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悲伤。在阿瑟和他的妻子苏珊到达桑塔费不久的一个晚上,阿瑟夫妇和考夫曼夫妇一块儿出去吃晚饭。考夫曼告诉了他们一个悲伤的故事:去年.. 10月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他和丽沙回到家,得知他们十三岁的女儿麦瑞特遭到了车祸,肇事者撞了人后开车逃跑了,他们的女儿被送到当地医院,伤势非常严重。夫妇俩和儿子爱森马上跑着去了医院,但到了医院却被告知,麦瑞特十五分钟前已经去世了。在这件事过去了五六年后的今天,考夫曼在叙述这件事时已经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但那天晚上他却怎么也无法自控。麦瑞特是他最心爱的女儿。“这个灾难简直整个地把我打垮了。我悲痛万分,简直无法用言词来形容。我们走上楼去,我女儿破碎的身体躺在一张桌子上,正在冷却。这种悲痛简直无法忍受。那天晚上我们全家三口人拥在一张床上,哭做一团。我女儿的性格易于激动,但她关心他人的天性让我们赞叹不己。我们都认为她是我们四个人中最优秀的。”考夫曼接着说:“人们都说,时间能治愈创伤。但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只不过是悲伤不那么经常爆发了。”当他们沿路散步,攀爬修道院周围的山坡时,阿瑟情不自禁地被考夫曼关于秩序和自我组织的概念所吸引住了。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考夫曼用“秩序”这个词时,明显和阿瑟所用的“杂乱”是同一回事——也就是突现,即,复杂系统永不停息地把自己组织成各种形态的趋向。但是当时,考夫曼用了一个恰好相反的词却并不令人感到吃惊。他正好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得出这个概念的。阿瑟谈论“混乱”,是因为他是从冰封而抽象的经济均衡的世界入手的,在这个世界里,人们认为市场规律像物理学规律一样可以精确地决定一切。考夫曼谈论“秩序”,是因为他是从杂乱而偶然的达尔文世界入手的。在达尔文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有意外事件和自然选择。虽然他们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出发的,但基本上却达到了一个同样的位置。即,复杂系统永不停息地把自己组织成各种形态的趋向。但是当时,考夫曼用了一个恰好相反的词却并不令人感到吃惊。他正好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得出这个概念的。阿瑟谈论“混乱”,是因为他是从冰封而抽象的经济均衡的世界入手的,在这个世界里,人们认为市场规律像物理学规律一样可以精确地决定一切。考夫曼谈论“秩序”,是因为他是从杂乱而偶然的达尔文世界入手的。在达尔文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有意外事件和自然选择。虽然他们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出发的,但基本上却达到了一个同样的位置。但使他更感兴趣的是,阿瑟开始问他另一个正引他入迷的经济学问题:技术变迁。往轻了说,这个问题也早已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政治议题。你可以从任何一份你随手翻阅的报纸或杂志上感受到这种潜在的焦虑:美国还有竞争能力吗?我们是怎样丧失了神话般的美国创造力、丧失了老一辈美国佬的技能的?日本人是不是会一个产业一个产业地把我们挤出局?这都是些切入要害的问题。关键是,正如阿瑟向考夫曼解释的那样,经济学家回答不了这些问题,起码从最基本的理论上,经济学对此无解。技术发展的整个动力就像是一个黑匣子。“直到十五年或二十年之前,大家在意识上仍然认为,技术只是随机地从天而降的,人类是根据天书的蓝图出现了生产钢铁、制造硅片、或产生其它任何这类东西的技术。这些技术由托马斯·爱迪森这样的聪明人发明出来。这些聪明人躺在浴盆里时灵感从天而至,所以就能在上天绘制的蓝图上加上一页。”其实严格地说,技术根本就不属于经济学范畴。技术是外来的,被非经济的进程神奇地分娩出来的。最近,人们做了大量的研究,用模拟来证明技术是内在孕育而生的,这意味着,技术是由经济系统内部产生的。但这通常意味着技术是研究和发展投资的结果,几乎就像一件商品一样。虽然阿瑟认为这个观点包含了一定的真相,但他仍然不认为这是事情的本质。他对考夫曼说,当你观察与经济学理论背道而驰的经济历史时,你会发现,技术完全不像一件商品,而更像是一个不断演化的生态系统。“特别是,技术发明绝少是在真空中产生。比如说,激光打印机基本上是静电印刷机,就是一个激光装置和计算机线路来告诉静电滚筒在哪儿印刷。所以,只有当我们有了计算机技术、激光技术和静电复印技术后,激光打印机才有可能被发明出来。但也是只有人们需要精巧、高速的打印机,激光打印机才会被发明出来。”总之,技术形成了一个高度相互关联的网,或用考夫曼的话来说,是一个网络。更有甚者,这些技术之网具有高度的动力,并且很不稳定。技术似乎可以像生物一样发展演化,就像激光打印机产生了桌面排印系统软件,而桌面排印系统软件又为图形处理程序打开了一个天地。阿瑟说:“技术A、B和C也许会引发技术D的可能性,并依此类推下去。这样就形成了可能性技术之网,多种技术在这张网中相互全面渗透,共同发展,产生出越来越多的技术上的可能性。就这样,经济变得越来越复杂。”而且,这些技术之网就像生物生态系统一样会经历演化创造的爆发期和大面积的灭绝期。比方说,汽车这样的新技术取代了以马代步的旧技术,而随着以马代步方式的消逝,铁匠铺、快速马车、水槽、马厩、养马人等也消失了,依存于以马代步方式的整个技术子系统突然就崩溃了,就像经济学家约索夫·舒姆派特曾经称为“毁灭的飓风”那样。随着汽车的出现,铺设完好的道路、加油站、快餐厅、汽车旅店、交通法院、交通警察和交通指示灯也纷纷出现了。新的商品和新的服务设施开始发展壮大,每一项新内容的插入都是因为以前出现的商品和服务设施为它们开辟了空间。大面积的灭绝期。比方说,汽车这样的新技术取代了以马代步的旧技术,而随着以马代步方式的消逝,铁匠铺、快速马车、水槽、马厩、养马人等也消失了,依存于以马代步方式的整个技术子系统突然就崩溃了,就像经济学家约索夫·舒姆派特曾经称为“毁灭的飓风”那样。随着汽车的出现,铺设完好的道路、加油站、快餐厅、汽车旅店、交通法院、交通警察和交通指示灯也纷纷出现了。新的商品和新的服务设施开始发展壮大,每一项新内容的插入都是因为以前出现的商品和服务设施为它们开辟了空间。阿瑟解释说,这个技术之网的概念与他对新经济学的想象非常接近。但问题是,他发展的数学方法只适宜于一次对一项技术的发展进行观察。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类似网络性的模拟,就像考夫曼开发的那种一样。所以他问考夫曼:“你能做一种模拟,让刚被发明的技术就像打开的开关一样,也许..?”考夫曼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完这一切。他能吗?阿瑟刚才用完全不同的语言所描述的一切正是考夫曼这十五年来一直在研究的问题。默想了几分钟之后,考夫曼就开始向阿瑟解释为什么技术变化的过程就像生命的起源一样。考夫曼最初产生这个想法是在.. 1969年,在他到达芝加哥的理论生物学研究小组的时候。他说,在读过医学院之后,置身芝加哥有如置身于天堂。现在回想起来,芝加哥其实就是他经历过的三个最令他激动的知识环境中的第二个。“这是一个非凡的地方,拥有才能非凡的人。”他说。“芝加哥我工作的那个部门所集中的人物之优秀,在全美国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就像我在意大利碰到的那群朋友一样。”杰克·考温正在进行皮层组织方面突破性的研究工作。他用简单的方程式来描述大脑中的刺激和抑制波是怎样越过神经细胞的双重尺度薄片的。约翰·梅纳德·史密斯也正在从事进化动力学方面的突破性研究。他利用被称之为博弈理论的数学技术来澄清物种之间竞争与合作的本质。利用萨塞克斯大学的年假来这儿从事研究的梅纳德在网络的数学分析上给了考夫曼及时的帮助。“约翰教我算数,他是这么说的。”考夫曼说。“有一天我治愈了他的肺炎。”生活在同事和至交中间的考夫曼很快就发现,在网络的统计特征的研究上他并非是孤军奋战。比如,1952年,英格兰神经生理学家罗斯·阿什贝(RossAshby)在他出版的《脑之设计》(Design for a Brain)这本书中就思考了同样的问题。考夫曼说:“他探索的是复杂网络的普遍性,提出了一个与我的问题相似的问题,但我却对此一无所知。当我一发现这件事就立即与他取得了联系。”同时,考夫曼发现自己在研究基因网络的同时,还对物理学和应用数学做出了一些最前卫的发展。他的基因调节网络动力结果变成了被物理学家们称之为“非线性动力”的一个特例。从非线性这个角度来看,很容易就能明白为什么稀疏连接的网络能够这么容易就自组成稳定的循环:从数学角度来说,它们的行为就相当于落在河谷周围山坡上的所有雨水都会流入河谷最底部的湖里。在所有可能的网络行为空间里,稳定的循环就像盆一样,或者就像物理学家所说的“吸引物”。白为什么稀疏连接的网络能够这么容易就自组成稳定的循环:从数学角度来说,它们的行为就相当于落在河谷周围山坡上的所有雨水都会流入河谷最底部的湖里。在所有可能的网络行为空间里,稳定的循环就像盆一样,或者就像物理学家所说的“吸引物”。生命究竟是怎样起源的呢?根据生物学教科书上的正统理论,生命的起源相当直接。DNA、RNA、蛋白质、多糖类和形成生命的其他分子于几十亿年前在某种温暖的小池塘中形成。当时,像氨基酸这类简单的分子建设砖块在初始的气候环境中要经过不断积聚。事实上,在.. 1953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哈罗德·尤瑞(Harold Urey)和他的研究生史丹勒·米勒(Stanley Miller)用实验证明,最初由甲烷、氨和其它类似的东西形成的氛围可以自发地产生这样的建设砖块。所需要的只是偶然的闪电来提供产生化学反应的能量。这个理论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简单的混合物就开始聚集于池塘和湖水,经过更进一步的化学反应,变得越来越复杂,最终就会产生一群分子,包括.. DNA双螺旋结构和(或)它的单结构表兄弟.. RNA。它们都具有自我繁殖的能力,而当自我繁殖一经产生,其余的一切就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了。常规生物学理论大致上就是这样说的。但考夫曼不买这个帐。就先拿一件事来说,大多数生物分子的结构都非常庞大。比如说,合成一个单个的蛋白分子要精确有序地聚集几百个氨基酸建设砖块。这在一个具备所有最先进的生化技术的现代实验室里都非常难以实现。蛋白分子又怎么能够在一个池塘中自我形成呢?许多人都试图测算出发生这种情况的偶然性会有多大,然而他们得到的结论基本上都差不多:如果生物分子的形成真是随机的,那么你得等上比宇宙形成还要长得多的时间才可能等到一个有用的蛋白质分子的形成,就更别设想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等到无数蛋白质、糖类、脂肪和氨基酸的形成,从而组合成一个完全可以起作用的细胞了。即使你假设在人的观察力所能及的宇宙中几百万的星系中以兆计的星球中,都有像地球这样拥有温暖的海洋和气候的行星存在,在任何这些行星上出现生命的可能性仍然是微乎其微的。如果生命的起源真的是一个随机的结果,那生命的起源可就真是个奇迹了。更具体些说,考夫曼不能苟同标准的生物学理论是因为,这个理论将生命的起源与.. DNA的出现等同了起来。对考夫曼来说,将生命的起源基于如此复杂的东西之上显然是不合理的。DNA双螺旋机构能够自我复制,当然,但关键是,这种自我复制的能力在于它能够展开自己的双螺旋结构,并进行自我拷贝。更进一步的是,在现在的细胞中,这个过程还有赖于一群扮演各种协助角色的特殊蛋白质分子。所有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在一个池塘里呢?考夫曼说:“我产生了一种就像当年非要一探基因调节网络究竟是否存在秩序那样的冲动。在.. DNA中存在某种非常奇妙的东西,生命的起源正是有赖于这样一种特殊的东西,我简直不希望这是真的。我这样对自己说:‘如果上帝赋予了氮另外一种化合价呢?(在.. DNA分子中充满了氮原子)如果是这样的话,生命有可能出现吗?’对我来说,生命的起源竟然处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点上,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生命有可能出现吗?’对我来说,生命的起源竟然处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点上,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是DNA了?从这点来说,谁说生命的起源是一个随机的结果了?也许还有另外的产生自我复制系统的途径,一种能够允许有生命的系统依靠自己的努力,从简单的化合反应逐步发展成为生命的方式。好吧,现在来想象一下初始原汤的情形吧,里面有那些微小的氨基酸、糖类等物质。很明显,你不能指望它们会自己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细胞。但你起码可以指望它们会产生一些随机的相互作用,事实上,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它们这样相互作用。虽然随机作用不会产生任何奇妙的东西,但它们能够产生较大数量的具有短链和分叉的小分子。目前这个事实虽然并不能增大生命起源的可能性,但考夫曼想,假设,仅仅是假设,有一些飘浮在初始原汤中的小分子能够起到“接触剂”的作用,就像是极其微小的媒人。化学家常常能够发现这样的物质:一个接触剂分子在四处周游时粘上了其它两个分子,把它们撮合到一起,这样就使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融合发展得更快一些。然后,接触剂又放开了这对“新婚夫妻”,转而把另外两个分子撮合到了一起,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化学家也非常熟悉很多像刀斧手一样的接触剂分子,它们侧身挨上一个又一个的分子,然后把它们切割开。接触剂的这两种作用使它们成为现代化学工业的支柱。比如像汽油、塑料、染料、药品等,没有接触剂,所有这些产品几乎都不可能出现。考夫曼想,好吧,现在来想象一下在初始原汤中有一些A分子忙着催化另一个B分子的形成。既然第一个分子是随机形成的,它的接触与催化功能也许并不十分有效,然而它并不一定要十分高效。但即使是一个效能微弱的接触剂都能使B分子的形成要远比另外途径快得多。考夫曼想,现在,让我们假设分子B本身具有微弱的接触催化功能,这样它就能催化一些分子C的产生。假设分子C也可以起到接触催化作用,并依此类推下去。他推测,如果初始原汤的池塘够大的话,如果池塘里的各种分子多得足够开始发生相互作用的话,那么,在事情发展的某个阶段,也许完全可能产生出已经完成了整个圆圈,又开始去接触催化分子A的分子Z。但这样就有了更多的分子A,这意味着有了更多的接触催化剂,可供加强分子B的形成,而更多的分子B反过来又可供加强分子C的形成,这样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换句话说,考夫曼认识到,如果初始原汤中的条件成熟的话,你就完全不用等待随机作用的结果了。初始原汤中的混合物会形成一个连贯的、自我强化的相互作用网。更进一步的是,这个网中的每一个分子能够接触和催化这个网中其他分子的形成,这样,较之网外的分子,网内所有的分子都会稳定地得到越来越大的发展。总之,从整体来看,这个网能够催化自我的形成。它会成为一个“自动催化组”。当考夫曼认识到这一切时产生了一种敬畏感。在这里,秩序再一次出现了,这是自由存在的秩序。秩序自然地产生于物理学和化学的法则之中。秩序从分子的混沌之中自发地浮现出来,宣布自己是一个发展的系统。这个想法美妙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生命吗?不。考夫曼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我们今天所了解的生命。一个自动催化组没有DNA、没有基因码、也没有细胞膜。事实上,除了一群飘浮在原始池塘中的分子之外,它并非真正独立地存在。如果当时地球大气圈之外有一个达尔文凑巧经过,他(或它)都很难察觉到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任何一个特定的参与这个自动催化组的分子看上去与其它分子都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无法在任何一个自动催化组中发现事情的本质,事情的本质存在于这个自动催化组的整体动力上:它的集体行为。然而,考夫曼想,从更深一层的意义上来说,自动催化组也许是有生命的,它能够呈现出某种非常明显的生命特征。比如说,它能够发展。而且从原则上说,没有理由认为这样的自动催化组为什么不能是开放性的,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出越来越多的、变得日趋复杂的分子。这样的自动催化组甚至具有一种新陈代谢的功能:分子网络能够稳定地把飘浮在整个初始原汤中的氨基酸和其它形式的分子作为“食品”分子来供应,把它们粘合在一起,将这个自动催化组变成更加复杂的混合体。自动催化组甚至能够显示出原始的自我繁殖方式:如果一个自动催化组凑巧从一个小池塘溅洒到一个相邻的池塘,比方说是在一次洪水泛滥中,那么,溅入相邻池塘中的自动催化组会立即开始在新的环境中发展。当然,如果这个池塘内早有另外的自动催化组存在了,那么这两组就会为资源而展开竞争。考夫曼意识到,这样就直接给自然选择敞开了门户,由自然选择来扬弃和优化这些自动催化组。我们很容易想象出这样一个自然选择的过程。对环境变化更能适应,或拥有更有效的接触催化效果的,更善于产生相互作用的,或拥有更复杂、更精致分子的自动催化组通过自然选择被保留了下来。最后,事实上你可以想象得出来,扬弃的过程产生了DNA和其他所有的物质。关键在于先要形成一个能够存活和自我繁殖的实体。在这之后,进化就能够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工作了。好吧,他承认这是假设,是在许多如果上再加上许多如果。但对考夫曼来说,这个自动催化组的故事与他所听到的最善辞令的生命起源的解释是背道而驰的。如果他的假设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生命的起源并不需要等待某种荒唐而不可能发生的事件来产生一组极其复杂的分子。这意味着,生命确实可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从非常简单的分子发展进入存在。这也意味着,生命并不是一个随机的偶然事件,而是大自然自我组织的、持续强制力的某种表现。考夫曼对这一研究简直就鬼迷心窍了。他立即投入了计算和用计算机对随机网络进行模拟,重复他在柏克莱所做的实验:他希望了解自动催化组的自然规律。好吧,就算你并不知道当时究竟有什么样的混合物和什么样的化合反应,但你起码可以想象它们的可能性。自动催化组的形成完全是一个没有可能的事吗?抑或它的形成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让我们来看看数据吧。假设有少数几种“食品”分子,比如像氨基酸这类东西,假设在初始原汤中,这些分子开始相互聚台,形成聚合物之链。用这种方式能够聚合多少种聚合物?这些聚合物之间得发生多少相互作用才能形成一个相互作用的大网?如果形成了这样一个相互作用的大网,那么,在自闭后形成一个自动催化组的可能性有多大?“当我整个想了一遍后,我发现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变得显而易见了,相互作用的次数会大于聚合物的数额。这样,在达到每一个聚合物都能够发生一个催化反应这个固定的可能性时,就会达到某种相互自动催化的复杂阶段。换句话说,这就像他的基因网络:如果原始初汤超越了复杂的界线,它就会经历这种滑稽的阶段变化,即相变。那么自动催化组的出现就确实是不可避免的了。在内容足够丰富的原始初汤中,自动催化组只能是这样形成,生命从原始初汤之中自发地粘合催化而出。”段。换句话说,这就像他的基因网络:如果原始初汤超越了复杂的界线,它就会经历这种滑稽的阶段变化,即相变。那么自动催化组的出现就确实是不可避免的了。在内容足够丰富的原始初汤中,自动催化组只能是这样形成,生命从原始初汤之中自发地粘合催化而出。”阿瑟也很赞同考夫曼的观点。他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不仅仅因为这是关于生命起源的一个绝妙的解释,而且自动催化组和经济学如此相似,使他简直无法忽略而过。那些天他和考夫曼一边在山间散着步,或弓身趴在餐桌上吃午餐,一边反复讨论这个观点。他们都认为,最明显的是,自动催化组就是一个分子转换网,正如经济是商品和服务的转换网一样。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自动催化组其实就像一种极其微小的经济体系,它吸取原料(原始的“食物”分子),然后把原料变成有用的产品(也就是自动催化组里更多的分子)。更有甚者,自动催化组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来进化,就像经济那样,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展越复杂。这正是最令考夫曼着迷之处。如果发明是老技术的新结合,那么,随着我们有越来越多的可供利用的老技术,可能性发明的数额就会急剧增加。他认为,事实上,事物一旦超越了某种复杂性的临界点,就会出现一种类似他在自动催化组中发现的相变。而在复杂性临界点之下,一些国家仅仅依存于少数几种工业生产上,这些国家的经济也趋于脆弱和停滞。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向这个国家注入多少投资都没有用。“如果你一味地只是出产香蕉,那么,除了出产更多的香蕉之外,你就别无它望了。”但如果一个国家开始努力朝多样化方向发展,将经济的复杂程度增至超越临界点,那这个国家就会进入一个发展和发明的爆发性阶段——就是一些经济学家称之为的“经济起飞”阶段。考夫曼告诉阿瑟,相变的存在也有助于解释为什么贸易对经济的繁荣如此重要。假设有两个不同的国家,每一个国家的发展都介于临界点之下,这两个国家的经济就会毫无起色。但假设这两个国家开始做贸易,它们各自的经济就会进入相互依存阶段,形成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更大的经济体系。“我相信这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能够形成联合的经济体系,从而超越临界点,使经济爆发般地向外扩展。”最后一点,一个自动催化组完全能够像经济体系一样经历进化过程中的繁荣期和衰落期。将一种新的分子注入到初始原汤中,往往能够彻底改变旧有的自动催化组的结构,这和以马代步的方式被汽车的出现所代替时,经济体系发生了改变是一个道理。这正是自动催化论真正吸引阿瑟之处。就像他初次读到分子生物学时那样,自动催化论中的这个相同的特点使他心驰神往:骚乱和变化、以及一些严重的后果都起源于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在这些现象之后藏着意义深远的自然法则。考夫曼和阿瑟没完没了地讨论这些想法,探索其间的联系,感到非常愉快。他们的谈话就像一年级大学生随时随地地自由讨论。特别是考夫曼尤为激动。他觉得他们正在探索某种真正全新的东西。很显然,网络分析不会助使任何人精确地预测到下个星期会出现什么样的新技术。但它也许能助使经济学家获得预测这一进程的统计上的和结构上的方法。比如说,当你介绍一种新产品,它会对经济引起多大的震动?它会带动多少种别的商品和服务的出现?它会导致多少老行业的消亡?你如何认识一种商品已经成为一个经济体系的中心,而不仅仅是又一个呼啦圈?种新产品,它会对经济引起多大的震动?它会带动多少种别的商品和服务的出现?它会导致多少老行业的消亡?你如何认识一种商品已经成为一个经济体系的中心,而不仅仅是又一个呼啦圈?当然,甚至考夫曼也不得不承认,所有这些想法不过是希望而已。但另一方面,他又告诉阿瑟,这一切也许是非常可能的。他从1982年就开始做基础性研究,那是在他停顿了十多年之后重新开始对自动催化论的研究。考夫曼记得,他是从.. 1972年的某一天开始停止了对自动催化论的研究的。当时芝加哥的一位化学家斯图尔特·莱斯(Stuart Rice)来访他所在的理论生物学小组。莱斯在理论化学方面享有盛誉,考夫曼很希望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走进我的办公室,问我正在从事什么研究,我就告诉他我正在研究自动催化,他就说:‘你做这个研究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我猜他认为这工作没有任何意义。但当时我想:‘上帝,斯图尔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应该再做这个了。’所以1971年,我把已经做成的研究结果写了出来,发表在控制论学会期刊上,然后就把这项研究搁置一旁,全忘了这件事。”考夫曼的这种反应并不完全因为缺乏安全感。其实当时他的自动催化模型正好也走入了死胡同。无论他为研究生命的起源做多少计算和计算机模拟,它们也仅仅只是计算和计算机模拟而已。要取得真正的进展,他就必须在米勒和尤雷的实验基础上继续有所发展,就必须在实验室里证明,初始原汤中确实可以产生自动催化组。但考夫曼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这一步。就算他有耐心,也有在实验室进行化学试验的技术,他也不得不在各种的气温与气压下观察数百万计各种组合的混合物的形成。这将是一件他穷尽一生的时间都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似乎没有人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在自动催化研究领域考夫曼并不是在孤军奋战。几年前,柏克莱诺贝尔奖得主麦尔文·卡尔文(Melvin Calvin)在他.. 1969年出版的《化学演变》这本书中描述了他所探测的有关生命起源的几个不同的自动催化情形。与此同时,德国的奥托·罗斯勒(Otto Roseeler)、曼弗莱德·艾根(Manfred Eigen)也在独立地进行自动催化方面的探索。艾根甚至已经能够用.. RNA分子在实验室证明一个自动催化循环的形式。但还没有人能够证明自动催化组是如何在米勒-尤雷的初始原汤中从简单的分子中浮现出来的。这个悬而未决的学说似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