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到了吗?这就是当今的皇上,他是要把大清江山毁于一旦呀!”布木布泰气得浑身发抖。(2)董鄂妃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事情到此本来可以告一段落了,可顺治对董鄂氏的感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认为董鄂氏有德有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因此准备第二次废后。如果真废了后,立了董鄂妃为皇后,一定会使满蒙关系受到影响,大清国基势必动摇。布木布泰再也不能容忍了,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对顺治这种愚蠢的做法予以干预,不管采取什么措施。“如果皇上想要立董鄂妃为皇后,那皇上还是先把哀家杀了吧。”布木布泰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后,紧闭嘴唇,做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顺治再次气呼呼地离开。没有达到目的的他,竟然下令抠去了太庙匾额上的蒙古文字,并跑到董鄂妃处大发牢骚。董鄂妃眼见顺治和布木布泰的关系越来越僵,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禁流下泪来。顺治看到心爱的女人流泪,心疼不已:“一个皇上却不能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那还做什么皇上,朕不做这个皇帝了。”顺治说完就要往外冲。他要再去找布木布泰,并决定如果布木布泰不答应他立董鄂妃为皇后,他就不做皇帝。实在不行,他还要以死要挟。“不要!皇上!不要!”董鄂妃死死地抱住了顺治。“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都知道,可臣妾不愿意皇上为了……为了臣妾而和皇太后闹翻,那臣妾就成了罪人了。臣妾不在意做不做皇后,只要皇上对臣妾有心,臣妾就知足了。”董鄂妃说着说着,泣不成声。看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董鄂妃,顺治的心在一阵阵地抽搐。“做皇上有什么好?做皇上连自己选择女人的权利都没有。爱妃,我们走!我们不在宫里了,朕不做什么皇上了!”顺治一把拉住董鄂妃的手,拉着她就要往外面走。“不!皇上千万不能这么说!皇上如果这么做,那臣妾就只有一死了之。”董鄂妃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爱妃!”顺治抱起董鄂妃。“皇上!不要再说这种话,也不要再提立臣妾为皇后的话了。臣妾只想好好侍奉皇上,只想让皇上做一个人人爱戴的好皇上。”董鄂妃流着泪,认真地说。“好,好!朕再不说这种话,不再提立皇后的事了。可在朕的心里,爱妃就是皇后。”顺治一边给董鄂妃擦泪,一边说。董鄂妃不停点头,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聪明可人的董鄂妃知道,虽然自己得到了皇上的专宠,却也在后宫里树起了很多敌,甚至因为皇上的宠爱,已经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在火药味十足的后宫,她已经被众妃嫔孤立起来了。后宫的险恶,她在还没进宫,还是博穆博果尔的福晋时就听说了。她知道,要想在后宫好好地生存下来,她必须自救,必须谨慎行事,必须谦逊低调。董鄂妃做到了。她从不恃宠而骄,对其他妃嫔,甚至连侍女随从,都从不怠慢。遇到其他妃嫔刁难时,她也以忍为先,从不在皇上面前说这些妃嫔的坏话。“娘娘,这董鄂妃谦逊有礼、宅心仁厚,还时常规劝皇上要以国事为重,您可以放心了。”苏茉儿给布木布泰汇报说。布木布泰沉吟片刻:“看来她还算醒事。继续给我盯着,若有破坏后宫规矩的事,就按我原来说的办!”布木布泰所说的“原来说的办”,就是指暗地下毒,毒死董鄂妃。顺治在要求立董鄂妃为皇后时,布木布泰就起了让董鄂妃消失的念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说留谁吧!”布木布泰对苏茉儿屡次为董鄂妃说话很是生气,不满地说。“娘娘,皇上现在还没有立董鄂妃为皇后。如果娘娘现在就这么做的话,奴才怕皇上会做出对大清江山不利的事情来,况且这董鄂妃并没做什么过分之事。我们不妨先视情况而定,如果董鄂妃真的做了什么,违反了后宫的规矩,到时候娘娘再怎么治她也不迟。”苏茉儿小心劝慰道。“哼!好!那就让她再多活几天!”布木布泰恶狠狠地说。随后,苏茉儿根据布木布泰的旨意,在董鄂妃身边安插了人,那人也会每天把董鄂妃的言行告诉苏茉儿。由此可以说,董鄂妃因为自己温婉恭顺、孝淑谦谨的品行,让自己在后宫化险为夷。(3)历史总有着惊人的相似。顺治和董鄂妃的爱情如同皇太极和海兰珠的爱情一样,在顺治十四年(1657年)的十月初七,开花结果了。小皇子的降生,让顺治和董鄂妃兴奋异常,并将这段缠绵的爱情推到了高潮。虽然已经有三个皇子,但顺治和董鄂妃所生的这个皇子,却是最令他高兴和激动的。和皇太极一样,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和喜悦心情,他在四皇子刚刚出生后便将其立为太子。皇四子的出生,不仅没让布木布泰高兴,反而让她很是气愤。“怎么可以立汉人女人生的儿子为太子?尊贵的皇上血统,怎么可以有汉人的?”布木布泰又气又急,一病不起。顺治在得知布木布泰生病的原因后,对她产生了怨恨,甚至觉得在自己喜获麟子的时候,母后却生病了很是扫兴,并假装不知她生病,不去看她。“皇上,千万不能这样!皇太后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啊,不仅皇上要去,臣妾也要去。”董鄂妃说着就要下床。“爱妃还在月子里,怎么能去呢?”顺治急忙把董鄂妃拦住了。第56章 顺治和董鄂妃(2)“皇上,臣妾觉得这是个机会,是臣妾改变和太后关系的机会。”董鄂妃执意要去。在为皇上生了皇子,并被立为皇太子后,董鄂妃的心情大好,并认为要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能顺利继位,布木布泰那关必须要过。顺治原本对董鄂妃都言听计从,现在又为自己生了皇子,就更是如此了。于是,便带着董鄂妃去看布木布泰。接到通报的布木布泰很是意外。她想拒绝见他们,却被苏茉儿劝住了。“娘娘不见,一定会让娘娘和皇上的关系更僵的。而且董鄂妃刚刚生下皇子不到一个月就来看娘娘,凭她的这份孝心,娘娘也不能拒绝。”布木布泰想想也是,只好见了他们。聪明机灵的董鄂妃从布木布泰对苏茉儿的态度中,知道了苏茉儿的分量。第二天,董鄂妃拿着一些补品又来了。虽然布木布泰称自己要睡觉不见她,但她却和苏茉儿聊了起来,并称布木布泰生病,一定是因她而起,自己很是担心,还说自己想来侍奉布木布泰。董鄂妃的真诚,打动了苏茉儿,况且自己还要经常去照看三皇子玄烨,无法尽心照顾布木布泰,所以也就答应了,并决定帮她。此后,董鄂妃时常到布木布泰居住的慈宁宫。苏茉儿在董鄂妃来了之后,也以三皇子玄烨那儿有事为由离开,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董鄂妃知道这机会来之不易,也就争抢着服侍布木布泰,丝毫不介意布木布泰的冷言冷语。董鄂妃床榻前不辞辛劳地侍疾侍寝,直到布木布泰痊愈才离开,这也终于感动了布木布泰。“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她。”布木布泰对苏茉儿说。苏茉儿直笑:“一心一意服侍娘娘,比奴婢还用心呢。”布木布泰瞪了她一眼:“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呢。”“娘娘心里什么都明白,奴婢哪里敢算计您。”苏茉儿逗笑着说。布木布泰也扑哧一声笑了,好久才说:“既然他们好成那样了,就那样吧!我也管不了了,老了!”……一切似乎都在董鄂妃的努力下,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惊天的打击让董鄂妃防不胜防,年仅三个月的四皇子——皇太子夭折了。“难道这是宿命?”布木布泰听到四皇子夭折的消息后,大惊道。苏茉儿也暗自感叹,怎么董鄂妃的命运和海兰珠的一模一样?一想到海兰珠在儿子夭折后的早逝,她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果然,孩子的死对董鄂妃的打击是致命的,即使有顺治的万千宠爱也无法缓解她心头的痛楚。处处以大局为重的董鄂妃,没有办法尽情释放悲痛,反而要作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隐藏着悲伤,幽幽地劝慰顺治和布木布泰。只有在夜里的时候,默默地哭泣。(4)一切真的在重蹈覆辙,和海兰珠一样,董鄂妃的身体越来越弱。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悲伤,也为了不给顺治增添麻烦,她小心谨慎、慥慥而行,以至于身心俱疲,五内皆损。为了内心有所寄托,董鄂妃笃信了佛教。只要佛教能让所爱之人忘记痛苦,顺治怎么做都愿意。他又开始召高僧来开坛,并和董鄂妃一起听禅论禅。董鄂妃像以前的顺治一样,开始痴迷佛教,她一次一次地问顺治:“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顺治每每听她这么说,都只是笑笑,殊不知,这也成了一句因果相沿的偈语。董鄂妃的生命,像蜡烛一样,是慢慢燃烧殆尽的。她没有病得起不了床,也没有病得痛苦不堪,她是慢慢消瘦。终于有一天早上,在侍女习惯性地想服侍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一脸平静,如同睡着了一般,再也叫不醒了。董鄂妃像一缕轻烟般地飘走了,但对视她如命的顺治来说,这缕烟却永远地环绕在了心头,怎么都无法消散、无法释怀。悲痛欲绝的顺治,辍朝五日,越制发丧,不仅命重臣抬柩,而且还让30名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为之陪葬,甚至在景山建了水陆道场,大办丧事。董鄂妃的死,让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欷歔不已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了害怕。苏茉儿不愿意说出她害怕的事,只能提醒布木布泰:“董鄂妃、宸妃,她们的命运何其相似。”“两个同样受到了皇上专宠的女人,两个女人同样因为夭折的儿子而悲伤至死。”布木布泰身上也有了寒意。“命啊!”她说。两个人互看一眼,都不说话。“皇上一定要多保重龙体才是。”苏茉儿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是她的担心,也是布木布泰的担心。“都是为情发狂的皇上,都是为情发狂惹的祸。命啊!”布木布泰说完,久久地看着苏茉儿,她眼中的担心,她知道苏茉儿一定明白。两个人同时轻轻叹了口气。顺治没有形容枯槁,但却万念俱灰。董鄂妃死后,好像把他的魂也带走了。他开始频繁去见高僧,甚至全国各地去寻访。他不再关心朝政,不再关心后宫,更不再和布木布泰赌气,他完全沉浸在了佛的世界中,甚至决定遁入空门。顺治命高僧茆溪森为他净发出家,茆溪森不敢,告诉了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当即就面如死灰。“只担心他会像他的父皇,没想到……”她喃喃着,差点晕了过去。“娘娘,还是有办法阻止皇上这么做的。”苏茉儿说。“什么办法?”布木布泰忙问。“急召茆溪森大师的师父玉林琇,可以这样……”苏茉儿悄悄说了自己的计策。玉林琇到了北京后,故意非常生气,命人架起柴堆,说皇上如果执意出家的话,他就烧死弟子茆溪森。顺治无奈,只好暂时打消出家的念头。然而,布木布泰的担心却丝毫没有减弱。“皇上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我们不能再对他寄予希望!”布木布泰一想到差点一夜之间失去皇上,就感到恐慌。此刻的她,觉得暴风雨又要来了。以前,她还有多尔衮可以依赖,有姑姑哲哲可以商量,可此刻,她的身边只有苏茉儿。“娘娘,千万不能慌。”苏茉儿自然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甚至还意识到,这次的危险,比哪一次都盛。“怎么办?怎么办?”布木布泰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苏茉儿笑笑,给布木布泰递上一杯茶,慢慢说:“有天奴婢曾问三皇子玄烨,长大后有什么志向……”苏茉儿故意没有往下说,布木布泰一激灵:“你快说,他说了什么?”“三皇子说:‘长大了我要效法皇父,为大清国尽心尽力。’”苏茉儿慢悠悠地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布木布泰一眼。“五年前,娘娘不顾众人反对将三皇子交于奴婢,现如今,三皇子聪慧过人,胆识超群……”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冲苏茉儿说:“快快召鲁大人来见我。”苏茉儿出去,一会儿工夫,便和鲁清一一起进来了。“三皇子在鲁大人看来怎么样啊?”布木布泰端坐着,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太后娘娘,三皇子聪明伶俐,既继承了满洲人的性格,勇武奋进,又受到了蒙古人的熏陶,高远又大度。”鲁清一说到这里,用钦佩的眼神看了苏茉儿一眼,随后又说:“还有来自于汉族儒学的营养,仁爱韬略。三种文化的熏陶,养成了他三种好的品格,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布木布泰满意地笑了。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瞟了眼旁边的苏茉儿:“这么说,哀家还要感谢鲁大人和苏茉儿这两位老师了?”“不敢不敢,小人……”鲁清一惊慌不已,还没说完,便见布木布泰一挥手:“好啦好啦!”鲁清一见苏茉儿只是抿嘴笑,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三皇子可否有王者之气?”布木布泰又严肃起来。“回太后娘娘,三皇子像一匹蒙古马,能在广袤的草原上驰骋;又像一匹满洲马,能在征战中厮杀;还像一匹中原马,能忍耐驯服并竭诚效力。”“好!”布木布泰一拍桌子。她准备瞅准时机,让已经无心国事的顺治册立三皇子玄烨为太子,但还没等她找到机会,顺治却患上了天花。患上天花,九死一生。布木布泰忍着悲伤,一边命太医给顺治医治,一边提醒顺治要留遗诏了,并暗示册立玄烨为皇太子。顺治一直因为董鄂妃生前不受布木布泰待见而心生怨恨,所以也不愿意按布木布泰的想法去留遗诏。他召来了自己最尊敬和信任的汤若望,询问汤若望册立哪位皇子做皇太子最好。汤若望想了想后,问顺治在几个皇子中,谁出过天花,顺治说三皇子。“那就三皇子吧!出过天花的就有了免疫力,不会再出。”汤若望说。顺治叹了口气。“大概天意如此吧!”他苦笑道。顺治强撑身体,留下了遗旨:“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写好遗诏后的第二天,顺治就离世了,信奉佛教的他和董鄂妃一样,同棺木一同火化,两人的骨灰也同葬在了遵化的清孝林,终于永远地在一起了。第57章 赖其训迪,手教国书(1)顺治十八年正月十九日(1661年2月17日),七岁的爱新觉罗·玄烨继位,年号康熙。四大异性军功贵族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辅政。之所以让这四位异性辅政,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及鲁清一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这四位既不是宗室,也不是觉罗,没有争夺皇位之忧。同时,这些人又是开国元勋的后代,都有战功、地位和军权,是一股重要的异姓军功贵族力量。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有实力、有影响、有能力来辅佐幼帝。而且由于这四位均遭到过睿亲王多尔衮的排挤,最后是被顺治帝启用的,所以他们对有着知遇之恩的顺治帝的儿子,应该也会尽力辅佐。……春天还未来临,山野荒凉,冷风嗖嗖,苏茉儿和鲁清一,一人牵一匹马,在小道上慢慢走着。“看来又要失于你了。”苏茉儿率先开了口。“能在这五年时间里,每天都见上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鲁清一轻轻咳嗽几声说。“昨天拿给你的中药要按时吃,多注意身体。”苏茉儿停下,看着两鬓已经斑白的鲁清一,心疼地说。“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既要照顾太皇太后,又要教皇上,你更辛苦。”鲁清一凝视着眼角处已经有明显皱纹的苏茉儿,更为心疼。“我不累,有你帮我,我一点都不累。这些年,多亏你了,不是你,皇上不可能这么优秀。”苏茉儿的这些话不仅是替自己说的,也是替布木布泰说的,更是替康熙说的。“在皇上身上,你付出的更多。满文、蒙文、书法、做人,可都是你的言传身教。茉儿,我想不到,你这么有才华。”鲁清一的一声“茉儿”,已经让苏茉儿羞红了脸;鲁清一的赞美之言,更让她不好意思地不停摆手。“没有没有,你教会他的更多,如果不是你教他四书五经,他怎么会通古知今?”苏茉儿说完,两个人一起扑哧一声笑了。“好像我们两个人在互为邀功。”鲁清一笑着说完,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皇上自小就意志坚强,耐性过人,学习汉族文化‘四书’时,每段、每篇,都要朗诵100多遍,背诵100多遍,直到滚瓜烂熟、融会于心,不简单啊。小小孩子就要经历这些,真不容易。”苏茉儿点点头。一想到康熙帝,她的脑海里还是那个在三岁时出痘,被送出宫,由她照料,和她形影不离的幼儿;也是那个治好病后回到宫里,和她学蒙文、满文、书法,并和她骑马射箭的小男孩。苏茉儿和康熙之间有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五年前,布木布泰和顺治之间矛盾升级,怕以后的政权落在汉人手里,布木布泰便开始在顺治的三个皇子中物色继承者。苏茉儿在陪同布木布泰去看望各位皇子时,三皇子玄烨那充满稚气和甜甜的笑,瞬间就吸引了苏茉儿。在布木布泰问她哪个皇子最有王者之像时,苏茉儿提到了三皇子玄烨。“哦?”布木布泰想了想。“这个孩子不错,就是年龄有些小。”布木布泰时刻担心着时局的变化,一旦需要有人继位,刚到两岁的孩子又怎能服众?“正是因为年纪尚小,娘娘才能对他重点培养。如若长大了,怕又会生出叛逆心理,让娘娘失望。”苏茉儿小声说。布木布泰点了点头,认同了苏茉儿的说法。顺治太让她失望了,而这种失望,布木布泰觉得是和自小没有接受好的教育有关。如果对以后继承皇位的皇子进行严格的训练和教育,那就不会再像顺治一样,处处和她作对,整天沉迷感情,不理国事了。布木布泰这么一想,马上做出了决定,她要亲自为未来继承皇位的皇子选老师。既然苏茉儿提到了三皇子玄烨,布木布泰也认同,可选什么样的老师才好呢?布木布泰为此很是头痛了一段时间,她甚至还将以前教皇子们的老师招来,进行层层选拔,最后却发现没有一个符合她的要求。不是能力不全面,就是想法和她的大相径庭,再不就是太过年迈,也有的让她觉得对清王朝不够忠诚。有一次,布木布泰无意间看到小玄烨跟着苏茉儿在学蒙语,苏茉儿耐心又温和,玄烨学得认真又高兴。她心里一阵激动,这苏茉儿不就是玄烨最好的老师吗?苏茉儿自跟她来到盛京、北京后,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学习,她的蒙文、满文、汉文以及书法,比那些太傅都好,完全有资格做玄烨的老师。(2)苏茉儿在知道布木布泰让她做玄烨的老师后,大吃一惊,连称:“不行!奴婢只是下人,怎么能做皇子的太傅?”布木布泰早知苏茉儿会有这种反应,她平静地和苏茉儿回顾了两个人进宫后,所经历过的种种。“在这么大的皇宫,我又能依靠谁呢?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地离我而去,现在连皇上……”布木布泰一提起顺治便开始哽咽。“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但却视我为仇人。他不仅不愿意听我的劝告,甚至连这个大清国都想拱手送人。朝廷现在是谁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吗?”布木布泰摇摇头:“不是,顺治帝虽然坐在皇位上,但虎视眈眈盯着皇位的又有多少?那皇位随时都……”布木布泰叹了口气,看着苏茉儿。“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没有把你当个下人看待,以前当妹妹,现在你是我的支撑,是我的力量。”“娘娘,谢谢您!”苏茉儿鼻子一酸,声音也开始哽咽。“我想了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三皇子的老师了。你可是先皇亲封的‘女才子’。你的学识才华,不比任何太傅差,你为人祥和厚道,又不失智慧,这些都是以后的皇上必须具备的。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对大清王朝的忠诚,对我的忠诚。”布木布泰说完,已经眼泪汪汪。她握住了苏茉儿的手,动情地说:“这些年我们过得太不容易了。每一道坎,都是你陪我走过来的。教育未来的皇上,这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啊。”“娘娘,多谢娘娘信任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奴隶愿意尽其所能……”苏茉儿实在说不出“教”字。“可是……”苏茉儿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就是奴婢愿意教三皇子,可是皇上愿意吗?其他诸王愿意吗?奴婢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娘娘和皇上的矛盾加剧,更不想让其他诸王以此为借口来伤害娘娘。”布木布泰点了点头。“我想过这个问题,我会去和皇上谈,会和其他诸王谈。”“可是……”苏茉儿没说完,便被布木布泰挥手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说服皇上和其他诸王,我自有办法。”和苏茉儿预料的一样,布木布泰和顺治刚刚一提,便被他否决了。“后宫不能参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让一个女人做皇子的老师,而且还是个侍女,万万不可!我们不能破坏了皇家的规矩。”布木布泰正在等顺治的这句话,她慢悠悠地说:“皇上说得极是,皇家的规矩是女人不能参政,后宫没有哪个女人参政。哀家只是想让苏茉儿教教三皇子,算不上是参政吧。再说了,我们大清朝自从成立以来,还有个规矩就是汉人不能进宫做妃嫔,皇上不是也立了董鄂妃了吗?还有,苏茉儿并不仅仅是侍女,她可是先皇封的女秀才。”顺治一听傻眼了,他想,母后莫非是为了赶走董鄂妃才故意做出如此荒唐举动的?于是便说:“母后身边的苏茉儿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既然母后觉得她适合做三皇子的太傅,孩儿也答应,可其他诸王坚决反对怎么办?”“其他诸王那里哀家可以去说,只要皇上同意就是了。”布木布泰说完,起身就要离开。顺治突然道:“母后,孩儿有一事不知。母后让苏茉儿做太傅,又为何只做三皇子的太傅?”“只因哀家喜欢三皇子。看到三皇子,哀家就想起了皇上小时候。那时候,皇上和如今的三皇子一样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布木布泰说完,看了一眼顺治,转身走了。看着布木布泰远去的背影,顺治想,难道她想让三皇子继承皇位?顺治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在董鄂妃产下四皇子后,在还未取名字时,便抢先立他为皇太子。目的除了因为爱屋及乌,喜欢他和董鄂妃生下的四皇子外,还有一点就是不愿意听任布木布泰的摆布。(3)诸王一听让一个侍女做皇子的太傅,顷刻间炸了锅,甚至有人以退位相威胁,顺治暗喜。布木布泰虽然没能得到皇上和诸王的支持,但她让苏茉儿教育三皇子的想法却越来越强烈了。“皇上和诸王越不同意,我越要坚持。”布木布泰想。布木布泰的坚持让苏茉儿很是为难。她不愿意看到布木布泰被皇上和诸王说成是想干预朝政,更不想布木布泰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况,但又说服不了布木布泰收回让她做三皇子太傅的想法。苏茉儿在无措时,很自然地又想起了鲁清一,便去找鲁清一商量。鲁清一一见她,不等她说话,便说起了三皇子太傅的事情。“你也知道?”苏茉儿惊讶地问。“整个朝廷都在议论这件事,我正为此担心呢。”鲁清一在刚刚听说后,便知道这必将把布木布泰和苏茉儿推到风口浪尖上。“我无法说服娘娘改变想法,我也理解娘娘为什么这么做。我想帮娘娘,却又不知道怎么帮。”苏茉儿苦恼地说。“太后娘娘的决定虽然听起来荒唐,但却是明智的。”鲁清一说。“什么?明智?”苏茉儿不解。“你虽为侍女,但却有着不同于侍女的智慧,更有不亚于太傅的才能,何况还是先皇封的女秀才。太后娘娘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鲁清一说。苏茉儿被鲁清一这么一夸奖,脸红了,忸怩地说:“奴婢只懂得侍候人,不懂得怎么教皇子。”“你一定可以!还记得你当初为朝廷设计服装的事吗?当时你一定没想到你可以设计得那么好,那时候,很多人也觉得把皇上、皇后、妃嫔,以及官服交给你设计很荒唐,可结果呢?在当时睿亲王的坚持下,你设计了,而且设计得非常出色,不是吗?”鲁清一鼓励她说。苏茉儿被鲁清一说得有些心动了。“我真的可以吗?”她问。“完全可以,你会是个非常出色的老师的。”鲁清一认真地说。“可是……可是皇上和诸王是不会同意的。”苏茉儿叹了口气。鲁清一想了想说:“如果没有太傅之名,你还愿意教三皇子吗?”“当然愿意!我绝不是为了太傅之名,我什么名都不要。只是如果三皇子有了其他太傅,我也就没有机会去教他。”苏茉儿急忙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同不同意!”鲁清一说。“什么办法?”苏茉儿问。“让我做名义上的三皇子太傅,而你就可以做实际上的老师了。”鲁清一说。苏茉儿睁大了眼睛,欣喜万分。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不仅解决了三皇子太傅的问题,而且自己也就能和鲁清一经常见面了。“我马上回去告诉娘娘!”苏茉儿激动地说。苏茉儿回去后,把鲁清一的主意说了,布木布泰也很高兴:“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既堵住了他们的嘴,又达到了目的,就这样做吧。”布木布泰说完,见苏茉儿兴奋得双眼含光,便又加了一句:“这样两个有情人也能经常见面了。”苏茉儿一听,顿时羞得捂住了脸。布木布泰随即向皇上和诸王提出了鲁清一做三皇子太傅的意见,皇上和诸王都不说话了。虽然他们内心还是有些不满,但既然没有不合规矩,而且鲁清一的叔叔鲁山也曾做过太傅,也便不再说什么了。就这样,三皇子玄烨名义上的太傅是鲁清一,实际上却是鲁清一和苏茉儿两个人。(4)玄烨从两岁就开始跟着鲁清一和苏茉儿进行了系统、有目的的学习,平时还接受着苏茉儿和布木布泰的言传身教。自小便和亲生母亲佟妃分开居住的玄烨,从苏茉儿的身上得到了一种久违的母爱,对她很是依赖,并称呼她为“额涅”(妈妈)。苏茉儿对康熙也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心血,从教他识蒙文、满文开始,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然而,在苏茉儿和鲁清一尽心尽力地想着打造一位未来的好皇帝时,年仅三岁的玄烨却生病了,而且患的是宫廷里谈“痘”色变的天花。原本一直居住在山林和草原的满洲人、蒙古人,在到了中原后,特别容易感染“天花”。由于这种病在当时没有特效药,所以又将这种病称为“九死一生病”。布木布泰得知玄烨得了天花后,顿时跌坐椅子上。她精心挑选的皇位继承人,竟然得了九死一生的天花,这不得不让她感慨:难道天要灭大清朝?而在这期间,董鄂妃为顺治生下了四皇子。四皇子从刚一出生便被顺治称为“朕第一子”,视为皇位的继承人,布木布泰便也以为这是天意。因为怕传染给宫里的其他人,布木布泰和顺治便即刻让玄烨搬出皇宫,搬到皇宫西墙外的一处住宅里。这处住宅和皇宫隔着一条河。看着高烧不退的玄烨,布木布泰和顺治都觉得他活不了了,有些放弃,只让他的乳母和宫女去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