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18号-9

"喜欢的、喜欢的！"有人肯为她做饭她还敢挑剔？　　"你看我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会使劲儿地摇的。"　　唐硕的手艺果然非凡，连一碗鸡蛋面都能做得这么香。程岚往嘴里划拉了几口，胃里顿时暖融融的，人也精神了许多。看见唐硕在电脑上不停地搜索外加复制粘贴，便好奇地把头伸过去看，才发现他是将网上搜索到的有用的信息都给她归纳到一处，心里一阵感动。　　程岚靠回到垫子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留在唐硕身上扫来扫去。他的侧脸线条还是很硬朗的，鼻梁当中有些微微凸起，相书上说山根高的人有福气……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　　"我觉得你将重心还是要放在展腾这边……嗯？"唐硕边说边抬起头来，却发现程岚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手里还捧了个空碗，样子既呆又好笑，"怎么了？"　　程岚被人发觉到自己偷窥，窘得差点儿直接把脸埋进碗里，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道："人家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我看认真的男人也是蛮美丽的……"Oh my god！她在说什么啊，听上去好像是在调戏男人啊。第三十一章危机也是机遇(3)　　唐硕被程岚说得愣了，忽然觉得眼前的她脸红红的煞是可爱，尤其是嘴角还挂了一小截面条……　　呃！程岚眼睁睁地看着唐硕将手伸向自己的脸，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程岚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硬木沙发扶手上，疼得她大叫一声。　　"怎么回事！"唐硕一惊，立刻抓住程岚的手往面前一带，"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这一撞，倒是把那截面条给撞飞了。　　"我……"程岚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这样手足无措过，尴尬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又看到唐硕近在咫尺的脸，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怎么表现得活像个刚毕业的小女生，唐硕一定觉得她笨死了。　　这丫头真是好玩！唐硕看见程岚鼻尖上居然都沁出了汗，两只眼睛傻傻地盯着他瞧，屋子里变得出奇的安静，这让他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燥热……　　心随意动，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近了，眼看嘴唇就要碰到一起……　　"我……我去洗碗。"程岚一下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厨房跑去，将碗朝水槽里一丢，撞击声清脆无比。　　还好她悬崖勒马，差点儿又要犯错误了……程岚打开水龙头，一边胡乱地洗碗一边想，水溅了一身都没感觉。　　唐硕听着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响声，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继续埋首于电脑中，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第三十二章明星背后有PR　　第三十二章明星背后有PR　　香港在过去被称为"小上海"，如今财大气粗了好几十年，颇有将这弹丸之地当做"亚洲之都"的意思，人人都自我感觉良好，反正抬头上叫做"特别行政区"，便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special。　　程岚最看不上的就是他们一边眼珠子朝上翻，一边却还惦记着挣大陆人的钱，那副嘴脸真是有得瞧。不过大陆MM们现在也牛气冲天了，直接将香港当成超大outlet，整个港岛活像个折扣卖场，玉指划过之处全被洗劫一空，嘴里还念叨着"Hong Kong就是便宜啊"，听了颇为解气。最搞笑的要数海港城里的Gucci店，圣诞节的时候门口拉起一根长绳，每过一段时间放几个进去，排队人群清一色地说沪语。那场面之火暴，不像是要买一线奢侈品，倒像是国庆节农工商超市门口排队抢购两块钱一斤的草鸡蛋。　　不过维多利亚港还是很美的。程岚站在落地窗前，将璀璨的无敌海景尽收眼底，亲水平台上洋人的小孩颠颠地跑来跑去，还有满地打滚的。几个菲佣坐在一旁聊天，有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宝宝，看起来宁静而又祥和。　　Tina Mok最近在风头上，她在浅水湾的豪宅早被各路长枪短炮红外线团团包围，所以干脆使了个金蝉脱壳，悄悄地搬到酒店去住。程岚算是沾了她的光，刚下飞机就被告知直接去尖东香格里拉，拿到房门钥匙一看居然还是海景房，总算此行不虚。　　程岚跟Tina Mok和她那位"人妖"经纪人莫妮卡都是老相识了，彼此见面倒还有点儿故友重逢的亲热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岚不但是她委托的公关代表，更在她与Lotus的代言合约一事上有举足轻重的作用，Tina竟然出了奇地合作听话，为人也亲切随和了许多。不但凡事与程岚有商有量，还叫莫妮卡给她送了两盒老婆饼当消夜，号称是千里迢迢赶去元朗买的。莫妮卡也不再成天鬼叫，热情周到得让程岚有点儿汗毛凛凛。　　不过她俩越是亲热诚恳，程岚就越笃定Tina Mok是真的坏了事。于是谈笑用兵，一边代表博纳给Tina Mok出谋划策，一边给展腾打电话提议Lotus代言换人。　　程岚越想越觉得唐硕出的那个主意好极了。Lotus的第二辑广告效果很好，有不少时尚类的杂志甚至还约了安琪他们三个人做专栏访谈。而通过小珂的介绍，电视台有一档以都市女性为收视目标的访谈节目也请了安琪当特约嘉宾。既然她的名声水涨船高，趁她还未大红，用她代言的话不但能降低成本，没准还更有新鲜感--其实美女明星摆两个造型说几句废话，消费者早就看厌了。相反那种贴近生活的、有相同背景的会更有说服力些。　　至于Tina Mok，虽然她支支吾吾地还不肯完全说实话，但程岚也差不多猜到是什么情况了，也跟她做了一次详谈。　　"不管你和陆正梁进行到哪一步了，你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如果他是真的爱上你了，愿意为你放弃现在的妻子，那么你就尽管去打官司，就算演艺生涯结束了也没关系，反正他有钱。前提是你对他有十足把握。　　"第二种选择，如果你吃不准陆正梁的心意，那么就想办法私了。千万别和陆师奶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你是要靠自己奋斗事业的人，她就算离婚了家底还是比你厚。真的闹到法庭上撕破脸，吃亏的还是你，毕竟寰宇在台湾家大业大，人脉又广，得罪了他们等于放弃了台湾市场的半壁江山……"　　程岚估计话说得狠了点儿，听了不一会儿Tina Mok就眼泪汪汪了，"难道，我要向那个肥女人服软低头？"　　"不然你等她在法庭上公布照片录像带吗？"程岚还有一句刻薄的话没说，如今日本AV女优大行其道，港台三级片行业日薄西山，要当真公布了那些偷情证据，没准儿Tina Mok可以在一个新的领域找到自己的位置。　　"程小姐，你一定要帮我啊！正梁他……也说过会帮我的，可我不知道会闹成这样……"Tina Mok此刻全无半点儿巨星风范，面色苍白地紧抓着程岚的手，抖抖索索与一般市井女人没有任何差别。　　"你对陆正梁有把握吗？"　　"没……没有……"Tina Mok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这年头不用说娱乐圈了，就是一般人家，又有几个女人敢说对自己的男友或者老公有把握的？！　　"那就行了！陆师奶出身名门，与公婆关系非常好，还和陆正梁育有一个女儿，恕我直言，他是不会为了你放弃家庭的。"程岚板着脸谆谆诱导，"这口气，你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那我去求她？"Tina Mok声音都打颤了，想必是对陆师奶的那一巴掌心有余悸。　　"你不要自己去！"开玩笑，亲自去找了回头再被狗仔队抖出来，或者被陆师奶洋洋得意地主动宣传出去，八卦杂志上必然又登出一篇《小三负荆请罪》啥的，那真就是面子里子全泡汤了。　　"那我去！"别说，这"人妖"经纪人还是挺仗义的，不过也是，她跟Tina Mok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嘛。　　"你们都不能去！"程岚没好气地道，"你在圈子里也有日子了，总该认识些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吧？我的意思是，在你们娱乐圈说话有分量、辈分高的人物，请这样的人出面撮合调解一下，这样陆家也不好不给面子，你私下里道个歉、做个承诺就行了。"　　这一点程岚还是有把握的，毕竟那些证据上可不是只有一个人，真抖搂出来的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然后呢？"Tina Mok不哭了，瞪大了眼睛望着程岚。　　"然后你想个办法离开一段时间，不管是游学啊、度假啊……随便什么理由，总之先出去避避风头。当然，陆家也要配合着低调些日子。"程岚将早就想好的方案说了出来，"等风头过了，你借一个慈善活动，比如资助残疾儿童什么的，大大方方地回来，跟着该干吗干吗，不就结了。"　　Tina Mok与"人妖"对视一眼，均感到程岚的方案十分可行，当下高兴道："程小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嗯嗯，关键要选对那个和事佬、中间人，要抓紧进行啊。"程岚巴不得这里的事立刻结束，正如唐硕所说，她的重心始终还是要放在展腾的合约上的，那才是实打实的利润啊。　　被程岚结结实实上了一课的Tina Mok在临走时，腰杆儿已经直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些神采。美女就是美女，刚才哭成那样，现在还是出奇地好看，这让程岚十分不爽。　　"程小姐，Lotus代言的事，还要请你费心了……"Tina Mok不忘叮嘱一句，程岚当然模棱两可地答了一句："放心吧，我尽力而为。"　　其实更换代言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不是Tina Mok形象是否有损的问题，而是整个市场推广角度和策略的问题了。第三十三章每个女人都得有个Hermes(1)　　第三十三章每个女人都得有个Hermes　　"耳光门"事件终于有了好的进展，Tina Mok的人面还是很广的，居然请到香港影业巨头李冠华给她说和。在最昂贵的潮州酒楼摆了一桌燕鲍翅肚，Tina Mok伏低做小，陆正梁也保证绝不再犯，陆师奶当下显出大家贵妇风范，表示不再计较。于是宾主尽欢，这场风波估计很快就能摆平。　　心事没了，程岚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她给"太后"打了个电话，"太后"对她的处理结果相当满意，并主动表示会向Stella表彰程岚的成绩，程岚自然是谦虚一番外加千恩万谢。　　订好了第二天回沪的机票，程岚决定好好享受一下这剩下来的大半天的空闲时间。虽然对香港有着颇多腹诽，但程岚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从中环的高档百货到百德新街的时尚小铺，整座港岛就仿佛是一台巨大的吸金器，不把女人的钱包榨干誓不罢休。　　香港的护肤品价钱最是公道，尤其是几款一线品牌，比大陆至少要便宜百分之三十以上。虽说程岚家里有一抽屉的精华素、面霜还没用完，但还是按捺不住，在DFS里疯狂扫货两个小时，以至到最后将信用卡递给收银员时，脑海中出现了《Sex and the City》里，Carrie的信用卡被店员当场一剪两半的画面。　　这个城市真是太邪恶了！程岚提着七八个花花绿绿的纸袋懊恼地想着。　　在给所有必要的和重要的人买好礼物后，程岚克制不住地开始想象下个月收到账单时自己不堪重负当场昏厥的场面，最后决定放弃去将军澳吃海鲜的腐败计划，而是以啃面包作为对自己的惩罚，既节省银子又能保持身材，一举两得！　　回到酒店房间，程岚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只精美的大纸盒，上面放着张小小的卡片，用英文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surprise"。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款Hermes的经典Birkin包包。黑色的皮革上有着令人目眩的精美纹路，金色的搭扣更是气派十足。每个女人一生中都应该拥有一个Hermes--程岚立即想到了这句著名的广告词。含蓄的高调啊，程岚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线条优美的手柄，却忽然想起卡片上并没有落款，又是谁给她送来这个包包的呢？　　不会是Tina Mok，她虽然感谢程岚，但是她也已经向博纳支付了大笔的佣金。更何况她也一定会留下落款，而不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还会有谁呢？孟凯？不可能！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的礼物啊，之前程岚也有经过Hermes门店，像这一款包基础价就在四万以上了，谁那么有钱，又那么有心？　　程岚又拿起那张卡片，"surprise！"她的心突然咚咚咚地急跳了起来，顾若愚，难道是顾若愚？！　　她实在按捺不住了，拿起电话直接就拨了顾若愚的手机，听着那单调的拨号音，程岚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抖得厉害。　　"程岚？呵呵，看来他们的效率很高啊！喜不喜欢？"电话里传来顾若愚轻快的声音。　　果然是他！那个"他们"估计是展腾香港分部的人吧。　　程岚定了定神，才道："顾总，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没新意啊。"顾若愚似乎非常高兴，笑着又道，"不过是一件小小的礼物而已。对了，你的想法很好，公司已经同意用安琪代替Tina Mok做Lotus的代言，你一直做得很好，这个小礼物就当做是一个感谢吧。"第三十三章每个女人都得有个Hermes(2)　　程岚知道无法推脱，只得笑道："那就谢谢您了！我明天就回来了，那个……解约的事情不需要我出面了吧？"她刚帮Tina Mok成功摆平"耳光门"，现在倒过去又要拆她的台，实在让人尴尬。虽说主意是她想的，但真要她去当面处理解约，自我感觉还是蛮过分的。　　"完全理解！"顾若愚笑道，"一切等你回来再说。我马上有个会要开……"　　"哦！好的，再见！"　　顾若愚的意思，程岚再清楚不过。他与别的男人都不同，既费心思哄她开心，却也不会因为她的电话而耽误工作。与顾若愚相处永远是他占主导权，这不仅仅是因为工作等级上的悬殊，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很有魅力，可惜并不是她要的。　　程岚看向那只美得惊人的Hermes包包，突然觉得并不是那么喜欢它了。顾若愚是知道她想要什么的，只需要一纸合约就可以令她心花怒放，可他却偏偏对合约只字不提……　　每次飞机准备降落浦东机场的时候，程岚总会有种莫名的期待，想到可以回到自己那间梧桐掩映的小屋就兴奋不已。可有时候在一个城市待得久了，又总想换换地方，人总是这么矛盾，围城并不是单指婚姻与爱情。　　刚出关的时候，她想给孟凯打个电话的，并不是想念，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在香港的五天里，孟凯连一条短信也没有发给她，事实上这一段日子里孟凯一直在回避与她照面。程岚其实很想问问孟凯，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奇怪的态度，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打，因为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理由去问任何问题。　　经历了机场大巴、地铁、步行等三种交通方式，历时两个多小时，程岚终于躺到了自己那张宛若天堂的床上。安琪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在机场大巴上就打来电话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还说葛先锋和唐硕也都会来，让她在家等着。　　唐硕……想起两人相处的那一夜，程岚便觉得实在是乌龙到了极点，可一想到那个俊秀斯文的男人为她煮姜汤、下面条，心里就暖洋洋的。而没有唐硕帮她分析，"耳光门"那件事也不会处理得这么顺遂。他这个人啊，好像是十项全能，却又完全不会给别人带来压力，跟他相处真的很轻松。　　想到那个没有成功的吻，程岚不由闷笑出声，一个人躺在床上又傻乐起来。　　定好闹钟，程岚舒舒服服地睡了三个小时，被闹醒时还稀里糊涂地以为在香港的酒店里，直到看见窗外树影扶疏才明白过来。　　快要入冬了，总是觉得很阴冷。程岚将长发绾了起来，换上一件蓬松的粗毛线针织大开领毛衣，露出打底的黑色胸衣肩带和漂亮精致的锁骨，这样既保暖又不失性感。　　程岚见已经六点半了，将行李打开慢慢收拾肯定来不及，也实在是懒得动，就干脆将箱子直接拎到墙角竖着，等过两天有时间了再整理。又把那个Hermes的橙色大盒子塞进衣柜里，这个盒子一路上被她当做手提行李拿着，实在是招摇得很，连港龙航空的美貌空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要是被安琪看到，还指不定会怎么咋呼。　　不一会儿的工夫，门铃就响了。程岚连忙去开门，就见安琪穿了件豹纹风衣，一根黑色超宽皮带将她的线条表现得完美之至，领口敞得很开，似乎很难遮挡住她饱满的胸部，一片白滑柔嫩看起来十分危险。　　"不是吧，你真空上阵！"程岚咋舌。　　"不这样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想念和热情。熊抱！！"两人搂在一起，安琪毫不吝啬地在程岚脸上"啵""啵"两记，然后看着自己的口红印子满意地大笑。　　"你真够无聊的！"程岚白她一眼。这才听到楼下转角处有人"呱呱"乱叫，"亲爱的，你要的渔夫之宝没有了。"正是那活宝葛先锋。第三十三章每个女人都得有个Hermes(3)　　"Gary，你轻一点儿！"出言提醒的当然是唐硕了。　　程岚把他们都让进屋，就见葛先锋很厉害地抱着两个超大纸袋，里面鼓鼓囊囊地塞了许多东西，而唐硕却捧了一个哈密瓜，样子滑稽得与他平日斯文从容的形象大相径庭。　　"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程岚呆呆地看他们将所有东西放在桌上，"不是出去吃饭吗？"　　"我是想要出去的，我馋火锅很久了。"安琪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喏！是唐硕提出买了材料到你这儿来自己做的，怕你刚下飞机出门会辛苦。"　　程岚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望向唐硕，他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眼神对上，程岚忙又避开，胡乱地道："其实也没关系……"　　"这个叫做'轰叭'，是你们翻译的。"葛先锋得意扬扬，"其实就是Home Party，现在很流行的，而且可以增进感情，提高动手能力……"　　"好啦，还可以培养'四有'新人呢！"安琪娇嗔地瞪他一眼。　　"'四有'我知道！"葛先锋兴致勃勃地开始扳手指，"有房子、有车子、有票子、有娘子！"说着说着又愁眉苦脸，"我除了娘子，其他三个都没有！"　　葛先锋这边在耍宝，程岚和唐硕已经很有默契地把纸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搬进厨房了。他们买了不少东西，除了生的牛肉、鸡翅和蔬菜，还有两盒现成的熟菜和一个大比萨，更有无数乱七八糟的零食，看起来倒像是八个人的分量。　　唐硕是掌勺，程岚给他当下手，厨房实在是很小，两个人忙忙碌碌时难免有点儿肌肤接触，时不时地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Honey，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忙？"葛先锋最近在研究中华礼仪，处处留神学习。　　"帮什么忙！越帮越忙！！"安琪瞥了眼厨房里的两个人，笑嘻嘻地道，"对了，我想吃鸭脖子了，你去帮我买，楼下转弯就有的。"　　"What？！"　　葛先锋最害怕的就是鸭脖子、鸡脚爪之类的菜肴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为啥中华美食里偏偏有这些可怕的东西，刚来时看见别人吃鸭肫，也高高兴兴地吃了一块，接着才问这鲜美无比的是什么，当被告知那是stomach时，恨不得把自己的stomach也掏出来洗一遍才好。听说还有吃狗肉的，上帝呀，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他们怎么吃得下去啊！　　"快点儿呀，买两斤，一斤重辣一斤微辣。速度！"　　"Why！"　　"No why！！"第三十四章是工作还是性骚扰？(1)　　第三十四章是工作还是性骚扰？　　从香港飞回来不存在有关时差的问题，所以程岚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在家里再赖上一天。　　一大早先赶回博纳，把在飞机上写好的总结报告交给"太后"。其实程岚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的，就怕"太后"再次追问她有关展腾合约进度的问题。谁知"太后"和颜悦色的，只是说收到了Tina Mok的Email了，对博纳和程岚都非常满意。　　曹丽接手了一个新的案子：中国最有名的糖果品牌"小绵羊"，被马来西亚食品药品局宣布其产品中含有致癌成分。消息一经传出，国外经销商纷纷要求取消订单，造成"小绵羊"糖果超过二十个集装箱滞留码头，许多连锁超市已经开始撤柜。"小绵羊"的生产商找到博纳，博纳当然不敢怠慢，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专门负责这件事，而曹丽就是其中一员。　　像这样的企业危机，不但牵涉到相关企业的经济利益，还涉及外国政府与法律，往大里说，那就是民族工业如何走向世界的超级课题。曹丽一向只负责些小型的产品发布会或者展览会什么的，让她去参与这样重要的case，让人实在有点儿匪夷所思。可当程岚知道这个特别小组的组长是Stella本人时，再联系起曹丽的那段花边绯闻，博纳高层的用意已是不言而明。　　除了曹丽，甄珍正在帮一家电子公司做新产品上市，而齐又蓝承接了一个法国化妆品品牌的推广活动，整个业务部的办公室空空荡荡的，就剩下几个实习生在MSN上边聊天边打瞌睡，看得程岚心里好一阵不自在。　　吃完午饭匆匆赶到展腾，从前台小姐到市场部的所有同事，全都笑脸相迎，这落差有点儿大，让程岚越发心事重重。　　展腾的速度真快，林燕把与Tina Mok解约的文件拿过来给程岚看，害得她一阵汗颜，直说随便他们怎么做都好，心里也为自己的过河拆桥有点儿内疚。　　程岚将由安琪代言Lotus的宣传计划书拿出来与娜娜讨论，展腾给安琪的条件十分不错，至少抵得上安琪两年中文教师的收入了。而因为事情仓促，展腾才下决定换人，就为安琪安排了一系列紧锣密鼓的拍摄计划，这两天安琪已经开始试镜了。　　"师姐，安琪姐与Tina不一样，所以我想除了常规的产品推广会外，可以为她量身定做些特别点儿的活动，就好像以前有个洗衣粉品牌，就在全国搞了个超级妈妈评选什么的。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一个'Lotus窈窕佳人'评选……"　　桌上分机响了，娜娜一接听，就"哦、哦"了几声，对程岚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姐，孟助理叫我们过去一下……"　　"那你就去吧。"程岚眼皮也不抬，面无表情地听着娜娜噔噔噔地跑出去。　　顾若愚接任展腾总经理职务后，孟凯依旧分管Lotus的开发推广，可他一直刻意回避着程岚，电话也总是打到娜娜的分机。虽然对他的做法不太明白，但程岚也明白她与孟凯之间估计是完了，而她还就偏偏不敢开口去问原因。　　孟凯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程岚知道他对事业非常有企图，绝不甘于一直当一名高层助理。他一直想在市场和销售两块有更多发展，想趁着Peter的调任，自己的位子也能够挪一挪。可眼下顾若愚依旧将他留任总经理助理，估计他也是蛮郁闷的。　　没过一会儿，娜娜就回来了，却是带着一脸的惊奇，跑到程岚身边就急急地说道："师姐，安琪姐来了。"　　"安琪来了？"程岚奇怪地道，"她不是应该在摄影棚的吗？我去找她。"　　"安琪姐直接就进了顾总办公室了，好像还怒气冲冲的。"娜娜瞪大了眼，神情紧张地道，"脸色铁青的。我叫她，她也没理我，还把门砰的一声就带上了，吓人得很。"　　"是吗？"程岚也吃了一惊。安琪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实人非常聪明，处世也很圆滑有手段，平时几乎没有见过她发火。不过她既然是直接冲进顾若愚办公室的，可见这火是跟展腾有关了……　　想到这里，程岚拿起电话就往工作室打，"你好，我是博纳公关的程岚……对……我找小陶。谢谢！"　　小陶是这家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博纳与他们一直有合作，时间长了也就认识了。按照安琪今天的工作安排，她应该是从摄影棚直接赶来展腾的，那么或许工作室那边会知道原因。　　程岚猜测得果然没错，安琪之所以发那么大火，全是因为她的摄影师Alex。　　这个Alex估计是大牌惯了，经常与模特儿们卿卿我我地纠缠不清，也把安琪当做了其他的拍摄对象，拍着拍着就动手动脚起来。安琪一开始还碍于面子忍着，可后来Alex动作越来越大，还借着教安琪摆姿势，手直接往她的敏感部位放了。这下安琪火了，一个巴掌直接将竹竿一样的Alex给甩了出去。　　Alex先是被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向来牛气冲天，几时吃过这样的亏，更何况是被安琪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给打了。顿时火冒三丈，当场甩手不干，还叫嚣着要告展腾，要赔偿他的精神和肉体双重损失。第三十四章是工作还是性骚扰？(2)　　安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Alex是顾若愚花了大钱请来掌镜的大牌摄影师，当中还有宋扬的面子在里头。当下也不含糊，拦了计程车就直接奔展腾来了。　　这件事儿在工作室闹得挺大，不少人都看见了，小陶在电话里向程岚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末了笑道："说实在的，那个Alex还真是欠揍，他一直这么干，还就没人敢打他。安琪太厉害了，忒解气。"　　程岚苦笑，还不知道顾若愚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呢。忙向小陶道了谢，挂了电话后又叫娜娜去总经理办公室那儿探消息。这会儿整个楼面的员工都知道Lotus的新代言人气势汹汹杀进顾若愚办公室的故事了，不少人都私下猜测起来。程岚实在静不下心来工作，干脆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外的过道上等着，准备安琪一出来就将事情问个明白。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安琪挺胸抬头，身姿极其优美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程岚连忙冲了上去，"怎么样？"　　安琪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出去坐会儿。"说着也不等程岚回答，就把她给一路拉出去了。　　一直下到楼下大堂的咖啡吧，安琪还是不说话，买了两杯咖啡，两人又跑到个僻静的位子坐下，程岚实在是受不了，几乎是吼着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若愚怎么说？"　　安琪喝了口咖啡，看了看程岚，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算你有良心，好啦，没事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安琪吃亏的？"　　"顾若愚到底怎么说啊，别吊我胃口了。"　　"炒鱿鱼呗！"安琪晃了晃二郎腿。　　"什么？不会吧！"程岚吓了一跳，却见安琪夷然自若，醒悟过来又道，"你是说……炒Alex的鱿鱼？"　　"那当然！世界上难道就他一个人会拍照？"安琪不屑地撇嘴，"根本就是个流氓，我没报警抓他算是客气的了！顾若愚说了换摄影师。"　　"嗯！跟他解约也没什么，我料他没脸来纠缠。"程岚自从处理过Tina Mok那件事后，对娱乐圈里的一些规则也稍微有点儿了解了。Alex是名人，真要闹起来，不但丢脸的是他，反而连带着提升了安琪的名气，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料想他不会做，就是恐怕宋扬的面子会有点儿挂不住。　　同样一巴掌，Tina Mok是被打的那个，而安琪是打人的那个，一比较高下立现。看来换代言人的举措果然正确。　　程岚笑道："你也真厉害，不但打了人家，还先下手为强地跑来公司找老总哭诉，顾若愚是不是被你闹得晕头转向啊？　　"也没有啦，反正他就是同意换摄影师了……"安琪看了看墙上的大钟，"好啦，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晚上我还有事呢。"　　"约了葛先锋啊？"　　"嗯嗯……"安琪一口将咖啡喝完，起身说道，"我先走了啊，回头电话联络。"　　"哦！好的。"程岚见安琪急匆匆地离去，心里划过一丝极为怪异的感觉。第三十五章是工作还是性骚扰？(1)　　第三十五章是工作还是性骚扰？　　"今天下午将迎来一股寒流，预计温度将下降三到五度，请市民们注意防寒保暖……"　　程岚穿了一件厚厚的白色大衣，这种茧形的设计其实是去年流行的了，但程岚一直很喜欢这个款式，看起来圆鼓鼓的好像一只企鹅。当然，身材也很重要，大衣里头是一件紧身及膝的针织衫，下面配黑色细羊毛Legging，黑色的长筒皮靴勾勒出完美的腿部线条，既有风度也有温度，是真正的美丽动人。　　更换Lotus代言人的事并没有引来什么风波，安琪很争气，海报和广告片都拍得精美绝伦。博纳也为此做了几次满意度调查，结论是安琪的形象亲切自然，正好代表了都市新女性这个阶层。顾若愚对安琪也是极为赞赏，许多公司的酒会活动都会带她出场。另一方面，安琪参加的访谈节目也很受欢迎，电视台已经有意向和她签主持约，现在的安琪，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明星了。　　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程岚在展腾忙足三个小时，再利用午饭的一个小时赶回博纳。"太后"升迁在即，可展腾的合约却是迟迟没有下文。程岚不傻，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掉入一个看不见底的井里了。　　从香港回来后，顾若愚曾经约过她吃饭，程岚左思右想，还是叫上了安琪作陪。当顾若愚皱着眉头将目光从程岚手中的通勤包上滑过时，程岚就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怎样的麻烦！那一晚若没有安琪不断地插科打诨，只怕另外两个人都会食不下咽。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可要是一错再错的话，她还是原来的那个程岚吗？　　中午时分的地铁里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也都坐在位子上歪歪倒倒地打哈欠，程岚安静地站在门口，黑色的玻璃门映出她苍白的脸，看起来有些清瘦，莫非是她减肥成功了？程岚觉得脸上有些僵硬，便试着扯动了一下嘴角，很滑稽的表情。她有点儿想笑，眼前却忽然亮了起来，无数广告灯箱飞快地掠过，原来是到站了。　　在电梯上被旁边急着上去的人踩了一脚，这个城市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忙，走起路来都是一溜小跑。程岚端详着皮靴上清楚的脚印，懒得去擦。　　"太后"的脸一天比一天板得紧，又丢给程岚一大堆琐碎的工作。她不得不每天在黄浦江下来回穿梭，以至于她现在一看见外滩18号那斑驳粗糙的高墙就心生畏惧。　　一想到待会儿又要看到曹丽那张人工合成的脸，程岚就开始祈祷眼前狭窄的街道没有尽头。　　手机响了。　　"程岚，对不起，我有事找你，今天有时间吗？"　　居然是葛先锋打来的电话。听起来他似乎着急的像是要哭出来，程岚连忙答道："应该有时间，怎么了，是不是安琪有什么事？"　　"这个……说来话长了。"葛先锋的成语说得越来越好，"我现在在外滩，我可以等你下班吗？"　　"当然可以！"程岚头一侧就看见了著名的海关大钟，"我五点半下班，你要不先找个地方坐坐，我下班给你电话。"　　"太好了，谢谢你程岚！"　　因为葛先锋的这个电话，程岚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葛先锋给她打电话，这事情必然跟安琪有关。而按照洋人的习惯，这些私事是很少会拿出来麻烦别人的，除非是真的事情大条了。可他们俩似乎一直都很合拍啊，葛先锋很听安琪的话的，程岚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丽不再只显摆她的新款包包了，现在她有了真正足以炫耀的资本，张口闭口都是国家进出口管理署怎么怎么，马来西亚食品管理局如何如何，俨然一副超级PR的模样，再大的跨国纠纷都能够摆平。　　甄珍依旧低调，神龙不见首尾的，她的业绩也永远排在业务部的第二；齐又蓝倒是在办公室，看到程岚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跟着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小格子里不出来了。业务部还来了个新的实习生，看到程岚完全不认识，程岚看见她偷偷地问甄珍自己是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待在博纳的时间太少了。　　可程岚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一直在给安琪打电话，手机没有人接，程岚就把摄影棚、安琪的家还有语言学校，每一个能想到的地方都打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她的人。越是找不到人，程岚就越是不安，到后来她也开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安琪是个成年人，就算她与葛先锋出了问题，跟她程岚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没用，程岚的脑子里老是盘旋着安琪与葛先锋这两个名字，于是当指针刚刚跳到五点半的时候，程岚抓起包，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冲出了博纳大门，留下身后好几道或惊讶、或不满的眼神。第三十五章是工作还是性骚扰？(2)　　出了十八号，往南走五分钟的拐角处就有一家名叫"月亮河"的咖啡馆，程岚急匆匆地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在角落里抱头枯坐的葛先锋。　　"你一直在这里？"两点的时候葛先锋发了消息说他在"月亮河"，到现在也足足坐了快四个钟头了。他一直是非常乐观活泼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沮丧？　　"你来了！"葛先锋忙站了起来，依旧维持着绅士风度地招手叫服务生，又为程岚拉开座椅，"要喝点儿什么？"　　"摩卡，谢谢！"程岚顾不上翻酒单，她看得出葛先锋的状态非常不好，原本明亮的碧眼里竟混浊了许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葛先锋双手捂住脸，呜咽了声道："安琪她……她要跟我分开，她要离开我……"他的手往上搓去，又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Why！我不明白。"　　"你们要分手？安琪要跟你分手？"程岚瞪大了眼睛，这事儿，安琪从来也没有跟她提过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理由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葛先锋声音有点儿大，幸好店里客人不多，程岚留意到那个服务生一直在朝他们这边看。　　"Gary！"程岚直接叫他的本名，"听我说，你能不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一遍？我是说，昨晚安琪是怎么跟你说的？"　　葛先锋吸了下鼻子，端起面前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稍微平静了点儿，"昨晚，她很晚才回来，我一直在看碟片等她。她洗澡了以后，就说……要跟我分手……"说到这最后两个字，葛先锋又开始揪头发。　　"她没说别的？什么也没说？"程岚有点儿着急，跟洋人说话怎么就那么吃力呢。　　"还要说什么？"葛先锋无辜地看着程岚，双手一摊道，"她不再爱我了。"　　程岚无语，洋人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一句"我不再爱你了"就算是给了交代，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而被甩的倒霉鬼似乎也没有任何立场要求对方作出解释。　　可是即便相爱是没有理由的，分手总也得给个说法吧？　　程岚揉揉额角，"你再想想，之前是不是有什么预兆？"　　"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对葛先锋实行"what，when，why"的"3w"问话未果后，程岚决定还是等她自己遇上安琪再说。　　"我不知道……"葛先锋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他愁眉苦脸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上面拴着一只水晶小猪挂件，那是安琪的生肖，"她昨晚就搬走了。"　　程岚想了想，又问："这件事，唐硕知不知道？"　　"我今天没有去公司，他给我打电话了，我也没有提……不过，唐是可以信任的人，你告诉他是没有关系的。"　　"不是，不是，我就随便问一下。"程岚连忙解释，洋人对个人隐私看得极重，葛先锋肯来找她也一定是急坏了。　　葛先锋用力地在头上耙了几下，"其实……我还是想……问她，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　　"Gary……"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让人不忍，程岚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这件事我会联络安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跟公司请几天假，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上班。"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葛先锋站了起来，"我的状态很不好，没办法送你回去。"　　程岚再次为之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是竭力维持着绅士风度，这样的男人在洋人里也是极其少见的，安琪放弃葛先锋是不是太可惜了？　　目送葛先锋的出租车离开，程岚一看手机，才六点半天就已经黑了，而安琪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程岚只得给她留言，要她一看见短信就回电话。　　时间还早，程岚见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空车，便干脆沿着一栋栋当年英租界留下的老建筑往前走。她一向不是加班太累就是晚上另有应酬，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夜晚，安静而空闲，正好可以独自走走，但愿清冷的空气能帮助她理清些思路。　　安琪与葛先锋……程岚苦笑，自己面临的事情似乎更复杂。第三十六章可以理解，无法接受(1)　　第三十六章可以理解，无法接受　　这城市每到华灯初上就显得特别迷人，法国梧桐的落叶铺满了人行道，那些枝干稀疏的树却依旧保持着优雅和舒展。　　程岚眯起眼睛看前方那排灯火通明的办公楼，眼下正是下班高峰，很多人都背着大大的通勤包，另一只手提着电脑--他们的脸上也跟电脑屏幕一样毫无表情。　　街上的人都是步履匆匆勇往直前，遇上红灯的时候，这些看起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都像是被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停住了脚步，等绿灯亮起时再像箭一样地弹出去。两大群人面对面同时起步，而且在急速行走中不会有任何碰撞，这绝对是多年修炼出来的真功夫。　　程岚忽然想起有本书上说过："就这么走来走去的，钱就走出来了？"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快到家的时候脚终于开始酸疼，程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而脚上的皮靴显然不是为步行一族设计的。　　楼下张阿姨家厨房的灯还亮着，从院门到楼梯口都弥漫着葱烤排骨的香味。程岚一直想不明白，张阿姨家每天都煎炒烹炸、浓油赤酱的，怎么一家三口还都那么瘦呢？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