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美元,提高到五年拨款两千万美元。而且,他们的这份资金申请报告提交得也不是时候,联邦科研预算目前正在大幅度紧缩,常规学科领域的科研人员都在为获得科研经费而进行比以往更为激烈的竞争。他们已经听说国家科学委员会和能源部的中世纪式的管理人员正在犯嘀咕说,现在正儿八经的科研项目资金还严重短缺,我们为什么要把钱投到桑塔费这个冒险的跨学科研究项目上去呢。研究项目上去呢。在1987年的资金申请报告中所承诺的那样,桑塔费研究所“已经开拓了一个综合性研究项目,是一个富于创意的管理体系、聚集了一群极具资历的顶尖研究人员、开始形成对复杂性研究的大量的整体需求的支持。”考温和西蒙可以为他们在资金申请报告上的说法提供强有力的事实证明。他们指出,在三年时间里,桑塔费研究所资助了共有七百余人参加的三十六个跨学科研讨会,接纳了一百多个访问研究员,这些访问研究员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六十余篇有关复杂性科学的论文。研究所还举办了年度性的复杂系统暑期学校,一次性地对一百五十多位科学家开设了为期一个月的课程,讲授应用于复杂性科学研究方面的数学和计算机技术。研究所还以“桑塔费研究所复杂性科学”为名出版了系列论文集。在撰写这份资金申请报告时,研究所正在和几家大学出版社商谈出版有关复杂性科学研究期刊的事宜。考温和西蒙写到,谈及复杂性研究本身,“尤为值得注意。研究所对自己的研究项目的支持有增无减。其支持的方式再也不是未经检验的尝试了。桑塔费研究所支持了许多杰出人才的研究,包括对才华横溢的研究生和诺贝尔奖得主的支持,以及对企业高级主管和声名显赫的政府官员的研究的支持。桑塔费的研究队伍、其项目之间的相互支持和所形成的网络,包容了迄今为止最为广泛的学科领域和最为重大的研究成果。”他们还可以用一串长长的具体的研究成果来支持他们的资金申请。事实上,资金申请报告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对从人工生命到经济学项目研究成果的阐述。考温和西蒙对经济学研究的评价是:“它是桑塔费研究所最成熟的研究项目,在实质内容上和组织形式上都可以作为其它研究所致力效仿的典范。”....当然,就像通常比较幸福美满的家庭都会将最好的一面展露给外界一样,桑塔费在其经费申请报告中也隐瞒了一些内情,比如经济学项目令他头痛不已的方面。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仍是资金这个老问题:考温在表现不怎么慈善宽厚的时候,会觉得经济学家们是想让研究所来替他们筹措所有的资金,供他们尽情享受。即使在他不那么暴躁的时候,他也痛感经济学项目在学术上的成就远远大于在资金上的成功。花旗银行很满意经济学项目的进展,已经续延了每年对该项目十二万五千美元的资助,但这根本不够支付该项目的全部开支。阿瑟为从罗塞尔、塞吉、史龙和麦伦等较大的基金会争取资助的努力也全部失败了。残酷的现实摆在那里:就是主流经济学的研究经费都严重不足,遑论资助桑塔费这个冒险的项目了。考温说:“在美国,对经济学研究的资助本来就少得可怜。虽然经济学家们的薪水都很高,但他们的基础研究却得不到资助。通常是企业资助经济学家从事非常实际的研究,而国家科学基金会和其它政府机构向经济学提供的资助却非常少。这是因为经济学是一门社会科学,而政府对社会科学从不提供大笔资助。这有点‘计划’供给的味道、计划不是个好词儿。”结果,许多经济学家都把眼睛盯向桑塔费研究所,仿佛桑塔费是另一所资助机构,但经济学家自己却不能为研究所提供太多资金上的支持。所以研究所就不得不用相当大一部分的联邦政府资金来为经济学项目弥补花旗银行捐助的不足部分。而这笔钱本来考温是想用在别得研究项目上的。学家从事非常实际的研究,而国家科学基金会和其它政府机构向经济学提供的资助却非常少。这是因为经济学是一门社会科学,而政府对社会科学从不提供大笔资助。这有点‘计划’供给的味道、计划不是个好词儿。”结果,许多经济学家都把眼睛盯向桑塔费研究所,仿佛桑塔费是另一所资助机构,但经济学家自己却不能为研究所提供太多资金上的支持。所以研究所就不得不用相当大一部分的联邦政府资金来为经济学项目弥补花旗银行捐助的不足部分。而这笔钱本来考温是想用在别得研究项目上的。瑟1989年底就要离开了,肯·阿诺已经在寻找一位第一流的经济学家来接替他的项目主任一职。考温说:“我们一年一年地在维持着,无法对下一年做出预算。但你想吸引那些能够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的大腕来这里做研究,你就必须向他们承诺说,有足够的资金来保障他们的研究。虽然从经济学项目一开始,桑塔费研究所就前途未卜,但一两年之后,这个印象似乎就不那么明显了。研究所看上去开始显得比真正的情况要稳定得多。我们想邀请的人开始把我们当作斯坦福或耶鲁大学了。而且,既然这里没有终身教职可言,那么我们不是让他们扫兴、就是得假装他们的想法完全正确,尽力为他们争取研究基金。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压力。这场游戏的实质发生了变化。”但真正使考温焦虑的仍然不是资金本身的问题,而是桑塔费社团的脆弱性。经济学项目的巨大成就使桑塔费研究所存在变成全日制的经济研究所的危险,而这与桑塔费研究所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考温说:“创建一个没有科系界限的研究所,然后又只是从事一个学科的研究,这是自相矛盾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创建一个科系。我们必须有一个开始,但同时我们从一开始就要确保不使经济学项目成为研究所唯一的兴奋点。”不足为奇,考温和阿瑟之间为经济学项目的经费和该项目的研究速度已经发生过多次争执。考温说:“在科学委员会里,布赖恩(阿瑟)站在经济学家的共同立场上,认为经济学项目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因此只要经济学项目仍在顺利进展,研究所就不应该为任何别的研究项目而转移对经济学项目的支持。研究所不应放弃把宝押在一匹能够赢的马上。现在布赖恩成了这派观点的热衷维护者。这当然很好。但这个研究所的整个哲学思想是,复杂系统包括许多方面,其中有神经行为、人类行为、社会行为、以及其它许多经济学不会专门来对付的方面。所以我力主支持至少一个能在规模上与经济学项目匹敌的其它研究项目。我们需要拓展我们的学术计划,分散我们的赌注。尽管对此有很多讨论,但科学委员会还是很支持这个基本思想。”在考温的头脑中,能与经济学研究项目匹敌的是“适应性计算”:即,研究开发出一组能够应用于包括经济学在内的复杂性科学各个方面的数学和计算机工具。他说:“如果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概念性构架,就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用于分析的构架。”他补充说,开始这样一个研究课题,其实就是从一个方面理清我们现在已有的成就,然后给复杂性研究的各个方面提供更为广泛的支持。荷兰德的基因算法和分类者系统早就渗透到研究所的各项研究中来了,也许会成为适应性计算的支柱性概念。但考夫曼的布林网络(Booleannetworks)和自动催化组、朗顿的人工生命、阿瑟和经济学家们建立的各种玻璃房经济模型也提供了相似的概念。一个富有生命力的交互施肥正在进行。法默在他的《关联主义的罗塞达碑》一文中指出,神经网络、免疫系统、自动催化组和分类者系统基本上都具有共同的潜在主题。确实,当迈克·西蒙和考温在.. 1989年的一天坐在考温的办公室里考虑取个什么名字才能涵盖所有这些概念时,西蒙创造出了“适应性计算”这个词。这个词不像“人工生命”那样具有知识的负载。蒙和考温在.. 1989年的一天坐在考温的办公室里考虑取个什么名字才能涵盖所有这些概念时,西蒙创造出了“适应性计算”这个词。这个词不像“人工生命”那样具有知识的负载。但不管计算机模拟是否有这么成功,开展适应性计算研究项目的研究无疑能够带来一个大家欢迎的副作用:它能让考温和研究所找到借口把荷兰德从密西根大学拽出来,成为研究所的全职研究员。荷兰德不仅是这个课题的项目主任一职自然而一致的人选,而且同时他还是个精力充沛、点子不断的人,大家喜欢有他在研究所。考温和西蒙在资金申请报告中用十页的篇幅阐述了适应性计算项目,其中大部分是由荷兰德自己撰写的。然后,他们就于.. 1990年.. 7月.. 13日把这整整一百五十页的资金申请报告寄往华盛顿。在这之后,他们所能做的就剩下等待,祈祷自己交上好运,希望报告审阅人能够慈悲为怀。然而,在桑塔费研究所聘请荷兰德这件事上却不无讽刺意味。在桑塔费研究所刚成立的时候,考温和其他创始人就十分希望能够聘请长期研究人员,使研究所变成一个像纽约的洛克费尔大学这样全面的研究机构。但财政现状阻碍了这一点的实现。到.. 1990年,考温、西蒙和相当一部分桑塔费的常客都开始觉得,这个局限起码有一大好处:不聘请长期研究员起码能使研究所在经济上处境好得多。“这个好处在于,比起聘用常年研究人员来,我们的体制更为灵活。”考温说。他意识到,毕竟,一旦你聘用了一群全日制研究人员,你的研究项目就会相当局限在一个具体的领域,除非这些人离开或去世。所以,为什么不让研究所一直扮演催化合媒者的角色呢?迄今为止,这个方法的效果非常好。不断更换访问学者,让他们在桑塔费住一段日子,参与知识的大融合,然后再回到自己所属的大学去。他们不但会与桑塔费研究所保持长久的联系,而且同时会在自己的同事中播下革命的火种。尽管这话言之有理,但大家却都非常希望对荷兰德是一个例外。而且最棒的是,一笔专项支持他的研究的经费已经有了着落。伦敦的罗伯特·马克斯韦尔(Robert Maxwell),前捷克反政府斗士、靠自我奋斗而成功的报界亿万巨贾,居然对复杂性科学产生了奇特的热情,表示愿意提供资助。亿万巨贾,居然对复杂性科学产生了奇特的热情,表示愿意提供资助。1990年.. 2月,在通过许多次电话和传真以后,终于接到了伦敦发来的一份传真。这份传真敲定了两点:第一,马克斯韦尔说,他希望开始与桑塔费研究所进行合作,条件是每年为适应性复杂系统研究提供十万美元的资助。第二,他喜欢研究所创立复杂性这个新科学的期刊的主意,对用他下属的普格蒙出版社(Pergamon Press)来出版这个期刊表示兴趣。希望开始与研究所进行合作!?考温和西蒙对这几个词斟酌了好一会儿,最后考温决定冒险下这个赌注。“我想向他要更多的钱。”他在回信中寄上了一份研究所期刊委员会工作草案,列出了他们关于创办这份期刊的想法,同时提出出版商在研究所建立一个“罗伯特·马克斯韦尔教授”席位,每年提供三十万美元的资助。考温解释说,这笔钱不仅仅只是马克斯韦尔教授一职的年薪,而且要包括雇用博士后和研究生的费用、差旅费、秘书费和其他等项费用。伦敦的答复耽搁了一段时间。就像考温和西蒙早就听说的那样,马克斯韦尔什么也没表示。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断通过传真来提醒他答复这件事,同时也用信件和电话与盖尔曼、克里斯琴和她的兄弟们保持联系。马克斯韦尔的答复,“原则上同意”,终于赶在1990年.. 3月研究所董事会召开前夕传递过来了。董事会正式决定向荷兰德提供为期五年的马克斯韦尔教授职位。在密西根,荷兰德利用桑塔费研究所给他的这个机会与校方讨价还价。当时他仍然对计算机与通讯科学系并入工程学院而耿耿于怀,他对这种短视的、以应用为导向的盛行风气深恶痛绝,因此早已开始脚踏两只船了。几年以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就暗示要给他终身教职,所以荷兰德就施展了从不为人所知的手腕。他立即就去找了大学教务长,提出:“要我在这个大学工作下去,至少要允许我在心理学系兼职。”他以前撰写《归纳法》这本书的时候就和这个在全国都排名靠前的心理学系有了广泛的接触。教务长艾蒂·戈尔登博哥(Edie Goldenberg)既同情他的处境、又急于想把他留在密西根大学,所以对他做了妥善的安排。现在他拿着桑塔费的邀请又去找戈尔登博哥了。他对她说:“从研究的角度上来说,这个马克斯韦尔教授的席位对我来说是非常理想的。我很想接受这个邀请,除非我在密西根大学能用更多的时间来从事研究。”戈尔登博哥再一次对他言听计从。她为他找来了经费,做出了安排,还帮助他做出了替代方案。荷兰德将被心理系聘为全职教授,同时减轻他的教学任务,增加他的科研时间。作为回报,他将在桑塔费研究所和密西根大学之间建立长久的关系,密西根大学的教授、博士后和研究生将可以经常到桑塔费从事研究,这两个学术机构将经常联合举行学术会议。这就等于把冰天雪地的安·阿泊变成了桑塔费研究所的前哨。合作关系于.. 1990年夏天正式建立。为庆祝桑塔费前哨的成立,荷兰德于1990年秋季组织了为期两周的研讨会,以阿瑟、斯坦福大学的马克·菲尔德曼和盖尔曼打头阵的特别讨论会揭开序幕。荷兰德和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愉快。荷兰德说:“达德斯塔特校长(James Duderstadt)亲临揭幕式讨论会,而且自始至终参加了讨论会!甚至还做了笔记。讨论会非常有趣,所有的人都非常愉快。”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除了偶尔去桑塔费或出席各种学术会议之外,荷兰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家中的书房里,与他的苹果二型机作伴。他的家是一座独特的山顶大别墅,俯瞰着安·阿泊西边的涛涛山林。最近他甚至开始认真谈起要从大学退休下来,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研究了。他说:“生命是有限的。我年事已高(六十三岁),而我的档卷里还有许多新的想法来不及研究..”1990年秋季组织了为期两周的研讨会,以阿瑟、斯坦福大学的马克·菲尔德曼和盖尔曼打头阵的特别讨论会揭开序幕。荷兰德和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愉快。荷兰德说:“达德斯塔特校长(James Duderstadt)亲临揭幕式讨论会,而且自始至终参加了讨论会!甚至还做了笔记。讨论会非常有趣,所有的人都非常愉快。”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除了偶尔去桑塔费或出席各种学术会议之外,荷兰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家中的书房里,与他的苹果二型机作伴。他的家是一座独特的山顶大别墅,俯瞰着安·阿泊西边的涛涛山林。最近他甚至开始认真谈起要从大学退休下来,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研究了。他说:“生命是有限的。我年事已高(六十三岁),而我的档卷里还有许多新的想法来不及研究..”但同时,考温不得不对付马克斯韦尔。1990年初夏,他和西蒙不断给伦敦发传真,非常礼貌地提醒马克斯韦尔不要忘了汇这笔款子。1990年.. 8月,马克斯韦尔的一张十五万美元的个人支票,即第一年的第一笔拨款,终于汇到了。直到这时他们才告诉马克斯韦尔,荷兰德不接受这个邀请。马克斯韦尔回问说:“你们认为我亲自去密西根大学说服他会起作用吗?”嗯,不用了吧。桑塔费能够采取一个折衷的办法:从.. 1990年秋季开始的这个学期,由荷兰德和盖尔曼分享这笔经费。具体地说,由荷兰德负责这个新的适应性计算项目的基础性工作。到.. 1991年度,他们俩的位置就由斯图尔特·考夫曼和戴维·潘恩斯来接替。同时,桑塔费研究所将利用自己的灵活性来邀请最优秀的年轻人,比如像塞瑟·劳爱德(Seth Lloyd)、詹姆士·克鲁奇费尔德和艾尔弗莱德·赫伯尔(Alfred Hubler)。马克斯韦尔回传真说,他乐意接受这个方案。同时,所有人都同意通过马克斯韦尔的普格蒙出版社来出版新的复杂性科学期刊。考温和马克斯韦尔通过越洋电话就其中的具体事宜做了长谈。但不久马克斯韦尔就突然决定出卖普格蒙,腾出资金来另做他图。1991年.. 2月底,在连续不断的越洋传真催促之下,马克斯韦尔甚至还记得将该年度的第二笔资助共.. 15万美元汇了过来。1990年的整个夏天和秋天,只要一提及考温的接班人这个话题,马瑞·盖尔曼就会叹口气,用迫不得已的语气说:“我猜我不得不接手了。”可以理解,盖尔曼当然不想当桑塔费研究所的所长。他讨厌繁重的行政工作。他这一辈子都在拒绝这类的工作。比如说,他拒绝了加州理工学院物理、数学和天文学系主任的差使。但桑塔费研究所和复杂性科学太重要了,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地知道需要做什么呢?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晰地阐述过复杂性科学呢?还有谁有比他更大的荣誉和更广泛的社会关系来使桑塔费研究所具有必须有的影响呢?确实,还有谁能做到这一切呢?研究所寻找所长接班人委员会的工作立刻陷入瘫痪。谁都不傻:盖尔曼想当桑塔费研究所所长。问题是,他们是否敢让他当这个所长。有些人感到他们可以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他们说,盖尔曼毕竟是科学史上的一个人物,是诺贝尔奖得主。如果他想当这个所长,那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那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一个认识盖尔曼的物理学家说:“马瑞对生活是最抱知识分子观念的。”他的谈话和他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受他知识关怀的驱动。他十分关注桑塔费研究所的知识性议题,他总是瞄准着他希望前往的方向。他对此深有所思,希望确保所有的人都朝这个方向努力。“他这样做既有利也有弊。我认为,其利处是,桑塔费研究所需要有马瑞这样一个强有力的知识分子来推动我们的研究朝富有成效的方向发展,但弊端是,只要有马瑞在,别的人就很难插嘴。一旦他分析了一个问题,他就认为这个问题已经被透彻地分析过了。如果有人不同意他的观点,他就会觉得人家没听进他的话,或者是没听明白他的话。如果他不是把别人的意见忽略不计,那就是更加清晰地重申自己的意见。所以,他总是以他的知识能力和个性力量压制其他人的意见。一个有目共睹的危险是,桑塔费研究所会成为盖尔曼个人热情的载体。”这当然也是考温看到的危险。公平地说,考温也听到盖尔曼谈及研究所需要多样性、需要容纳多种观点。但他仍然认为,如果盖尔曼当了所长,他就会破坏研究所不拘一格的自由学术气氛和多元性。尽管他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但所有真正的思想者都会明智地离去。考温说:“马瑞总是认为他的观点是唯一可能的观点,总是要改变别人的观点。”考温这么认为自有他的道理。自研究所成立以来,他就一直在和盖尔曼做斗争。当然,他尽力控制不要让他们之间的争论恶化。考温深深感到他和研究所有多么需要盖尔曼,他感到常常不得不向盖尔曼让步,许多人都疑惑他这样做是否是因为被盖尔曼的诺贝尔奖给吓住了,但有时考温也会感到忍无可忍。比如,他们对什么是研究所最合适的研究课题一直争论不休。盖尔曼说:“我认为桑塔费研究所的主题应该是对简单性与复杂性的研究。对我来说,宇宙的简单规律及其概率特点、信息的本质和量子力学,这些是我们所研究的主题的整个基础。在桑塔费,我们已经对信息和宇宙做过两次讨论了。在早期,我们还成功地举办了一个研讨会,用对数学、宇宙学和粒子物理的总观看法来探讨超弦。但研究所反对研究超弦,对此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我们从此再也没有研究过超弦。研究所所长乔治·考温非常不喜欢研究这些。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其实,考温并不是讨厌研究超弦。所谓超弦理论,即假设的“万有理论”,旨在把所有基本粒子描述成微乎其微的、纯能量的、剧烈振动的弦,是非常精彩的理论。只是有许多地方、许多人都在研究超弦,人们在那些地方可以尽情地研究超弦、夸克和宇宙。他认为桑塔费研究所没有时间和资金来做这种重复性的研究。(考温并不是唯一这么认为的人。科学委员会的大多数人对超弦研讨会的看法都是:“再也不举办超弦研讨会了。”)但对考温来说,真正令他恼火的是,盖尔曼的“简单性”听起来像是以伪装出现的简化论。他发现盖尔曼显然喜欢拒绝任何他个人不感兴趣的研究,比如像化学或固态物理学。(他当着菲尔·安德森的面把固态物理学贬为“污态物理学”,显然是故意要激怒安德森。)考温说,也许盖尔曼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但其中尚未完全揭开面纱的内容是:盖尔曼认为,桑塔费研究所对集体行为的研究是实用主义的和混乱不堪的,因而是非“知识性”的。真正令他恼火的是,盖尔曼的“简单性”听起来像是以伪装出现的简化论。他发现盖尔曼显然喜欢拒绝任何他个人不感兴趣的研究,比如像化学或固态物理学。(他当着菲尔·安德森的面把固态物理学贬为“污态物理学”,显然是故意要激怒安德森。)考温说,也许盖尔曼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但其中尚未完全揭开面纱的内容是:盖尔曼认为,桑塔费研究所对集体行为的研究是实用主义的和混乱不堪的,因而是非“知识性”的。考温说:“我把这称为理论物理的宗教,这是对对称性和全面简化论的信仰。我不认为我们有任何理由来遵从这个观点。所以我就说,我们不打算研究夸克。”考温认为,突现的、复杂的系统代表了某种新的、基本的概念,我们需要用这种概念来了解物质超越其基本作用力法则的宏观行为。考温的观点得到了在场的大多数人的支持。“马瑞直截了当地说,他绝不认同。嗯,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马瑞想强调他自己想怎么做,然后希望其他人能按照他的思路去做。我觉得他这也太自我中心了,所以大发脾气。”确实,当时考温在盛怒之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说:“我不干了。”就走出了房间。奈普和卡罗瑟斯赶紧追出门去,大叫:“乔治,回来!”他最终还是回来了。但那次事件以后,盖尔曼几乎再不提“简单性”这个词了。但考温对简单性的恼怒,与他对研究所的“全球持续性”项目的恼怒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起初,这是考温的项目,这个项目稍稍反映了他对人类在地球上的生存前景的深切关注。但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个项目称为“持续性”。他最初的概念是“全球稳定”或“全球安全”。1988年.. 12月,他以“全球安全”为名组办了首届小型研讨会。考温说:“起初研究讨论的像是某种国家安全,但很快讨论的内容就大大扩展了,扩展到今后一百年中我们怎么避免‘A级’灾难,生存下去?即某种一代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在混沌边缘的术语中,避免这样的灾难意味着要寻找到某种阻止巨大的毁灭性崩落的方法。“起初,我把核战争列为最大的.. A级灾难,把第二次世界大战列为次等的.. B 级灾难。但到我们召开这次研讨会时,美苏两国恢复了友好关系,这类的核战争问题在我的灾难排名上落到了第五位。人口爆炸问题,即厄里奇式的灾难,继之上升到首位,排名第二的是可能的环境灾难,比如像温室升温效应。对此我个人倒并不认为是.. A级灾难,但其他人认为是。”对此的讨论有一阵子是低调的,主要是因为考温无论有没有空都坚持自己组织小型会议。但后来盖尔曼也开始对此发生了兴趣。用全球性的、整合的观点来看待人类的长久生存性这个想法正好和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毕竟,盖尔曼的科学入门就是起自他五岁时在中央公园的大自然中的那次散步。他最为关注的是对全球环境的保护,特别是雨林生物的多样化。所以他就介入了这个项目,非要把考温的全球稳定研究项目推向他希望的方向。到1990年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地修改了这个研究项目的议题,把它变成了他的项目。就介入了这个项目,非要把考温的全球稳定研究项目推向他希望的方向。到1990年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地修改了这个研究项目的议题,把它变成了他的项目。在1990年5月的桑塔费研讨会上——那时盖尔曼已经和考温共同主持这个项目了——盖尔曼指出,近来“持续性”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时髦的胡言和没完没了的老生常谈。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似乎意味着一切正常。但一切正常正是问题所在。在迈克阿瑟基金会主任盖尔曼的协助下创立的环境智囊库,华盛顿世界资源研究所,创始人兼所长格斯·斯佩特(Gus Speth)和该所的其他人都认为,只有人类社会在几十年之内经历起码六大根本转变,全球的永久持续性才有可能实现:1.在人口统计上,过渡到大致稳定的全球人口。2.在技术上、过渡到人均对环境的最小影响。3.在经济上,过渡到能够对商品和服务实行真正的成本兑付,包括对环境成本的计算,这样,人们对世界经济发展的积极性就会基于脱离对大自然的盘剥,而不是基于对大自然的消耗。4.在社会组织上,人们要过渡到能够共同承担对大自然的损耗,同时增加世界上穷人的非破坏性就业机会。5.在机构上,过渡到建立有利于全球共同解决全球性问题的超国界联盟,并允许各国政策之间的相互交融。6.信息传递上,我们的科学研究、教育和全球监控要能使大多数人懂得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的本质。当然,其诀窍在于从现在的此岸到达未来的彼岸,避开考温的.. A级全球性灾难。盖尔曼说,如果我们想要做到这些,那么对复杂的适应性系统的研究显然就是至关重要的。对这六大基本转变的认识意味着对相互牵制、相互依存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力量的理解。你不能像过去一样仅仅只从单个问题出发,就希望能对整个系统的行为做出描述。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相互紧密关联的系统来看,即使目前的计算机模型尚原始粗糙。盖尔曼说,更重要的是,要从现在的此岸到达未来的彼岸,就要确保未来的彼岸是一个值得生存的世界。一个永久持续的人类社会很容易变成控制严酷、毫不宽容、失去人生自由的奥威尔式的可怖的社会。未来社会应该是一个有很强的适应性、很强健、对灾难有灵活的应付能力的社会,一个可以从错误中吸取经验教训的社会,一个不死板僵化、能够不断改善人类生活的质量、而不是数量的社会。他说,要达到这个目的显然是一场逆流而上的奋战。在西方,知识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