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回到我们的原目标,即用分布函数ρ在统计层次上求解动力学问题。对于确定性混沌情形,这个解就是演化算符的谱表示,它在经典动力学中就是刘维尔算符。我们先考虑与导致奇异函数的持续相互作用相联系的退定域分布函数(参见第III、第IV节)。结果,我们必须离开受限于定域正经函数的希尔伯特空间。然后,如第VI节所见,我们引入导致与扩散相关联的新动力学过程的庞加莱共振。 一旦我们把这两个特点考虑进去,将会得到不可约的复杂的谱表示。进而言之,复杂意味着时间对称性被打破;不可约意味着我们不能回到轨道描述。动力学定律现在有了新含义。通过结合不可逆性,它们不表达确定性,而表达慨然性。只有当我们放松我们的条件,考虑与有限数目粒子相联系的定域分布函数,我们才能恢复牛顿轨道描述,但扩散过程通常占主导地位。 因此,存在着许多情况,其中我们预期偏离牛顿物理学,并且我们的预言已被广泛的计算机模拟所证实。在第IV节,我们引入了热力学极限,即当粒子数N→∞,体积V→∞时,浓度N/V保持不变。在热力学极限下,相互作用不断继续,从而只能应用统计描述。大量的数值模拟表明,即使我们从涉及粒子数渐增的轨道开始,则扩散过程接替,轨道“坍缩”,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将变换成一个退定域奇异分布函数。 我们的新动理学理论在描述所有时间尺度的耗散过程方面,如实验室或生态圈里所观测到的,具有重大的意义。但这只是它众多新特征中的一个。由于庞加莱共振,本节描述的动力学过程产生了长程关联,即使粒子之间的力是短程的,唯一的例外是平衡态,其关联范围由粒子间的力程所确定。这解释了第二章所述的事实,非平衡产生新的相干性,这一点已被化学振荡和流体力学中的流体流动所证实。我们现在认识到,平衡物理学给了我们一个错误的物质图象。我们再次看到,物质在平衡态下是“盲目的”,而在非平衡态下才开始“看见”。 总之,我们现在能够超越牛顿力学。经典力学中所用的轨道描述的有效性受到严格地限制,热力学和轨道描述不相容,因为它需要在平衡和离开平衡时的统计方法。对应于我们周围现象的绝大部分动力学系统都是LPS,这一事实正是热力学普遍有效的原因。瞬时动力学相互作用,如散射,并不代表我们在自然界(其中相互作用是持续相互作用)所遇到的情况。作为庞加莱共振的结果产生于我们统计描述中的碰撞过程至关重要,它们使时间对称性破缺,并使演化模式与热力学描述相一致。 与热力学相联系的自然之微观描述,与科学家们传统上从牛顿原理得到的舒适的、时间对称的描述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所描述的自然,是一个涨落的、嘈杂的、混沌的世界,一个更近似于希腊原子论者所设想的世界。在第一章,我们描述了伊壁鸠鲁的二难推理,他所设想的倾向不再属于物理学之外的哲学梦了。它正是动力学不稳定性的表达。 当然,动力学不稳定性只是提供产生自然演化模式的必要条件。一旦我们完成了我们的统计描述,就还能表述观察复杂性——在宏观层次上的耗散结构——突现所需的附加因素。我们现在开始认识组织的动力学之源,认识对自组织和生命出现皆至关重要的复杂性的动力学根源。 《确定性的终结》伊利亚·普利高津著 湛敏译 第六章 量子理论的统一表述 I 经典牛顿动力学与量子理论之间存在着根本性差异,但在这两种情形中,却都存在用轨道或波函数的个体描述(参见第一章第IV节)和用概率分布的统计描述。我们看到,庞加莱共振既出现于经典理论也出现于量子理论之中。因此,我们期望我们在经典力学中获得的结果也将适用于量子理论。实际上,在这两种情况下,我们都实现了适用于希尔伯特空间之外的LPS扫新的统计表述,这一描述包含时间对称性破缺,且对于用量子波函数的个体描述是不可约的。 尽管量子理论取得了惊人的成功,但关于其概念基础的讨论不但未减弱,而且仍像70年前一样热烈。 例如,彭罗斯在他的新著《心智之影》里区分了量子性态中的“Z谜”(对量子疑难而言)和“X谜”(对量子佯谬而言)。而且,非定域性的作用似乎颇令人生疑。已知定域性是与牛顿逐点轨道描述相联系的一种属性,所以包含物质的波方面的量子理论产生一种非定域性形式就不令人惊奇了。 似乎需要量子理论的二元表述的波函数的“坍缩”,具有更深刻的意义。一方面,我们有对于波函数的基本薛定谔方程,它和牛顿方程一样是时间可逆的和确定性的;另一方面,我们有与不可逆性和波函数的坍缩相联系的测量过程。这种二元结构正是冯·诺伊曼在他的名著《量子力学数学基础》中论证的基础。这种情况确实奇异,因为,除了时间可逆的、确定性的基本薛定谔方程之外,还存在一个与波函数的坍缩(或归约)相联系的第二动力学定律。但是迄今为止,既没有人能够描述这两个量子理论定律之间的联系,又没有人成功地给出波函数归约的实在论解释。这就是量子佯谬。 导源于量子理论二元结构的量子佯谬,与另一个难题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们的结论是,量子理论是不完备的。量子理论像经典轨道理论一样是时间对称的,从而不能描述诸如趋近热力学平衡的不可逆过程。这所以特别奇怪,是因为量子理论肇始于1900年普朗克(Max Planck)成功地描述了黑体辐射与物质的平衡。甚至今天,尽管有爱因斯坦和狄拉克(Paul A.M.Dirac)取得的巨大进展,我们却仍然没有精确的量子理论来描述辐射与物质相互作用时对平衡的趋近。(我们将看到,这与量子理论描述可积系统相关。我们将在第IV节回应这一挑战。)我们既需要平衡物理学也需要非平衡物理学来描述我们周围的世界。平衡情形的一个例子是源于接近大爆炸时刻的著名的3K剩余黑体辐射。宏观物理学的大部分都涉及平衡系统,无论它们是固态、液态还是气态,所以,在量子理论与热力学之间存在着像经典理论与热力学之间一样深的鸿沟。令人惊奇的是,第五章中扩展经典力学所用的同一种方法也使我们用来统一量子理论和热力学。事实上,我们的方案消除了量子力学的二元结构,从而消除了量子佯谬。我们获得了量子理论的实在论诠释,因为从波函数到系综的转变现在可以被认为是庞加莱共振的结果,既不需要“观察者”的神秘介入,也不需要引入其他不可控制的假设。与第一章提到的其他扩展量子理论的建议相比,我们自己的方案能做出可检验的明确预言。更有甚者,这些预言已为所完成的每一项数值模拟所证实。 尽管我们的方案构成一种向实在论的回归,但它肯定不意味着回到决定论。相反,我们甚至离经典物理学的决定论观点更远。我们赞同波普尔的观点:“我自己的观点是,非决定论与实在论是相容的,承认这一事实促使我们采用整个量子理论一致的客观的认识论,一种概率的客观论诠释。”因此,我们将力图把波普尔称为他的形而上学之梦的东西带人物理学范畴。波普尔写道:“世界可能就是非决定性的,即使不存在对它进行实验和干预它的观测主体。”所以,我们要表明,具有持续相互作用的不稳定动力学系统的量子理论,像经典系统中一样,产生一种既是统计的又是实在论的描述。在这种新表述中,基本量不再是对应于概率幅的波函数,而是概率本身。像经典物理学中一样,概率作为一个基本概念从量子力学中产生出来。在这一意义上,我们处在已延续几百年的“概率革命”胜利的前夕。概率不再是我们的无知所造成的一种心态,而是自然法则的结果。II 对原子与光之间相互作用产生明确的吸收频率和发射频率的观测,是量子力学表述的出发点。原子被玻尔用离散能级所描述。根据实验数据(里兹-里德伯定则),谱线的频率是两个能级之差。一旦已知这些能级,我们就能预言谱线的频率。于是,光谱学问题可以简化为能级计算问题。但我们如何使对量子理论历史有深远影响的明确能级的存在与对经典理论如此重要的哈密顿量概念相一致呢?经典哈密顿量用坐标q和动量P表达动力学系统的能量,所以取一系列连续值,它不能产生离散能级。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在量子理论中,哈密顿量H被哈密顿算符Hop所取代。 我们已经反复使用过算符表述(佩龙-弗罗贝尼乌斯算符在第四章引入,刘维尔算符在第五章引入),但正是在量子理论中,算符分析被首次引入到物理学之中。在第四、第五章所研究的情形里,我们需要算符未获得统计描述;在这里,甚至对应于波函数的个体描述层次也需要算符表述。 量子力学中的基本问题是,确定哈密顿算符H(在不混淆时我们将省略下标叫的本征函数Uα和本征值Eα。与能级的观测值相同的本征值风构成H的谱。当相继的本征值由有限距离所分开时,称为离散谱;若能级之间的间隔趋于零,则称为连续谱。对处于线度为L的一维盒中的自由粒子来说,能级间隔反比于 L2。作为L→∞的结果,这一间隔趋于零,从而我们得到连续谱。按照定义,LPS(大庞加莱系统)中的“大”的确切含义,是这些系统具有连续谱。如同经典理论一样,哈密顿量在这里是坐标和动量的函数。然而,由于哈密顿量现在是算符,所以这些量以及所有的动力学变量现在都必须作算符对待。 在今天的物理学家看来,发生在量子理论中从函数到算符的转变似乎十分自然。他们现在使用算符就像我们大多数人使用自然数那么容易,然而对于像荷兰科学家洛伦兹(Hendrik Antoon Lorentz)这样的经典物理学家来说,算符的引入断难接受,甚至令人反感。无论如何,勇敢地把算符表述引入物理学的海森伯、玻恩、约当(Pascual Jordan)、薛定谔和狄拉克等人值得我们赞赏。在确定一个物理量(由算符表示)与该物理量所取的数值(相应算符的本征值)之间的概念差异中,他们剧烈地改变了我们的自然之描述,这一观念的根本改变对我们的实在概念有深远的影响。 作为算符表述精致化的一个例子,我们考虑两个算符间的对易关系。若两个算符作用在一个函数上的次序是无关紧要的,则这两个算符对易。反之,若它们的作用次序改变结果,则这两个算符不对易。例如,用x乘以函数f(x),然后对x求导数,不会得到与先对f(x)求导数再乘以x相同的结果,这很容易验证。不对易的算符具有不同的本征函数;反之,对易的算符具有公共本征函数。 著名的海森伯不确定性原理就是根据量子理论中所定义的坐标算符与动量算符不对易而得出的。在所有的量子力学教科书中都显示,在“坐标表象”中对应于坐标的算符qop具有本征值,这些本征值是量子客体的坐标,所以算符qop等同于经典坐标q;而动量算符pop被导数算符 所定义,它是q的导数。所以,qop和pop这两个算符不对易,它们没有公共的本征函数。在量子力学中,我们可以使用各种表象。除了坐标表象外,我们还有动量表象,在动量表象中,动量算符就是p,坐标由导数算符表示。无论是什么表象,这两个算符都不对易。 算符qop和pop不对易这一事实意味着,我们不能确定坐标和动量均有明确值量子客体的状态。这是海森伯不确定性反应的根源,它迫使我们放弃经典物理学的“朴素实在论”。我们能够测量某个给定粒子的动量或者坐标,但我们不能说这个粒子的动量和坐标两者均有确定值。这一结论是海森伯和玻恩等人在60年前得出的。然而,关于不确定度关系含义的讨论仍在继续,甚至有一些科学家迄今仍然没有放弃恢复经典力学的传统确定性实在论的希望。这正是爱因斯坦不满意量子理论的一个原因。我们应当注意,海森伯不确定性原理与自然之确定性时间对称描述(即薛定谔方程)是相容的。 我们说量子系统处于一个特定的“态”的时候,是什么意思?在经典力学中,态是相空间的点。在量子理论中,态由波函数描述,其时间演化由薛定谔方程所表达。 这一方程将波函数Ψ的时间导数等同于作用在Ψ上的哈密顿算符。它不是推导出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假定的,故只能由实验来验证其有效。它是量子理论中的基本自然法则。[注]注意它在形式上类似于第五章第III节中的刘维尔方程。其基本差别是,刘维尔算符L作用在分布函数ρ上,而Hop作用在波函数上。 [注]薛定谔方程和相对论性秋拉克方程有各种扩展,但是我们这里的讨论不需要它们。 我们已经提到,波函数对应于概率幅。引导薛定谔表述他的方程的,是与经典光学的类比。与经典力学的轨道方程形成对照,薛定谔方程是波动方程。薛定谔方程是偏微分方程,因为除了时间导数之外,Hop中还出现对坐标的导数(记住在坐标表象中,动量算符是对坐标求导数)。但经典方程和量子方程有一个共性:它们都对应于确定性的描述。一旦任意时刻t0的Ψ已知,加上适当的边界条件(例如在无限远处Ψ→0),我们就可以计算未来或过去任一时刻的Ψ。在这一意义上,我们重建了经典力学的确定论观点,但它现在适用于波函数,而不适用于轨道。 像经典运动方程一样,薛定谔方程也是时间可逆的。当我们用-t取代t时,该方程仍然成立。我们只需用其复共轭Ψ*取代Ψ。因而,如果我们观察Ψ从t1时刻的Ψ1到t2时刻的Ψ2的跃迁(其中t2大于t1),我们也能够观察由Ψ2*向Ψ1*的跃迁。值得我们回想的是爱丁顿在量子力学早期的评论,他认为量子概率是“通过引入沿相反时间方向传播的两个对称行波系统而获得的”。事实上,我们看到,薛定谔方程是描述概率幅演化的波动方程。若我们取薛定谔方程的复共轭,也就是用-i取代i,用Ψ*取代Ψ(假设Hop是实数),用-t取代t,则我们回到薛定谔方程。因此,正如爱丁顿所述,Ψ*可视为向过去传播的波函数。再者,如第一章所述,概率本身通过}与其复共轭Ψ*的乘积(即|Ψ|2)得到。由于Ψ*可理解为在逆向时间上演化的Ψ,所以概率的定义意味着两个时间(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来自未来)的相通。因此,在量子理论中,概率是时间对称的。 我们现在看到,尽管存在着根本性差异,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却都对应于确定性的、时间可逆的自然法则。在这些表述中,过去和未来没有区别。我们在第一、第二章注意到,这导致需要引入量子理论的二元表述所造成的时间佯谬。哈密顿量在经典理论和量予理论中都起核心作用。在量子理论中,它的本征值确定能级;而根据薛定谔方程,哈密顿量还确定波函数的时间演化。 像上一章中的情况一样,我们将关注哈密顿量H是自由哈密顿量H0与由相互作用所产生的一个项λV之和的系统,即H= H0+λV。于是,此种系统的时间历史可以描述为这些相互作用引起的H0的本征态之间的跃迁。 只要我们仍然处在希尔伯特空间之中,H的本征值Eα就是实数(像刘维尔算符一样,H也是“厄米的”,厄米算符在希尔伯特空间里有实本征值)。波函数的演化是exp(-iEαt)这样的振荡项的叠加。然而,在量子力学中仍然存在不可逆过程,诸如玻尔理论中的量子跃变,激发原子通过发射光子或不稳定粒子而衰变(见图6.1),或者通过不稳定粒子衰变而衰变。 在传统量子理论的框架里,这些过程如何包含在希尔伯特空间内呢?衰变过程出现于大系统中。若激发原子保持在空腔里,则发射电子将弹回,就不存在什么不可逆过程。我们看到,波函数的时间演化由振荡项叠加或振荡项之和来描述。这个和因大系统的限制而成为一个积分,放需要新的特性。在如图6.1所描述的激发原于衰变情形中,概率|Ψ|2几乎随时间接指数衰变。几乎一词在这里至关重要:只要我们处在希尔伯特空间之中,无论对于很短时间(与电于绕原子核振荡的频率同数量级,即~10-16秒),还是对于很长时间(比如说10至100倍激发态的寿命,即~10-9秒),都存在与该指数的偏离。不过,尽管做了大量的实验研究,却尚未检测到对指数性态的偏离。这可真幸运,因为如果它们确实存在,将会给整个粒子物理学理论体系提出一系列严峻问题。 假定我们制备一束本稳定粒子,让其衰变;然后又制备第二束不稳定粒子。设想一下这样的怪异情形:不同时间制备的两束粒子具有不同的衰变定律,而且我们能够将它们区分开,犹如我们能够区别年长者和年幼者一样!这种怪事违背促使量子理论取得某些巨大成功[注] 的基本粒子的不可分辨性原理。观测到的精确的指数性态,表明希尔伯特空间描述不当。我们将在下一节回到衰变过程,但这里我们应当注意,不要把此种过程与驱使系统趋向平衡的过程相混淆。图6.1 所示的衰变过程只把原子的能量传递给光子。 [注]这些成功包括超流体的解释和固态的量子理论。 III 我们看到,量子力学中的主要问题是求解哈密顿量的本征值,这一问题只在少数量子系统中能够精确解出。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通常需要采用微扰方法。如上所述,我们从形为H=Ho+λV的哈密顿量出发,其中H0相应于我们已经解出了本征值(“自由”哈密顿量)的哈密顿算符,V是通过所谓耦合常数又与H0耦合的微扰。我们假设已知本征值的解H0un(0)=En(0)un(0),且希望求解方程Hun=Enun,故标准步骤(即薛定谔微扰方法)是把本征值和本征函数都展开为耦合常数λ的幕级数形式。 微扰方法得到包括各阶λ方程的复现方案。这些方程的解意味着使用形如1/(En(0)-Em(0))的项,当分母为零时它变成不定式。这一情形再次对应于共振[注] ,我们又一次遇到位于不可积系统的庞加莱定义之核心的发散问题。 [注]在量子力学中,每个能量E相应于由 E=(h/2π)ω所表达的频率ω。 然而,这里存在着根本差别。我们已经介绍了离散谱与连续谱之间的区别。在量子力学中,这一区别变得很关键。事实上,当谱是离散谱时,通过适当选择不受微扰的哈密顿量[注],通常能够避免发散难题。由于一切有限量子系统都具有离散谱,因而我们可以推断它们是可积的。 [注]用更专门的术语来说,我们首先通过适当变换提高简并度。 我们转向包含激发原子、散射系统等大的量子系统时,情形就大为改观了。在这种情况下,谱是连续谱,我们又回到了LPS。第五章第V节提到的粒子与场耦合的例子也适用于量子系统。每当与粒子相关联的频率ω1和与场相关联的频率ωk相等时,就产生了共振。唯一的差别在于,频率在量子系统中与能量相联系。本征值Eα相应于频率(h/2π)ωα,其中h是普朗克常量。 图6.1相应于LPS的例子说明,每当两能级之间的能量差等于被发射光子的能量时,就会产生共振。 像第四章处理确定性混沌的情形那样,我们可以把本征值问题扩展到希尔伯特空间之外的奇异函数。薛定谔方程的形式解是Ψ(t)=U(t)Ψ(O),其中 U(t)=e-iHt;U(t)是把时刻t的波函数值与初始时刻t=0的波函数值相联系的演化算符。无论t1和t2的符号如何,都有U(t1)U(t2)=U(t1+t2),故未来和过去扮演着相同的角色。这一特性定义所谓动力学群。在希尔伯特空间之外,动力学群分裂为两个半群,从而存在相应于激发原子的两个函数:第一个函数中φ1在未来呈指数衰减(φ1~e-t/τ);第二个函数~φ1,在过去呈指数衰减(~φ1~et/τ)。这两个半群中只有一个能在自然界实现。在这两种情形里,都存在精确的指数衰减(与上一节描述的近似指数衰减呈对照)。这是伯姆(Arno Bohm)和苏达尚(George Sudarshan)研究得到的第一个此种例子,他们表明,为获得精确的指数律,避免在第II节提到的困难,希尔伯特空间必须被放弃。然而,在他们的方案中,核心量仍然是概率幅,量子力学的基本佯谬(波函数坍缩)仍未解决。如上所述,激发原子或不稳定粒子的衰变仅相应于能量从一个系统(激发原子)向另一系统(光子)传递。趋向平衡要求对量子理论进行基本修正。像在经典力学中那样,我们不得不从与波函数相联系的个体描述走向与系综相联系的统计描述。IV 与经典力学相比,在从个体描述向统计描述的转变中,量子理论引入某些特殊特征。我们在第五章已看到,统计分布函数是坐标和动量的函数。轨道对应于δ函数(参见第一章第III节)。在量子力学中,与波函数相联系的量子态由自变量的连续函数来描述。我们不是取坐标作为自变量而考虑Ψ(q),就是取动量作为自变量而考虑Ψ(p)。海森伯不确定性原理不允许我们同时取二者。所以,量子态的定义仅涉及经典态定义中所用变量的一半。 量子态Ψ代表概率幅,相应的概率ρ由两个概率幅Ψ(q)和Ψ*(q')之积给出,故p是两组变量q和q'或者p和p'的函数,我们可以写作p(q,q')或者p(p,p')。第一式对应于坐标表象,第二式对应于动量表象,它们对我们特别有用。在量子力学中,概率ρ常常被称为“密度矩阵”(像在代数中学过的那样,矩阵也有两个指标)。已知Ψ的方程(薛定谔方程),我们不难写出ρ的演化方程。ρ的演化方程是量子刘维尔方程,其显式为 ,它是ρ与H的对易式。这表明,当ρ是H的函数时,我们有平衡情形。于是 ,因为H与它自身的函数对易。 我们已考虑了相应于单个波函数的分布函数ρ。我们还可考虑ρ相应于各种波函数“混合”的情形。刘维尔方程在这两种情形里保持不变。 对于可积系统,统计表述并没有引入新的特征。假设我们已知本征函数φα(p)和H的本征值Eα,则L的本征函数是积φα(p)φβ(p'),本征值是差Eα-Eβ。推导H和L的谱表象问题是等价的。 L的本征值 Eα-Eβ直接相应于光谱学中测得的频率,分布函数ρ的时间演化是振荡项的叠加,这里再一次没有趋向平衡的方案。而且,对于我们可以就哈密顿量推导本征值的那些情形,L的本征函数,如φα(p)φα(p),对应于刘维尔算符的零本征值Eα-Eα=0,故为运动不变量。所以系统是可积的(如同非相互作用粒子的系统),且不能达到平衡。这是量子佯谬的一种形式。 我们现在清楚地看到,将波函数扩展到希尔伯特空间之外是不够的。如第III节所指出的,这会得到一个形如 Eα=ω-iγα的复能量,其中ωα是实部,γα是描述激发原子或不稳定粒子衰变的寿命,但这仍然不能解释与趋向平衡相联系的不可逆过程。尽管Eα呈复数形式,但ρ的所有对角元都是积φα(p)φα(p'),故它们都是不变量,因为本征值Eα-Eα再次为零,系统仍为可积的且不能趋向平衡*。 *用Eα-Eβ*(Eβ*是Eβ的复并轭)代替Eα- Eβ时会出现困难,这里Eα-Eα*=-iγα≠0,不存在平衡态。 玻尔原子理论及随后出现的量子理论的实验基础,建立于里兹-里德伯定则之上,按照这一定则,光谱学中测得的每个频率v是代表两个量子能级的Eα和Eβ这两数之差。然而,对于产生使系统趋向平衡的不可逆过程的系统,这不再成立。因此,量子理论必须得到根本性的修正。 从历史上看,力学的根基位于两个物理学分支:使普朗克于1900年引入他的著名常量的物质与辐射之间的热平衡,以及使里兹-里德伯定则到玻尔原子,最后由海森伯(1926)到量子理论的光谱学。然而,这两个领域之间的关系从未被阐明。我们看到,里兹-里德伯定则与普朗克的工作所描述的趋向热平衡不相容。因此,我们需要一个使热物理学与光谱学相容的新表述。这可以在概率分布层次上实现,由此我们能导出可观测的频率(包括其复数部分),但这些频率不再是我们预期趋向平衡的系统的能级之差。我们必须在更一般的函数空间求解LPS的量子刘维尔本征值问题。像在经典力学一样,这将包含两个基本成分:导致奇点的退定域分布函数,和导致新动力学过程的庞加莱共振。像在经典动力学一样,在统计层次上出现的新解不能约化为量子力学传统的波函数表述,且不再满足里兹-里德伯定则。在这一意义上,我们可以真正谈论量子理论的新表述。V 作某种修正后,我们可以仿照第五章对经典系统给出的概率表述。刘维尔方程的形式解为 ,其中Lρ在量子理论里是哈密顿量与ρ的对易式(Lρ=Hρ-ρH),它可以写为ρ(t)=e-iHtρ(0)e+iHt,或者ρ(t)=e-iHtρ(0)。这些方程有什么区别?在第一个表述中,我们有两个独立的动态演化:一个与e-iHt有关联,另一个与 e+iHt有关联;一个向“未来”演化,另一个向“过去”演化(当t被一t所代替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预期没有时间对称性破缺,统计描述能保持薛定谔方程的时间对称性。当我们包含与两个时间演化(e-iHt和e+iHt)耦合的庞加莱共振时,情况就不再是这样。现在只存在唯—一个独立的时间演化(时间有“一维”)。为了研究时间对称性破缺,我们必须从式ρ(t)= e-itLρ(O)出发,此式描述刘维尔空间中的单一时间序列。换句话说,我们必须按照单一时间序列来安排动力学事件。[注]于是,与在经典力学中相同,我们可以把相互作用描述为被自由运动所分开的相继事件。在经典力学中,这些事件改变了波矢k和动量p的值。我们在第五章介绍了导致关联产生和关联消灭的各种事件,看到对于LPS而言,决定性的因素是新事件(图5.7中的气泡)出现,这些新事件与关联产生和关联消灭耦合。由于它们引入了扩散,打破了确定论,破坏了时间对称性,所以从根本上改变了经典动力学。我们也可以在量子力学中确认相同的事件。为此,我们需要在量子力学中引入变量,其作用如同波矢k在经典理论的傅里叶表示中所起的作用。在经典力学中,我们从统计表述出发,其中分布函数 ρ(q,p)表达为坐标q和动量p的函数。然后,我们进行包含波矢k和动量的傅里叶变换ρk(P)。 [注]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必须十分谨慎。费恩曼著名的表述,即电子向未来传播,正电子向过去传播,它指的是按照单一时间序列安排动力学事件之前出现于薛定谔方程中的时间。 在量子力学中,我们可以遵循类似的步骤。我们从动量表象中的密度矩阵ρ(p,p')出发,密度矩阵是两组变量P和P'的函数。于是,我们引入新变量k= p-p'和P=(p+ p')/2。现在,像在经典力学中一样,我们可以写出ρk(P)。可见,k在量子力学中所起的作用与波矢在经典力学所起的作用相同。(例如,在相互作用中波矢之和守恒,即,kj+kn=k'j+k'n。)再次像在经典力学中一样,庞加莱共振引入了与关联产生和关联消灭相耦合的新动力学事件,从而描述量子扩散过程。 对于LPS,经典理论表述和量子理论表述大体上是平行的,仅仅在动量P的作用上呈现微小的差异。如第五章所述,对于每一事件,相互作用粒子的动量都改变。在量子力学中,我们使用两个变量k和P;其中变量P取代经典动量。这些变量相互作用时,P的修正与普朗克常量h有关。然而当h->0时,我们回到经典动量p。但这一差异并不对形式发展带来重要影响,我们在此不作详细讨论。 在上一章,我们介绍了瞬时相互作用与持续相互作用之间的根本性差别。持续相互作用所以特别重要,原因在于,它们出现于可以应用热力学的所有情形中。像在经典力学中一样,相应于持续相互作用的分布函数ρ用变量k的奇异函数来描述。在经典动力学以及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中,持续散射是由统计力学和宇宙学所描述的典型情形。例如,在大气中,粒子不断碰撞,被散射后又再次碰撞。持续散射由退定域分布函数加以描述,退定域分布函数是波矢空间中的奇异函数。如我们在第五章所见,后者迫使我们走出希尔伯特空间。 通过考察退定域奇异分布函数和庞加莱共振,像在经典力学中一样,我们得到刘维尔算符L的复数的、不可约谱表示。像在经典动力学中一样,不可逆性与愈益高阶关联出现相联系。如在经典力学中那样,这导致动理学理论和宏观物理学中的新特征。我们的量子力学表述的基本结论如下: 1.刘维尔算符的本征值不再是从薛定谔方程得到的哈密顿量的本征值之差。所以,里兹-里德伯定则被违背,系统不再是可积的,趋向平衡是可能的。 2.与薛定谔方程的线性相联系的量子叠加原理被违背。 3.刘维尔算符的本征函数不用概率幅或波函数而用概率本身来表达。 我们的预言已在简单情形中得到了证实,我们在此种情形中可以在希尔伯特空间之外追随波函数的坍缩。而且,它们产生了谱线形式的有意义的预言,使我们能够精确地描述趋向平衡。我们对不能详述其专门的应用感到遗憾,但我们在本书中的目的仅仅是提供其理论背景的一个概览。VI 1927年,在布鲁塞尔举行的第五届索尔维物理学会议上,爱因斯坦和玻尔之间有一场历史性的论战。用玻尔的话来说: 为了引起讨论,我应邀在会议上就量子物理摆在我们面前的认识论问题作一个报告,借此机会讨论合适术语的问题,并阐述互补性观点。主要争论在于,物理学证据的无歧义交流,要求采用被经典物理词汇所适当加工过的通用语言来表达实验安排和观察记录。 但是,在量子定律所支配的世界里,我们怎样用经典术语描述仪器呢?这是所谓哥本哈根诠释的弱点,但其中包含重要的真理因素。测量是一种交流手段。用玻尔的话来说,正是由于我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因而可以了解关于自然的某些东西。但交流要求一个共同的时间,这一共同时间的存在是我们研究中的一个基本结论。 完成测量的仪器,无论它是物理装置还是我们自己的感官知觉,都必须满足包括时间对称性破缺在内的受扩展的动力学定律。可积的时间可逆系统确实存在,但我们无法孤立地观测它们。正像玻尔所强调的,我们需要打破时间对称性的仪器。LPS使这一分别变得模糊,因为它们打破了时间对称性,从而在一定意义上测量其自身。我们不必用经典术语描述仪器。就与热力学系统相联系的LPS而言,共同时间在量子层次上出现。 爱因斯坦深感烦恼的是量子理论的主观方面,它把悖理的作用归咎于观察者。在我们的思路看来,观察者通过他的测量不再在自然的演化中起某种过度的作用——至少不再像在经典物理学中那样。我们都将从外界接收到的信息转变为人这一尺度上的行动,但我们正在远离量子物理学所猜测的造物主,这个造物主被认为对自然从潜在性向实在性转变负责。 从这一意义上说,我们的方法恢复了理智。它消除了隐含在量子理论传统表述中的拟人特征。或许这会使量子理论让爱因斯坦更可接受。 《确定性的终结》伊利亚·普利高津著 湛敏译 第七章 我们与自然的对话 I 科学是人与自然的一种对话,这种对话的结果不可预知。在20世纪初,谁能想象到不稳定粒子、膨胀宇宙、自组织和耗散结构?但是,是什么使得这种对话成为可能?时间可逆的世界也会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认识假定世界影响我们和我们的仪器,不仅假定存在着认识者与已知知识之间的相互作用,而且假定这种相互作用会造成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区别。演化是科学必不可少的条件,事实上它就是知识本身。 认识自然始终是西方思想的基本目标之一,然而,不应把认识自然与控制自然等同起来。自以为了解他的奴隶,因为奴隶们服从他的命令,这样的奴隶主是盲目的。当我们转向物理学,我们的期望显然大不相同。但在这里,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信念仍然正确:“凡是能被控制的决不会完全真实;凡是真实的决不会完全被控制。”科学的经典理念,一个没有时间、记忆和历史的世界,使人想起赫胥黎(AIdons Huxley)、昆德拉(Milan Kundera)和奥威尔(Georp Orwell)所描绘的极权主义梦魔。 斯唐热和我在我们的新著《在时间与永恒之间》中写道: 也许我们必需从强调动力学可逆性那几乎不可思议的属性出发。时间问题——时间流的维持、产生和消灭——一直处于人之焦虑的核心。许多推测对新奇思想 提出了疑问,确认了因果之间无情的联系。多种多样的神秘学说否定了这个变动不居的不确定世界的实在性,界定了逃离生命苦难的理想的存在。我们知道,在古代,时间的轮回思想有多么重要。但是,如同季节的循环或者人类的世代更替一样,这一向源点永恒的复归本身就被时间之矢打上了烙印。从来没有什么推测或者学说确认为与无为之间的等价性:在发芽、开花到死亡的植物与死而复生、变得年轻以至复归为种子的植物之间;或者在长大和求知的人与返老还童,变为胚胎,最后变为细胞之间。 在第一章,我们提到过伊壁鸠鲁的二难推理以及古人的原子论探讨。今天,情况在如下意义上已经大为改观:我们对我们的宇宙了解得愈多,就愈难相信决定论。我们生活在一个演化的宇宙之中。这个演化宇宙的根源隐含在物理学的基本定律之中。我们现在能够通过与确定性混沌和不可积性相联系的不稳定性概念来追溯其根源。机遇或概率不再是承认无知的一种方便途径,而是一种被扩展的新理性之组成部分。我们已经看到,对于这些系统,个体描述(轨道和波函数)与统计描述(用系综进行)之间的等价性被打破了。在统计层次上,我们可以结合不稳定性。不再涉及确定性而涉及概然性的自然法则,否决了存在与演化之间历史悠久的二分法。自然法则描述的是一个不规则的、混沌运动的世界,一个更像古代原子论者的图景,而不似规则的牛顿轨道的世界。这种无序构成宏观系统的基础,我们将与第二定律(熵增加定律)相联系的演化描述应用于这些系统。 我们考察了确定性混沌,讨论了庞加莱共振在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中的作用。我们看到,要获得我们超越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通常表述的统计表述,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是庞加莱共振的存在,它导致可以结合到统计描述中去的新的扩散型过程;第二是由退定域分布函数所描述的受扩展的持续相互作用。这些条件产生一个更普遍的混沌定义。在确定性混沌的情况下,我们获得不能由轨道或波函数表达的统计方程的新解。要是这些条件不能得到满足,我们就回到通常的表述。这是许多简单例子的情况,诸如二体运动(例如太阳和地球)和典型的散射实验,在这些实验中粒子在散射前后是自由的。然而这些例子都对应于理想化。太阳和地球是多体行星系统的组成部分;被散射的粒子终将重新遇到其他粒子,所以它们从来就不自由。 只有通过隔离一定数目的粒子并研究它们的动力学,我们才能得到通常的表述。相反,时间对称性破缺是一种全局属性,这一属性把哈密顿动力学系统包容为一个整体。在第三、第四章讨论的混沌映射中,不可逆性甚至在只有几个自由度的系统中也会出现,其起因是过去常用来描述系统的运动方程的简化。 我们的方案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它适用于经典系统又适用于量子系统。我们所知道的其他所有理论方案都试图通过专门的量于机理来消除量子佯谬,而在我们看来,量子佯谬只是时间佯谬的一个方面。在哥本哈根诠释中,引入两种不同类型的时间演化的需要由测量过程所造成。按照玻尔本人的说法:“每个原子现象在这样的意义上都是封闭的:对它的观测是基于由适当的放大仪器获得的记录,而这类仪器具有不可逆的功能,例如照相底片上的永久性痕迹。”正是这一测量难题导致需要波函数坍缩,迫使我们把第二类动力学演化引入量子力学。因此,时间佯谬和量子佯谬如此联系紧密并不令人惊奇。在解决前者的过程中,我们也解决了后者。我们在LPS中看到,量子动力学只能在统计层次上进行描述。而且,要了解关于量子过程的事情,我们又需要起仪器作用的LPS。因此,包含不可逆性的量子时间演化第二定律变为普遍的规律。 正如雷(Alastair Rae)所述:“纯粹的量子过程(由薛定愕方程描述)只能在一个或多个参量与宇宙其余部分相分离,甚至与时空本身相分离的情况下发生,除非发生测量相互作用,否则其性态不会在宇宙其余部分留下任何痕迹。”不管是什么过程,不可逆性都会在某个时刻进入这个图景。对于经典力学可以作出几乎相同的表述! 常常听到,为了在这些难题方面取得进展,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疯狂思想的灵感。海森伯喜欢问抽象派画家与优秀的理论物理学家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在他看来,抽象派画家必需创新,优秀理论物理学家必需保守。我们力求遵从海森伯的忠告。我们在本书中的思路与过去为解答时间佯谬或量子佯谬所提出的其他大多数方案相比肯定不够激进。我们最为疯狂的思想也许是,轨道不是首要的对象,而是平面波叠加的结果。庞加莱共振破坏了这种叠加的相干性,产生了一种不可约的统计描述。一旦理解了这一点,量子机制的推广就变得容易了。II 有许多文献涉及热力学极限,即由极限N(粒子数)→∞,体积V->∞,而浓度 N/ V为有限值所定义的情况。这一极限只不过意味着粒子数N足够大时,l/N之类的项可以被忽略。这对于其中的N典型地为1023数量级的通常的热力学系统是成立的。然而,不存在包含无穷数目粒子的系统。 宇宙本身就是高度异质性的,且远离平衡。这种情况阻止系统达到平衡态。例如,太阳内部不可逆的核反应产生的能流使我们的生态系统远离平衡,从而使生命在地球上的孕育成为可能。我们在第二章看到,非平衡产生新的集体效应,一种新的相干。有趣的是,这恰好是第五、第六章介绍的动力学理论的结果。 非平衡产生两种效应。如在贝纳尔不稳定性下,我们在液体下面加热,产生分子的集合流。若我们停止加热过程,则集合流瓦解而回到通常的热运动。在化学中情况就不一样了,不可逆性导致在近平衡条件下不会发生的分子形成。在这个意义上,不可逆性铭刻在物质之中。这很可能就是自我复制生物分子的起源。我们将不在这里探讨这个问题,不过我们注意到,相当复杂的分子在非平衡条件下(至少通过计算机模拟)确实能够产生。’在讨论宇宙学的下一章里,我们将论证物质本身是不可逆过程的结果。 在非相对论性物理学中,无论是经典物理学还是量子物理学,时间都是普适的,但是与不可逆过程相联系的时间流则不然。我们现在要转到这一区别的惊人意义上来。III 我们先考虑一个化学模型。假设时刻t0从两种气体(如CO和O2)的两份等量混合物开始。这一可以产生 CO2的化学反应由金属表面加以催化。我们在其中一份中加入此种催化剂,在另一份中则不加入。若我们在后来的时刻t比较这两份混合气体,则它们的组成将完全不同,有催化剂的那份混合气体由化学反应所产生的熵将大得多。如果我们把熵产生与时间流联系起来,那么时间本身将因这两种样品而异,这一观察与我们的动力学描述相吻合。时间流源于依赖于哈密顿量(即依赖于动力学)的庞加莱共振。催化剂的引入改变了动力学,从而改变了微观描述。在另一个例子里,引力再次改变了哈密顿量,因而改变了共振。于是我们有相对论的双生子佯谬(我们将在第八章回到它上来)的一种非相对论性类似物。这里,假设我们把一对双生于(即两个LPS)送入太空,在句时刻从地球出发,t1时刻返回地球(参见图7.1)。他们在返回之前,一个双生子通过引力场,另一个双生子不通过引力场,则作为庞加莱共振的结果所产生的熵将不同,我们的双生子将以不同的“年龄”返回地球。这使我们得出如下基本结论:按照所考察的过程,甚至在牛顿宇宙,时间流也有不同的效果。我们的结论与基于普适的时间流的牛顿观点截然相反。但时间流在过去和未来起相同作用的自然描述中意味着什么?正是不可逆性产生时间流。时间演化不再由过去和未来在其中起相同作用的群来描述,而由包含时间方向的半群来描述。我们引入与熵产生相关联的时间的时候(见第二章),熵产生的符号是正的,故熵变时间总是指向同一个方向。这是上述两个例子中的情形,即使熵变时间与时钟时间不同步。我们可以对整个宇宙引入一个“平均”熵变时间,但由于自然界的异质性,这样做没有很大意义。不可逆的地质过程与生物过程相比有不同的时间尺度。更重要的是,存在着进化的多样性,它们在生物学领域中特别显著。如古尔德(Stephen J.Goudd)所述,细菌自前寒武纪以来大致保持相同,而其他物种在短时间尺度里却显著地进化。因此,考虑简单的一维进化可能是一个错误。大约2亿年前,某些爬行动物开始飞行,而另一些爬行动物则留在地面上。在后来的一个阶段,某些哺乳动物回归海洋,而另一些哺乳动物留在陆地上。同理,某些猿进化为人,而另一些猿则不然。 在本章的结语部分,引用古尔德对生命的历史属性所下的定义是适宜的:为了理解生命进程中的偶然事件和一般性,我们必须超越进化论原则,即超越地球生命史中偶然模式的古生物学考察——在成千上万未偶然发生的似有道理的可能性中实现了的那一种。这样的生命史观,与西方科学的传统确定性模型,和以人类历史的顶峰作为生命最高表达及有目的行星管理的西方文化的深远社会传统和心理期望背道而驰。 我们都处于一个多种涨落的世界,有些涨落进化,有些涨落退化。这与第二章得到的远离平衡热力学结果完全相符。但我们现在走得更远。这些涨落是不稳定动力学系统微观层次上产生的涨落的根本属性的宏观表现。古尔德所强调的这些困难不再出现在我们对自然法则的统计表述中。始于动力学层次的不可逆性和时间流在宏观层次得到放大,继而在生命层次放大,最终在人类活动层次放大。什么驱动从一个层次到另一个层次的转变尚属未知,但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个植根于动力学不稳定性的目洽的自然描述。生物学和物理学各自呈现的自然之描述现在开始合而为一。 为什么存在一个共同的未来?为什么时间之矢总指向同一方向?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宇宙是一个整体,它有一个包含着时间对称性破缺的共同的起源。在这里,我们遇到了宇宙学难题。要对付这些难题,我们必须包含引力,进入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世界。 《确定性的终结》伊利亚·普利高津著 湛敏译 第八章 时间先于存在? I 几年前,在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举办了一次物理学研讨会。会后,受人尊敬的俄罗斯物理学家伊万年科(Ivanenko)教授请我在一个特殊的墙壁上留言。狄拉克和玻尔等著名科学家都在那里题了词。我依稀记得狄拉克题写的一句话是:“美和真在理论物理学中会合。”我踌躇片刻后写道:“时间先于存在。” 对许多物理学家来说,接受宇宙起源的大爆炸理论意味着时间必定有开端,或许还有终结。但在我看来,我们宇宙的创生只是整个宇宙历史中的一个事件,因此,我们必须把它归因于先于我们宇宙创生的一个所谓“元宇宙”。 我们知道,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膨胀宇宙之中。主导今天宇宙学领域的标准模型表明,如果我们逆时而归,就将归于一个奇点,即一个包含宇宙中所有能量和物质的点。然而,这一模型并未使我们能够描述这个奇点。原因在于,物理学定律不适用于物质和能量无穷致密时所对应的点。难怪惠勒(John Archibald wheeler)谈到大爆炸时认为我们面临“物理学中最大的危机”。我们可以接受大爆炸为一个真实事件吗?我们如何把这一事件与时间可逆的确定性自然法则调和一致呢?我们回到了测量和不可逆性难题上来,但现在是在宇宙学框架内。 自大爆炸发现以来,科学界对这一奇点的奇异特性的反应是,要么试图整个取消大爆炸(参见第1节和第III节的稳恒态理论),要么把大爆炸看作误用时间概念的一种“错觉”(见第II节霍金的虚时间),更有甚者把它视为类似于《圣经.创世记》中描述的一种奇迹。 众所周知,今天讨论宇宙学不涉及相对论是不可能的。朗道(Lev Davidovich Landau)和栗弗席兹(Evgeny MikhaiforichLifscitz)的著名教科书赞誉相对论是“最优美的物理理论”。在牛顿物理学中,甚至被量子理论扩展时,空间和时间都是一劳永逸地给定的。而且,存在一种所有观测者共同的普适时间。在相对论中,情况不再如此,空间和时间都是图景的组成部分。这对于我们自己的诠释会带来什么后果呢?戴维斯在他的新著《论时间》中,对相对论的影响作了评价:“把时间截然分为过去、现在和未来似乎是没有物理意义的。”他重申闵可夫斯基的著名论断:“从今以后,空间本身,以及时间本身,注定要消亡成为纯粹的幻影。” 我们已经提到爱因斯坦的名言:“对我们这些有坚定信念的物理学家来说,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分是一种错觉,尽管这是一种持久的错觉。”然而在爱因斯坦的晚年,他的看法似乎有了改变。1949年,他得到一本收录有大数学家哥德尔(Kurt Godel)论文的论文集。哥德尔十分严肃地对待爱因斯坦的陈述:时间像不可逆性一样仅仅是一种错觉。他给爱因斯坦提供了一个宇宙学模型,在此模型中,回溯人的过去是可能的,爱因斯坦却对此不感兴趣。他在回信中写道,他不相信他可以“拍电报回到自己的过去”。他甚至补充说,这种不可能性将促使物理学家重新考察不可逆性难题。’这正是我们已努力做的。 总之,我们想强调,相对论所带来的革命并未影响我们先前的结论。不可逆性(或时间流)仍旧像在非相对论性物理学中一样“真实”。也许我们可以证明,当能量越来越高时,不可逆性还将起更大的作用。有人(主要是霍金)提出,在早期的宇宙中,空间和时间丧失了它们的区别,时间变得充分“空间化”。但是,据我们所知,没有人对这种时间的空间化提出一种机制,或者提出可以使得空间和时间从常被描述为“泡沫堆”中显现的途径。 我们的立场与上述观点全然不同,因为我们把大爆炸看作一种绝妙的不可逆过程。我们认为,存在着从我们称之为量子真空的前宇宙来的不可逆相变。这种不可逆性是引力和物质相互作用所引起的前宇宙中的不稳定性造成的。显然,我们处于甚至危险地接近科学幻想小说的实证知识的边缘。 我们提出,在我们宇宙的创生过程中,与动力学过程相联系的不可逆过程可能起过决定性的作用。在我们看来,时间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有年龄,我们的文明有年龄,我们的宇宙有年龄,但时间本身既无开端也无终点。这就拉近了两个传统宇宙学观点:邦迪(Hermann Bondi)、戈尔德(Thomas Gold)和霍伊尔(Fred Hoyle)所提出的稳恒态理论,它更适用于产生我们宇宙的不稳定介质(元宇宙或前宇宙);以及,标准大爆炸理论。 再者,虽然推测的成分不可避免,但我们饶有兴趣地发现,强调时间和不可逆性作用的观点比以前的观点能更加准确地被表述,即使终极真理仍然远非我们所及。我完全同意印度宇宙学家纳里卡(Jayant Vaishnu Narlikar)的观点:“那些持‘终极宇宙学难题’已经或多或少解决观点的当今天体物理学家在本世纪完结以前定会大吃一惊。”II 我们继续研究,考察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这一理论将一个观察者相对于另一个观察者作匀速运动的两个惯性观察者作为出发点。在相对论性物理学以前的伽利略物理学中,两个观察者之间的距离l212=(x2-x1)2+(y2-y1)2+(z2-z1)2与两时刻间的间隔(t2-t1)2保持相同。空间距离用欧几里得几何来定义。但是,这将导致两个观察者所测量的真空中的光速c有不同的值。按照我们的经验,我们假设二者测量的光速值相同,像洛伦兹、庞加莱和爱因斯坦那样,我们必须引入时空间隔s212=c2(t1-t2)2-l212。当我们从一个惯性观察者向另一个惯性观察者运动时,这一间隔保持不变。与欧几里得几何有所不同,我们现在有闵可夫斯基时空间隔。从一个坐标系x,y,z,变换到另一个坐标系Z’,y’,z’,t’,就是将空间和时间结合到一起的著名的洛伦兹变换。但是,时间与空间之间的差别无论如何不会丧失;在时空间隔中,减号表示空间维,加号表示时间。这种情形通常由如图8.1所示的时空图说明。其中一个轴表示时间t,另一个轴表示单个几何坐标X。在相对论中,光在真空中的速度c是信号所能传递的最大速度,因此,我们可以在图中区分不同的区域。 观察者位于这幅图中的O点,他的未来包含在“锥体”BOA中,他的过去包含在锥体A'OB'中,这些锥体由光速c所确定,锥体内速度小于c,锥体外速度大于c,从而不可能实现。在这幅图中,事件C与O同时,而事件D先于O。但这一结论纯属约定俗成,因为洛伦兹变换将旋转轴t、x,于是,D可能与O同时,C可能落后于O。洛伦兹变换修正了同时从C或D出发的事件以光速传递信号相联系,它们也将于后来的时刻t1和t2抵达。结果,O只能收集有限的数据,这与已由米斯拉(Baidyanath Misra)和安东尼乌(Ioannis Antoniou)所研究的确定性混沌有惊人的相似。据说一个相对论性观察者在外部世界上仅有有限的窗口,在这里还有对应于过于理想化的确定性描述。这是我们走向统计描述的又一个原因。 当然,相对论引入了一些很有趣的新效应,诸如著名的双生子佯谬。一个双生子留在地球上点x=0处,另一个双生子乘飞船离开地球在t0时刻改变方向(O在坐标系中是静止的),在2t0时刻返回地球,那位飞行双生子的时间间隔大于2t0。这就是爱因斯坦惊人的时间延缓预言,它已被使用不稳定粒子所证实。所以,这些双生子的寿命依赖于相对论所预言的路径。在第七章,我们讲过时间流依赖于事件的历史,但是牛顿时间是普适的,与历史无关。现在,时间本身变为依赖于历史了。 福克(Vladimir A.Fock)在他有影响的著作《空间、时间和引力理论》中强调,我们在讨论双生子佯谬时必须极其小心,因为飞行的航天飞船上的时钟的加速效应被忽略了。他证明,当我们考察更详细的模型,这一模型中加速度是广义相对论所描述的引力场造成,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时间延缓的符号甚至会改变。为检验广义相对论这些预言的有效性,应当设计全新的实验。 霍金在他的《时间简史》一书中引入了虚时间τ=it,所有四维在闵可夫斯基时空间隔里都是“空间化的”。”在霍金看来,真实时间可能就是这种虚时间,这使得洛伦兹间隔的数学公式具有对称性。霍金的论点确实超出了相对论,但它把宇宙描述为一种静态的几何结构,从而否定时间的实在性,与时间流在所有观察层次上起的作用相矛盾。 我们现在回到我们论证的中心课题上来,考虑相对论对经典哈密顿动力学或量于力学所描述的系统的影响。狄拉克及其追随者已经阐明,如何把狭义相对论的需要与哈密顿描述相结合。相对论要求物理定律对所有惯性系保持相同。在第五、第六章,我们隐含地假定系统作为一个整体是静止的。但是根据相对论,无论系统整体上是否相对于某个观察者作匀速运动,类似的描述都成立。我们看到,庞加莱共振破坏了过去和未来在其中起同样作用的动力学群,从而我们得到打破时间对称性的半群。在前相对论性物理学中,群和半群使距离l212保持不变。在相对论中,我们也可以引入使闵可夫斯基间隔保持不变的群和半群。遗憾的是,由于证明过于专门,这里无法给出。总之,这一结论表明,阅可夫斯基时空间隔并不与不可逆过程相矛盾。相对论意味着时间的空间化,这并不成立。如闵可夫斯基所述,空间和时间不再是独立的存在,但这不排除时间之矢的存在。 这样的结论可以预料到。如果时间对称性破缺发生于一个惯性系内,那么按照相对论的定义,它必然在所有惯性参考系里都出现。因此,不可逆过程理论无论在非相对论性系统还是在相对论性系统里都十分相似(某些形式变化除外)。但是,存在着一个基本差别:相互作用不再是瞬时的,而是以光速传播。例如,对于量子理论框架中的带电粒子,相互作用由光子传递。这导致了诸如粒子辐射光子所造成的辐射阻尼此类附加不可逆过程。用较为普通的术语来说,在相对论性物理学中,我们考虑与杨相联系的粒子(光子是与电磁场相联系的粒子),不可逆性由这些场相互作用所造成。 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闵可夫斯基时空间隔与狭义相对论相符。为了完成我们的宇宙学讨论,我们必须包括引力,这首先需要将问可夫斯基时空间隔进一步推广。III 我们先回到大爆炸问题上来。如前所述,逆时间回溯我们的膨胀宇宙,我们到达奇点:密度、温度和曲率在此都变成无穷。从今天观察到的星系的退行速率来看,我们可以估算宇宙创生发生在约150亿年前。这个把我们与大爆炸分开的时间惊人地短。为了用年来表示它,我们要将地球的自转作为时钟。如果我们想到,在氢原子中,电子每秒钟要旋转大约10万亿次,那么地球公转150亿周就实在是一个很小的数字了! 无论时间标度如何,科学所产生的最超乎寻常的启示之一,肯定是在我们宇宙的起源时存在某些原初事件。物理学只能处理某些种类的现象,大爆炸似乎不属于此类现象。乍一看,它在物理学其他地方似乎没有可比拟物。 许多科学家宁愿借助“上帝之手’减者圣经创世传说来解释这个奇点,于是科学将重建超越物理理性的行为的存在性。其他科学家试图回避他们看到的这种不安情况。在这一意义上一个引人注目的尝试,是邦迪、戈尔德和霍伊尔提出的稳恒态宇宙模型。这一模型基于完全宇宙学原理:在宇宙中不仅没有优先空间,也不存在优先时间。根据这一原理,过去和未来的每一个观察者,都能够赋予宇宙同一些参量值,如温度和物质密度。稳恒态宇宙有指数膨胀的特点,这种膨胀为物质的永恒创生所补偿。膨胀与创生之间的同步,维持物质-能量密度恒定不变,从而产生处在连续创生状态中一个永恒的宇宙的图景。尽管稳恒态模型颇有吸引力,却仍然存在某些重大困难。尤其是,为了保持稳恒态,我们需要在宇宙演化(宇宙膨胀)与微观事件(物质创生)之间进行微调。只要没有提出这种机制,膨胀与创生之间补偿的假说就大有疑问。 正是实验结果,促使绝大多数宇宙学家放弃稳恒态模型而支持如今被视为标准模型的大爆炸。这就是1965年由彭齐亚斯(Arn Penzias)和威尔逊(Robert Wilson)发现的如今著名的2.7K微波背景辐射。早在1948年,阿尔弗(Ralph A.Alpher)和赫尔曼(Robe Herman)就预言了此种辐射存在。他们推断,如果宇宙在过去比现在更热和更致密,那么它在起初一定是“不透明”的,并有足够能量的光子和物质进行强烈的相互作用。可以证明,温度约在3000K时,物质与光之间的平衡受到破坏,由于辐射与物质“脱离”,我们的宇宙就变成透明的了。于是,形成热辐射的光子的性质随后仅有的变化,是波长随着宇宙大小的增加而增加。因此,阿尔弗和赫尔曼能够预言,如果光子在其与物质的平衡被破坏的时间(即宇宙“创生”后约 300000年),确实形成3000K的黑体辐射,那么这种辐射的温度今天应相当于约3K。这就是对本世纪所预期的最重大实验发现的里程碑式预言。 标准模型处于当代宇宙学的核心,科学家们公认,它产生了大爆炸奇点之后最初一秒钟宇宙的正确描述。但是,第一秒钟内的宇宙状态仍悬而未决。 为什么有某种事物,而不是什么都没有呢?这看来是实证知识范围之外的终极问题。然而,这一问题可以用物理学术语来表述,从而与不稳定性和时间难题相联系。目前非常流行的一个此种表述,把我们宇宙的创生定义为免费午餐,这一思想由特赖恩(Edward Tryon)在1973年提出,但它似乎又回到了约当的观点。特赖恩认为,我们宇宙可以描述为具有两种能量形式,一种与引力有关,因而是负能量;另一种与质量有关,根据爱因斯坦著名的质能公式E=mc2,是正能量。 这会引发我们作出推测,宇宙的总能量可能是零,因为它等于空无一物宇宙的能量。因此,大爆炸可能与保持能量守恒的真空中的涨落有关。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思想。非平衡结构(如贝纳尔涡旋或化学振荡)的产生(其中能量守恒)也相应于“免费午餐”,因为非平衡结构的代价是熵,而不是能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否确定负的引力能量的来源,并把它转化为正的物质-能量?这是我们现在要探讨的问题。IV 爱因斯坦最杰出的贡献,或许是把引力与时空曲率联系起来。我们在狭义相对论中看到,闵可夫斯基时空间隔是ds2=c2dt2-dl2。在广义相对论中,时空间隔变为ds2=∑gmndxmdxn,其中m、n取4个值:0(时间)和1,2,3(空间)。所得到的10个不同的函数(因为gmn= gnm)表征时空,或黎曼几何。说明黎曼几何一个简单例子,是把球视为弯曲的二维空间。 在牛顿时空观中,时空被一劳永逸地给定,且与它包含的物质无关。我们现在明白,由于爱因斯坦革命,时空与物质之间的联系由爱因斯坦基本场方程所表达,该方程与两个客体有关:一方面我们有用枷及其对空间和时间的导数描述时空曲率的表达式;另一方面我们又有用其物质-能量内容和压强来定义物质内容的表达式。这个物质内容是时空曲率的来源。爱因斯坦早在1917年就把他的方程应用于作为一个整体的宇宙了,于是设定了现代宇宙学的方向。为实现这一应用,他提出了一个与他的哲学观点一致的无时间的静态模型。斯宾诺莎是爱因斯坦最喜欢的哲学家,我们可以在这一模型的选择中觉察出斯宾诺莎的精神。 后来,奇事接踵而至,弗里德曼(Alexander Friedmann)和勒梅特(Georges-Henri Lemaitre)证明,爱因斯坦的宇宙太不稳定,极小的涨落就会使其毁灭。在实验方面,哈勃(Edwin PowellHubble)及其合作者发现了我们宇宙的膨胀。嗣后,在1965年观测到了残余黑体辐射,得出现代标准宇宙模型。 为了从广义相对论基本方程到宇宙学领域,我们必须引入简化假设。标准模型与弗里德曼、勒梅特、罗伯逊(Howard Rdertson)和沃克(Arthur Walker)等人的名字连在一起。这一模型以宇宙学原理为基础,该原理假设,在大尺度上看来,宇宙可以被视为均匀的和各向同性的,所以度规取简单形式ds2=c2dt2-r2(t)dl2(所谓弗里德曼间隔)。这一表达式与闵可夫斯基时空在两方面有所不同:dl2是空间元,它对应于零空间曲率(如在闪可夫斯基空间中),或者对应于正或负空间曲率(如对于球或者双曲面);R(t)通常称为宇宙半径,它相应于时间t的天文观测极限。爱因斯坦方程把R(t)和空间曲率与物质一能量平均密度和压强关联起来。爱因斯坦宇宙演化也表述为熵守恒,故爱因斯坦方程是时间可逆的。 一般认为,标准模型至少使我们定性地了解我们宇宙创生后几分之一秒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但我们对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仍然一无所知。当我们追溯到以前时,我们到达一个无穷密度的点。我们能够外推到这点之外吗?为了给出这里涉及到的数值范围,引入普朗克标度是有用的。普朗克标度分别量度长度、时间和能量,可以用3个普适常量得到:普朗克常量人引力常量C和光速c。于是,我们得到普朗克长度l=gh/c3~10-35m,普朗克时间为10-44秒数量级,普朗克能量对应于1032度数量级的高温。这些标度与极小几何大小、极短时间和极大能量所刻画的极早期宇宙相关联似乎是合理的。在这个“普朗克时代”,量子效应能够起重要作用。我们现在到达当今物理学的极限,在这里我们遇到引力量子化或等价的时空量子化基本难题。通解虽然仍远离我们,但我们至少表述了一个模型,这个模型包含庞加莱共振和不可逆性在我们宇宙最开端上的作用。我们现在阐述促使我们提出这一模型的某些思路。 我们注意到,弗里德曼时空间隔(当我们考虑欧几里得三维几何情形时)可以写为 ds2= Ω2(t)(dt2c-dl2),其中tc是共形时间。这是闵可夫斯基时空间隔乘以称作共形因子的函数Ω2。这 样的共形时空间隔具有显著的特点,ds2=O时它们使光锥守恒。纳里卡等人指出,它们是量子宇宙学的天然出发点,因为它们把弗里德曼宇宙作为特例包含在内。 作为时空的函数的共形因子,以与电磁场那样的其他场同样的方式和场相关。(请记住:场是由明确定义的能量及哈密顿量所刻画的动力学系统。)布劳特(Robert Brout)及其合作者证明,共形因子具有独特的性质,因为它相应于负能量(即它的能量没有下确界),而任何给定物质场的能量是正能量。结果,被共形因子所描述的引力场可以起负能库的作用,从负能库中提取能量而产生物质。 这就是“免费午餐”模型的理论基础。在此模型中,总能量(引力场+物质)守恒,引力能被转化为物质。布劳特等人为正能量的提取提出了一种机制。除共形场外,他们还引入了物质场,并且证明爱因斯坦方程产生了一个合作过程,即物质和发源于闵可夫斯基时空(包含零引力能和零物质能)的弯曲时空同时出现。他们的模型表明,这样的合作过程引起宇宙半径随时间推移呈指数增长。(这被称为德西特(de Sitter)宇宙。) 这些结论值得注意,因为它们指出了把引力转化为物质的不可逆过程的可能性。它们还使我们把注意力集中于前宇宙阶段,即闵可夫斯基真空,它是不可逆转化的出发点。请注意,这一模型并未描述无中生有创世。量子真空已得到宇宙常量的支持,假定我们可以把它们归属于现有的值。 我们宇宙的创生不再与奇点相联系,而与比拟于相变或分岔的不稳定性相联系。然而,这一理论仍存在许多伤脑筋的问题。布劳特等人使用了半经典近似,其中,物质场是量子化的,而共形场则用经典方式处理。在量子效应起基本作用的普朗克时代,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发生。 贡资(Edgar Gunzig)和纳尔多内(Pasguale Nanlone)提出了质疑:如果与平坦几何背景相联系的量子真空在引力相 互作用下确实是不稳定的,为什么这一过程不发生在连续基础之上呢?他们已经证明,在这种半经典近似下,为了发动这一过程,我们需要数量级为 50个普朗克质量(~50.10-8kg)重质量粒子云的初始涨落。 这些结果可以与宇宙必须作为开系对待的宏观热力学方法相结合。因此,我们可以观察到,损失引力能而产生物质和能量(见图8.4)。这迫使我们对热力学第一定律作出许多修正,现在在热力学第一定律中存在着物质-能量源,它使诸如压强这样的量的定义发生了变化。既然熵与物质有着特别的联系,故时空向物质的转化对应于产生熵的不可逆耗散过程,而物质转化为时空的逆过程则不可能。因而,我们宇宙的创生是熵猝发的结果。 引力场与物质场的相互作用,导致来自短时间和短距离(它们在量子理论里对应于高能量值和高动量值)的发散。这些所谓的“紫外”发散是大量有意义研究的对象,那些研究产生了已证明十分成功的一套步骤,叫做重正化程序。然而,某些困难仍然存在。前面几章讨论过场理论与热力学情形之间存在着惊人的相似。这里亦然,我们正处理无始无终的持续相互作用,所以我们必须超越希尔伯特空间。 尽管这一新场论尚在孕育之中,它的主要结论却合理:在宇宙学层次可能不存在稳定基态,因为在物质产生时共形因子达到较低的能量。虽然这一研究思路有待继续下去,但我们在本书中强调的两个概念不可逆性和概率显然构成这一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宇宙出现在引力场幅度和物质场幅度量值较大的地方,出现的时间、地点仅有统计意义,因为它们与这些场的量子涨落相联系。这一描述不仅适用于我们宇宙,而且也适用于元宇宙,即个体宇宙诞生于其中的介质。在我们看来,这里我们又有一个类似于激发原子衰变的庞加莱共振的例子。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衰变过程不产生光子,而产生众多宇宙!甚至在我们的宇宙创生之前,就存在着时间之矢,这个箭头将永远继续。 当然,迄今我们仅有一个简化模型。爱因斯坦囊括所有相互作用的统一理论之梦想如今依然未死卢然而,这样的统一理论与宇宙的创生及随后的演化相联系,因而必须考虑宇宙的时间方向特征。这只有在某些场(如引力)与其他一些场(如物质)起着不同的作用时才能实现,换言之,统一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一个更加辩证的自然观。 时间的起源问题也许将永远伴随着我们,但是,时间没有开端——时间确实先于我们宇宙的存在——这一思想正变得越来越可信。 * “创世”压强是负压强。因此,一个经常被引用的霍金和彭罗斯定理所指出的宇宙开始于奇点并包含正压强是不成立的。 《确定性的终结》伊利亚·普利高津著 湛敏译 第九章 一条窄道 I 常常有人提出,不可逆性具有与我们宇宙创生相联系的宇宙学起源。不错,宇宙学需要解释时间之矢何以普适,但是,不可逆过程并没有因为我们宇宙的创生而停止,它们今天在所有层次(包括地质演化和生物进化)上仍然存在。我们在第二章所介绍的耗散结构,不仅在实验室里而且在生物圈中发生的大规模过程里通常都能观察到,但是,不可逆性只有借助传统上等同于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的微观描述才能得到充分认识。这需要一种新自然法则表述,它不再基于确定性,而基于概然性。承认未来不被确定,我们得出确定性终结的结论。这岂不是承认人的心智失败?不,我认为恰好相反。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 Italo Calvino)写过一本讨人喜欢的小说集《宇宙喜剧》。书中的人生活在我们宇宙的极早期,他们聚在一起回忆那个宇宙小到他们的身体可以完全填满的可怖时期。假如牛顿是这一群体中的一员,物理学史会是何种样子呢?他会观察到粒子的产生与衰变,观察到物质和反物质相互湮没。从一开始,宇宙就呈现为一个远离平衡的具有不稳定性和分岔的热力学系统。 确实,如今我们能够孤立出简单的动力学系统,对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定律进行检验。然而,它们对应于可用于宇宙内稳定动力学系统的理想化。在宇宙这个远离平衡的巨热力学系统里,我们在所有层次均发现了涨落、不稳定性和演化模式。另一方面,确定性久已被与对时间和创造力的否定联系起来。在其历史源流中来考察这个难题是很有意义的。 II 我们如何才能达到确定性呢?这一问题位于笛卡儿著作的核心。图尔敏( Stephen Toulmin)在他发人深省的书《国际都市》中试图阐明促使笛卡儿探索确定性的环境。他描述了17世纪的悲惨景象,那是一个政治动乱、天主教徒与基督教徒为了宗教教义而发生战争的年代。正是在这种冲突期间,笛卡儿开始了对一种不同类型确定性的探索,一种所有人(与他们的宗教信仰无关)都可以共享的确定性。他将他著名的“我思”(cogito)作为他的哲学的基础。他确信,以数学为基础的科学是达到这种确定性的唯一途径。笛卡儿的观点已证明十分成功,它们影响了我们在第一章讨论过的莱布尼兹的自然法则概念。(莱布尼兹也想创立一种能够消除宗教分歧并促使宗教战争结束的语言。)笛卡儿对确定性的追求在牛顿的工作中得到了具体实现,牛顿的工作在300年里一直保持为物理学的典范。 图尔敏的分析揭示了围绕笛卡儿探求确定性的历史环境与爱因斯坦的历史环境之间的一种明显的平行关系。对爱因斯坦来说,科学是一种逃避现实存在之混乱的途径。他把科学活动比作“不可阻挡地促使城市居民离开喧闹嘈杂、拥挤不堪的市区到寂静的高山上去的渴望”。’ 爱因斯坦对人类状况有较深的悲观主义观点。他一生经历了人类历史上特别悲惨的时期:法西斯主义和反犹太主义兴起和两次世界大战爆发。爱因斯坦的物理直觉可以认为是人类理性超越暴力世界的最高成就,它把客观知识从不确定和主观范畴分离出来。 但爱因斯坦所构想的科学——逃离人类存在之变幻无常——仍然是当今的科学吗?我们不能离开受污染的城市而迁居高山。我们必须参与明天社会的建设。用斯科特( Peter Scott)的话来说:“世界,我们的世界,要不断拓展知识和价值的疆域,超越事物的已知性质,想象新的更美好的世界。” 科学始于勇于肯定理性之力量,但它看来却终于异化——对赋予人的生命以意义的一切事物的否定。我们坚信,我们这个时代可以视为用我们的世界观探索一种新型统一的时代,科学必须在实现这一新的统一中发挥重要作用。 我们在第八章曾提到,在爱因斯坦晚年,他得到一本论文集,其中有大数学家哥德尔的论文。在答复哥德尔时,他否定了他关于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可能等价性的观点。对于爱因斯坦来说,不管永恒的诱惑力有多么大,承认时间倒流就是否定现实世界。他不同意哥德尔对他自己观点的激进诠释。 如鲁比诺( Carl Rubino)所注释的,荷马(Homer)的《伊利亚特》围绕时间难题展开,因为阿基里斯(Achilles)着手寻求某种万古不易的东西: 《伊利亚特》的智慧(其主人公阿基里斯学得太迟的一个痛苦教训)在于,此种完善只可在付出人性的代价才能得到:为了获得这一新程度的荣耀,他必须失去他的生命。对男人和女人来说,对我们来说,永恒不易,摆脱变易的自由,平平安安,免除生活那恼人的沉浮,都只有在我们通过死亡或成仙而与这一生命分离时实现。贺拉斯( Horase)告诉我们,诸神是产生平安生活、免于恐惧和变易的唯一活物。 荷马的《奥德赛》以《伊利亚特》的辩证对立面出现。奥德修斯( Odysseus)是够幸运的,能在永为卡吕普索(Calypso)的情夫从而永生不死,与回归人性且最终老死之间作出选择。最后,他选择了超越永恒的时间,选择了超越诸神命运的人的命运。 自荷马以来,时间已成为文学的核心论题。在大作家博尔赫斯( Jorge Luis Borges)一篇题为“时间的新反驳”的文章里,我们发现了与爱因斯坦的反应十分相似的反应。在描述了使时间成为一种错觉的观点以后,他断言:“然而,然而……否定时间的连续,否定自我,否定天体宇宙,表面上是冒险,实际上是慰藉。……时间是组成我的物质。时间是冲着我顺流而下的河流,但我就是河流;时间是毁灭我的虎,但我就是虎;时间是焚烧我的火,但我就是火。不幸,世界是真实的;不幸,我是博尔赫斯。”时间和实在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否定时间可能是一种慰藉,也可能是人类理性的成就。否定时间总是对实在的否定。 否定时间是对科学家爱因斯坦和诗人博尔赫斯的一种诱惑。爱因斯坦多次讲过,他从陀思妥也夫斯基( Fyodor Dostoyevsky)那里学到的东西比向任何物理学家学到的还多。1924年,他在给玻恩的信中写道,若他被迫放弃严格的因果律,他“宁愿做一个补鞋匠,或甚至做赌场里的雇员,而不愿意做一个物理学家。”物理学要有价值,就必须满足他的摆脱人类状况悲剧的需要。“然而,然而,”爱因斯坦面临哥德尔提出的他的探索的极端结果,面临物理学家努力做到的否定实在性时,他却后退了。 我们当然理解爱因斯坦拒绝了回答我们问题的唯—一次机会。事实上,我们努力要走的是一条窄道,它介于皆导致异化的两个概念之间:一个是确定性定律所支配的世界,它没有给新奇性留有位置;另~个则是由掷骰子的上帝所支配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荒诞的、非因果的、无法理喻的。 我们力图使本书成为沿这条窄道的旅行,从而展示人的创造力在科学中的作用。十分奇怪的是,这一创造力常常被低估了。我们都承认,倘若莎士比亚( Shakespeare)、贝多芬(Beethoven)、梵高(van Gogh)刚出生就死去,则没有其他人能取得他们所取得的成就。对科学家也是这样吗?如果没有牛顿,某个其他人就不能发现经典运动定律吗?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表述难道完全取决于克劳修斯吗?在艺术创造力和科学创造力之间的对比中存在着某个真理。科学是一项集体事业。为了得到公认,科学问题的解必须满足精确的判据和要求。这些限制不仅不消除创造力,反而激发创造力。 时间佯谬的表述本身就是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的超乎寻常的业绩。如果科学受限于经验事实,那么如何能设想否定时间之矢呢?时间对称定律的阐述不是单纯靠引人任意的简化所取得的,它把经验观察和理论建构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时间佯谬的解决不能通过简单地诉诸于常识或者通过对动力学定律的专门修正来完成的原因。它甚至不是单纯地发现经典理论大厦的弱点问题。为了取得根本性的进展,我们必需引入诸如确定性混沌和庞加莱共振这样的新物理概念,引入使这些弱点转化为长处的新数学工具。在我们与自然的对话中,我们首次把貌似障碍的东西转化为创新的概念结构,把新鲜观点注人认识主体与认识客体之间的关系之中。 现今正在出现的,是位于确定性世界与纯机遇的变幻无常世界这两个异化图景之间某处的一个“中间”描述。物理学定律产生了一种新型可理解性,它由不可约的概率表述来表达。当与不稳定性相联系的时候,新自然法则无论是在微观层次还是在宏观层次都处理事件的概率,但不把这些事件约化到可推断、可预言的结局。这种对何者可预言、可控制与何者不可预言、不可控制的划界,将有可能满足爱因斯坦对可理解性的探求。 在沿着这条回避盲目定律与无常事件之间激动人心抉择的窄道时,我们发现了在此之前“从科学的网孔中滑过”(怀特海语)的我们周围的大部分具体世界。在科学史上这一值得庆幸的时刻,我们面对新的视界,我们希望能够把这一信念传达给我们的读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