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里面,还有一间小密室。 我的任务,就是在夜晚,看守着那扇门。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只是听到,月亮升起的时候,里面传出小小的歌声,声音有点低,听起来,像雨打在沙子上。 我喜欢这声音,每天竖着耳朵听,然后,看着瓶子里那些扭曲的魂魄,痛苦的打着滚。 这时候,我知道,主人,就站在门外。 但是,他从不进来,月凉如水,夜夜如此。 又一个秋天来临的时候,主人的师傅死了,换了个大胖子管事。 有一天,我发现,主人房间里的东西都给人抬走了,主人坐在一张席子上,叫我,他说:“一天一地一席,还有你,足矣。” 东西没了,房间空旷,月光照进来,有水的香气。 主人开始变的足不出户,每天,只喝一点清水,因为,每天送来的饭,都是馊的。 我偷鱼回来,轻轻搁在他的脚边,他抚摩我,说:“死猫,你自己吃吧。” 我看着主人,他瘦多了。 东西没了,主人还是每天把房间扫的纤尘不染,晚上,就着白色的月光,听着密室里浅浅的歌,他在地上写字,密密麻麻的小字,把整张地面都写满了。 然后,每一个夜晚,再重复的描摹。 我看着主人一遍遍的写,想着,主人为什么还不走? 主人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想的,人有根,我的根在这里。而且,,,,,,” 主人不说了,同时,我也听到了,密室的歌声,忽然停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像被揪一样疼了一下。 我们,似乎已经被遗忘了。 但是,这样也好。 白天的时候,主人喜欢抱我晒太阳,主人说:“死猫,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否则,我真怕时日长久,我也会忘记说话。” 我把主人的话记在心里,每一天对着小水洼,努力的练。 很久之后,一个下雨天,主人把手伸在屋檐下,说:“下雨了呢。” 我也把爪子伸出去,说:“是啊。” 我会说话了,主人很高兴,晚上,他就教我念地上写的字。 我才知道,那是道家的清净经。 主人说:“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没有东西吃,主人喝水,我只能出去偷鱼。 我发现,城里出事了,人心惶惶,没有一家人,有做好鱼的心思了。 很多人,都在打铺盖准备逃走。 街上没有行人,只有跨着刀的兵神经兮兮的走过。 整座城镇,安静的,连叶子落下,也能惊起几只飞鸟。 我抓住一只老鼠,还没问,它就吓晕了。 我把它摇醒,它闭着眼睛发抖,说:“不要吃我。” 我说:“我只吃鱼。” 我问老鼠是怎么回事,老鼠说:“城里出妖怪了,专门吸人的魂魄!” 原来,是有妖怪了。 天快黑了,我没找到鱼,只能偷了点馒头,回家去,我走在街道的边缘,有枯黄的叶子刮下来,太阳落下,月亮还没升起来,整条街道,一片萧瑟。 我默默的走,然后,看到了前面的一盏灯。 是一盏灯笼,闪烁温暖的光,像是月亮掉进了那层薄薄的纸里。 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僧,从我面前走过。 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睡莲的清香。 我还看到了,她背后的竹篓中,一只小动物站在里面,手里抱着一只乌龟。 虽然它长大了一些,但我认出来了,它就是我曾经的朋友黄鼠狼。 它看见我了,我也看着它,但是,它认不得我了。 她呢? 我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最爱的草猫,,,你咬我的小伤口,已经不疼了。你气我了吧。番外 草猫心经(下)+(尾巴) 城里人心惶惶,道观里的人,也看起来鬼鬼祟祟。 我叼着个馒头,轻轻的跳在屋檐上,看着一干道士在下面走过,一个个,面目青白。 在小院子里的时间长了,外面的世界,我已经有些看不懂。我跳跃着,往我和主人住的地方跑,远远的,看到主人站在庭院里,风把他的长袍子吹起来,他抬头望着天空,看到他,我的心一下子安稳了,走过去,我静静的,蹲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望着逐渐黑下来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黑色的云,遮住了月亮,我听见,主人叹了一口气,主人说:“变天了。” 这天早上,一切如常。 我在阳光里伸着懒腰,送饭的小道士进来,看到我,摸摸我的毛。 他把饭放在地上,四处看看,又从怀里掏出小半个馒头,搁在饭碗上,叫了主人一声:“师兄。” 主人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上,像睡着了。 我对着小道士“喵”的叫了声,这整间道观,可能只有这个小道士,对我们,还好些。 傍晚,我出去觅食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昨天的那只老鼠。 它背着个小包裹,正准备搬家。 我今天依然没偷到鱼红烧,只找到了半块咸鱼干,不过,这对许久没吃鱼的我来说,已经是极好的。 我心情不错,看到老鼠,想逗逗它,一条小巷子里,我截住了它的去路。 老鼠看着我,两条腿还是不住的发抖,我好笑的掀翻了它,说:“又是你,昨天那个阿毛,你去哪?” 老鼠在地上打了滚,翻起身来,说:“猫大人,我看,你也快走吧。” 我说:“我为什么要走?因为妖怪吗?” 我说:“我不怕妖怪。” “不是。”老鼠的头抬起来,有些阴郁的望着天空,太阳,正在落下去,老鼠说:“城里,要有大难了。” 我说:“大难,什么大难,你又怎么知道?” 老鼠说:“我住在书斋里,那里面,有很多卜卦的书,没事的时候,我就看看,久了,也会算几卦。” 老鼠说:“我今天卜了一卦,不出明天,这座城,必有血光,必出大事。” 我正要问下去,忽然看到巷子外面,成群的人,闹哄哄的,聚齐着,在往城东涌。 老鼠战抖了下,说:“杀气!” 我说:“杀气?” 老鼠说:“对,还有,怨恨。” 我看见走过去的人,手里拿着的棍子斧头,我听到哄闹中,有人叫着:“就在前边的道观,大伙加紧走啊!” 道观吗?我心头一紧,城东的道观,只有主人住的那一座啊。 我着急起来,鱼干也不要了,匆忙的就要赶回去。 老鼠在后边叫我:“大人,危险啊,你别去!” 我跳在墙头,回头对它说:“你走你的吧,我们有缘再见了!” 我一个墙头接一个墙头的越过,跑的飞快,到达我和主人的小院时,我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小院子,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我在墙头上,看着气势汹汹的人,把主人围在中间,主人的眼睛看着地面,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跳下去,钻在主人的脚边。 主人看见了我,手一揽,把我抱起来。 我蹭蹭他,主人对着我,说:“平时这个时候,你还在外面啊。” 这时,一个大胖子上前一步指着主人气嚣的叫,说:“就是他!乡亲们!就是他!” 我认出来,他就是现在道观里管事的死胖子,我对着他狠狠的呲牙,主人抚着我的毛,说:“死猫,安静些!” 胖子又上前一步,却不敢再向前了,只指着主人说:“就是这个人,偷了你们亲人的魂魄,我亲眼看见,那些灵魂,被他装进瓶子里,就放在里面的密室!不信,你们可以进去看!” 死胖子说的活灵活现,人们似乎被激怒了,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真的想冲进去。 主人的脸色有些白,却没有说话。 一把斧头飞了过来,主人袖子一搪,斧头就被甩出去,卡在远处的树桩上。 人群里骚动了下,有人说:“他的力气那么大,是妖术啊!” 又有人说:“我们人这么多,怕什么!” 死胖子笑起来,说:“是啊,乡亲们,自古邪不胜正,我们这么多人,就算他真的会邪术,但只凭他一个,能敌的过我们这么多的人?” “是啊!” “就是!”道士的弟子们响应着,老百姓们马上也响应起来,喊着:“杀了他!杀了这妖道!” 我愤怒的盯着那死胖子看,如果不是被主人抱着,我恐怕,早就一把抓上了他的脸。 人群躁动着,一步步的向我和主人逼近。 主人抱着我后退着,人们似乎也有顾忌,一直,和我们保持着一尺的距离,我们退到房门口,门关着,我看到,门上,贴了一道朱砂的符。 我们贴着门站立,和人群僵立着,这时,忽然有一个老太婆拿着把刀冲出来,一刀砍过来,哭叫着:“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女儿,也杀了我吧!” 她的刀被主人腾出的一只手握住,我凄烈的叫着一声,看着鲜红的血,从主人的手掌中间淌下来。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固,然后,有一个人喊着:“妖道受伤了!” 更多的人,冲了上来。 主人被人一脚踢倒了,他把身子蜷起来,把我搂在怀中间,被人拳打脚踢着,一声不吭。 我听见那死胖子叫着:“大伙慢慢打,一个一个来,都有份,别叫这妖人死的太早,便宜了他!” 我听着那些殴打的声音,感觉着主人的呼吸逐渐重起来,我的眼泪要流下来,贴着他的胸口,我说:“主人,你为什么不还手?” 主人说:“死猫,有机会的话,你就跑。” 我说:“主人在哪,我就在哪。” 一些人围着主人打,而更多的人,则涌在门口,叫着儿子,女儿,推着拽着,想要打开那扇门,冲进去。 但是,门被帖了符,踢不开,砍不断。 人们无计可施,更加愤怒了,把主人拖起来,狠狠的打,主人拱着身子,只是紧紧抱着我,一刻也不松手。 我悲哀的叫着,看着主人的嘴角,淌下的血,滑落在我的毛上,热的,腥的,而我,却保护不了他。 ----------------------------------------------------------- 死了,都死了。 我看着地上的死胖子,身体在这,头在那边。 所有的人,所有的瓶子,都支离破碎了。 石室的门被撞开,一缕淡到看不见的青烟飞离,当时,我悲哀的想,我再也,听不见那歌声了。 我想保护的,主人想保护的,都没有了。 主人的尾巴扫过去,整间道观的屋顶,都被掀翻,无数小的白色灵魄,才飘起,就被石室里释放的,黑色的灵魔吞噬,刹那,白色光芒的天空,已经被翻滚着乌云笼盖,主人的眼睛淌出了血,嚎叫着,面对着仓皇而逃的人群,怒喊着:“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做的,我就做给你们看!” 我看着跃在高空的主人,鳞片上的寒光,几乎,要把天空割破。 原来,这就是,主人的模样。 主人杀红了眼,硕大的脚爪就要压到我,我的毛,被压来的气凛冽的刺起来,我的眼睛闭起来,我想,如果,真的要一切都消失,才能平息主人的痛苦,那么,我死了,也无所谓。 然而,在最后一刻,主人只是把我掀了个跟头,我滚了又滚,停下来,吐出了一口鲜血。 主人放过了我,还有惶恐趴在我身后,吓的尿了裤子的小道士。 主人,还是主人。 除了我们,整个镇子,已是一片死静。 下雨了。 下大雨了。 小道士踉跄的爬起来,想抱我,我躲开了。 我看着咆哮的云层,想着主人如今,在哪里的天空。 雨越来越大。 红的雨水蜿蜒着,整个城镇,一片血海。 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时,大雨中,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 干净爽利的,像任何声音都阻隔不了。 那是禅杖上,环耳的声音。 她站在小院的门口,雨那么大,却打不着她的身体。 她对着湿淋淋的我说:“善恶,只一念。” 她不见了,我知道,她找主人去了。 黄鼠狼捧着一只乌龟,顶着一片荷叶。 黄鼠狼说:“你受伤了,要不,你跟我们走吧。” 我说:“她是不是,要杀了我主人?” 黄鼠狼说:“你主人,杀了那么多人,是坏人。” 我说:“不,世上,再没人比我主人好。” 我说:“是天下人,负了他。” 一直缩在壳里的乌龟伸出头,一个很圆的小脑袋,乌龟说:“天下人负他,他便杀尽天下人?” 乌龟说:“善恶念,只差一步。” 雨下小了。 下红雨了。 我伸出爪子来,红色的水落在我的掌心里,这是,主人的血吗? 主人,难道,伤了?还是,死了? 不会,不会的。 雨停了。 我看她走近我们,衣衫白净。 我听见乌龟叫她:“难姑!难姑!” 我对她呲牙,我叫着:“我的主人呢?” 她看着我,笑了笑。 和许多年前一样。 忽然间,我恨不起来了。 我看见她把黄鼠狼装在篓子里,看着我,问:“等他吗?” “嗯。”我点头。 “等不着,也等吗?” “嗯。” “好。” 天晴了。 一片废墟,一个我。 很多年后。 道观拆了,又盖房子。房子拆了,又盖房子。 很多不同了,只有我还在。 有一天,我偷了一条鱼。 回去的时候,发现一群野猫,占了我的家。 我打不过它们,遍体鳞伤,被赶出来。 受了伤,我偷不着东西。 我发现一个乞丐,他趴在那,从不乞讨,却总是有人给他施舍。 我叼了一个破碗,每天趴在他旁边,沾光。 一段日子,我养好了伤,也养胖了。 为了报答他,有时候,我会偷一条鱼,搁在他的讨饭钵里。 忽然有一天,乞丐开口和我说话,他说:“猫,你想要份工作吗?” 我又有了一份工作,还是看门。 有一天,有一个人,在我打盹的时候,溜进门里,偷走了一个灵魂。 其实,我是故意的。 因为那个人,有和主人相同的气味。 即使,我知道,他并不是主人。 我被开除了。 从此,我又变成一只流浪猫。 其实,流浪也没什么不好,处处无家,处处家。(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十二章和第七十三章 天气暖和了。 这天我调休,我和妈妈带着孩子,喜宝带着小丑,去锦江乐园玩。 喜宝舔着一根大的棒棒糖,又给喜来舔,喜来舔了口说:“太甜了!我不吃!” 喜宝又去给小丑舔,小丑伸出小舌头,舔了口。 我笑着说:“喜宝,小丑不吃糖!” 喜宝说:“不,妈妈,你看,小丑喜欢吃!”说着,自己舔一口,又给小丑舔一口。 喜来指着旋转木马,说:“妈妈!我要玩那个!” 我看着五颜六色的木马在叮当的音乐声中梦幻般的上下旋转,笑了笑。 我想,每个小女孩子,都有一个骑木马当公主的梦吧。 我说:“妈妈,你看着他们,我去买票。” 买票回来,我看见喜来还在盯着木马看,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说:“我们去排队吧,妈妈买好票了。” 喜来说:“等等,妈妈,我再看看。” 妈妈推推我,说:“你看!” 我顺着妈妈的眼光看过去,终于看清了喜来在看些什么。 旋转木马上,一个爸爸,带着个女儿,两个人骑在一匹马上,兴高采烈的。 我看着喜来的眼神里,竟是羡慕。 我的心头蓦然一酸,我说:“喜来,来,妈妈和你一起做木马。” 我抱着女儿坐在木马上,木马缓慢的上下移动着,轻柔的,带着我们,好象踏在云端。 我的手盖着女儿的,喜来的手不像喜宝那样肉鼓鼓的,热热的。 她的手,是小小的,软软的,手背凉凉的,好像总也捂不暖。 木马旋转的音乐声中,我听见喜来轻轻的笑起来,她反转手,把自己的小手,覆盖到我的手上,她的手心,是暖的。 喜宝和妈妈在下面冲着我们挥手。喜宝把小丑举的高高的,太阳光底下,小丑的爪子也抬的高高的,好象,在和我们挥手。 这一刻,虽然有着哀伤,但起码是美好的,因为,我和喜来喜宝,和小丑,在一起。 这一刻,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 从锦江乐园出来,我打算带孩子去南京路买玩具。 这段时日,我有了空,就会带他们出来玩,我希望通过这些,来弥补他们失去爸爸的伤痛。 我们刚刚走到南京路上,忽然,地面微微震动了起来。 喜宝觉得很奇怪,跺跺脚说:“妈妈!地在扭!” 我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旁边商店里的人已经都跑了出来,有人叫着:“地震啦!!” 妈妈拉着两个孩子,说:“是地震啦!” 我们跟着人群,往人民广场的方向跑,已经有警察出来维持秩序。 妈妈说:“喜来喜宝,跟好外婆和妈妈,别走散了啊!” 我看见小丑的小脑袋伸的长长的,看着灰沉的天空,我也看向天空,早上还明媚的天气,现在,却聚集起了厚厚的云朵,而且,风,也大了起来。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道黑影子在云朵中闪过,我再看,只看见云朵,还是翻滚的云朵。 下雨了。 我看见小丑的小脑袋,仍旧伸的高,神情凝重着,不知在凝视着什么。 我们跟着大群的人,站在人民广场上等待。 我看着头顶上飘移的云朵,再看看身边惶恐的人群,护着妈妈和两个孩子,一瞬间,说不清为什么,我的心酸楚着,竟然想哭。 那一天,我所在的城市,发生了3级的小地震,在警报解除后,我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然而,雨却没有停,而且,越下越大。 回家后开电视,才知道,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洪涝来了。 今年的洪灾来的突如其来,在不该发生的季节发生了。接下来的日子,电视里,广播里,报纸上,每一天,都播放着灾区的情况,那段日子,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祈祷着这场大雨快快停歇。 我的单位,喜来学校和喜宝的幼儿园都进行了对灾区的捐款。 喜宝要把自己的小猪储蓄罐给捐了,喜来说:“妈妈,今年我不要压岁钱了,你帮我捐给灾区的小朋友吧。 他们都是好孩子。 我看着喜宝从小猪肚子里掏着他的硬币,圆圆的,亮亮的,一个个很认真的数,我感到挺欣慰的。 我们是渺小的,但是,我们有爱。 那段日子,出去无论在哪,人们所谈论最多的,都是灾区的情况。 秦爱华告诉我,周彬作为援救医生,已经前往了灾区第一线。 妈妈在家带圆圆,看电视,看一次,哭一次。 妈妈把家里的衣服理了两大包,要捐掉。 我说:“妈妈,里面很多都是新衣服。” 妈妈说:“就是要新的啊!” 妈妈说:“那里的孩子,好多都和喜来她们差不多大,我瞧着心疼啊。” 那段日子,每一天,忧伤和感动,同时存在着。 奇怪的是,我每个晚上都会哭醒,梦里,我看见一片水像墙一样向我打来,我的身后,是一群孩子,我伸手去挡,却像被束住了,无能为力。 水冰冷的掀了我满身,我的心,却疼的像被火烧起来。 泪眼滂沱间,我眼见着那滔滔水浪之中,有金色的金属物刮过来,我的手臂被刮到了,鲜红的血不停的流。 水被我的血染的血红,我浑身在颤抖,好像马上就要倒下,我听见小丑的声音,它好像在哭,叫着:“难姑,难姑。” 在我持续做这个梦的第九天。 雨停了。 ————————————————————————————————————————— 这一天,喜宝看电视,忽然叫着:“妈妈!妈妈!快来看!是小老虎!” 我走过去看,电视里依然放的是灾区的直播,风尘仆仆的记者拿着话筒说着话,我顺着喜宝手指的位置看过去,真的看到了,那只白狗小老虎。 同时,我也看到了王金贵。 他站在记者身后路过的一群灾民里,很憔悴的模样,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喝着,小白狗在他脚边趴着,脏兮兮的。 我看见他给小白狗也喝了几口水,然后,晃出了电视的视线。 前后,不到一分钟。 我想,王金贵不是在杭州吗?怎么跑到灾区去了? 但是,我肯定,我没看错。 我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过了。 我翻出他的电话,拨过去,没有通。 如果他在灾区,电话不通,是正常的。 不知为什么,我为他担心着。 我打电话给爸爸,说:“爸,我在电视上看到金贵哥了。他在灾区呢。” 爸爸似乎愣了愣,但并不太吃惊,他说:“恩。我知道了。” 我说:“爸,他怎么跑那去了?他不是一直在杭州吗?” 爸爸说:“这不是闹洪灾了吗?” 我说:“什么意思啊爸?” 爸爸叹了口气,说:“他这是去完成他的使命去了。” 我说:“爸,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爸爸说:“金贵爷爷上,就是抓龙的。” 我惊讶的说:“抓龙?” 爸爸说:“老法上说,这水祸,十之八九,是龙神作怪。” 我说:“爸,这世上,真有龙吗?” 爸爸说:“那十二生肖里,为什么有龙呢?” 又说:“我小时候,金贵爷爷还在的时候,我在他家,看见过小龙。所以,我信。” 爸爸说,王金贵的爷爷,是抓龙死的,而他爸爸,也死于三十年前的一场洪灾。 “这是命数吧。”爸爸说。 我不确定爸爸的说法,但我了解了,为什么爸爸一直这么相信王金贵的原因。 爸爸说,他小时侯在王金贵爷爷家看见的那条小龙,只手指长短,长的,就和年画上的一样。 据说,那条小龙的妈妈死了,就被王金贵爷爷拣回来养。 爸爸说,它的触角和鳞片都是软的,身体的颜色半透明,可爱的像只小虾。 我问:“那现在那条小龙呢?” 爸爸说:“这事后来被生产队知道了,要去抓那龙。后来,龙就被金贵爷爷放生了。放生到哪,就没人知道了。” 晚上,我看见小丑,伸长着头颈看着天空。 雨停了,皓月当空。 我问:“小丑,想什么呢?” 小丑说:“妈妈,我心里难受。” 我把它抱在手心里,我说:“怎么了?” 小丑说:“因为,伤的人太多了。” 我说:“你看不下去,就别老看电视了,越看越难受。” 小丑叹了口气。 小丑说:“月亮总算出来了。” 我说:“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我看着小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问:“小丑,你上次说,天上有龙?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小丑的小眼睛湿漉漉看着我,说:“妈妈,你觉得呢?” 又说:“你觉得它存在,它就真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属于架空,事件发生在非地球的平行空间里。第七十四章+第七十五章+第七十六章 这天,蒋涛来理东西。 两个小孩子看见他来,我看的出,是高兴的。但蒋涛到了面前,又全都退到了我身后,蒋涛看见孩子这样,表情有点受伤。 他对喜宝说:“儿子,是爸爸啊?” 我说:“是爸爸来了,喜宝,你前两天不是还说,想爸爸了吗?” 喜宝拉着喜来的手,缩在我的身后,说:“爸爸不要妈妈,爸爸坏!” 蒋涛看着我,说:“你就教我孩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