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的详情已经了解甚多,所以致力于免疫系统研究的项目应该能够使桑塔费的某些高深的概念应用于实际之中。所有这些都符合考温的心愿。他总是迫切想找到更多的灵魂中燃烧着难以言述之火的俊杰。但考温认为,这不仅仅是一件挖掘俊杰的事。你可以说,研究所拥有许多才华出众的人才,但他们却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研究所要网罗的是能够相互撞击出火花来的人才:“其中有些人在接触中显得目光呆滞,而另一些人则从此开始与我们保持联系。”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其实就是在以某种方式行使一种极具强制性的权力:知识的权力。如果你发现对方对桑塔费的概念的理解发自大脑深处,这样的想法永远盘旋在他的脑际,那你就算是找对了人。你不是用把人从肉体上拉过来的方法,而是用知识的魅力来聚拢人心。你是用大脑,而不是用狂欢作乐的聚会来吸引他们。发掘这样的人才比以往更加不易了,但确实有这样的人才存在。而且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才涌向桑塔费,致使小小的修道院经常人满为患。确实,这种情形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小教堂长年召开着各种研讨会,原本只够一个人使用的办公室里常常挤着三、四个人,同僚们没完没了地在黑板上涂写着什么,争论着什么,走廊上和大树下的自由讨论在不断形成和重组,人们勃发的活力和同志间的情意就像电流一样感染每一个人。这正如斯图尔特·考夫曼所说:“我看待世界的眼光每天都会经历两次刷新。”大家都有同样的感觉。阿瑟说:“颇为典型的是,每一天上午,大多数人都会钻进办公室,你会听到计算机终端发出的轻微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响声。然后就会有人在你的门口探头探脑。你做过这个吗?你想过那个吗?你能和来访者谈半个小时吗?然后我们就会一起去吃午饭,常常是一起去坎杨路餐馆,我们把那个餐厅叫作‘教职工俱乐部’,而我们则变成了烂熟的常客,那儿的女招待甚至都不再给我们拿菜单来了。我们总是说:‘给我一个五号’,所以她们甚至都不用问就知道给我们上什么吃的。”他们之间的谈话总是没完没了,大多数谈话非常精彩抓人。阿瑟说,他记得最清楚的是随时随地开始的即兴自由讨论会。那些讨论会永远在接近中午时分,或从下午开始。“这样的讨论会一周有三次、四次、五次。某个人会走到走廊上说:‘嘿,让我们来讨论讨论X’,然后就会有五、六个人聚集到小教堂,或更经常的是聚集到厨房旁边的小会议室里、会议室里的光线非常昏暗,但它就在咖啡室和可乐机旁边。房间是印第安风格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爱因斯坦的照片,扎着印第安头巾的爱因斯坦冲着我们微笑。”“我们会围桌而坐。斯图尔特(考夫曼)也许倚在一个炉架上。有人也许会把问题写在黑板上。我们就开始针对这个问题提出无数个问题,其实都是些非常善意的争辩。大家从来不恶语相向,但提出的问题却相当尖锐,因为大家所谈论的都是最根本的问题,而不是经济学研究的技术性问题,不是你如何解决这个或那个定点定理,或在物理学上,为什么材料在零下253度会出现超导现象这类的问题,而是关于科学走向何方这类的问题。这类问题包括,你怎样对付有限的理性?当情况真的变得就像国际象棋那样复杂的时候,经济学应该怎样进展?你对永远在演化,永远达不到平衡点的经济学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把计算机实验应用于经济学,你会怎么做?”“我认为这正是桑塔费之所以为桑塔费的原因:我们正在努力寻求的答案和我们正在借用的技术手段,恰好正在形成桑塔费派的经济学概念。”阿瑟对其中的一系列讨论的记忆尤为深刻,因为这组讨论提炼了他的思想。他说,当时阿诺和剑桥的汉恩也在场,所以那肯定是在1988年10月至11月他们来访的时间里。“我、荷兰德、阿诺、汉恩、也许还有考夫曼和一、两个其他人聚在一起。我们反复讨论经济学家能对有限理性做些什么。”也就是,如果经济学理论不再假设人们对任何经济问题,即使是像下国际象棋那么复杂的问题,都能自发地、像计算机那样对其结果进行准确无误的推理,那么经济学理论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小会议室里讨论这个问题。阿瑟记得汉恩曾经指出,经济学之所以借助完美理性,是因为那是一个水准基点。如果人们都理性到尽善尽美的地步,那么理论学家们就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出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完全的非理性又是怎样的呢?汉恩好奇地问。“布莱恩(阿瑟),你是爱尔兰人。你也许知道。”他问。阿瑟笑了,汉恩又认真地接着说,只有一种方法能达到完美的理性,而有无数种方法能达到部分理性。所以对人类而言,哪种方法不正确的呢?“对理性的标度你如何界定?”如何界定理性的标度?“这是汉恩的比喻,这个比喻使我振聋发聩。我后来对此思考良久,咬了许多铅笔头,进行了许多次讨论。”阿瑟说。他和其他人就像观察一张照片上的影像如何在洗照片的盘子里呈现出来一样,慢慢地找到了答案:界定理性标度的方式就是放手任其发展,让作用者自己来界定理性的标尺。阿瑟说:“你会采用约翰·荷兰德的方法。你会把所有这些作用者当作分类者系统或神经网络、或其他形式的适应性学习系统来模拟,然后让标界随着作用者不断吸取经验教训而不断变化。所以所有作用者开始的时候完全是愚蠢无知的。那就是,它们会做出随意的、错误的决定。但随着彼此取得反馈,它们会越变越聪明。”也许它们真的会变得非常聪明,也许不会,一切都有赖于它们的经历。阿瑟意识到,这些具有适应性能力的人工智能作用者,正是你想用来建立真正的经济学动力理论的因素。如果你把它们置于一个稳定的、可预测的经济环境中,你也许会明显地看到,它们做出的正好就是新古典经济学理论所预测的那种高度理性化的决策——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们能获得完整全面的信息和无限迅速的推理能力,而且也因为稳定性留给了它们充足的时间来找到窍门。但如果把这些同样的作用者置于模拟的经济变化和骚动之中,它们仍然能够发挥作用。但也许表现得不是那么尽善尽美。它们会跌跌撞撞、会一败涂地、会一开始就犯各种错误,就像人类所表现的那样。但由于它们被内设了学习算法,所以它们能够逐渐学会采取合理行动的方式。同样,如果把这些作用者置于一个竞争的环境,比如像下国际象棋,使它们必须采取相互对抗的行动,那你就会看到它们如何做出选择。而如果你把这些作用者置于一个模拟繁荣的模拟经济环境中,你会看到它们怎样探索可能性的无穷空间。事实上,无论你把它们置于何地,它们都会力图做点什么。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不能解释经济中的动力现象和变化,而充满了适应性作用者的模型却完全与之不同,后者的动力机制是事先内制的。个模拟繁荣的模拟经济环境中,你会看到它们怎样探索可能性的无穷空间。事实上,无论你把它们置于何地,它们都会力图做点什么。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不能解释经济中的动力现象和变化,而充满了适应性作用者的模型却完全与之不同,后者的动力机制是事先内制的。“当然,这在经济学上并不是一个全新的观点。”阿瑟说。伟大的经济学家约索夫·舒姆彼特也许并不知道”混沌的边缘”这个名称,但他在三十年代就呼吁从进化的角度来研究经济学。耶鲁大学的里查德·尼尔森(RichardNelson)和西德尼·温特(Sidney Winter)自七十年代中期以来就一直在煽动经济学的进化运动,而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还有其他一些研究人员做过经济学领域的学习效果的研究。阿瑟说:“但在这些早期的学习模拟中,作用者都被假定成已经形成了对外界环境能够多少做出些正确反馈的模型,学习只是使这种反馈模型通过调节少数一些连接点而变得更加敏锐。而我们所需要的是更加逼真的东西。我们需要的是让突现来自于‘内设的模型’,作用者在学习的过程中从心智内部建立起某种反馈机制。我们有许多可以用来分析这个过程的方法,包括荷兰德的分类者系统和基因算法。另外,里查德·派尔莫刚完成一本有关神经网络的书。戴维·阑恩还有我知道如何在概率的基础上用数学方法做系统分析。”厄姆利夫和凯尼欧夫斯基是猜测性学习研究方面的专家。我们还收集到了完整的心理学研究方面的资料。这些方法真正为我们模拟适应性,精确其算法铺平了道路。阿瑟补充说:“事实上,总的说来,第一年对我们至关重要的知识影响是学习使用计算机,具体地说,就是向兰德学习计算机技术,不是学习凝态物理学、报酬递增率,也不是学习计算机科学,而是掌握学习和适应性。当我们和阿诺、汉恩等人探讨这个概念时,令我们大家激动的显然是,我们竟然能够用这种完全不同的方法来研究经济学。”......桑塔费的经济学家在为这一经济学前景感到振奋的同时,也含含糊糊地感到某种困扰。阿瑟说,其原因是,他一直到很晚才开始触及某些问题。“经济学正如它通常被用来实践的那样,是在纯演绎法模型的基础上运作的。任何一个经济环境都被首先用数学公式来演绎,在这之中,经济作用者被假设是用严格的分析性推理来解决经济问题的。然后就出现了荷兰德、神经网络研究者和其他计算机学习功能理论家。他们都谈到,作用者在归纳法模型的基础上运作时,是根据片断的数据进行推理,并在这个基础上建立有用的内在模型。”归纳法使我们能够在瞥见正消失在转弯处的猫尾巴时,推断出有一只猫的存在,归纳法使我们能够在经过动物园时将长着漂亮羽毛的动物归为鸟类,即使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只红冠的鹦鹉,初见时也知道它属于鸟类。归纳法是使我们能够在这个头绪纷乱、不可预测、常常不可理解的世界上生存的方法。为鸟类,即使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只红冠的鹦鹉,初见时也知道它属于鸟类。归纳法是使我们能够在这个头绪纷乱、不可预测、常常不可理解的世界上生存的方法。阿瑟承认,当时甚至他也对此感到困惑不解。“一直到我来到桑塔费,我都认为,你必须要先界定清楚经济问题,才能探讨这个问题。如果不能清楚地界定问题,你又能拿它怎么样呢?你当然不能用逻辑来解决这个问题了。”“但荷兰德告诉我们,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当我们和荷兰德交谈,阅读他的学术论文后,才开始认识到,他所谈论的范例都是其内容尚未界定清楚的问题,其环境因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我们对他说:‘约翰,你怎么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呢?’”荷兰德的回答大致上是,你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是因为你必须这样做:“进化才不在乎问题是否得到了清晰的界定。”他指出,适应性作用者只是对外界对它的回报做出反应。它们用不着对这报酬来自何方做出假设。事实上,这就是他的分类者系统的全部意义之所在。从算法上说,这些系统都被严格界定,然而它们却能够在完全没有被明确界定的环境中运作。既然分类者规则不过是对于世界的假设,而并非“事实”,那它们就可能会相互矛盾。而且,因为这个系统始终在对这些假设进行探测,从中区别出哪些假设是有用的,能够使其得到报酬,所以它甚至能从支离破碎的信息中,在千变万化、不可预测的环境中学习。“但它采取的并非是最优化行为。”经济学家抱怨说。经济学家确信,一个理性的作用者会最大化地使用自己的“功能”。“相对于何种事物的最大化?”荷兰德问道。让我们来谈谈你们的界定不清的标准:在任何真实世界的环境中,可能性的空间大得使任何一个作用者都无法找到,甚至无法分辨什么是最大化。更何况环境也许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变化。“这整个的归纳法概念使我入迷。”阿瑟说。“你可以设想,作用者面对的是界定不清的问题、界定不清的环境和完全不知走向的变化,你就在这种情况下从事经济学研究。当然,你只要略想片刻就会认识到,这就是生命的全部含义。人们经常要在含糊不清的情况下做出决定,甚至连自己都对此不明不白。你是在趟泥塘,不断改变自己的思想、不断拷贝别人的经验、不断尝试以往的成功经验。事实上,经济学家以前谈论过这种行为方式。但我们现在要找出能够对此做出精确分析的方法,将此融入理论的内核。”们现在要找出能够对此做出精确分析的方法,将此融入理论的内核。”是10月至11月份之间的一次长时间的讨论。”他说。“阿诺、汉恩、荷兰德和我,也许有五、六个人吧。我们刚刚认识到,如果你用这种方法来进行经济学研究,如果这就是桑塔费的方法,那么在经济学中也许根本就没有均衡可言了。经济就会像生物环境一样:永远在进化、变迁、永远在探索新的发展领域。”“现在我们担心的是,似乎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研究经济学。因为经济学意味着对均衡的了解。我们习惯于用观察蝴蝶的办法来研究问题,即,把蝴蝶钉在厚纸板上,把它们摆平衡,然后再仔细观察它们,而不是让它们在你身边自由飞翔。所以汉恩说:‘如果事物并不会重复出现,如果事物并非处于均衡状态,我们的经济学家该怎么说呢?你如何预测事情?又如何形成一门科学呢?’”荷兰德这个问题非常认真,对此思考良久。他对他们说,让我们看一看气象学吧。天气从来不会是一层不变的,从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天气。我们对一周以上的气候基本上是无法事先预测的,但我们却能了解和解释天上的各种天气现象,能够辨认出像锋面、气流、高压圈等重要的气象特征。我们能够理解气象动力,能够理解它们如何相互作用,从而在局部地区产生不同的气象状况。一句话,尽管我们无法对气象做完全的预测,但气象学却仍不失为真正的科学。科学的本质在于理解和诠释,而这正是桑塔费希望对于经济学和其他社会科学所做出的贡献。他说,就像气象学能够了解和解释锋面一样,他们对具有动力的社会现象也能够理解和解释。“荷兰德的回答对我来说是一个启示,让我激动不已。我已经对经济的大部分都无法趋于均衡这个问题思考了近十年了,但却不知道离开了均衡如何从事经济学研究。约翰(荷兰德)的论述一下子就打开了我头脑中的困结,使我茅塞顿开。”阿瑟说,确实,1988年秋季的这些谈话使我真正认识到,桑塔费概念会给经济学带来何种深远的变化。“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都曾经天真地假设过,我们从物理学家和从事计算机学习的人们那儿获得的将是新的算法、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新的技术框架。但结果却大不相同。我们获得的经常是一种新的态度、看待问题的新角度和全新的世界观。”达尔文的相对论原则荷兰德在桑塔费度过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他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和一群才思敏捷的人坐在一起讨论各种问题。但更重要的是,这些谈话促使他对自己的研究做出了重要的方向性改变。正是这些谈话,再加上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马瑞·盖尔曼,使他就范了。“马瑞不愧为施压能手,”荷兰德笑道。他说,1988年夏末,盖尔曼打电话到密西根找他。“约翰,你一直在做基因算法的研究。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例子来驳斥创世主义者。”盖尔曼说。反对“创世科学”的斗争确实一直是盖尔曼热情投身的许多事情之一。他几年前就卷入了这件事。当时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举行了一个听证会,为是否要把在学校像传授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传授创世科学做为一条法律进行辩论。盖尔曼说服了几乎全美国科学界他称之为“瑞典奖”得主,即诺贝尔奖得主,在一份协助法庭解释的简报上签了名,呼吁撤销这条法律。州立最高法院确实以七票对二票的表决结果否定了这条法律。但事后盖尔曼读到了报纸的报道,才意识到事情远不止不少数宗教狂热者的问题。“人们写信来说:‘当然,我不是一个极端主义分子,我根本就不相信创世科学的一派胡言。但在我们的学校传授的所谓进化论的科学似乎也有问题。这个世界当然不可能是由盲目的机会而诞生的。’他们不是创世主义者,但他们也无法相信,仅仅机会和选择就能创造出我们目所能及的一切。”最高法院确实以七票对二票的表决结果否定了这条法律。但事后盖尔曼读到了报纸的报道,才意识到事情远不止不少数宗教狂热者的问题。“人们写信来说:‘当然,我不是一个极端主义分子,我根本就不相信创世科学的一派胡言。但在我们的学校传授的所谓进化论的科学似乎也有问题。这个世界当然不可能是由盲目的机会而诞生的。’他们不是创世主义者,但他们也无法相信,仅仅机会和选择就能创造出我们目所能及的一切。”嗯,不,荷兰德实际上不情愿帮这个忙。当然他很欣赏盖尔曼的想法和计划,但他的研究工作已经排得满满的了,其中包括他还要设计一个能应用于阿瑟的经济学模型的分类者系统。从这一点来说,盖尔曼的进化模拟会分散他的精力。再说,他已经完成了基因算法,他看不出来用另一种形式再做一遍能有什么新名堂。所以荷兰德一口拒绝了盖尔曼的要求。那好吧,盖尔曼说。但为什么不想想再说呢。没过多久,盖尔曼又打电话给他:约翰,这件事确实十分重要。他问荷兰德能不能改变主意。荷兰德做了再次拒绝,但他已经看到,要坚持下去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在和盖尔曼做了一场长谈之后,他放弃了一切抵抗。“好吧,”他对盖尔曼说:“我试试看。”荷兰德承认,其实那时他反正也到了强弩之末了。在盖尔曼给他打来的那两次电话之间,他盘算着怎样才能让盖尔曼接受他的拒绝,他也已经开始越来越多地考虑,如果他只能同意的话,他该从何处入手做这件事。而且他开始认识到,做这件事也许会带来许多机会。进化当然远远不止是随机变化和自然选择。进化同时也是实现和自组。但正是在这一点上,尽管考夫曼、朗顿和许多其他人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仍然没有人能做出全面的理解。也许这是一个进一步提高认识的机会。荷兰德说:“我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我认识到,我可以做一个让马瑞满意的模型,同时从研究的角度,我也能在其中做点有趣的事。”这个模型其实就是他早在七十年代所做的模型的再现。那时他正努力研究基因算法和撰写《适应》这本书。那时他应邀去芬兰的一个学术会议上做一个演讲。为了好玩,他决定找一个全然不同的话题:生命的起源。他说,他把这个学术报告称为“自发的突现”,他的论文也是基于这个观点。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研究角度与自动催化模型相当接近。当时,差不多在同一时期,考夫曼、曼弗莱德和奥托·罗斯特也正在建立自动催化模型,但都是在孤军奋战。“我的论文不是这样一种计算机模型,而是可以用来做数学运算的正式模型。我力图显示,可以设计一个自动催化系统,这个系统能产生简单的能够自我复制的实体,其计算速度要比通常快得多。”创世主义者仍然喜欢引用的那些通常的计算法,是科学家们在五十年代提出来的。争论的焦点是,自我复制的生命形式不可能起源于初始原汤中的随机性化学反应,因为这样所要求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宇宙的年龄。这就好像期待英国博物馆地下室的猴子从乱敲键盘开始,进化到能够创造出莎士比亚全集:它们会做到这一步的,但这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全集:它们会做到这一步的,但这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荷兰德把那篇关于自发突现的论文称为“一个单一的观点”,他以前和后来都再也没有写过这样的论文。但突现和自组的问题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事实上,一年前在罗沙拉莫斯时他还就此和法默、朗顿、考夫曼等人做了长时间的反复讨论。“所以,马瑞的高压使我想到,也许对此进行深入研究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也许现在我会为这些想法建立一个真正的计算机模型。”他说。在断断续续地对分类者系统做了这些年的研究以后,建立一个计算机模型对他来说似乎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既然在最初的论文中,自由漂浮的运行体具有规则的效果——“如果你遭遇如此这般的弦线,则对其采取如此这般的行动”——那现在要做的事是,就这样把它们写入程序,把这个模型弄得越像分类者系统越好。但荷兰德一开始按这个思路思考就意识到,他的分类者系统有一个严重的哲学上的缺陷。在那篇关于自发突现的论文上,自发性是真实的,突现也完全是来自内部的,但分类者系统尽管具有学习的功能和发现突发规则群的能力,但却仍然存在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从而扭转了局面的外部因素。这个系统仍然依靠程序员的影子操纵。“分类者系统获得奖赏只是因为我决定了输赢的规则。”荷兰德说。这一点一直令他烦恼不已。撇开宗教的问题不说,现实世界运转正常,并不需要宇宙仲裁人的裁决。生态系统、经济体系和社会等所有这一切都在依循达尔文的相对论原则运行。每个人经常不断地在与其他人相互适应。正因为如此,我们就不可能掂量着一个作用者说:“它的强健度为1.375。”生物学家分辨说,无论“强健”意味着什么,自从达尔文时代以来,强健度已不可能是一个单一而确定的数字。这就好像是拿一个体操运动员和一个相扑摔跤手做比较,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两者之间不存在一个共同的衡量标准。一个特定的生物体的存活和繁衍的能力有赖于它跻身于怎样的生存空间、它周围都有什么别的生物体、它能得到什么样的资源,甚至与它以往的历史也有关。荷兰德说:“这一观点的改变极其重要。”确实,进化生物学家用一个名词来表述其重要性:生态系统的生物体不只是演化,而是共同演化。生物体不是像费什这一代生物学家所认为的那样,是通过攀登某种抽象的强健制高点来得以变迁的。(古典人口基因学中关于强健最大化生物体的观点,与新古典经济学的关于功能最大化作用者的观点看上去如出一辙。)而在现实中,生物体在共同演化的无限复杂之舞中,经常在循环往复、相互追逐的。荷兰德说,从表面上看,共同演化像是一片混沌。在研究所里,考夫曼喜欢将此比喻成在一个橡皮场景中攀登强健度的制高点。每攀登一步,整个橡皮的场景就会变一次形。然而,这样的共同演化之舞所产生的结果却一点儿都不混乱。在自然界中,花朵靠蜜蜂的帮助来受精繁殖、蜜蜂靠花蜜来维持生命。猎豹追逐吞食瞪羚,瞪羚则能从猎豹的爪下逃生。共同演化产生了无数能够完美地相互适应、并能适应于其生存环境的生物。在人类社会中,共同演化之舞产生了同样完美的经济与政治的相互依存之网,比如像同盟与竞争、以及供求关系等。这正是阿瑟的玻璃屋经济的动力之源。在阿瑟的这个概念中,你能够观察到人工经济作用者在相互适应。这是深埋在阿瑟和考夫曼的自动催化技术变迁分析中的动力之源,这也是在这个没有中央权威的世界上隐藏于各国关系之中的动力之源。橡皮的场景就会变一次形。然而,这样的共同演化之舞所产生的结果却一点儿都不混乱。在自然界中,花朵靠蜜蜂的帮助来受精繁殖、蜜蜂靠花蜜来维持生命。猎豹追逐吞食瞪羚,瞪羚则能从猎豹的爪下逃生。共同演化产生了无数能够完美地相互适应、并能适应于其生存环境的生物。在人类社会中,共同演化之舞产生了同样完美的经济与政治的相互依存之网,比如像同盟与竞争、以及供求关系等。这正是阿瑟的玻璃屋经济的动力之源。在阿瑟的这个概念中,你能够观察到人工经济作用者在相互适应。这是深埋在阿瑟和考夫曼的自动催化技术变迁分析中的动力之源,这也是在这个没有中央权威的世界上隐藏于各国关系之中的动力之源。所以,荷兰德要做的就是彻底改变分类者系统的构架。他认为,他需要的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更加彻底的对相互作用的比喻:战斗。他设计了一个生态系统,在这个高度简化的生物社区中,数字化的生物体在数字化的环境中游荡,寻找着赖以维生和繁衍的资源,这些资源就是数字化的水、草、壳物、草莓等。当这些生物碰到一起时,它们当然会试图将彼此作为资源。荷兰德说:“我把这与我女儿曼加的‘邮寄怪兽’的游戏做了比较。在这个游戏中,你有很多攻击和防守的可能步骤,你怎样利用这些可能的步骤,决定了你在与其它怪兽战斗中的输赢。”更具体一些说,生态系统代表的环境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其中遍布着“泉眼”,从泉眼里喷出以a、b、c、d为象征的各类资源。单独的生物体随意地漫游在这个环境中,像平静而温和地在四野吃草的羊一样一路吞食资源,并储存到自己的内部资源库中。但只要当两个生物体相遇,它们马上就会从羊的状态转入狼的状态,相互进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战斗的结果取决于每个生物体的那对“染色体”,这染色体只是一组资源象征符号串成的两个序列,比如aabc和bbcd。“如果你是其中的一个生物体,那么你就用你的每一序列的‘攻击性’染色体与对方的第二序列‘防御性’染色体相匹配,如果它们俩能够相互匹配,那你就得到高分。这种情形非常类似于免疫系统:如果你的攻击能对应对方的防守,那你就打开了缺口。而对方也对你报之以交互的行动,即,他的攻击与你的防守相匹配。这种相互作用极其简单。主要看你的攻击与防守能力能否强过对手。”他说,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你就能饱餐一顿:你对手储备库里所有的资料符号和它的两个染色体序列都归你所有了。而且,如果吃掉你以前的对手意味着,目前你的储备库里有足够的资料符号来复制你自己的染色体,那么你就能通过创造一个全新的生物体来自我繁衍,其中也许会有一、两个变种。但如果情况不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回去接着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