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鹜媪恕?醯氖焙蛭颐呛芨咝耍蛭颐蔷尤挥牖钌摹⒁吧摹⑸磁氯说暮谛尚山⒘巳绱嗣芮械慕哟ァN颐俏迅院茄鳎退蚰肿磐娑盟诘厣洗蚬觯凰淙话怂甑墓谛尚杀任颐侵械娜我桓鋈硕几孔秤辛Α:罄矗颐抢肟私缘亍5侥鞘蔽颐遣琶靼祝颐亲龅锰崧柿恕D鞘蔽颐鞘盏叫矶嗬葱牛际且蟛渭游颐堑难芯抗ぷ鞯摹S捎谟辛诵路孔樱ぷ髡镜那绷Υ笪黾恿耍幌衷冢鎏砉ぷ魅嗽笔呛芟质档氖铝恕H绻丫锏匠墒斓姆迅远萌耸侨绱巳砣跷蘖Φ幕埃悄┒匀死此担墒钦嬲奈O铡3赡甑墓谛尚芍辽僖热魏胃九牧ζ笊先丁K晕颐蔷龆ǎ诤笤僖膊恍砜扇撕秃谛尚芍浣泄娑ㄒ酝獾慕哟チ恕R蛭松厦嫣岬降奈O找酝猓谛尚杀旧淼男形部赡苡捎谌说挠跋於⑸卮蟊浠T谖颐抢肟抢锏慕荒晔奔淅铮W佣悸湓诎5履群退髂徭募缟稀K且丫耆煜ち艘磺小2⑶以诮卸懒⒌墓鄄炝恕5比唬鞘遣环χ值摹N颐堑难芯刻岣倮┏淞耍患捌谀诘淖ㄒ等嗽保唤鼋谛尚桑步翎粢约梆嗪镒魑芯慷韵蟆5轿颐钦饫锢吹哪昵崛耍蠖嗍浅钟写笱П弦抵な榈摹K且话阕魑芯可诮缘卮邮陆荒甑墓ぷ鳌N颐俏兴嵌懒⒐鄄炷承┲付ǖ亩铮⒃谝巴饧锹急旧献髟恰K乔诜芏粽诺墓ぷ鳎蟠蟪涫盗宋颐嵌院谛尚傻闹丁K侵杏行┤嗽谟赜旨绦ぷ饕荒辏≡窈谛尚尚形哪骋环矫妫魑芯孔ㄌ狻?967年,禁猎区的面貌起了根本性的变化。它归属坦桑尼亚国家公园管理处领导。命名为贡贝国家公园。国家公园的林务局接替了狩猎服务处,他们的地点是在禁猎区的南部。在公园新的行政当局的支持下,我们在游客和访问者容易进入的禁猎区南部,逐步筹办另一个饲食站。在两年内,有一些见习生试图重复我1960年时的试验,使属于南部群落的动物习惯于与人在一起。他们获得了一定的成绩。因此,组织第二个站的问题也就完全成为现实的了。贡贝河流域的科学研究中心就是这样逐渐成长起来的。现在,由观察站向上,出现了隐没在悦目的浓荫之中的八间宿舍;往下在湖岸旁,有三间大房子;不远处还有三间房子,是给专门研究狒狒和疣猴行为的见习生住的。湖岸上,在老伊基·马塔特的小屋旁,出现了一个站上工作人员居住的“村落”。小屋和园地原来是和我们挨着的,现在已经和非洲人的住屋联成一片了。我们研究中心的条件不能说很阔气,但是,对于那些热爱动物,对我们的研究怀有感情而又不害怕工作的人来说,那已经是满不错的了。原先我们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如何组织饲食:怎样分配香蕉才比较接近天然取食状况;如何尽可能少地改变黑猩猩的天然行为。这些问题叫我们伤了几年的脑筋。应当说,我们始终没有解决得很理想。研究开始时,只要猿猴来到营地,实际上它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得到香蕉。我们很高兴有机会拍照,和对个别的具体对象进行系统观察,而没有很好考虑后果。那时,黑猩猩来到山谷,已经比饲食站建立前频繁得多了。但是,我们并没有长期研究的计划,我们没有想到将在贡贝多年坚持下去。所以,我们总是急于在和黑猩猩永远离别之前,尽可能多地观察和拍照。一切都超出我们原先的想象之外。正是在过了几年以后,我们才明白,经常性的饲食会对猿猴的行为产生显著影响。现在黑猩猩到营地来勤得多了,往往是吵吵闹闹地来一大群。一般都是清早来的,因为它们就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过夜。但最糟糕的是,公黑猩猩开始有了不寻常的侵略性。原先他们从来不为香蕉争斗,常常从同一个箱子取香蕉来吃。特殊情况下虽也驱赶和威吓同类,但从来也不进行攻击的。1966年,我结束了在剑桥的学业回到禁猎地时,看到黑猩猩的行为变化得如此之大,我们都感到害怕了。许多动物整天在营地里转来转去,并且它们之中往往发生争吵。这中间,菲菲、费冈和艾维莱德最不象话了。这三只少年黑猩猩很快就学会了弄开盛香蕉的箱子——这只要把用来加固杠杆的链子拔掉就行了。手脚勤快的霍桑把结构弄得更复杂些,在把手的孔眼里和销子上安了螺丝,这样就不能简单地拉开了,而必须将它旋开。霍桑还在销子上紧紧地安上了拐向一侧的螺母。但是,在我们回来之前,费冈、菲菲和艾维莱德还是把这一技术问题解决了。我们迫切需要想出新的办法来。艾维莱德按照惯常的样式走近把手,拧掉销子,然后发出表示发现食物的大吼声,跑近他刚弄开的箱子。当然,不只他,所有邻近的黑猩猩都急忙走近箱子。照例,这位创始者顶多分到一、二只香蕉,除非当时只有艾维莱德自个儿,或者在场者当中数他的等级最高。因此,艾维莱德一个接一个地弄开箱子,直到他撑饱为止。这以后哪怕还有一只箱子,他也得占有;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为了想办法胜过自己的同类,艾维莱德总是早早地来到营地,希望自己是第一个,从而能够吃得饱饱的。不过,其它的黑猩猩也来得愈来愈早了。菲菲和费冈更狡猾得多。他俩很快就懂得了:不管搞开多少箱子,按等级高低他们反正什么也弄不到手。所以,他们安静地与芙洛一起躺着,等待别的黑猩猩走开。一旦营地中在一只成年的公黑猩猩都不在了,菲菲和费冈就很快地各自打开一只箱子吃起来。有时候,他们忍不住早早地走到把手旁去拧铁闩。但是,它们不象艾维莱德那样,直截了当地打开箱子;而是用一条腿支住杠杆,以最清白无邪的神态坐在地上,装出在翻看自己体毛的样子;或者眼睛盯着别处,但从来也不去望望箱子。有一回,费冈就这样坐了足有大半个小时;我是专门记了时间的。其它的黑猩猩不会开箱子。但是,它们不久也都明白了:只要经常在近旁呆着,最后总可以弄到些什么的。正因为如此,大群的猿猴整天在附近的草丛里转游,它们在学习菲菲和费冈的耐心;而他俩则在等候可以安安稳稳地走近箱子的时机。整整一天就是这样地过去的。芙洛和她的一家,除了营地哪儿也不去。她躺在棕榈树树荫下,有时也起来,装出好象要离开自己孩子们的样子,玩弄着一年前白蚁季节里搞过的那一套把戏。芙洛沿着通向森林的小路沉重地迈步,但是,她的决心一会儿就动摇了,又开始返回来,多半仍旧回到棕榈树的树荫里。菲菲和费冈的非凡的才能,经常促使我们完善饲食系统。我们从内罗毕定做了钢制的远距离操纵的箱子。只要在实验厅里按一下按钮,箱子就打开了。新的系统的一个优点是:来到营地的成年公黑猩猩,现在可以几乎同时得到应得的那份香蕉了。它们再也不象过去那样,大群地围着箱子等东西吃,以至故意和侵略性都随着每个小时过去而增强起来。此外,黑猩猩再也不把出现香蕉和人联系在一起了;因为,它们当然不会想到,我们在开箱子时按了那秘密的按钮。后来,我们决定停止系统地喂饲猿猴。现在,它们得到香蕉很不经常了,顶多三、四天一次。我们希望黑猩猩能够改变老在我们的谷地和营地中转游的坏习惯。1967年就这样过去了。新的系统是比较成功的,虽然并没有最终地解决问题。从我们的饲食站建立的那天开始,我们经常为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伤脑筋——黑猩猩和狒狒之间的竞争。竞争一年比一年激烈起来,并且危险地转变成真正灾难性的了。1968年,有两群狒狒——“营地群狒狒”和“岸边群狒狒”威胁我们。这可是真正的灾难。前一群狒狒整天在饲食站附近转游,它们就在近处的树丛中,或者在低地对面的山坡上活动;从那里它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营地的全景。它们十分注意地观察着黑猩猩的活动,以窥测合适的时机。黑猩猩群在营地中出现时,狒狒立刻就从埋伏地点跳出来,飞快地奔向箱子,以便得到一份香蕉。岸边群狒狒也每天有几个小时来到营地附近。成年公狒狒不但对黑猩猩,而且对人也是富有侵略性的。很多实习生。特别是姑娘们,都非常怕它,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公狒狒的凶暴是不亚于豹的。为了打开这种局面,我们开头的办法很简单,有狒狒时就不开箱子。这却得到了相反的结果。无论黑猩猩还是狒狒都挺明白,既然箱子没打开,那里面就一定有香蕉。我们没打开的箱子愈多,猿猴们的敌意和侵略性就愈强。这样就发生了一场激战。当最后我们打开箱子时,又掀起了难以想象的骚乱。因此,需要采取断然措施。首先,我们完全停止了对猿猴的喂饲。开头,黑猩猩跟过去一样,每天都来。但是,每次看到箱子都打开着,而没有香蕉,它们的访问就越来越稀少了。一个星期过得很平静,仅仅偶尔有小群的黑猩猩到营地来,窥视了箱子以后便走掉了。狒狒也撤走了它们设在营地周围的岗哨。三个星期以后,我们又开始饲食。但都是在附近没有狒狒时进行的。我们必须在一大清早装满箱子,因为那个时间狒狒还在远离营地的地方活动。但是,这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建立地了仓库以后,饲食的问题才根本解决了。地下仓库从实验厅开始,长十米,宽一米半,它的高度足够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直着腰通过。这个仓库,确切些说是坑道,有足够的地方保存每天需用的香蕉。我们把顶和底都能打开的箱子,放在坑道的两边。最后,我们可以控制全部饲食过程,而且能知道我们喂了哪一只动物。即使出现狒狒,也不会使我们象过去那样狼狈了。如果那时箱子装满着,我们简简单单地按一下按钮,打开箱底,把香蕉倾倒在坑道另一侧,然后再打开上盖,用实物让黑猩猩和狒狒相信箱子确是空的。如果在营地里只有黑猩猩,饲喂它们就更好办了。现在,我们在饲喂猿猴方面,实际上不存在什么麻烦了。我记得,有一次一只箱底的开关坏了。戈勃林潜入到坑道中,他从坑道里弄出了一大堆香蕉。可以看到,那时他感到多么庆幸啊!我们调整了饲食的间隔,让动物至多十至十四天得到一次香蕉。黑猩猩又恢复了原来的漫游式的生活。现在,它们只在偶然地接近营地时,才来拜访。当然,这样一来,关于饲食站动物行为的记录,比过去单调了。但是,所有的黑猩猩还是来得相当频繁的,我们的助手们继续对一些指定的个体进行控制性的观察。现在,我们除了在营地中进行观察外,重新有可能观察自然条件下猿猴的生活了。在营地中进行的观察,当然也提供我们不少关于优势等级地位的变化、个体相互关系,以及幼仔发育过程的资料。就象最初的时候一样,我们又重新在森林中跟着它们漫步,穿越稠密的草丛,攀登陡峭的山坡。不同的是,现在黑猩猩已经一点也不注意我们了。看来已经把我们当作它们群落中的成员,允许我们踩着它们的脚印走了。虽然在这些地形复杂的地方,要甩掉跟踪者是再容易不过了。很难说,我们这种平静的生活还会延续多久。但是,我们觉得,至少我们最后正确地解决了饲食问题,并且把在营地中和在丛林中观察动物,成功地结合了起来。当我翻阅自己的日记时,那充满着戏剧性事件的各种动物的往事,又一幕幕重新展现在我眼前。这时,我才明白,我们的全部努力,辛劳,失败以至绝望,都已得到了百倍的报偿。 12 小生命来到世上新的一代降生,这不仅仅对于人的家庭,而且对于多数的动物群落来说都是重大的事件。黑猩猩产仔较少。达到性成熟的母黑猩猩做母亲的机会,不多于三年半到五年一次。在我们所接触的总数为三、四十只个体的猿群中,一年也就是产仔一、二次。自然啰,这样的大事会使猿群中的每个成员都兴趣盎然。戈勃林诞生两天以后,就参加了猿猴大家庭的生活。猿猴们栖坐在树上翻搜皮毛。当密利莎经心地抱着幼仔,谨慎地向上攀登时,所有黑猩猩都紧张地注视着它们。好奇的菲菲甚至跑了过去。攀上树以后,密利莎首先走近马伊克,叫唤着,伸手轻轻触动他的胁部,并且保持着传统的恭顺姿势。马伊克爱护地轻轻拍打密利莎的腰,但是当他刚俯身转向戈勃林时,密利莎却已经走到一边去了。在戈利亚、大卫和鲁道尔夫等的欢迎面前也都重复了这一幕——而他们,谁都希望仔细地瞧瞧小家伙。大约过了五分钟,马伊克开始逞威了。他跳跃着,并震摇树枝。密利莎尖叫着,跳着离开他。但是,和脐带一起连在戈勃林身上的胎盘,在树枝间缠住了。由于突然的意外,无助的幼仔几乎着不了地。幸而,当妈妈的及时抓住了,然后扯住脐带把胎盘弄开了。这时,戈利亚跳近密利莎,很快,所有的公黑猩猩都围着她,并激怒地震摇起树枝来。年轻的母亲,和其他母黑猩猩一样,完全困惑了,高叫着急忙地退开。这一幕,看来似乎是为新生者举行的狂热的庆典,然而,实际上却无疑是由这群公黑猩猩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所激起的——密利莎没有让他们好好地仔细瞧一瞧幼仔。最后,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公黑猩猩继续去干自己中断了的事儿。母黑猩猩围着密利莎仔细地瞧着小家伙。当然,如果谁靠得太近了,密利莎就威吓地叫着,并且用手把新生儿遮挡住。当年轻的妈妈第一次将自己的幼仔带到猿群里去时,我们多次观察到与上还相类似的情景。如果由年岁较大的妈妈按步就班地展示幼仔,一切都会很顺利。她有生活经验,不会匆忙走开,而会让猿群中的全体很好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成年公黑猩猩将平心静气地与她紧挨着坐在一起,仔细地瞧一瞧幼仔。年轻的母黑猩猩神经过敏的行为,往往引起真正的悲剧。新生的幼仔在刚生下来的头几天,终究还不能独立地附着在母亲的皮毛上,稍有意外,就会跌落下来;虽然我们并没有目击这种情况。此外,根据我们的观察,母黑猩猩并不咬断脐带,由于胎盘缠绕在树枝上就会使跌落的可能性增加。我们曾经证实了幼仔出生头几天内神秘地消失的几件事故。弗林特和戈勃林降生后的六年里,我们的猿群中诞生了十二个健康的幼仔。虽然,其中有些在第一年中就死去了。通过观察幼仔和母亲的行为,我们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五个月以前,母亲十分慎重地不让幼仔与其它动物作任何接触,除非是它的亲兄弟姊妹。三个月起,幼仔已经被曳着与本群的成员坐在一起了。照例,母亲是不允许它与成年黑猩猩接触的。然而,小家伙珀姆的成长就完全两样了。她的母亲佩莘随随便便地让刚生下不久的女儿站在地上,不仅让年轻的母黑猩猩走近她,抚摸她,甚至还让她们去翻看幼仔的柔毛。从各方面说,佩莘都是个有些特别的母亲。我早在1961年就开始观察她了。这是一只已经完全成熟的母黑猩猩。1965年珀姆诞生之前,她已经失掉了一个幼仔,这是不奇怪的。佩莘对自己的女儿令人吃惊地冷淡。幼仔在生活的头几天,就得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了。珀姆刚满两个月时,便学会在母亲背上乘坐,这比其他幼仔整整提前了三、四个月。这是在珀姆伤了脚,因而不能牢固地附在母亲的皮毛上以后发生的。佩莘没有为珀姆着想,像其他妈妈在类似情况下那样,把女儿抱在手里;而是简单地将她放在背上。珀姆来不及适应新的情况,她不得不经历某些不愉快的时刻。例如,佩莘突然飞快地跑到成年黑猩猩群中,一跑就是三十米,看来完全忘记了那可怜的小家伙。珀姆痉挛地吊挂在母亲的皮毛上,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平衡。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年龄更大的幼仔,在母亲剧烈运动时也是不免要滑落下来的。等到珀姆的脚伤好了以后,我们想,佩莘该重新让她贴着肚子呆着了吧。可是没有。看来在背上带幼仔要轻松得多,佩莘不愿为了自己的女儿吃苦头,提早三个月就那么办了。甚至在暴雨中,做母亲的也不让珀姆躲在她的肚子底下,即使幼仔啜泣着挨近母亲,她仍然无情地让小家伙在背上露着。我们所观察的大多数母黑猩猩,在哺乳期内都会帮助自己的小幼仔。带着它们,帮它们找奶头;芙洛甚至在弗林特满六个月已完全能自己找奶头时,还继续这样做。密利莎也将戈勃林举高,以便让他够到乳房。但是有时密利莎搞得很笨拙,以至小家伙的舌头舔到她肩膀或头颈的毛上去了。佩莘通常是不理会女儿的叫闹的。如果珀姆自己找不到奶头,就让她饿着。也有这种情况,当珀姆正在吃奶时,佩莘突然想马上到什么地方去,做母亲的很少等到幼仔吃饱,就站起来径直去干自己的事了。珀姆绝望地倒挂在母亲的皮毛上,竭力想咬住奶头,但是母亲用无情的手把她推到背上去了。结果珀姆吃奶每次都不到两分钟。而在幼仔生活的第一年里,一般每小时应吃奶三分钟左右。珀姆可能是用更频繁地吮奶,来补偿吃奶时间不足的。当珀姆开始用腿站立时,过去的情况又重复了——佩莘让无助的幼仔听天由命。我们记得,当弗林特开始学步时,芙洛总是帮助他的。他跌倒时,芙洛扶他起来;走路不稳时,芙洛用一只手帮他站稳。密利莎是个不大细心的母亲,当戈勃林跌倒并哭泣时,她就简简单单地用手拉住他。佩莘对女儿的努力是毫不关心的。有一次,珀姆刚开始学会用腿站立,并且很吃力地走了两米。佩莘突然站起并迅速走开了。珀姆绝望他企图保持平衡,但没有成功。她重新站立起来,继续顽强地跟着母亲走。但是虽然她竭尽全力,与母亲之间的距离却愈来愈大。这时小家伙大声哭叫起来,母亲才好不情愿地返回,然后将她放在背上。这种情景一次又一次地再现。当珀姆刚一学会用腿走路,佩莘一般就不再回转去了;听到女儿哭叫,她才停下来,让女儿自己跟上来。珀姆刚满一岁时,母亲就毫不理会哭泣的女儿,径自泰然走开了。而珀姆则总是想拚命赶上“运送者”,在行进中攀到母亲身上。在第二年中,幼仔都变得比较独立,一般力求摆脱母亲的保护;但是珀姆任何时候也不离开母亲,甚至当与弗林特、戈勃林及其它小家伙一起玩耍时,她的一只手也总是拉着母亲——显然她是害伯母亲把她丢了。与人的幼儿一样,黑猩猩的幼仔在几年中完全依附于母亲;它们继续与母亲睡在一个巢中;吃奶甚至吃到四岁多,虽然那时它们愈来愈吃不饱了;当猿群中出现极小的危险或者有骚动迹象时,它们立即爬到母亲的背上。在这种具有依赖性的成长过程中,幼仔们逐渐养成了许多必需的习性:它们学会轻快地在地上行走;攀爬树木;在觅食或建巢过程中,当在树枝间穿行时练习着操纵物体。弗林特第一次企图建巢时还只有十个月大。他把小树枝弯曲、截断——成年黑猩猩就是这样做的——然后在膝盖上把草束弄弯。以后,我不止一次看到他是怎样试图建巢的。弗林特滑稽地在空中晃着,把细枝条弯曲起来,努力用腿使它们保持弯曲,直到将下一根并上为止。弗林特在好几个月中继续掌握这些复杂的技术;像其它一岁的幼仔那样,在游戏中经常做巢。如果巢不倒散,他就临时住在那里。但是更经常的,往往是他绝望地围着那不成样子的巢在转,并且又开始造个新的。由于这样经常的训练,四、五岁的幼仔已完全能独立建巢。正是在这个年龄,它就与母亲分开睡了。通过游戏,幼仔们逐渐学会了使用棍棒;并在开始真正的钓白蚁之前,很早就具备这方面必要的本领了。在人类社会中,幼儿学会走路,上楼梯和用匙子吃东西,比学会良好的举止要早得多。一般说,较小的幼儿完全不能领会大人的心意:他会好几分钟地用盘子敲打桌子,直到母亲说他,这才明白妈妈不高兴了。再例如,幼儿往往固执地要耽迷于书本中的父亲注意到自己,虽然他的努力完全白费劲;他听到的总是怒气冲冲的回答:“别捣乱!”我们在黑猩猩幼仔中,也见到这种称为有意地不听从的行为。开始时它们学走路和攀树,然后再掌握成年猿猴所使用的复杂的手势语交际系统。在第一年中,它们出奇地不理解成年黑猩猩的心情。在这个时期里,母亲必须敏锐地注意自己的幼仔,以及幼仔与群体内其它成员的相互关系。有一次,我上山跟踪一小群黑猩猩。猿猴们很快坐下来休息,并开始相互捋毛。我在它们的附近。戈勃林虽然已经满十个月了,但他还不能稳当地用腿走路。他蹒跚着走近正在棕榈树荫下咀嚼一掬无花果的马伊克;这只公黑猩猩俯下身去,谨慎地抚摸小家伙的背毛。戈勃林继续慢慢走着,但在路上被灌木绊了一下,鼻面着地倒了。菲菲即刻跳到他身边,抓住他抱在自己怀里。戈勃林使劲从她的怀抱中挣出,重又走起来。垂下的枝条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成功地穿过了,但是差一点滑倒。坐在附近的白胡子大卫赶快伸手抓住小家伙,帮他通过树林。这时弗林特走来了。他比戈勃林大六个月,他们俩一起玩耍并愉快地欢跳着。弗林特露出下牙,显出黑猩猩典型的“嬉戏式的”微笑。芙洛在远处休息,捋着费冈身上的毛。密利莎坐得稍远些,也在捋毛。在山坡上的密林里,这牧歌式的一幕在平和地进行着。突然,爆发了表示有另外的黑猩猩群来到的高声嗥叫。我们的这一群黑猩猩开始骚乱起来了。弗林特丢开自己的同伴,投身到母亲那里,跳到了她的背上。芙洛为了安全离开了棕榈树。我看到马伊克浑身毛发耸立,并听到他在那么高声地嗥叫着。显然,这只被激怒的公黑猩猩正准备显示自己的力量。他的群体内的其他成员,根据等级,或者准备支援首领,或者寻路逃走。所有的成员都这样做了,只有戈勃林例外。他一点也没有想到什么危险,径直向马伊克慢慢走去。密利莎由于恐惧而尖叫着,疾奔自己的儿子。但是晚了,马伊克已经采取威吓行动,他走近戈勃林,就像抓棍棒似地抓住了他,而任他的双腿着地拖着。这时,平时小心谨慎的密利莎,为自己的幼仔而恐惧得发狂了,径直奔向马伊克。这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越轨行为,密利莎可能由于自己的干预而遭到残酷的牺牲。但是,她终于救出了戈勃林——马伊克放开了小家伙;小家伙紧贴在地上躺着,号叫着。当马伊克还没有停止对密利莎的攻击时,年老的公黑猩猩哈克司利从地上将戈勃林举起,看来好像也要抓棍棒似地把他抓在手里。但是,他却显得很平静,没有放开幼仔,而是用纷乱不定的目光看着他。这时,密利莎尖叫着,带着几处流血的创伤,终于从马伊克那里逃开了。哈克司利已经把小家伙放回到地上。看到母亲后,戈勃林跳到她的手上,她俩一起急忙隐入丛林中去了。很难分析,马伊克这种行为的原因是什么。在正常的情况下,群体内的全体成员对待小的幼仔都是无比宽容的。也许可以这样猜想,在采取威吓行动时,某些控制成年公黑猩猩行为的抑制性机制可能失去作用了。很可能,当马伊克处于极端激怒的状态时,不论什么落到他手里,他都会抓起来的。例如有一次,我看到鲁道尔夫正在逞威,他抓起了一只老年母黑猩猩,让她的腿拖着地;但是,立刻放开了手,并开始拥抱、抚慰及亲吻她。马伊克的事件过去不到两个星期,戈勃林又有了一段新的险遇。他与另一只幼仔在一起玩耍,而两者的母亲并肩坐着,相互在捋毛。突然发生了恐慌——外来的公黑猩猩攻击了它们中的一个。两只母黑猩猩都迅即奔向自己的幼仔。密利莎跑在前面,由于惊慌而救回了另一个的幼仔,飞也似地跑到山坡上面去了。另一个妈妈应该去救戈勃林,但是刚刚把戈勃林拉开,就跟着密利莎跑了。戈勃林独个儿留在那儿。他怕得要命,由于极度的恐惧,鼻面都扭歪了,似乎都要裂成两半了。马伊克跑来了。但这一次他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他细心地举起受惊的戈勃林,将他抱在怀里带到一旁。小家伙绝望地反抗,企图挣脱出来。马伊克小心地将他放到地上,挨着他站着,对任何一只靠得太近的同类进行威吓。等到最后密利莎出现时,马伊克以真正首领的宽宏大量,让她走近自己的儿子。一般说来。像戈勃林那样的头生子,总要比他的同辈的遭遇困难些。因为,后者的妈妈已经生过几个幼仔了。芙洛时刻准备去帮助弗林特;此外,菲菲也与弗林特在一起,经常在照看这个更小的。当出现微小的危险时,她就抓住弗林特,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有些母亲太谨慎了,竭力想使自己的儿女避免任何的甚至是无害的接触。吉尔卡才两岁时,每当她的母亲与一群成年公黑猩猩在一起的罕见场合,她总是格外兴奋的。如此幼小的正在成长中的女儿,希望吸引年长者的注意。吉尔卡直立着,挥动双手,脚踩着拍子,跳出各式各样的舞步来。有时,她跑近某一只公黑猩猩,后者和善地抚摸她,或为她理毛。但是奥尔莉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总是急急地走近女儿,神经质地哼哼着,低声下气地轻轻触动一下公黑猩猩,并坚持将吉尔卡带走,尽管女儿反抗和表示不愿意。有一次,吉尔卡固执地不肯跟母亲走,而继续踩着奥妙的步法,走在四只性情平和的公黑猩猩前面。奥尔莉不止一次地走到她跟前,直到最终拽住她的一只手走开了。有时吉尔卡想和成年公黑猩猩玩,而大多数公黑猩猩总是十分喜爱地响应这愉快的小家队的。只要奥尔莉一看到,就立刻跑近并把吉尔卡带到一边;或者为公黑猩猩捋毛,以转移后者的注意。在所有的场合中,我们从来没有发现公黑猩猩表观出侵略性行为。有一次吉尔卡要去打扰鲁道尔夫;十分吃惊的奥尔莉马上跑到鲁道尔夫那里,俯着身,把手伸到他的背上,想去抚慰他。但是鲁道尔夫正处在和善的状态中,他侧躺着,由于发出几乎是无声的典型的黑猩猩式的笑,而颤动着。吉尔卡攀上他的背,嬉戏地咬他的脖子。奥尔莉看着鲁道尔夫和自己的女儿玩耍,约摸过了两三分钟,便开始狂热地为鲁道尔夫捋毛。当吉尔卡在玩耍中动手动脚时,奥尔莉一直在神经质地颤抖。鲁道尔夫意外地转向奥尔莉,用手向她的脖子处呵痒,同时继续用脚为吉尔卡呵痒。奥尔莉的脸上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她的嘴唇由于激动而嗒嗒作响,眼睛圆睁着,发出一系列哼哼声,很快变成了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她退到一边,鲁道尔夫跟着她,继续为她呵痒。刹那间,奥尔莉的长嘴唇屈曲起来,就像在微笑似的;我在她的歇斯底里的呻吟中察觉到了笑意。过了大约一分钟,她决计走掉了。因为,看来她再也忍受不了与公黑猩猩这种危险的接触了。事实上,魁伟的公黑猩猩常常在嬉戏中不加警告地攻击母黑猩猩。很难说这是什么缘故,也许公黑猩猩的行动太粗暴而伤害了母黑猩猩,如果母黑猩猩退开,公黑猩猩就因激怒而攻击她。不过奥尔莉没有什么理由要害怕,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鲁道尔夫在嬉戏中显露过侵略性。年轻的黑猩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游戏上。如果观察一下二至三岁的幼仔,它们除了游戏以外什么事情也不干。作为黑猩猩行为方式之一的游戏,是学术论争的专题。什么是游戏?它的定义是什么?它起些什么作用?虽然有许多争论和假说,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不论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观察者,当问题涉及到动物,即幼兽或年轻的黑猩猩时,还是很容易取得共同语言的。产生争论的原因可能在这里,对人来说,“游戏”这个名词代表两种完全不同的活动。当两岁的幼儿专心致志地在建造高塔时,我们说,他在玩耍自己的积木。虽然,这种方式的行为,和嬉戏是完全不同的——例如,当幼儿面带笑容,围着沙发欢跳,而父亲在他后面爬着并抓住了他的腿,这便是嬉戏。幼年黑猩猩的某些行动,例如试图弯曲枝条以建巢,或者用完全不合适的又细又短的草去钓白蚁,可以认为与幼儿的创造性活动有某些共同点。但是,按照惯例,我们所说的黑猩猩的游戏,是指那些愉快的、滑稽的嬉戏,这对于人或黑猩猩来说,都是同样典型的。如果近处没有同伴,幼仔就自个儿玩,它攀上树,从上面跳到下面的富有弹性的枝条上,然后返回或者跳到地上。不过,它们当然更喜欢结伴的游戏。它们围着树相互追逐,跳到树梢上,伸出一只手拉着树枝悬吊着,用另一只手友好地厮打,或者在地上愉快地游逛,咬着,吃着,或者互相呵痒。我不知道学者们是否同意我关于游戏作用的看法。我认为,成长中的幼仔通过它熟识了周围环境。在游戏时,训练了抓握物体的能力(为了抓住下面远处的枝条,是需要相当技巧的),观察力(要事先估计某根枝条能够承住,还是会折断)以及许多其它有用的技能。所有这些技能,对黑猩猩今后来说都是很有用的。例如,当受到等级较高的同类袭击时就有用了,这种袭击很少是在树巅上发生的。根据某些学者的意见,幼仔们也可以在日常生活——觅食或猿群的迁移中学会所有这些技能。此外,集体的游戏,无疑地将帮助年轻的黑猩猩更熟悉自己的同伴。它可以发现,哪一个体力上比自己强,哪一个的母亲等级地位比它自己的母亲高,从而可以在将给它自己带来不愉快的后果的争吵发生时,进行干预。它将知道,在等级地位中,谁比自己高还是低。换句话说,在游戏中,幼仔可以理解黑猩猩相互关系中的复杂结构。游戏虽然是年轻黑猩猩独特的学校,但同时这也给予它们极大的愉快。许多母亲都很难把自己的小家伙从游戏中拉出来。当然,佩莘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珀姆在三岁前很害怕母亲走开把她丢了,所以她随时准备结束游戏去追随母亲;哪怕她的母亲为了换个地方休息,只移动几米也罢。至于芙洛,为了使弗林特离开游伴,往往自己同他玩。她抓住儿子的腿,让他骑在身上,然后在前走。弗林特把这当作一种经常的游戏,愉快地笑着,乘骑在背上通过凹凸不平的山地。简直就象温尼-普赫由克里斯多夫·罗宾带着下楼梯一模一样。但是,我们更多地注意到密利莎。有一次戈勃林和弗林特、珀姆以及其他小家伙在一起玩,密利莎突然坚决地要把他带走。密利莎把他从一群正在地上游逛的幼仔中拉出,将他紧贴在自己的腹部,迅速地进入丛林。但是,密利莎还没有走上十米,戈勃林就从她紧紧的怀抱中挣开,跳跃着回到自己的游伴中去了。密利莎小声叫着,回转来重新把他带走。这一次密利莎走了三十米,然后戈勃林又挣脱了。这样一次又一次,至少有十五次,密利莎一走去又返回,想把不听话的孩子带走。我们经常观察不同性别的黑猩猩幼仔。发现其间有些重大的差别。年轻的公黑猩猩比较倾向于喧闹的、粗野的游戏,而且经常表现为侵略性的行为:握住并震摇树枝。公黑猩猩开始威吓或攻击别个,要比母黑猩猩发生得早。还有一个主要区别是,年轻的公黑猩猩性成熟比较早。他们从很早起就表现出对雌性的粉红色的性皮微肿的兴趣。一岁以后到大约四、五岁以前将成年的公黑猩猩,当见到发情的母黑猩猩时便追逐她,爬在她身上,作出成年公黑猩猩在交配时那样的动作。弗林特在三岁时便开始表现出某些成年公黑猩猩在向母黑猩猩“求爱”时的一些行为。有一次,他与布琦玩着,他纠缠得太厉害了,以致布琦离开他上了树。弗林特席地坐着,毛发耸立,并狂乱地震摇起树枝,直到布琦叫着下来,走近自己的小小的、然而是苛求的爱慕者为止。公的和母的幼仔都是一样的,当它们看到成年公黑猩猩在与母黑猩猩交配时,它们就跑过去搅和。但是,任何情况下,成年黑猩猩都对幼仔显示出可惊的宽容。公黑猩猩从来也不虐待幼仔,即使它们唐突地推他、抓咬他的脸。只有在极罕见的情况下,公黑猩猩会用牙齿咬其中的一个,并且一般来说受害者总是公的幼仔。当幼仔满四岁时,它的生活中原有的宽容和同情的气氛就显著改变了。成年黑猩猩现在对它的细小过失也加以威吓。将成年的黑猩猩的游戏也更加粗野和放肆了。就在此时,母亲给幼仔断了奶。在明朗的幼年期以后,开始了艰难而苦恼的阶段。这一阶段往往要超过一年。对于吉尔卡来说,从幼年到青年的转变是格外的不幸。 13 快活的童年吉尔卡一只手攀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地悬吊在我的头上。她的样子挺古怪:一条腿屈着膝,脚掌直贴到腹股沟。就这样,她几分钟都不动。然后懒懒散散地从树上滑下,用三条肢体——第四条仍旧贴在腹股沟——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向奥尔莉。奥尔莉正在用草棍钓白蚁。吉尔卡走到离母亲约一米的地方停下,轻声地啜泣着。奥尔莉开头没有发现她,后来便把她招来并为她呵痒。吉尔卡发出了几乎是无声的笑,这样的笑只是在呼吸急促时才会有的。奥尔莉重新对付自己的事情,不去理会她了。吉尔卡环顾四周,找到了母亲丢弃的草根,挺不高兴地把它伸进已经钓过的洞眼里,然后又挺不高兴地把草棍提上来,连白蚁的影子也没有!又钓了一次,还是白费劲。这时她扔开草棍,坐在地上整饰起自己身上的毛来了。但是,几分钟以后,她对理毛感到了厌烦。干是她重又走近母亲,站在旁边悲泣起来。跟上次一样,奥尔莉开头没有觉察她。后来突然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吃了半分钟的奶,然后又把她丢在一边了。吉尔卡对母亲凝现了一阵,走开去。重新攀上那棵树。她从树上剥下一小块树皮,啃着,无精打彩地坠滑下来。吉尔卡已经满四岁半了,最近七个月里她的变化很大。原来活泼愉快的她,变得呆板和孤僻了。这是有原因的。第一,吉尔卡的哥哥艾维莱德,本来挺喜欢和自己的妹妹玩的,而现在他长大了,很少再和家里人在一起。第二,吉尔卡的难舍难分的女伴菲菲,和她的关系大大改变了。菲菲被刚生下三个月的弗林特吸引住了,几乎不再在一块游戏;另外,菲菲对自己的小女伴变得侵略性很强,甚至打她,如果她想要接近弗林特的话。当然,过了一些时候,敌意消除了,菲菲变得比较宽厚了:照旧和吉尔卡玩,让她接近自己的小弟弟,甚至允许她和小弟弟玩闹一阵。不过,关系的恶化是和奥尔莉有关的,她开始避开芙洛一家;因为芙洛的儿子法宾和费冈最近几个月里迅速成长。快成年了,虽然还离不开母亲;看去他们也在骚扰着奥尔莉。正因为如此,吉尔卡只能老是和已经不算年轻的妈妈呆在一起:虽然妈妈已经不让她经常吃奶了。白蚁季节就更是这样了,奥尔莉在巢边钓虫子,她可以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吉尔卡和别的小家伙一样。很快就厌烦了这种事儿。并不奇怪,所有这些使得吉尔卡受到压抑,她变得越来越忧郁。她会长时间地把脚收贴起来,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地方,或者无精打彩地去剥树皮。由于生活枯燥和在黑猩猩中找不到自己的朋友,结果吉尔卡交了个很特别的女伴。我是在观察奥尔莉和吉尔卡时,最初发现这种古怪的友谊的。母亲象往常一样,沉迷在钓白蚁里了。女儿无精打彩地坐在旁边。突然,在下面谷地里发出了响亮的狒狒的嗥叫。听到叫声后,吉尔卡瞬时间变了样子——懒散、呆滞的神态一扫而空,她直立起来,攀登上树,望着发声的方向。我看了看那边,大约一百米以外的草地上有一群狒狒,其中一些慢慢地向我们方向走来。吉尔卡注意地看着它们,然后闪电般地跳下树,并疾奔草地。奥尔莉继续干着她所爱好的事儿,仅仅不经意地瞥了女儿一眼。吉尔卡快要跑到开阔地上了,这时,一只小狒狒离群向她迎面跑来。这正是我很熟悉的母狒狒戈勃林娜,她的年龄和吉尔卡相仿。相会十分快活:女伴们相互紧贴着脸,拥抱,很快便掀起一片喧闹。她们玩耍、角斗、在地上翻滚,相互拍打。后来戈勃林娜围着吉尔卡跑,伸出爪子去搔她的胁部。吉尔卡身子向后仰去,高兴地大笑着。推开戈勃林娜的爪子。这样过了大约十分钟光景。在这期间,吉尔卡和奥尔莉互相十分温存地注视着对方。后来狒狒群移到别处去了,戈勃林娜跳跃着飞跑般前去追赶。吉尔卡目送着她,然后慢慢地回到母亲身边。经过我那儿,她仍然在玩着,攀上树,摇动树枝,把枝叶象雨点似地撒落在我的身上。然后她走近奥尔莉,并低声地哀嚎起来。母亲象往常一样,一点也不去注意她。吉尔卡重新攀上了树。冷淡和麻木又代替了刚才那种愉快的和戏滤的情绪。吉尔卡重新无精打彩地将树皮剥下,掰碎,再扔到地上。一般说来,年轻的黑猩猩和狒狒是常在一起玩耍的:在地上或树上相互追逐,或者友好地厮打,打一下对方然后逃开。这种游戏常常以来自一方的侵略性攻击而告终。但是,吉尔卡和戈勃林娜之间的友谊完全是另一种样子的:两只幼仔之间的关系几乎总是平和而美好的。她俩常常象上面所说到的那样。彼此有意地找机会来往。那时还没有什么人专门研究狒狒,但是我和雨果早就认识了戈勃林娜,我们猜测她是失去母亲的。后来有一次,我看见狒狒群在怎样安置过夜的地方。戈勃林娜从一只母狒狒处跑到另一只那里,最后蜷伏在一只年老无子的母狒狒的身边。与吉尔卡不同,戈勃林娜在同类中有不少游伴。吉尔卡和戈勃林娜的这种比较少见的友谊,保持了将近一年。后来,奥尔莉和她的女儿突然不知去向。大约六个月以后才重新在我们的谷地出现,那时我们对她们的归来已完全不抱希望了。戈勃林娜这时已经成长起来----狒狒的性成熟时期远较黑猩猩为早——旧日的友谊不再重现了。吉尔卡在这六个月后完全停止吃奶了。虽然现在她仍然到处跟着母亲,但是母女间的关系明显变坏了。奥尔莉由于即将谈到的原因怀了孕,常常无缘无故地打吉尔卡。例如,当她在吃东西时,如果女儿走到离她三米处,便要进行威吓;即使当食物足够她俩吃时也是如此。我极感兴趣的是:她们是否象原先那样同睡在一个巢中,或者吉尔卡已经同母亲分居了。我想先把这件事弄清楚。有一次,奥尔莉和吉尔卡比往常更长久地呆在营地里,离开时已是薄暮时分。我跟踪着她们。最近一个时期里,我很经常地观察她们俩,所以她们已完全习惯于我的在场,几乎一点也不注意我了。我们精神百倍地沿着通往山里的小路走着。奥尔莉和吉尔卡偶尔停下来,摘取正好在头上的美味的熟果。或者把一小撮叶子送进嘴里,然后重新上路。显然,她们急于赶到某一个预定的地方去。后来我们穿过森林,开始向分水岭攀登。这里的草长得几乎和我一般高,因此我看不到奥尔莉和吉尔卡了。路上我一直怕把她们丢了。不过幸好,黑猩猩践踏过的倒伏的茅草,能帮我确定她们的去向。这样我当然不难跟上她们了。这时,奥尔莉和吉尔卡又停了下来,并攀上一棵结满黄色果实的高树,她们吃了好久。我找了一块还留有太阳余热的、舒适的石头,坐了下来。在我的眼前展现出辽阔的湖面,紫红色的落日的斜晖漫染着天蓝色的湖面。很快,斜晖隐去,一切都沉浸在朦胧的铅灰色中,热带的夜幕降临了;蝉儿停止了昼鸣,蟋蟀开始了夜奏。这时湖面升起一钩弯月,夜空闪烁无数明星。而奥尔莉和吉尔卡的这顿晚餐,好象老也没个完。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下了树,走向离我们一百米的一个小林子。刚一进入树林。我就找不到她们了。在这地狱似的黑暗中,压根儿就甭想辨认出两个黑色的身影。我走了几步,便停下来细心倾听。突然在我的左侧发出了清晰的折断树枝的声音。我转向发声的方向,在还有余光的天空背景上,显出了一个巨大的剪影。过了一两分钟,一切又归于静寂——猿猴在巢中睡着了。几乎在同时,从树的另一侧传来树叶的簌簌声和折断技条的声音。我吃力地辨认出,还有一个较第一个略小的身影,看来,吉尔卡正在搭巢。很快她也安静了。我又等了十分钟,因为小黑猩猩往往在离母亲不远处搭巢,但是并不睡在那里,而仍与母亲同睡。但是吉尔卡没有什么响动,看样子已经入睡了。我打起随身带着的手电筒,向营地走去。置身于稠密草丛的黑暗之中,我变得颇有点胆小了。对我来说,手电筒不是照亮道路的,星月的光辉已经照耀得够亮了;主要是用来壮胆。明亮的光柱在我的前面奔跑着,是我防备豹、水牛或其它动物的可靠保障。我似乎觉得这些野兽正隐伏在小路两旁,并在跟踪我。在魔术似的光圈里,草木和景物都显出本来的颜色和轮廓,使我感到十分安宁。也许我想得太天真了,不过。正是在这非洲丛林的黑夜中,我才真正懂得了,在原始人类的生活中,火起了多么大的作用。第二天早晨我又走到那棵树的地方,弄清楚了,吉尔卡和奥尔莉确实是睡在不同的巢中。菲菲的断奶期比较好过些。甚至当芙洛停奶以后,菲菲还是照老习惯跑到母亲那儿。并紧紧地贴在母亲的胸脯上;她还是不相信母亲已经没有奶了。菲菲不象过去那样对弗林特热爱了,她成了一个安静而格外愉快的幼仔。她不但总想同自己的兄弟玩,而且还很想同快成年以至成年的公黑猩猩玩耍。有一次她绕着树追逐老简-比足有二十分钟。这头高大壮实、脾气不算好的公黑猩猩由于高兴而大笑着。这种行为,对于大多数将成年的幼仔来说是不寻常的。通常,不论性别,它们都不敢和成年公黑猩猩玩。菲菲能这样自由自在地与组内年岁较大的成员接触,看来与她和母亲的关系比较密切有关。芙洛对待自己将成年的女儿,要比奥尔莉或玛林娜宽厚得多。玛林娜的女儿米芙与菲菲同岁。跟两个兄弟一样。她由于母亲的冷淡而感到苦恼。玛林娜从来不和自己的孩子玩,唯独两岁多的密尔林用手扯着她,偶尔能引起母亲的关注。除了偶尔见到米芙和玛林娜在一起理毛以外。我们没看到她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温情。相反,米芙显然很怕母亲,她从来也不走近母亲吃香蕉的箱子,也不敢象菲菲那样向妈要东西吃。我们从未见过她在得不到香蕉时向母亲乞讨。而菲菲经常向芙洛讨香蕉吃。如果不理会她,她就真的歇斯底里发作了:反复叫喊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挥舞双臂。结果母亲总是把香蕉让给女儿。对她的娇惯至少保持到八岁。在白蚁季节,玛林娜和芙洛的不同,表现得格外明显。有一次我在观察玛林娜和米芙,我看到母亲毫无所获,而女儿却很走运。玛林娜也看出来了,她走近米芙,十分粗暴地把她赶开了。米芙哭叫着,从一旁看着母亲把一大串颜色鲜艳的虫子钓了上来。米芙决心到另一个洞里去碰碰运气。她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草,找寻起白蚁来了。但是,正好这时玛林娜的“工具”坏了,她毫不犹豫地从女儿手中把仅有的那根草夺走了。芙洛对孩子们完全是另一种样子。有一次,在白蚁季节刚开始时,她在一层厚厚的落叶覆盖了寻找白蚁丘。巢的出口完全封住了,芙洛费了老大劲才清出一个洞口来。正当芙洛开始钓白蚁时,菲菲来了,她怎么也找不到洞口。她坐在母亲身旁,眼睁睁地盯着母亲,开始叫喊,并且身子前后摇晃地走着,将拿着草的手伸近洞口。终于芙洛抽出自己的那根草茎,而菲菲,很快地瞥了一眼母亲,十分小心地把自己的钓竿放进洞里。芙洛耐心地等着挨个儿。后来她有些不耐烦了,便走开去另找洞口。菲菲的运气不怎么样,她就又跟到母亲那里。有两回芙洛都温和地推开她的手,但是终究还是把自己的地方让给她了。将成年的母黑猩猩,特别当家中有了新的幼仔以后,能很快地习惯于改变了的状况,习惯于不再纠缠母亲。有时她仅暂时地与母亲分居,不过经常很神经质,并为孤寂所苦。老芙洛在生了弗林特以后,从来也没有忘记大女儿,经常带她一起走。菲菲将近五岁半时,有一次她与同伴正在玩耍,芙洛没有等她就走了。菲菲正在贪玩,没看见母亲已看过她好几回,然后才和弗林特一起走的。等到菲菲觉察时,已经迟了。菲菲低声哭着,爬上—棵高树并向四周扫视。时起时伏的低泣愈变愈响,转成了号淘大哭。突然她下了树,一边哭叫,一边匆忙地跌跌撞撞地朝着跟芙洛及弗林特相反方向的小路上跑去。我跟着菲菲。她有时停下来,环视四周,并细心倾听,然后毛发松垂下来,重新上了路。在这期间,哭泣连一分钟也没停止过。已经黄昏了,可是看来菲菲并不理会。在路上偶然遇到了奥尔莉和吉尔卡。吉尔卡立即走近菲菲并为她理毛,显然想和自己的小朋友玩耍。但是菲菲却迳直向前走。我原来跟吉尔卡同样想法,以为菲菲这下子会同吉尔卡和奥尔莉一起过夜了。可是菲菲却没有这么做,越过她们以后又走了一程,选了棵高树,并在树巅搭起了巢。她在入睡前不断呻吟和翻身。我决意不回营地,而在树下就地过夜。夜里我醒了三次,发觉菲菲还在哭。破晓以前好久,菲菲哭着离开了巢,跑进森林去了。我决定返回营地,因为在黑暗中反正没法跟住她。等我回到营地,雨果跟我说,菲菲还在哭着,大约早上七点钟来到营地,匆匆忙忙地看了一下,就跑到谷地去了。我回到营地以后两小时,她又在营地里露面了,不过这一次是与法宾一起来的。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哥哥是不怎么关心妹妹的,也很少同她一起玩。菲菲有了法宾作伴,终于宁静下来了。过了一段时间,芙洛来了。与我们所想象的欢乐而激动的场面不同,菲菲只是简单地跑到母亲那里,她俩开始相互热烈地捋身上的毛。在此以前,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类情况,所以一直感到很纳闷,为什么没有出现应有的热烈气氛。迷途的女儿与妈妈欢乐的会见,仅仅表现为相互捋毛。这再一次说明,捋毛这种动作在黑猩猩群落的生活中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我们始终觉得很奇怪:既然母亲急于找到正在哭泣的迷途的女儿,为什么却从来不发声以指示自己的所在呢?当母亲走近传出哭声处,幼仔往往已走到密林深处去了。这样得找上好几个小时;如果母亲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也许就得找上一整天。不用说。玛林娜从来也不管米芙是否跟着她。因此,五岁的女儿就得经常哭叫着去寻找母亲。一般说来,对于将成年的公黑猩猩来说,与母亲分开,要容易习惯得多。当然,他们中也有很神经质和易激动的。但是,大致从六岁起,他们就能与其它黑猩猩结伴,并与它们一起度过好几天了。通常,公黑猩猩独立生活要比母的为早。不过也有例外。费冈呆在母亲身旁的时期,比一般将成年的公黑猩猩长久得多。菲菲也是这样。有一次,费冈、芙洛和菲菲在一棵大果树上吃食。那时费冈快满六岁了。突然,响亮的叫声和叩打树干的声音就象瀑布的喧响似的,宣告着黑猩猩群已经光临谷地。根据叫声判断,黑猩猩呆在沿小溪向上的树林旁。芙洛和她的一家都应叫作答。后来,费冈攀到树上,开始用双手绝望似地敲打枝条。下树以后,他继续用手敲打着地面,并且不停地大叫着,沿小路奔向其它黑猩猩那里,在路上又叩打起树干。很快他停住了并凝视母亲,期待母亲眼他一起走。但是老黑猩猩根本就不打算从树上下来。于是费冈又重新向前走。但过了一会儿,又停住了,转向母亲并望着她。再往前走,小路隐入森林,费冈犹豫了片刻,慢慢回身朝芙洛走去。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决意朝大群黑猩猩的方向走去,也不再张望,迳自隐入稠密的树林中去了。有五分钟光景,看不到他。等到他再出现时,我看到他迈着少见的略带踌躇的步子。经过我的附近时,他半开玩笑、半威吓地露出牙齿,吼叫着——就象人们有时要用粗暴的恶作剧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一样。几个小时以后,芙洛才和大群黑猩猩汇合。晚上,芙洛和往常一样,去找地方过夜了。费冈没有跟着她和菲菲,而与其它黑猩猩在一起。过了两天,全家都在营地相会了。菲菲很高兴地跑到哥哥那儿并拥抱他,而他却毫不理会。费冈用同样独立不羁的态度走近母亲,仅仅用嘴唇碰了碰母亲的脸。当然,很快他就很高兴而热心地同菲菲一起玩起来了。将成年的公黑猩猩,同等级上比自己高的公黑猩猩相处时,是十分慎重的。只有用对成年公黑猩猩的尊重才能解释下面这个事实:现在他们再不象原先那样去向成年母黑猩猩求爱了。虽然我们从来没有看到,儿子对母亲,会象米芙见到玛林娜那样害怕,但是,一般说来,儿子往往比女儿更加敬重母亲。有一次我们在营地附近见到费冈,他手里提着一只刚打死的疣猴。他抓住猎获物的尾巴,将它背在肩上,开始爬树。菲菲那时已经快三岁了,跟在他后面爬。费冈找了一根合适的枝条,坐下来开始大嚼。菲菲哭着恳求,而哥哥拖延了又拖延,才给她一小块肉。过了几分钟芙洛也上了树。费冈立刻背起疣猴向上爬。芙洛在下面没有动;她心不在意地向四周望了一下,看来并未发觉自己的儿子。费冈放心了,重新吃了起来。他不时地朝母亲瞥一眼。大约十分钟以后,老芙洛才见到儿子,于是她慢慢地向上爬,好象漫不经心似地坐在费冈的身边。费冈就在更高的地方爬去。就这样,他们俩一直攀到快近树巅了。再这样装样子下去没意思了,互相都挺明白对方的企图是什么。芙洛终于耐不住性子,跳到儿子身边;而费冈,抓起猎获物,跳到枝叶繁密的树丛中,不见了。芙洛和菲菲紧追着他。至于事情后来是怎么了结的。我就不知道了。 14 艰辛的少年时代如同人一样,少年时代在某些未成年的黑猩猩的生活中,也许是最苦恼的时期;同时,少年公黑猩猩这时的处境也是极为困难的。公黑猩猩到了七-八岁,就达到了性成熟,但只有到了十四岁的光景,才开始在组内享有充分的权利。年轻的公黑猩猩力图占有对母黑猩猩的优势,甚而威胁她们;可是,在和成年公黑猩猩相处时,他们的行动必须加倍谨慎,以免引起不满。在体质方面。他们也同样要弱得多:少年公黑猩猩的体重总共才十八公斤,而成年公黑猩猩的体重在四十五公斤以上。在达到性成熟以及社交上趋于成熟两者的间隔期内,少年黑猩猩的生活变得相当复杂。少年黑猩猩和母亲的关系,可能是使它自身状况趋于稳定的一个因素。老芙洛以宽宏大量和母爱来关怀自己所有的子孙,其中包括年纪稍大的法宾和费冈。法宾、费冈,对母亲也十分亲热,在整个少年时期几乎总是形影不离。奥尔莉和玛林娜,不如芙洛那么安详和稳健,和将成年的儿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要少得多。一般来说,十至十一岁的儿子(事实上已完全达到性成熟),对自己年老的母亲仍然十分尊敬。如果我们当着母亲的面给儿子香蕉,他就决不会去取它;而是退到一旁,让他的母亲去取。有一次,我把香蕉放到艾维莱德和奥尔莉面前;一开始他俩都犹豫了一下,随后就几乎同时伸手来抓。艾维莱德立即又缩回手去,奥尔莉也缩回了手。然后,奥尔莉迅速转过身来,嘴唇颤抖着,望着她的儿子。这时,艾维莱德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再也不敢去拿香蕉了。于是奥尔莉一面发出连续的哼哼声,一面把香蕉拿走了。少年黑猩猩遭到灾难而得到母亲营救的场面,是时常可以遇到的。有一回,华尔泽先生向近十二岁的法宾袭击。尽管芙洛背着婴儿弗林特,只见这时她毛发耸起,急忙上前救援儿子。法宾一得到援助就放大胆子,挺起了身,踏着步子,而他的吓人的叫声变为“哇-”的号叫声,后又转为嗥叫。不久,母子沿着小路并肩走向华尔泽;芙洛嘶哑地嗥叫着,还用手狂暴地敲打着地面。华尔泽这时惊慌地溜走了。假如少年黑猩猩受到等级较高的公黑猩猩的威胁,母亲要就是不过问,否则,她一般总是力图靠近出事地点。这时周围就响起她嘹亮的“哇一”的嗥叫声。甚至当马伊克向奥尔莉的孩子艾维莱德发起进攻时,胆小的奥尔莉也发出嗥叫。可是当儿子哀叫着逃走后,妈妈就急喘着气,恭恭敬敬地将身子微俯地面,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走近马伊克,将手搭在他的背上,好象是在向马伊克致歉:对不起!这场干仗,全是艾维莱德的过错。随着年龄的增长,母子间的关系自然也会发生重大变化。当七岁的费冈在芙洛面前冲过去,向她逞威时,芙洛一般都不去注意;而其它成年母黑猩猩见了,就宁可离得远远的。然而过了一年,当费冈全身毛发耸起,使自己身子变得象大了一倍,曳着一大段树枝迳直走向芙洛的时候,后者只好急忙给他闪开了道。虽然如此,芙洛终究有时也敢结结实实地揍一顿孩子。有回进餐时,芙洛伸出拳头在费冈背脊上揍了一顿,弄得费冈狂叫着从箱子边逃走了。当少年黑猩猩长大了一些,它们就开始保护自己的母亲,使其免遭组内其他成员的进攻和威胁。有一次,玛林娜和芙洛在营地正中央打起架来:她们彼此动拳,噬咬,发出尖叫,最后倒在地上,在尘土中滚成一团,肇事者是玛林娜——她向菲菲发动袭击,后者发出叫喊;而芙洛急忙上前去救援自己的女儿,决心要给这卤莽的母黑猩猩一顿教训。在离棕榈树不远处,玛林娜的儿子、九岁的别彼正在进餐。他目睹了事件的经过,就跳到地面,奔向母亲;而芙洛也就转身走开了。可是,别彼对这结局好象并不满意。他和玛林娜一起,长久地追赶菲菲和芙洛;而芙洛前不久还是强有力的,完全能把别彼碾成肉饼,现在却拚命地跑,一边用嘶哑而断续的声音,表示自己的愤怒。应该说,少年黑猩猩对待等级地位较高的公黑猩猩,态度是极为谨慎的。因为这时候破坏从属关系,比任何时候都容易遭到严厉的惩罚。有一回,我目睹了这样的情景:公黑猩猩利基从箱子里取出好大一串香蕉,正享受着美餐。在附近转游的别彼见到香蕉,就开始悄悄地向利基走近。每当对方作出一个突然的动作,少年黑猩猩都要在原地颤抖一阵,呆立一会儿。渐渐地他一步步走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离利基仅数米处,惊慌地吼着牙。虽然如此,想取得香蕉的欲望,要比惊吓的心情更强烈;这时别彼伸出手,然而马上又缩了回来,小声地不时吱吱叫着。过一会儿,他重又伸手去抓香蕉,可是害怕长辈可能发怒的那种恐惧心理,又迫使他躲开了;同时勉强听得见的一阵阵尖叫声,又变为大声抽搐的叫喊。这时利基俯身向着别彼,摸了一下他的脸和腹没沟,安慰了他一下。尽管利基做了这个动作,别彼还是害怕得小声地吱吱叫着,于是利基再一次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和脸。最后,别彼安静了下来,抓起几只香蕉,急忙跑到远处去了。可是,成年公黑猩猩远不是总那么慷慨的。实际上,虽然少年黑猩猩的整个举止都表现出顺眼,和对等级较高者的依从;可是同一个利基遇到另一种情况,或情绪不好时,就完全可能会揍别被一顿。当少年黑猩猩从远处看到成年公黑猩猩在享受美餐时,多半不敢参与,或哪怕是走近一步。其实,美味诱人的食物的形状,激起了他这样的情绪,即一种受压抑的紧张心理。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然后又出现不可免的缓和:少年黑猩猩咔嚓一下折断树枝,一边拖着一些粗木棒,一边穿过稠密的灌木丛,而这种情感的表示,可能会使某一位等级较高者不高兴。既然成年黑猩猩对少年的轻举妄动很不满意,因此一般都竭力要把碍事的、破坏安宁的分子赶走,或甚至挨一顿。在马伊克给了他两次教训之后,费冈牢记住猿猴礼节上的一条依照习惯制定的法律——当成年公黑猩猩在场时,必须禁止带威胁性的吵闹。有一次,我们见到费冈由于一只香蕉也没有拿到,眼睛老那么盯着马伊克;而马伊克却当着他的面,嚼着一大串香蕉。费冈深感遗憾地前后晃动着身子,然后纵身一跃,拼命地沿着小路窜入了树林,大声地哀叫着、哭泣着;活象一个挨了打的小孩子。大约走了有一百米远,他在一棵高大的树旁——它那粗大的树干上长着节瘤,盘生着无数的气根——停了下来。他的哭声又变成急促而尖声的啸叫。他从地上跃起,两手抓住气根,使出全身力气用脚蹬着树干,时断时续地敲打出激烈而紧急的叽-嘟、叽-嘟声。后来周围一切归于静寂。不久,费冈以冷漠的神态走近大伙,看去他已完全恢复了平静。以后,当费冈受等级较高者的欺侮时,就屡次采取这种方式,敲打起树干。尽管费冈有一套逃避处罚的本领,可是即使是他,象所有少年黑猩猩一样,毕竟有时也要挨等级较高者的揍。和它同年龄的黑猩猩,没有他那么机灵,挨揍的机会就要多得多。为什么少年黑猩猩还要明显地和成年公黑猩猩搞联合呢?要解答这个问题,也许部分地要借助下列事实,即在大多数情况下,年轻的和等级较高者之间发生的侵略行动,结束得非常快;特别是假如这年轻者还几乎是幼兽的话。而且一般来说,结果总是得胜的黑猩猩友好地抚摸一下挨打的对方,就算了事。对于许多少年黑猩猩来说,这种讲和方式是完全必要的。有一天,戈利亚发怒地猛扑向艾维莱德,这只是因为,当公黑猩猩要开始逞威时,艾维莱德没来得及预先闪开道。对可怜的年轻黑猩猩来说,这样的遭遇是够惨的:戈利亚将少年黑猩猩咬得流了血,并拽下了一大把毛。艾维莱德还一面大声叫着,一面跟在要走开的戈利亚后面。刚走了几步,戈利亚坐了下来,而艾维莱德开始悄悄地走近他身边。他在成年公黑猩猩面前竟如此害怕,以至艾维莱德有好几次犹豫地停下脚步,并且掉转身子往回走。可是,要想得到抚慰性接触的要求,胜过了畏惧心理,艾维莱德继续尖声叫着。走到离戈利亚十分近的地方,把背部朝向他,并弯身俯向地面。这时戈利亚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艾维莱德的背,少年黑猩猩的号叫声就变得更低微了;过了约一分半钟又变为啜泣,最后完全平静了。只有在这之后,戈利亚才把手从艾维莱德的背上挪开。遗憾的是,在我们营地区域内实行人工喂饲,显著增强了动物之间的竞争。在森林里,成年公黑猩猩的行动并不那样富有侵略性;而少年黑猩猩生活在自己的伙伴之中,也十分怡然自得。每只少年黑猩猩都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地位:它不参加成年黑猩猩爱干的、长时期彼此捋毛的活动,而独自坐在一边,清理着自己的体毛。当成年公黑猩猩选中一棵树进餐时,少年黑猩猩也不冲到前面去。它力求保持相当一段距离,并且一般总要为自己选一棵相近的、不论什么样的树。自然,当成年公黑猩猩见到食源开始逞威时,少年黑猩猩就急忙为它闪开道,并且耐心地呆到一切重归平静为止。但是,将成年的公黑猩猩,已成为公黑猩猩群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们的经常观察等级上较高的同伴的行为,向它们摹仿,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如果说,将成年的母黑猩猩通过向母亲学习,并且照料家中的幼小者,获得了对她今后有用的技能;那末,年轻的公黑猩猩在家中经常摹仿的例子,就找不到。父亲,即和家庭有经常联系的成年公黑猩猩,实质上在家庭中始终不承担任何责任。正因为如此,将成年的公黑猩猩或早或晚都要离开母亲,加入到成年公黑猩猩的行列。有的时候,特别是在开始时,少年黑猩猩可能会感到,自己在等级较高的伙伴中过于受拘束;于是,它又重新回到母亲身边,或者根本离开猿群,在某一时期里单独行动。几乎所有的少年黑猩猩,在我们进行考察的期间,突然数小时、甚至好几天从视野中消失了。这种“消失”,至少在某些情况下是完全有意识的——将成年的公黑猩猩专门要寻求独自活动。有一天。我正在观察着大群的公黑猩猩和母黑猩猩,八岁的费冈也夹在它们之中。在一小时内,他和大伙呆在一起;而当整个一群上树进食时,他就自个儿慢慢走开了。很快,费冈也上树吃起无花果来;可是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跳到地面,走到更远处去了。第二天,他象以前那样独自缓步来到我们的饲食站,并且只是到了晚上,才和芙洛、菲菲相处在一起。年轻的公黑猩猩到了十三至十五岁,就逐渐取得了成年公黑猩猩的地位,并力求占有应有的优势地位。我们对达到这关键性年龄的几只年轻的公黑猩猩,特别是同年的法宾和别彼。进行了细致的跟踪观察。他们俩不仅在彼此碰见时,而且当着等级较低的成年公黑猩猩的面,时常进行逞威。显然,对别的黑猩猩逞威,这是它谋取在组内的统治地位的一种适应性行为。正如已经指出的,在类似这种场合,动物的行为可以表现为极端放肆和极富有侵略性。例如,年轻的公黑猩猩在这一时刻会去威吓成年动物;可是另一时刻又会对成年动物表现出最深的敬意。即使是那些在等级表上占据相当高的位置的公黑猩猩,有时见到大发雷霆的年轻者,也要急忙退避三舍。等级较低的公黑猩猩,实际上将受到来自等级较高的竞争者的威胁。成功,加强了少年黑猩猩对自身力量的信心,它的表现越来越粗野,并带有更大的威胁性。这时,在猿群内相互关系方面,逐渐变得有利于年轻公黑猩猩。事实上,对其它动物的威胁越是猛烈,它在成年黑猩猩的等级阶梯上占据相当位置的时间,也就越早。然而,争夺到的地位还必须全力保持:现在,不论是别彼,还是法宾,在受到某个等级低的公黑猩猩的威胁时,都会不假思索地投入格斗。它们开始了彼此捋毛的活动,被它们选上的对象有鲁道尔夫、利基或白胡子大卫;因为在等级高的公黑猩猩之中,他们三个的脾气最安静。如今,少年黑猩猩和成年公黑猩猩一起来到营地,向招惹喜欢的母黑猩猩求爱;而一旦见到食源,则又陷入一片狂热之中——一句话:它们等级高的同伴做什么,它们也就做什么。充满稚气的、不成熟的时期,从此一去不复返了。这以后,要在等级阶梯上升级,与其说依赖于个体的身体素质,不如说依赖于其能力和决断力。母黑猩猩的少年时代,也大致从七岁开始。这时显露出进入性成熟的最早的标志——性皮发生极不显著和极不规则的肿胀。再过两年多时间,年轻的母黑猩猩开始出现月经,对成年公黑猩猩也就具有了吸引力。在和群落中其它成员的相互关系方面,她暂时还不得不十分谨慎;她不仅要提防成年公黑猩猩,还要提防比较厉害的少年公黑猩猩;而且一时一刻也不能忘记,对成年母黑猩猩必须表现出应有的尊敬。甚至连某些幼仔,倘若它们的妈妈在猿群中占据相当高的等级地位,也敢对她进行威胁。菲菲在达到少年期年龄后,仍保持着以往那种和母亲的良好关系。她继续跟随芙洛在森林里游荡,在母亲身边睡去,照看四岁的弗林特。倘若女儿遭到危险,芙洛就照以往那样急忙赶去救援;而有时菲菲也来援助自己的老母亲。只是在一件事情上,老妈妈芙洛才一反常态:当她女儿要和她分一点吃的东西时,她已经不如昔日那般宽宏大量了。这样友好的关系,在黑猩猩中间,我们还很少看到过。还有一家,母亲和将成年的女儿,同芙洛和菲菲一样,也总在一起行动。但这两家的相似之处,只有这样一点而已;这母子俩之间的关系,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她们遇到危难从不相互救援:而女儿在母亲面前也明显地感到害怕。她们乐意在一起干的唯一的事,就是彼此捋毛。少年母黑猩猩以比往日更大的兴趣,对待婴儿和年纪小的幼兽。她照看小孩,带着它上附近玩儿,帮它梳理毛发,细心地照顾着它的安全。有一天,当时已经八岁了的布琦,手里抱着一个六个月的黑猩猩,一起爬到树上,并且为它理毛。微风轻拂,扇形的棕榈叶随风摇曳,发出了沙沙声响。我发觉,小黑猩猩越过自己媬姆的肩,细心地注视着在微风中徐徐摇曳的树枝。当树枝晃动,刚好排成一列时,淘气的小黑猩猩利用这机会从布琦手中跃出,抓住了一把叶子——树枝受他体重的影响弯垂下来,倒向树干一边。当布琦知道了刚发生的事时,她的脸由于惊吓而扭曲,成了一副怪相。布琦忙从树上滑下,爬到了挨着的一棵棕榈树上,从那儿可以勉强够到吊着小黑猩猩的树枝。她抓住了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可是这位勇敢的旅行家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反而为自己这次空中走险而感到十分得意。虽然如此,布琦没有松开怀抱中的小黑猩猩;在她脸上,惊恐的表情这时才逐渐消失。年轻的母黑猩猩进入少年期大约一年以后,它的性皮肿大的范围扩展了。成年公黑猩猩照以前一样,对她们并不表现丝毫兴趣;可是雄性幼仔在她们性皮发红时即常常骑到她们身上。少年母黑猩猩乐意地响应爱慕者的求爱表示——当雄性幼仔走近时,她们便将臀部挪近他们,并屈身蹲着。一只年轻的母黑猩猩,简直是将弗林特从自己的女伴那里挽开,并微微俯向地面,以吸引他的注意。再过一年,最后这一天终将来到,这时年轻的母黑猩猩的性皮肿胀到这种程度,以至引起了成年公黑猩猩的兴趣。这类情况,通常在母黑猩猩到九岁时发生。我还清楚地记得,布琦第一次出现性皮红肿的这一天,她带着剧烈红肿的性皮来到营地。公黑猩猩们竖起毛发,按顺序地向她走近;他们晃动树枝,神气地踏着步子、并将肩部耸起。求爱方式,实质上是向对方显示某种威胁。布琦不停地喊叫着,想溜掉;可是公黑猩猩们又跟踪不放。同时,他们的威胁变得越来越狂暴。这时只见布琦转身朝向他们,一边不停地尖叫着,一边俯身贴近地面。最后,公黑猩猩趴到她身上。每当一次交配动作结束后,她便一边叫着,一边跑掉了。这只母黑猩猩在第一天显然感觉十分惊吓和慌张,然而到了第二天。布琦看去就比较沉着了。虽然当成年公黑猩猩走近她时,她还会照原先那样叫喊;但对于他们的求爱,就远为平静得多了。菲菲性成熟的过程不仅与布琦迥然不同,而且与我们所观察的其它年轻母黑猩猩也不一样。事实上,她也许可以说是黑猩猩中的慕雄狂。在出现第一次性皮红肿前约六个月,她对于成年母黑猩猩的性行为几乎表现出狂热的兴趣。有时她盯着布琦或吉济后面转,或者见到有谁到了发情期,正在交配时她就凑近去瞧。每当这种时刻,菲菲或者跳到母黑猩猩的背上,把她自己的小臀部使劲挨近公黑猩猩,或者在这一对周围瞎搅和,将她自己的臀部顶住正在交配中的公黑猩猩的臀部。当菲菲的性皮一旦达到完全红肿时,她并不象布琦那般惧伯,并且对公黑猩猩性冲动的任何一种微弱的表示,都急于响应,以投其所好。她常在公黑猩猩根本还没注意到她时,就急忙给一个主动向公黑猩猩走近,向他们献媚。当头一次发情期一过,菲菲似乎对这种变化很不习惯,连自己都不相信。就在这发情期刚结束的第一天,我们见到她急忙走近马伊克,转过身子把臀部朝向他,并且蹲下要求与他进行交配。她保持着这种姿势呆了一阵,然后扭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似乎对马伊克的无动于衷颇为惊讶。她的背部又贴得离马伊克更近了些,继续望着。最后马伊克伸出手来,捋了一阵她臀部的毛,便走开了。菲菲慢慢坐起,用似乎惊愕的目光望着他走去的方向。过一会儿,艾维莱德来到了营地,菲菲赶到他身边,又重复刚才的求爱动作。她背朝着艾维莱德步步逼近,而对方却步步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