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吃了一惊。他的耳朵里寄居着巴别鱼,可以翻译一切语言,巴别鱼的翻译即时同步,甚至察觉不到这个翻译过程。阿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完全忽略了翻泽的存在。而现在,他注意到了巴别鱼的存在,因为它这次似乎失去了作用。意思的模糊阴影在他头脑的后部游移,但他却无法领会。他猜想,这些人可能还没有进化出哪怕是最初级的语言,所以巴别鱼也无能为力。他瞟了一眼福特,毕竟他对这种事情有经验得多。 “我想,”福特从嘴角挤出一句话,“他是在问我们是否介意绕着这个村子的边缘前进。” 过了一会儿,这个人的手势似乎证实了这一点。 “咕哈咕哈,呜哇;呜哇,呜哇,(呜,哇)咕哈咕哈,哈。”他继续说道。 “就我所能弄明白的,”福特说,“他的大概意思是,我们可以按照我们喜欢的任何方式继续我们的旅程,不过如果我们绕着村子走,而不是穿过它的话,这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非常高兴。” “那我们怎么办呢,” “我想我们还是让他们高兴吧。”福特说 于是,他们缓慢而警惕地绕过这片空地。这样做似乎很好,土著们向他们微微鞠躬,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幅特和阿瑟继续在树林中穿行。过了那片空地之后大约几百码,他们突然发现一小堆水果放在他们前面的路上,浆果类,看上去很像是覆盆子和草莓,另一种柔软多汁的绿皮水果看上去则很像梨子。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尝过一路上所看见的任何水果和浆果,虽然树上和灌木丛中有很多。 “这件事要这样来看,”福特长官曾经说过,“陌生星球上的水果和浆果可能会使你生存下来,也可能会使你死掉。因此,只有当你如果不这么做就会饿死的时候,才能够开始食用这些东西。这就是你应当遵循的原则。搭便车漫游的健康秘诀就是,只吃快餐。” 他们怀疑地看着前进路上的这堆东西。它们看上去足这样可口,使得他们感到几乎要饿得发晕了。 “这件事要这样来看,”福特说,“嗯” “什么?”阿瑟问。 “我正在试图找到一个看待这件事的正确角度,即意味着我们应该吃掉它们的角度。”福特说。 斑驳的阳光洒在那种看上去像梨子的东西的表皮上。而看上去像是覆盆了和草莓的东西,则比阿瑟以前见过的任何草莓更加肥厚、透熟,连冰激凌广告里的草莓都比不上它。 “我们为什么不先吃掉他们,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呢,”阿瑟说。 “也许他们正是希望我们这么做。” “好吧,这件事要这样来看” “到目前为止,你的话听上去还不错。”“这堆东西在那儿等着我们去吃——无论它们是好还是坏,无毒死我们。如果东西有毒而我们叉没有吃的话,他们还会采取其他办法来袭击我们。所以,就算我们不吃,我们反正无论如何还是输定了。” “我喜欢你看问题的角度。”福特说,“现在,吃一个吧。” 犹豫中,阿瑟拿起一个看上去像是梨子的东西。 “我总是会想起伊甸园的故事。”福特说。 ”嗯?” “伊甸园。树。苹果,记得吗?” “是的,我当然记得。” “你们的那个上帝在花园中央放了一棵苹果树,然后说,干任何体喜欢干的事吧,伙计,哦,但是别吃那苹果。奇怪呀奇怪,他们吃了,而他从一堆灌术后面跳出来,大叫‘逮住你们了’。其实,就算他们没有吃,也会落个同样的下场。”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是在和有着这种心态的家伙打交道的话,体应该很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他们最后总会逮住你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 “没什么,吃水果吧。” “你知道,这个地方看起来真像伊甸园。” “吃水果吧。” “声音也像。” 阿瑟咬了一口这个看上去像是梨子的东西。 “就是梨子。”他说。 过了一阵之后,他们已经吃下去了很多。福特,长官转过身,朝着后面大喊。 “谢谢你们,太感谢你们丁。”他喊道,“你们真好。” 然后他们继续上路。 一路向东,接下来的五十英里,他们一直在寻找偶尔出现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水果礼物。有一两次,他们瞥见树丛中闪过一个土著的身影,但他们再也没有直接和土著碰过面,他们认定-这个种族不喜欢受别人打扰,只要不打扰他们,他们就会对来客表示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五十英里之后,水果和浆果消失了,因为大海从这里发端。 他们从容不迫地扎了一只筏子,开始横渡大海。海面相对来说还箅平静,只有大约六十英里宽,所以他们轻松愉快地横渡过去。登上一片至少和他们离开的那片土地同样美丽的土地。 一甸话,这里的生活简直轻松得近乎荒谬,这也使得他们至少一度能够对抗自己面对的种种问题,诸如漫无目的、孤立无援等等,方法是忽略这些问题。如果需要他人的陪伴,他们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高尔伽弗林查姆人。但就目前而言,他们对那些人被他们甩在身后好几百英里这一点感到很高兴。 尽管如此,福特长官仍开始更多地使用他的亚以太感应器了。只有一次收到了一个信号,但是信号太微弱,相距过于遥远,甚至比没有接收到信号更让他沮丧。 一时心血来潮,他们转而向北方前进。经过了几个星期的跋涉之后,他们来到了另一片大拇,扎了另一个筏子开始横渡。但这次却比较艰苦,气温正在下降,变得寒冷起来。阿瑟开始怀疑福特长官身上有自虐倾向。旅程中逐渐增加的困难似乎给他带来了一种目的感——这正是原本最缺乏的。福特长官坚持不懈地大步前进。 朝北的旅程把他们带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区地带,这里有绵延的山势,美丽的风光,冰雪覆盖、成锯齿状排列的巨大山峰简直把他们迷住了。不过寒冷也开始侵入他们的骨髓。 他们裹上了动物毛皮,这是福特长官捕获的。他所用的技巧是从两个尊帕莱特僧侣那儿学米的:脱离他们的教派之后,这两人在休尼安山上经营一处思维冲浪疗养院。 银河系内到处都是前帕莱特僧侣,个个野野心勃勃。这个教派的大本营在奥德尔星上,作为祈祷功课的一种形式,他们开发出了一种精冲控制术。这种技术,直截了当地说吧,实在太了不起了!于是,大批憎侣在完成这种祈祷训练之后,离开了奥德尔——抢在最终发誓把自己锁在小金属箱子里度过余生之前。 福特的技巧看起来主要是这样的:一动不动地站着,面带笑容。 过不了多久,一只动物,也许是一头鹿,就会从树林中出现,警觉地看着他。福特继续对它微笑着,他的眼睛变得十分柔和,闪着光。他似乎发射出一种深沉而普遍的爱意,一种要拥抱一四生物的爱意。平和而安详,这是从这个仿佛美的化身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慢慢地,这只鹿将会走近,一步接着一步,最后几乎偎依着他。然后,福特长官就会扑倒它,扭断它的脖子。 “信息素控制法,”他这样过门技巧,“你只需要知道如何产生正确的气味就行。”第三十一章 在这片山区行走了几天之后,他们到达了一条海岸线,从西南到东北呈一条对角线,在他们面前延伸开去。这条海岸线宏伟绝伦:深陷的F大峡谷、高耸人云的雪峰。峡湾地形。 他们在岩石和冰川上攀爬了两天时间,对这样壮丽的美景感到敬畏不已。 “阿瑟!”福特突然喊道。 这是第二天的下午。阿瑟正坐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看着呼啸的大海拍打着陡峭的海岬。 “阿瑟!”福特又喊了一声。 福特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十分微弱。阿瑟朝他的方向望去。 福特足过去考察一条冰川的,阿瑟看见他蹲在一堵纯净冰形成的坚壁旁边,激动得全身绷紧。他抬起眼睛,望着阿瑟。 “看啊,”他说,“看啊!” 阿瑟看了,只看见那堵纯净冰形成的坚壁。 “是的,”他说,“一条冰川。我看见了。” “不,”福特说,“你看了,但没有看见。看啊n” 福特指着那块冰的核心深处。 阿瑟仔细凝视。除了模糊的阴影外,他什么都没看见。 “转到它后面去,”福特坚持道,“再看看。” 阿瑟转到后面,又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他耸了耸肩,“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突然。他看见了。 “你看见了?” 他看见了。 他的嘴开始说话,可是他的大脑却认为自己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就又让它闭上了。然后,大脑开始和双眼所提供的信息进行斗争,可这样做时,它就放松了对嘴的控制,于是嘴巴再一次敏捷地张开了。大脑发出命令,要求收起下颚,可这样做时又失去了对左手的控制,这只手开始在空中毫无目的地乱划。过了一秒钟,大脑试图抓住左手,同时不放开嘴,同时还要思考埋在冰里的究竟是什么——因此放松了对两腿的控制,于是阿瑟一屁股坐在地上。 导致所有这些神经紊乱的东西是冰里的一团网状阴影,距离表面大约十八英寸。从适当的角度看,它们的轮廓变成了外星字母,每一个都有=三英尺高。但有些人不认识曼格拉斯文字,比如阿瑟,这样的人会注意到这些字母上方还有一张脸的轮廓,就在冰壁里。 这是一张苍老的脸,瘦削、高贵、饱经忧患但却很慈祥。 这是那个人的脸,他曾经因为设计了一条海岸线而获奖。福特和阿瑟现在知道了,他们正站在这条海岸线上,挪威海岸线。第三十二章 空中飘动着一阵细细的呜咽声,声音在树林里盘旋缭绕,惊扰了松鼠们。几只鸟厌恶地飞走了。这声音绕着空地舞蹈着、飞行着。它吵闹,它刺耳,它招人烦。 然而,舰长却纵容地看着这个孤单的风笛手。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扰乱这位舰长的镇定。几个月之前,他那华贵的浴缸在那次不愉快的沼泽经历中丢失了:从那以后,他一直在寻找和他的性格相宜的新的生活方式。立在这片空地中央的一块巨石上被铲出了一个坑,他每天都能躺在里面晒太阳,与此同时,他的随从会朝他身上浇水。当然不是热水。这一点必须指出,因为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办法来给水加热。但这没关系,热水总会有的,搜索队正在远方寻找温泉,希望那是在一片树叶茂盛的林间空地上,如果再靠近一座肥皂矿—那简直就完美了,有些人说,他们觉得肥皂不是来自矿石。对这种人,舰长说,也许那是因为没有人足够认真地寻找过,于是他们只好勉强地承认这种可能性。 不,生活足非常美好的,其中的伟大事件就是当温泉被发现的时候,紧接着是树叶茂盛的林问空地,而如果正在此时,附近山上传来了找到肥皂矿的欢呼声,那里一天能生产五百块肥皂—这样就更加妙不可言了。总之,有个什么盼头是非常重要的。 哭诉、尖叫、号啕、咆哮、喇叭声、风笛声,巾于想到它们随时有可能停下来,所以这一切都增加丁舰长本来就已经相当快乐的情绪。这也是他的盼头之一。 还有别的什么乐事’他问他自己。嗯,还有许多事情:秋天已近,树木变成了红色和金色;距离他的浴盆几英尺之外,两个美发师正在一个昏昏欲睡的艺术导演和他的助手头上练习他们的技术,翦刀发出平和的摩擦声;六部电话沿着他的石凿浴盆的边缘一字排开,阳光照在电话上,射出让人愉快的反光。只有一件事比一部一直不响(或者根本不会响)的电话更棒,那就是六部不响(或者根本不会响)的电话了。 最美好的则是那些快乐的嗡嗡声,这意味着所有的几百口人都慢慢地聚拢到空地上他的周围,来观摩下午的委员会会议。 舰长高兴地一拳打在橡皮鸭子的嘴上。下午的委员会会议是他最喜欢的了。 还有另外的限睛正盯着聚拢的人群。在这片空地边缘的一棵树的高处,蹲着福特长官。他最近刚从别的地区回来。六个月的旅行之后,他变得瘦骨嶙峋,但很健康。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穿着一件用驯鹿皮做成的衣服。他的胡子浓密,他的脸晒得很黑,像一张乡村摇滚歌手的脸。 他和阿瑟-邓特观察高尔伽弗林查姆人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福特决定,是挑起一些事端的时候丁。 空地现在已经满了。几百个男人和女人懒洋洋地站在四周,交谈着,吃着水果,玩着牌,总之相当放松。他们的条纹衫现在全部都很脏了,有些甚至破了,但是他们全都有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发型。福特疑惑地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条纹衫上缀满丁叶子。不知道这是不为了保暖,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冬天。福特的眼睛收缩了一下。他们不可能突然间对撞物学产生兴趣吧?他们会吗? 他正想着,舰长的声音从一片喧哗声中冒了出来。 “好吧,”他说,“我召集这次会议是为了制定某些规则,如果那是可能的话。大家都还好吧?”他亲切地笑了笑,“再过一分钟。等你们准备好了再说。” 交淡声逐渐消失了,整块空地陷人了一片寂静,除了那个风笛手,他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某个狂野、不适于人类居住的音乐世界里。他旁边的一些人向他扔了几片叶子。不知这样做有什么原因,反正福特长官想不出来。 一小队人簇拥到舰长周围,其中一个人显然准备发言。他站起身来,清了清喉咙,然后望着远方,仿佛是在告诉人们,他一分钟后就会和他们在一起。 人群当然被吸引了,他们全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接下来是片刻沉默。福杵判断这是恰当的戏剧性时刻,他可以进场了。那个人转过身来,准备发言。 福特从树上跳下来。 “大家好。”他说。 人群转过身来。 “哦,我亲爱的伙计,”舰长大声说道,“你身上带着火柴吗,或者是打火机--任何这一类的东西!” “没有。”福特说,听起来有点儿泄气。这番开场白跟他准备的出人太大,他决定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晟好再强硬一点。 “没有,我没带。”他继续说道,“没有火柴。不过我给你们带来了新闻……” “真遗憾,”舰长说,“我们的都用完了。你瞧,好几个星期没洗热水澡了。” 福特没理会他的插话。 “我给你们带来了新闻,”他说,“是一项发现,你们也许会感兴趣。” “它列在议程上吗?”被福特打断的那个人厉声说道。 福特完全像一个乡村摇滚歌手那样笑了笑。 ”现在加进去,不就行了!”他说。 “哦,很抱歉,”那人怒气冲冲地说,“但身为一个从业多年的管理咨询顾问,我必须提请大家注意委员会章程的重要性。” 福特环顾人群。 “他生气了,但大家要知道,”他说,“我们正身处一颗史前行星上。” “请先转向主席台,请求发言!”那个管理咨询顾问又厉声说道。 “这里没有主席台,”福特解释说,“只有一块石头。” 管理咨询顾问认定,这种的情况下需要来点儿暴躁的 “称它为主席台!”他粗暴地说。 “为什么不称它为石头呢?”福特问。 “对于现代商业{去则,”管理咨询顾问说,现在他放弃了粗暴,转为那种旧式的傲慢,“你显然毫无概念。” “而你,对于目前身处何方才是毫无概念。”福特说。 一个声音刺耳的女孩跳了出来。 “闭嘴吧,你们两个。”她说,“我想提出一项动议。” “你是说形成一项动议。”一个美发师窃笑着说。 “提交,提交!”管理咨询顾问大声叫道。 “好吧,”福特说,“口自们来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好了。”然后他一下子坐到地上,想看看自己能忍多久不发火。 舰长发出一阵意在调解的哼哼声, “我愿意把这称为提交,”他令人愉快地说道,“芬特伍德维克斯殖民委员会第573次会议。” 十杪钟,福特想,同时再次跳了起来。 “说这些都是徒劳无益的,”他宣称。“都开了573次委员会会议了,可你甚至连个火都没找着!” “请你,”那个女孩刺耳地尖叫道,“看看议程表——” “议程石头。”那个美发师高兴地叫道。 “谢谢,这一点我指出了。”福特咕哝道。 “你将会……看到,”那个女孩坚定地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将审议‘美发师开发火源附属委员会’的一份报告。” “哦,噢——”那个美发师的表情十分窘迫,这种表情整个银河系都认识,它的意思是“嗯,下个星期二再说,行吗,” “那好吧,”福特说,围着他转了一圈,“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呢7你们还打算做些什么?体怎么看待开发火源的问题?” “嗯,我不知道,”美发师说,“他们给我的全部东西只有两根棍子……” “那么,你用它们做成了些什么?” 这个美发师紧张地在自己的条纹杉上摸索着,然后把他的劳动成果交给了福特。 福特把它们举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烫发钳。”他说。 人群爆发出掌声。 “没关系,”福特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大家对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一丁点儿概念,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喜欢这句话。所以他们开始鼓掌。 “哼,你在这方面显然完全是幼稚的。”那个女孩说,“如果你在市场部待的时间和我一样多,你就会知道,任何新产品在开发之前,一定得经过适当的研究:我们必须先找出人们希望从火这种产品上得到什么,火和他们有多大的关系,他们对火有什么样的想像,等等。” 人们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期待着从福特那儿听到一些特彩的言论。 “把火塞进你鼻子里去吧。”他说。 “这也足我们必须准确知道的事情,”女孩继续说,“人们希望火有气味吗?” “你们希望吗?”福特问人群。 “是的!”一部分人叫道。 “不!”另一部分人高兴地叫道。 他们并不知道只觉得这很好玩。 “还有轮子,”舰长说,“轮子这玩意儿怎么样’它听起来层一个极有趣的话题。” “噢,”市场部女孩说,“我们碰到了一点儿阐难,” “团难,”福特大声说,“困难,你这是什么意思,困难!这是整个宇宙中最简单的机械!” 市场部女孩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那好吧,‘聪明先生’,”她说,“既然你这么聪明,请你告诉我们它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人群变得狂热起来。本队得分,他们想。福特耸了耸肩,又一次坐了下来。 “全能的扎昆啊,”他说,“你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仿佛是回答他的问题,空地的人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人群简直难以相信他们在今天下午获得了多少螟乐:出现了大约{‘几个人,列队排成一个班,身上穿着残雕下来的高尔伽弗林查姆第i团的军服。他们中的一半人还拿着蒸发轰击枪,剩下的则手持长矛,正步行军时把长矛在空中搭在一起。他们看起来都很黑,很健康,只是已经精疲力竭,身上又湿叉脏。他们齐刷刷地停下来,发出一声巨响。其中一个人倒下了,再也没有动弹。 “舰长,长官!”二号叫道——他是他们的首领——“请允许报告,长官!” “好的,二号,欢迎回来。找到温泉了吗,”舰长沮丧地问。 “没有,长官!” “我早料到你找不到。” 二号大步穿过人群,来到澡盆前面, “我们发现了另一块大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它在大海对面…·”二号|兑,眼睛意味深f∈地收缩成了一道窄缝,“在东边!” “哦。” 二号转过身来面对着人群,他把枪举过头顶,更加美妙的好戏即将开场,人们想, “我们已经向他们宣战了!” 狂热的欢呼声从空地的各个角落爆发出来——这种娱乐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等一等,”福特长官叫道,“等一等!” 他跳起来,要求大家安静,过了会儿,他得到了安静,或者至少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所能期望的最安静状态:这样的环境是指邶个风筲手正在演舞一首固歌: “我们一定得要这个风笛手吗?”搞特问: “哦,是的,”舰长说,“我们已经批准他演奏了。” 福特原本想展开这个话题,争论一番,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样做太疯狂了。于是他选择了一颗大小适中的石子,朝风笛手掷过去,这才转过身来面对二号。 “战争!”他说。 “是的!”2号轻蔑地瞧着福特长官, “在邻近的大陆上?” “是的!全面冲突!一场将终结所有战争的战争!” “可是那里还没有人居住啊!” 噢,有意思,人们想,这个观点不错。 二号的目光镇定地四下盘旋着。就是说,他的眼睛像两只蚊子,不怀好意地盘旋在距离你的鼻子三英寸的地方,无论你是用手它们就是不离开。 “这我知道,”他说,“不过总有一天,那上面会有人!所以我们留下了一份没有截止日期的最后通牒。” “什么?” “并且炸掉了一些军事设施。” 舰长从他的浴盆里探出身来。 “军事设施,二号。”他问。 有那么片刻,这双眼睛动摇了。 “是的,长官,潜在的军事设施。好吧其实就是树。” 短暂的游移不定过去了——他的眼睛又像鞭子一样扫过他的听众。 “并且,”他吼道,“我们审讯了一只瞪羚!” 他花口自地将蒸发轰击枪翻转到腋下,然后正步穿过喧哗的人群。欣喜若狂的人群中到处爆发出这种喧哗。他只走了几步,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人们举了起来,绕着空地光荣地巡游了一圈。 福特坐在地上,懒散地拍打着两块石头。 “体们还做了些什么?”庆祝活动平息下来之后,他问道。 “我们开创了文化事业。”那个市场部女孩说。 “喔,是吗?”福特说, “是的。我们的一个电影制片人正在制作一部迷人的|己录片,关于这片土地的土著穴居人。” “他们不是穴居人。” “可他们看起来像是穴居人。” “他们住在山洞里吗?” “嗯……” “他们住在棚屋里。” “也许他们的山洞正在重新装修。”人群中一个爱打趣的人喊道 福特转过身,愤怒地瞪着他。 “真好笑啊,”他说,“可是你注意到了吗?他们正在灭绝!” 在返回这里的途中,福特和阿瑟经过了两个被抛弃的村庄,树林里还有许多土著人的尸体,他们是偷跑出来死在这儿的。那些还活着的人看上去像受了惊吓,目光呆滞,仿佛他们正在遭受的精神上的苦难远远超出了肉体上的痛苦:他们迟缓地移动着,怀着无尽的哀伤。他们的未来已经被从他们手中夺走了。 “灭绝!”福特重复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嗯……我们不能再卖给他们人寿保险了,”那个小丑叉喊道。 福特没有再理睬他,而是向整个人群呼吁。 “你们能稍稍花电力气去理解这一点吗?”他说,“仅仅因为我们的到来就导致了他们的灭绝!” “实际上,这一点在那部电影里表现得非常出色,”市场部女孩说,“赋予影片一种痛苦感,而这正是一部真正伟大的记录片的特征。这个制片人投入了全部心血。” “耗尽心血以后,他怎么还不死?”福特喃喃地说。 “我猜想,”这个女孩说,她跑到舰长跟前,他已经开始打吨儿了,“接下来他想拍一部关于你的电影,舰长。” “噢,是吗?”他说,恢复了清醒,”那真是太好了。” “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非常有力的角度,你知道,责任的重负,领袖的孤独” 舰长哼哼哈哈了一番。 “嗯,我不会过分强调这个角度,你知道,”他最后说,“一个人有橡皮鸭子作伴是不会孤独的,” 他把鸭子高高举了起来,于是它也被感激的人群传递了一圈。 这段时间内,那个管理咨询顾问一直安静地坐在石头上,指尖压着太阳穴,显得正在等待着什么,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等上一整天。 而就在此刻,他决定自己毕竟不会等上一整天,他只需要假装刚才遮半小时不曾存在过就行了。 他站起身来。 “如果,”他简洁地说,“我们可以暂时把讨论的主题转移到财政政策上的话…” “财政政策!”福特长官叫道,“财政政繁!” 管理咨询顺问看了他一眼,只有肺鱼才会有那种服神。 “财政政策”他重复了一句,“我是说。” “如果你们中没有人实际生产出任何东西的话,”福特问,“你怎么会有钱呢?要知道,钱不会从树上长出来。” “如果你允许我继续说下去的话” 福特沮丧地点点头。 “谢谢。由于我们在几周之前已经决定以树叶作为法定的支付品,所以,我们大家当然也就变得非常富裕了:” 福特难以置信地盯着人群,他们正高兴地嘀咕着这件事情,还贪婪地指着他们条纹衫上缀着的一沓一沓的树叶。 “不过,我们同时,”管理咨询顾问继续说道,“也碰到了一个小小的通货膨胀问题,因为树叶太容易得到了。这也就意味着,根据我的推测,目前大约是3片落叶林才能购买一颗飞船。” 人群中传出惊恐的咕哝声。管理咨询顾问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继续说道,“并且有效地重新估算树叶的价值,我们即将展开一场规模巨大的落叶战役,并且……嗯,烧掉所有的森林,我想你们大家都会同意,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明智的行为,” 一时间,人们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确定,直到有人指出这将使他们兜里的树叶增值多少多少:人群于是爆发出一片欢呼,起立为管理咨询顾问大声喝彩!他们中的会计师们已经预见到了一个收益颇丰的秋天…… “你们全都疯了。”福特长官嚷道, “你们绝对是神经错乱了!”他指出: “你们简直就是一群胡言乱语的疯子。”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意吣的潮流开始逆转,人群开始反对他。在人们看来,一开始时作为精彩螟乐出现的东西现在已经演变成了辱骂,并且是指向他们的辱骂。于是,他们开始感到厌烦了。 由于感觉到了空气中的这种变化,那个市场部女孩转向他。 “也许有必要问问,这几个月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从我们到达那一天,你和另一个闯人者就失踪了,” “我们进行了一次旅行,”福特说,“我们试图找出一些东西,关于这颗行星的。” “哦,”这女孩狡黠地说,“听上去不是太有成果嘛。” “不是?那好,让我告诉你一个新闻,亲爱的。我们已经发现了这颗星球的未来。” 他继续道:“从现在起,无论你们选择做些什么,其价值都顶不七一对臭烘烘的澳洲野狗的腰子。烧掉森林,或者其他任何事,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你们未来的历史已经发生了,你们还有二百万年,就这些。这段时间过后,你们这个种族将会灭亡。对你们来说,灭亡真是一种解脱。记住这一点吧,二百万年!” 人群开始烦恼地嘀咕这件事。突然变得富裕的人们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人强迫听这种胡肓乱语。也许他们浚给这家伙一两片叶子的小费,让他离开。 其实他们不用担心这个。耦特已始开始离开这片空地了,他只在看见二号的时候停了一下,摇头叹息,嘣为二号已经开始用蒸发轰击枪对着附近的树林开火了。 他转过头。 “二百万年!”他大笑道。 “噢,”舰长平静地微笑着说,‘还有时间多洗几次澡谁能把海绵递我一下?我刚刚把它弄掉了”第三十三章 大约一英里之外的树林中,阿瑟·邓特听见福特长官走近,于是急忙开始全神贯注于他正在做的事情。 他正在做的事情相当奇怪,是这样的:在一片大而平的岩石上刻出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再划分为169个小正方形,一条边13个。 接下来他收集了一堆小块而平的石块,每一块上都刻上一个字母:两个幸存的土著男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岩石边上,阿瑟·邓特正在试周向他们解释这些石块所代表的奇怪的概念。 到目前为止,土著人做得不算太好。他们尝试吃下其中的一些,埋掉另外一些,然后把剩下的扔掉。但最后,阿瑟终于成功地让其中一个人把两块石头放在他刻的格子里。这个进展速度甚至比昨天还慢,土著人的智力似乎和他们的精神一样,正迅速低落下去j 为了怂恿他们继续下去,阿瑟自己放了几个字母块到格子里,然后鼓励这些土著加上更多石块。 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 福特站在附近的一棵树旁边,安静地看着, “不,”阿瑟对一个乱放字母的土著说,语气中透出极端的沮丧,“你瞧,O算10分,它址一个字的一部分,这个字有三倍分值,所以··瞧,我已经把规则解释给你听了不,不,放下那块下颚骨好的,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次集中精力:” 桶特手肘靠在树上,手撑着头。 “你在做什么,阿瑟?”他小声问。 阿瑟吃惊地抬起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也许有点儿蠢,他只知道,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个游戏对开发他的智力产生过极大影响,教用如神。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更准确地说,未来那时的情况将和现在不一样。 “我正在试着救这些穴居人玩拼字游戏,”他说。 “他们不是穴居人!” “可他们看上去像穴居人。” 福特没有再纠缠下去, “我明白了。”他说。 “真是件费力的括儿。”阿瑟疲倦地说,“他们惟一知道的单词就是‘呜哇’,而且还不会拼写。” 他叹了口气,坐回去。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呢?”福特问。 “我们必须鼓励他们进化!发展!”阿瑟愤怒地大喊,他希望刚才那声疲绻的叹息加上现在的愤怒,能够有助于抵消掉他心里那种自己在干蠢事的感觉,可惜做不到。他跳了起来。 “和我们一起抵达这里的那些白痴,一个由他们传承下去的世界,你能想像到吗,”他说。 “想像,”福特说,眉毛一扬,“我们不需要想像。我们已经看见了,” “可是…”阿瑟绝望地来回挥舞着手臂。 “我们已经看见了,”福特说,“无可逃避。” 阿瑟朝一块石头踢去。 “你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他们了吗?”他问。 “嗯、嗯、嗯、嗯、嗯。”福特说,注意力显然不是很集中。 “挪威,”阿瑟说,“司拉提巴特法斯特留在冰川中的签名。你告诉他们了吗?” “休想说什么?”福特说,“这对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阿瑟说,“意义?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颗行星就是地球!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曾经是我出生的地方!” “曾经。”福特说。 “好吧,将是。” “是的,二百万年之后。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个呢?走过去对他们说,‘请原谅,我只是想指出,二百万年之后,我将出生在距离这里仅仅几英里的地方。看看他们会说些什么。他们会把你绑在一棵树上,然后放把火。” 阿瑟闷闷不乐地听着。 “正视现实吧,”福特说,“那边那些家伙才是你的祖先,而不是这里这些可怜的生物。” 他朝无精打采地摆弄石块字母的猿人们那边走过去,一边摇着手。 “别管什么拼字游戏了,阿瑟,”他说,“它拯救不了人类,因为这个种群根本成不了人类。人类这个种族现在正在山耶边嘲着一块岩石坐着,拍关于他们自己的记录片。” 阿瑟不禁有点畏缩。 “我们肯定还是能做些事情的。”他说。一种可怕的孤独,凄凉之感淹没了他。他在这儿,在地球上,但地球已经在一场随意的可怕灾难中失去了未来,现在似乎叉要丧失它的过去: “不,”福特说,”我们什么也不能做。这不是改变了地球的历史,你瞧,这本身就是地球的历史。不管你接不接受,但事实如此:高尔伽弗林壹姆人是你们的祖先。二百万年之后,他们被沃贡人毁灭了。历史从来不会改变,它只不过像拼板玩具一样,是一块块拼起来的。生活真奇妙,不是吗,” 他捡起字母Q,用力扔进远处的一片女贞树丛中,击中了那儿的一只小兔子。这只兔子受了惊,跑个不停,直到被一只孤狸袭击、吃掉,而这只孤狸则被一根骨头卡住,在一条小溪岸窒息而死,随后被小溪冲走了。 接下来的几星期,福特长官抛开自己的骄傲,开始和一个女孩建立起某种关系。在高尔伽弗林查姆上时,她是一个人事官员。后来,她却因为喝了被一具死狐狸的尸体污染的池塘里的水死掉了,让福特感到极度伤感。从这个故事里只可能得出一个教训,那就是,一个人永远不应该把字母Q扔进一片女贞树丛,但不幸的是,有些时候,这种行为是不可避免的。 生活中大多数真正至关重要的事情往往被人忽视,这一系列前因后果也一样,完全被福特长官和阿瑟·邓特所忽略了。此刻,他们正伤心地看着一个土著人愁眉苦脸地摆弄着另外一些字母。 “可怜的穴居人。”阿瑟说。 “他们不是” “什么?” “噢,没什么。”幅特说。 这个可怜的生物发出一声悲惨的嚎叫,重重地一拳砸在岩石上。 “对他们来说,这有点儿像是浪费时间,不是吗?”阿瑟说, “呜,呜,呜哇。”土著人咕哝道,又是一拳砸在岩石上:“在进化过程中,他们必将败在电话消毒员们的手下。” “鸣哇,咕,咕,”土著人同执地叫道,一边继续用拳头砸岩石。 “为什么他要一直砸岩石呢?”阿瑟说。 “我想也许是想让你继续和他玩拼字游戏,”福特说,“他在指着那些字母。” “再拼出——个‘dwldiwdc’出来可怜的家伙,我反复告诉他们,那串字母里只有一个g。” 土著人又砸了一下岩石。 他们从他的肩头望过去。 他们的眼睛瞪大了。 那堆乱七八糟的字母中,有八个被抽了出来,排成了一条清晰的直线。 它们拼成了两个单词。 这两个单词是:“420。” “咕哈咕哈,咕,咕,”土著人解释道。他气愤地把这些字母扫开,然后遛达到旁边的一棵树下,和他的同伴聚在一起。 福特和阿瑟盯着他。然后,他俩面面相觑。 “这是我认为的那个意思吗?”他俩同时问对方。 “是的。”他俩同时说。 “42。”阿瑟说。 “42。”福特说。 阿瑟跑到那两个土著人身边。 “你们想告诉我们什么”他叫道,“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土著人在地上翻了个身,朝空中踢了踢腿,然后又翻回去,睡着了。 另一个爬到树上,朝福特长官扔七叶树果。无论他们想说的足什么,他们已经说完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福特说。 “不太知道。” “42是‘深思’给出的数字,是终极答案。” “是啊。” “地球是‘深思’设计和建造的电脑,用来研究这个终极答案所对应的问题。” “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有机生命是电脑母体的一部分,”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 “我是这么说的:这就意味着,这些土著人,这些猿人,是电脑程序必备的组成部分,而我们和高尔伽弗林查姆人却不是。” “可是穴居人正在灭绝,高尔伽弗林查姆人显然将取代他们。” “正是这样,所以,你一定能看出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抬头看!”福特长官说。 阿瑟四下看了看。 “这颗行星目前的情况不太妙。”他说。 搞特愣了愣, “不过,它一定还是计算出了一些东西,”他晟后说,“因为马文曾经说过,他能够看见那个问题,就印在你的脑波网形中。,, “可是…” “可能是个错误的问题,或者是正确的问题的变形。但如果我们能把它找小束,它也许会给我们提供一条线索。不过,我看不出我们怎么才能办到这一点,” 他们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一阵。阿瑟坐在地上,开始拔草,但他银快就发现,这不是一件能_止他专心投人的事情。他不能指望草,树看上去也不管用,绵延的群山看上去不知要绵延到何方,未来看上去则像一条窄道,只能由此通过, 福特瞎摆弄着他的亚以太感应器。它仍然毫无声息。他叹了口气,把它放到一边。 阿瑟从他自制的拼字游戏盘上捡起一块字母石块。是个“T”。他叹了口气,又把它放了回去。放回去后,它旁边的字母是“I’。它们拼成了‘它’,他顺手又捡起旁边的两块石头扔了出去。一个“s”和一个“H”出于一种奇怪的巧合,这样所得到的那个词恰如其讣地表达了思索当前的感受。他盯着它瞧了一会儿。他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这只是一个随机的偶然事件。他的脑子慢慢地挂到了一档,起步。 “福特,”他突然说,“你瞧,如果耶个问题印在我的脑波网形中,而我却意识不到它,耶它一定足藏在我的潜意识中的某个地方。” “是啊,我想是这样:” “一定有什么办法把这种潜意识给呈现出来。” “噢,足吗?” “是的,通过引人由潜意识控制的一些随机因采。” “怎么做?” “比如说,从一个不透明的袋子里往外取拼字游戏字母:” 福特跳了起来。 ”聪明!”他说。他把他的毛巾从背包里扯出来,扎了几个结,变成了一个袋子, “这是发疯,”他说,“绝对是胡闹。但我们还是要这么做,因为这是聪明的胡闹。来吧,来吧。” 太阳谦卑地从云层后面穿过。忧伤的小雨滴落了下来。 他们把剩下的字母集中起来,倒进袋子,然后摇匀: “好了,”福特说,“闭上眼睛,把它们取出来。快,快,快。” 阿瑟闭上眼睛,把手伸进装满石块的毛巾里。他和了和,然后取出四个,交给福特。福特按照交到他手上的先后顺序把它们在地上排开。 “w,”福特念道,“H,A,T…whm,什么!” 他眨了眨眼。 “我想这招行得通!”他说。 阿瑟又取出3个交给他。 “D,O,Y…D0y0。噢,也许还是行不通。”福特说。 “这是下面三个。” “O,u,G…D0y叫g恐怕没有任何意义。” 阿瑟叉从袋子里取出了两个。福特把它们摆好。 “E,T,doyDugn…doyouget,你得到!”幅特叫道,“行得通!太令人惊讶了,这招真的行得通!” “还有呢!”阿瑟兴奋地以最快建度取出字母。 “I,F,”福特说,“Y,O,u,M,u,L,T,I,P,L,Y你得到什么,如果你乘以…s,I,x6B,Y…你得到什么,如果你乘以6,用s,E,v,E,N7乘以6”他停了下来,“再来,接下来是什么字母?” “嗯,就这些了,”阿瑟说,“里面就这些。” 他坐下来,感到困惑不解。 他又摸了一遍扎起来的毛巾,里面确实再也没有字母了。 “怀是说就这些了‘”福特问。 “就这些了。” “7乘以6。42。” “就是这个。里面就这些。”第三十四章 太阳钻了出来,照耀着他们。一只鸟在歌唱,温暖的微风轻拂过树林,抬起花朵们的头,把它们的芬芳播撒在林间。一只昆虫嗡嗡地行进在它的路上,去做昆虫们在午后应该做的事情,林间跳跃着人声,伴随人声而来的是两个女孩,她们惊讶地停了下来。只见福特长官和阿瑟·邓特躺在地上,初看似乎痛苦不堪,再看时,这两人原来正笑得打滚。 “不,别走,”福特长官在喘气的间歇喊道,“我们来和你们作伴。” “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个女孩同道。 她是个子较高、较苗条的那一个,在高尔伽弗林查姆上,她曾经是一个下级人事官员,但地并不喜欢那份工作, 福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请原谅,”他说,“你们好。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只是无关紧要的思维练习而已。” “哦,是你啊,”女孩说,“你今天下午可箅出了风头。刚开始时你挺滑稽的,不过后来却发火了。” “我发火了,噢,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