宝哟,过年吃饺子喽!昌宝撒着欢儿跑过来,一脑袋撞在我祠堂(鸟巢)上……它摇头晃脑地吃饺子,呼噜呼噜的,香得很。我捂着裆,蹲在一旁说:师弟你有点儿出息,吃饭别吧唧嘴。我喂它吃蒜,它嘎巴嘎巴地嚼,嚼了两下愣住了,先是拿眼睛瞪我,然后干咳,大蒜沫沫儿溅了我一脚面。我乐:傻师弟,过年好。昌宝比一般的狗傻。师父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每次都带上它,它白长了个大个子,路旁的小狗一凶它,立马撒丫子跑。古城人多,它一跑,接二连三地撞着人的小腿,吓得游客哇哇叫。游客一叫,它更害怕了,慌不择路地从人的两腿中间往前钻,女游客的花裙子长,它蒙着头拽出去半米远,几乎让人家走光。昌宝一跑,师父就跟在后面追。师父长得像弥勒佛,近两百斤的大胖和尚,跑起来地动山摇,他一边跑一边喊:昌宝……宝……师父在古城人缘极好,大家都乐意出手相助,沿途不停有人扔下店面生意,加入追狗的队伍……大家普遍比师父跑得快,但普遍没有昌宝跑得快。大家一边呐喊着一边追,什么调门的嗓音都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来势汹汹、声势浩大,从五一街追到小石桥又追到四方街,吓得游人纷纷闪身路旁噤若寒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打群架,只是蛮奇怪,怎么里面还夹着个大胖和尚?我帮忙追过一次,跑在最前面,一边跑一边喊:昌宝昌宝,stop(停)!它完全不理睬我,各种跑“之”字。我喊:昌宝昌宝!饺子……饺子!它一个急刹车,瞬间甩尾漂移,一脸期待地面朝着我。我没刹住车,咣的一声,再次撞到了“祠堂”。后面的人追上来,说:阿弥陀佛,大师兄,还是你有办法。我蹲在地上心碎加蛋痛,昌宝傻呵呵地凑过鼻子来拱我的手……找饺子。(三)古城其实有蛮多颇具灵气的狗。五一街王家庄巷有把木长椅,上面常年拴着一只大狗,是只漂亮的大金毛巡回猎犬,旁边摆着小黑板,上面写着“我长大了,要自己挣钱买狗粮了”,旁边还放着一个小钱筐,里面花花绿绿一堆零钱。那大金毛一天到晚笑呵呵地吐着舌头,谁搂着它脖子合影它都不烦。游客前赴后继,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早晨闪到黄昏,年头闪到年尾,生生把它闪成了个旅游景点,闪成了那条巷子里的大明星。我这小半辈子见识过N多个明星,搞电影的、搞电视的、搞艺术的、搞体育的、搞男人的、搞女人的、搞政治的、搞人命的……搞什么的都有。在我见过的明星里,有的把黑板文案做得特别牛B,有的把钱筐尺码搞得特别大,但没有一个人的耐性比这只狗强。没办法,人没办法和狗比,你开心,它就乐呵呵的。有一天,我喝多了汾酒发神经,去找它聊天,坐在它旁边逼逼叨叨了大半天,它乐呵呵地晃尾巴,还歪着头瞟我。天慢慢地黑透了,狗主人来解绳子,领狗回家,它颠颠儿走了,又颠颠儿地回来了,它劲儿大,拽得狗主人踉踉跄跄地跑不迭。它把狗绳绷直,使劲把头努到我膝盖上,拿长嘴轻轻舔舔我的手……又颠颠儿地走了。我酒一下子就醒了。好温馨。金毛是狗,哈士奇也是狗。我下一回喝醉了酒后,回到师父的院子找昌宝,坐到它的身旁逼逼逼……等着它来舔舔我的手。借着酒劲儿,掏心掏肺地说了半天,一低头……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丫睡着了!肚皮一起一伏的。悲愤!我摇醒它,骂它不仗义,大家金刚兄弟一场,怎么这么冷血?它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埋头继续睡。转天我和师弟聊天,说起昌宝傻的话题,有个师弟说:一切烦恼皆来自妄想执着……傻很好哦,总好过七窍玲珑心吧。另一位说:分别心不可有,什么傻不傻、聪明不聪明的,也还都属于皮相,二元对立要不得,其实仔细想想,众生的自性又有什么不同的呢?又有一位摁着“分别心”三个字起话头,曰:分别心是众生轮回中最大的助缘,亦是解脱的障碍。很多的修行法门不就是为了让分别心停止下来嘛?少了分别心,心即宁,心宁则见性,自在解脱就在眼前了。我说:是的是的,我记得尼采说,每句话都是偏见,只要不纠结于偏见就好……那位仁兄挠着头问我:大师兄,咱们说的是一回事儿吗?我说: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吗?那个,你说的是什么?他说:分、别、心、啊……我跑去请教大和尚分别心的话题,请他开示。他是典型的禅宗和尚,你不问我不说,问了也不好好说,只是叫我施粥去。我说:师父啊,我驽钝,你机锋打浅一点儿好不好,只是请教一个问题罢了,干吗搞得那么麻烦非要施粥?施粥和分别心有关系吗?他笑,不解释,只一味让我去施粥,顺别写个偈子交作业。《魏书·孝文帝本纪》记载,北魏太和七年,冀州饥荒,地方贤达“为粥于路以食之”,一举救活了数十万人,善哉善哉,大善举哦么么哒。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救殍于道,只煮了一锅八宝粥端到大冰的小屋门前,师父买来花生豇豆帮我煮的。锅盖敞开,一次性杯子摆在一旁,搞了个小黑板,上书二字:施粥。八宝粥香喷喷的,七宝美调和,五味香糁入,我自己先吸溜吸溜地喝了一杯,又蹲在一旁守株待兔。施粥是种功德,可添福报,若供养的是过路菩萨,功德更大,考虑了一会儿后,我捏起粉笔,书偈曰:娑婆多靡疚,苦海自有舟,白衣论浮沉,菩萨来喝粥。从中午到半夜,没几个人来喝粥,时乃盛夏时节,大半锅粥生生馊在锅里。我郁闷极了,跑去问大和尚怎么没人来喝粥。他说:……一定是你把粥煮煳了,卖相不好。我说:师父别闹,粥又不是我一个人煮的,咱好好说话。他笑嘻嘻地说:你偈子写得也太功利了,怎么着,这锅粥专供八地菩萨啊?口气这么大,六道众生怎敢来受施?我说:擦,这算分别心吧,怎么不知不觉就起了分别心了?我痛定思痛,第二天重新煮了一锅粥,因思想压力太大,煮煳了。我端着煮煳了的粥来到小屋门口,思量了半天,重写偈子曰:淘米洗豆水三升,生火烧水大锅盛,一念清净掀锅盖,掀开锅盖空不空。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是煳了的粥,不到半天工夫,锅空了。最后一个跑来刮锅底的是江湖酒吧的小松,我说小松你又喝高了吧,煳粥锅底你刮什么刮?他醉醺醺地回答:管它煳不煳,反正又不要钱,干吗不来一碗……好嘛!他倒是不起分别心。接连施粥了好几天,偈子写了又擦,擦了又写,八宝粥煮了一锅又一锅,来喝的人有游客,有常住民,还有丽江的狗们,昌宝师弟也跑来喝粥,它牛B,喝了半锅。最后一天施粥时,我跟大和尚说我隐约懂了,大和尚问我懂了什么了。我闭着眼睛念: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分别心不可得。没有分别心并不是看一切都没有分别了,而是清楚地看到一切分别,但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大和尚叹口气:真懂了吗?真懂了的话你就不会说了。我说:好吧好吧好吧……师父,今天粥还剩小半锅,咱俩分着喝了吧。我冲院子深处喊:宝啊,快点儿来喝粥了,啊哈。(四)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不着急,有心修佛,慢慢来就是,反正还年轻,不怕摸索。我感觉昌宝师弟也是如此心态。有段时间,我一直怀疑昌宝开始尝试游方。它长到三四岁时开始阶段性地离家出走。昌宝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大和尚正忙着在小院子里种地,他掀走近一百个平方的青石板,又亲身背来一筐一筐的土,最后种了满院子的向日葵和土豆,葵花子当茶点,土豆当主食。大和尚恪守百丈清规,览经入田,自耕自食自给自足,农作和禅悟并行不悖。此举乃释门自古至今的传承:云门担米、玄沙砍柴、云严作鞋、临济栽松锄地、仰山牧牛开荒、黄檗开田择菜、沩山摘茶合酱……禅宗沩仰的祖师仰山和尚曰: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酽茶两三碗,意在镢头边。我的大和尚师父也意在锄头边,故而那段时间院子门关得不严,昌宝经常刺溜一下就没狗影了,然后过个三五天才回来。长的时候是一两个星期。回来后一看,肚子没瘪,毛色没发污,只是爪子脏得厉害,看来是游方有志,蹑忘疲。我去找它聊天:宝,跑哪儿去了?没犯色戒吧?它傻呵呵地摇尾巴,一副痴呆的表情。我说:你别装傻,老实交代,说不清楚的话把你拴起来,不让你出门了。大和尚在一旁拄着铁锹说:你有那个闲工夫逗昌宝,不如腾出工夫去抬点儿农家宝来。农家宝又叫米田共,这个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故而借口上厕所尿遁。我后来和师父说,昌宝这么乱跑的话,万一被人给抓住吃了怎么办?还是拴起来吧。大和尚泡着茶,慢悠悠地和我说:众生各有其宿世因果——你操那些心干吗?大和尚说昌宝五戒持得好,自有天龙护持,他不担心它被人给吃了。我说:奇怪咧,您前两年散步的时候不是还满大街追昌宝嘛,怎么现在反倒不怕它乱跑了?大和尚指着昌宝说:光你长岁数啊,它也长岁数的好不好,咱们昌宝现在长大了,自己知道好歹。好吧好吧,算我瞎操心,各自的因果,各自坦然受之好了。傻人有傻福,傻狗也有,希望它遇见的都是好人吧。我最后一次见昌宝是在大冰的小屋门口。我喊了它一声,它扭头看我,打了个饱嗝。我正端着一份素三鲜饺子在吃,喂了它两个,它边吃边打嗝。我喂它水喝,骂它太嘴馋。它边喝水,边眼巴巴地往饺子碗里瞅。还想吃?不给!好奇怪,它是只习惯了吃素的狗狗,满世界游方的时候靠什么果腹的呢?昌宝后来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人说在束河见过它,它站在溪水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目视流水,入定一般。也有人说在金塔寺见到过它,香火缭绕的大殿旁,它晒着太阳呼呼地睡大觉,从日出睡到日落。还有人说在文海见到过它,它不急不慢地溜达着,在荒无人烟的花海里闲庭信步。……师弟说,昌宝有时候会回来小院儿转转,蜷曲在大和尚的脚旁呆呆地躺上一会儿,然后起身溜溜达达地离开。大和尚不怎么操心它,该种地种地,该喝茶喝茶,只是在它离开时客气地寒暄一句:走了哈……走了。走了走了,昌宝后来走得很远,离开丽江了。我很久没见过昌宝了。听说它现在在大理。有种说法是狗贩子把它拐卖到了那边,卖了三万块。还有一种说法是,它自己溜达过去的……真惊悚,200公里的路,它怎么溜达过去的?举爪拦车吗?总之,昌宝师弟是在大理了。很多人在人民路见过它,还有人在才村的海边见过它,都说它胖了。我和大和尚提及这些传言,他说:挺好的,它有它的因缘福报,这不活得挺好的嘛。是啊,操那么多心干吗?有缘则殊途同归,无缘则来世再聚吧。院子里的向日葵开了又谢,葵花子已经吃了好几茬儿了。傻狗,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写这篇文章写到这里,有点儿想念昌宝师弟了,不多,一点点。你去过大理没?如果你路过大理,如果你遇见一只傻呵呵的哈士奇,麻烦你替我和它握握爪。如果它乐意,你可以喂喂它。我师弟喜欢吃饺子。这篇文字与文学无关,不必过度解读。这篇文字与佛法也无关,开口即是错。我多么希望我所阐述的只是一种无须多言的常识、一种理所应当的自然现象,就像头顶的星云永恒旋转。好了故事讲完了,该干吗就干吗去吧。无量天尊,哈利路亚,阿弥陀佛么么哒。乖,摸摸头。后记这是我写的第二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