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二侠来到李氏和周三畏跟前说:“你们二老都在场,如果岳霆反悔,可别说我弟兄对不起他了!”回头对金芙蓉说:“公主,你就再变一回吧!”金芙蓉慢慢将面具去掉。岳霆一看眼前确实是杨虹,低头叹道:“你的鬼蜮之计,竟把我捉弄了一道!”伸手掏出阴阳珠道:“看在兀术王爷饶我老母之命,我岳霆赠珠给王爷治伤!”说罢,将阴阳宝珠扔给雷鸣远。雷鸣远接过珠子交给杨虹,回身说:“老三,你和杨虹的婚约呢?”岳霆断言答道:“她已投降金国,又是金兀术的公主,我死不能从!”雷鸣远大怒道:“你既不仁,休怨兄弟不义!来人!将这小畜生绑起来!”一声令下,盖九霄、司空略等人飞身而入——第20回 碧荷春魔女夺铁伞 湖心亭木剑救岳霆雷电双侠一声高喊,盖九霄率领司空略等八大高手凶神恶煞般冲进大厅。岳霆挺身而立,一言不发。这时由外面跑进一人,跪在金兀术面前放声大哭道:“四殿下,岳霆在开封杀了我的儿子完颜图山,求王爷给我报仇!”进来的这个人叫完颜木乃古,是金兀术的六弟。他随粘罕侵宋,屡建战功,被封为襄平郡王。自从岳霆以剑换城,在汴梁杀了完颜图山之后,金兀术将其调回中都,最近要派他返回襄平。哈迷蚩知道金兀术不肯杀岳霆,于是唆使他蛊惑金兀术杀岳霆。金兀术面如寒冰,上前搀起完颜木乃古说:“岳霆是什么时候杀的完颜图山?”“回禀王爷,是去年八月。”金兀术又问:“在什么地方?”“在汴梁。”“当时你在何处?”“小弟也在汴梁,和大哥在一起。”金兀术勃然变色道:“岳霆杀人时,你和大哥都在场,你不当场杀岳霆给儿子报仇,反倒送人情给韩世忠。如今你打算借我之手杀岳霆,欲陷我于不义吗?”完颜木乃古又跪下叩头道:“完颜图山是我儿子,也是你的侄儿呀!”金兀术冷笑一声说:“为私焉能废公?我已三令五申,如有加害岳霆者,祸灭九族!难道你想抗命吗?”“这……”“还不滚出去!”完颜木乃古讨了个没趣,临行时瞪了哈迷蚩一眼,心里骂道:都是你这狗头军师出的主意,叫我在人前丢脸!盖九霄等人一看完颜木乃古都被赶出去了,我等就不要再讨没趣了。几个人互相递了一下眼色,随完颜木乃古也溜出大厅去了。夺命竹刀杨虹跪在金兀术面前,眼泪汪汪地说:“孩儿自幼随恩师流落北方,多蒙父王百般厚爱。岳霆以剑换城时父王本想阻拦,是女儿相劝才未加动问。孙进隐藏岳霆之母,父王又欲加害,是女儿与父王彻夜长谈后,父王才未加追问。岳霆杀死唐天凤,冒充宋朝信使,父王又欲杀掉岳霆。孩儿哭诉了扮男装与岳霆结义,扮老道与岳霆相交,扮勇无敌比剑赠珠,扮金芙蓉与岳霆同行,在葛仙观月下订盟,无名林星前相爱的过程,这样父王才心慈手软,为女儿割地嫁女,交信绝奸。岳霆如今执意不肯与我成亲,女儿怎能汗颜下嫁?”说到这里,她从怀中掏出阴阳珠,递给金兀术说:“这颗宝珠乃孩儿第二个师父所赠。今呈与父王,也算孩儿的一点孝心。从今以后,孩儿要挽发为道,再不问世事了!”金兀术接过宝珠,纳入怀中,扶起杨虹,转脸对岳霆说:“你可听见我女儿说的话了吗?”“听见没听见,我都是这个样!”金兀术说:“你如能收我女儿为妻,我看在你岳霆的面子上,和宋朝订盟,永不侵犯。并将金国大兵从朱仙镇后退三舍,以做陪嫁我女儿的礼物。你看如何?”“这……”李氏拉住岳霆的手说:“霆儿,为娘隐居孙进府中,金国早已知道。多亏公主百般照顾,派来雷电二侠保护为娘,请来周三畏令我母子相认,用心良苦啊!杨姑娘还为我宋朝谋得国土与和平,真乃女中巾帼!为娘愿收她为儿媳!”岳霆赶忙说:“母亲不可!祖母在我父亲背上刺下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岳家代代忠孝双全。我若收下番邦公主为妻,岂不落下秦桧等奸臣的口实?不过,既然如此,孩儿有个要求,杨虹若能答应,孩儿就娶她为妻。如若不然,孩儿宁死不屈!”金兀术和李氏急切地问:“什么条件?”“杨虹必须当面与王爷断绝父女关系!并言明今后不与金国来往!”大厅内一片寂静。此时杨虹已泣不成声了,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金兀术面前说:“父王,孩儿已答应岳霆叛金了!”金兀术不明其意,惊奇地问:“你是怎样答应的?”“孩儿说过:宁为宋朝死,不做胡奴臣;任君百疑出,对天一片心。孩儿乃岳帅帐下大将杨再兴之后,年幼时无知,天可鉴谅。今已成人,我决心认祖归宗!从今日起,再不以父王称呼你了。父王正坐,受孩儿最后一拜!”拜罢,杨虹莲梗轻摇,昏倒在地。岳霆此时是激动万分,悔恨自己错看了杨虹。金兀术老泪纵横,把昏过去的杨虹抱在自己怀中,用手轻轻地拢着杨虹的秀发,泪珠儿滴滴答答落在杨虹的脸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长时间,杨虹才慢慢睁开双眼。金兀术慨然叹曰:“虹儿,宋朝有你这样的巾帼,可与红拂、聂隐媲美!但愿我全国女子能像你一样。我完颜宗弼既施义于先,就不会绝情于后。但愿你和岳霆回国之后,能启奏弼宋主停战争于国界,化干戈为玉帛,使两国臣民安居乐业,使两国妇孺无寡有依。这就不枉为父抚养你一回了。”说着回身叫道:“哈迷蚩!”“臣在。”“吩咐下去,备暖车一辆,路引一份,沿途不得拦劫或谋刺。有不遵者,格杀勿论!送客!”说着松开杨虹,背转脸去了。“且慢!”盖九霄满脸怒气,冲进厅来。金兀术艴然不悦道:“总管有何事?”“回王爷,九霄和逆徒有几句话要说!”杨虹不等盖九霄开口,已跪在盖九霄面前说:“不孝徒儿给恩师叩头。”连磕了三头。盖九霄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杨虹的鼻子问:“是谁把你养大的?”“恩师。”“是谁教你全身武艺?”“也是恩师。”盖九霄忿然道:“良禽择木-,贤臣择主而事。宋王昏庸,杀戮忠臣;奸相险诈,坑害善良。你母女投奔罗汝楫,我受罗汝楫之托,千里迢迢,辗转避祸,投奔金邦,现已为金臣。你又被王爷引见宗熙,封为芙蓉公主。既已降金,今又反叛,你天良何在?!”“恩师对孩儿的大恩大德,孩儿刻骨难忘。至于说孩儿反叛金国,孩儿不敢担。”“你这还不是反叛吗?”“弟子请问恩师,我是宋人,还是金人?”“宋人!”盖九霄怒冲冲答道。“既是宋人,弟子认祖归宗,一未杀金国兵将,二未泄露金国机密,三未侵占金国土地。来时一身,去时干净。我与岳霆成亲,既有金国四太子的王命,又有岳霆母亲的口诺,何言‘反叛’二字?”“你……你……”盖九霄被问得张口结舌。金兀术长叹道:“总管,杨虹决心已定,勉强无益。难道你让本王的信誉扫地吗?”“臣不敢。”“那就放行吧。杨虹,你还有什么话说?”杨虹来到千手猿猴孙进面前,跪下泣道:“恩公,婆母若非恩公保护,哪有今日?恩公在上,请受小女一拜!”岳霆抢步上前,也跪在地下,眼泪汪汪地说:“我夫妻欲回中原,不知恩公作何打算?”孙进把他二人扶起来说:“快都起来!我受师命保护你母,在江湖避难之中眼看就有杀身之祸,多蒙金国收留,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我既已降金,终身即为金臣。你夫妻回去之后,如能紫袍冠带,善视孙氏祖坟,即我所望,何敢他求?”李氏擦擦脸上的眼泪说:“霆儿,人各有志。你孙伯父为了岳家,受尽了磨难。在中原杀了许多贪官污吏,恶霸强梁,树敌太多。既不愿回中原,你夫妻也应善体其心,报恩之事,来日方长嘛!”岳霆、杨虹哭着说:“伯父既有此心,晚辈也不勉强。望伯父在金主面前致力于两国和平之业,使两国疆土永固,使万民不受战祸之苦。”孙进不住地点头。这时只听雷电二侠大吼道:“我们弟兄乃奉老四之命假降金国,老三你难道不认我们了?”二人一边擦眼泪,一边把金国服装脱掉扔在地上,“老三,这回该承认我们两个是你的拜兄了吧?”岳霆激动地伸双手拉过雷电二侠,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二位兄长不是叛国投敌之辈!”雷电二侠都咧开嘴笑了,高兴地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三也!”金兀术此时满脸惆怅,一摆手道:“哈迷蚩!”“臣在。”“关防、牒文都准备好了吗?”“一切齐备。”“送客!”岳霆一行人离开中都,走在通往山东的官道上。李氏坐在三马、红围、翠帘的暖车上,身旁坐着杨虹。岳霆亲自执鞭,雷电二侠骑着马,前后照应着,周三畏单骑在前。已到德州交界时,只见后面跑上一匹驴来。驴上坐一位穿白挂素的女子,黑纱罩面,腰插短剑。驴后跟随一人,这人细高挑,白大衣拖到脚面,光头未戴帽,高挽着形似乱草的发髻,竹簪别顶。上宽下窄的脸庞,脸色如同一张白纸,死人般地耷拉着两条吊客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紧跟在驴的后面。这人面对路旁的芳芬花草,大地的秀美春光,形态木然。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他主人外,就没有别人一样。霹雷神妖雷鸣远一看见这个人,心里就嘀咕上了:奶奶个熊!我们老二就够丑的了,这个家伙和我老二好像一个爹揍的!雷妖心里话是憋不住的,于是大声喊:“老二,你看这家伙好像和你一个爹揍的!”电魔也早看见了,听雷妖一说,把嘴一撇道:“奶奶个熊!要说他是我儿子还差不多!他怎么配和我比?”周三畏怕二人惹祸,急忙阻拦说:“一路同行,即是有缘。二位不可造次!”电魔刚要答话,突然胯下马长嘶一声,倒地而死。电魔从马上飞落下来,一看这马鼻口流血,遂大声喊道:“大哥!我这匹马得了瘟疫,死得真快,我只好坐车了!”岳霆心里明白,分明是那个吊死鬼在马身上做了手脚。但因保着母亲,不愿多惹是非。再说也不怨人家,雷电二快要找人家便宜,人家给他们点苦头,也算教训教训他俩。霹雷神妖雷鸣远吼道:“老二,你走这么多年江湖,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真是白活了!”“大哥,什么把戏?”“恐怕是你儿子动了手脚吧?”话音刚落,雷妖猛觉身子一颤,立刻浑身上下如万条火龙烧烤一般,热汗直流,气喘如牛,一会儿工夫面如红布,眼角出血。这时,骑驴的姑娘和那个吊死鬼已走到他们前面去了。岳霆忙从车上下来,仔细看了看雷鸣远,暗自吃惊道:“雷鸣远素以霹雷掌成名,今天遇上了‘三昧离火’之功,恐怕性命难保。”殿光天也明白了,大吼一声,要向前追去。岳霆一把没拉住他,自己想去追,杨虹慌忙拉住岳霆衣襟说:“夫君你能敌住‘三昧离火’之功吗?”“这个……”“听我师父说,地邪派的高手才会这种功夫,那两个人恐怕是地邪派的人。我先给雷大哥封住穴道,你赶快去救二哥。要多说好话,不可激动!”说罢,封住了雷鸣远的三道大穴。岳霆飞身追上前去,一看殿光天和雷鸣远一样,木立道旁,热汗蒸发。骑驴的姑娘仍在前进,那个像吊死鬼一般的仆人紧紧跟随。岳霆紧跑几步来到驴的前面,侧立道旁抱拳道:“姑娘,我二位兄长言语冒犯,但还不致于造成死罪,求姑娘高抬贵手。我这里替我二位哥哥赔理了!”说着,双手交叉,一躬到底。驴停住了,可驴上的姑娘一言不发。像吊死鬼般的仆人却阴阳怪气地问:“你倒挺和气,你姓什么?”“在17姓岳名霆。”“喔!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伞怪侠岳霆喽?”“不敢当。”“不用说,那两个家伙准是雷电二侠了?”“正是。”“看样子你是打算叫我们主仆把他二人治好,是不是?”“正是。”“那太容易了。不过得答应个条件,就这么空手套白狼可办不到!”“但不知有什么条件?”“你拿……”未等那人说完,驴背上的蒙面女子喝斥道:“龙源!你要干什么?”吊死鬼龙源一听驴上的女子喝斥,原来的白脸顿时发青了,汗珠如黄豆大小从两鬓间滚落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姑……姑娘。奴、奴才不敢。”“还不快去把他二人治好!快去快来,我在前面店里等你!不许惹事!”龙源答应一声:“是。”挟起殿光天往回就跑。岳霆紧跟其后。龙源把殿光天和雷鸣远放在一块儿,从怀中掏出两丸黑色药丸,放在嘴里嚼了一阵,然后叫道:“你们两个小子哪个想活,就把嘴张开!”雷电二侠从来是一倔到底的人,两只眼睛都要冒火了。但为了活命,也只好把嘴张口。吊死鬼龙源一口浓痰裹着药丸,吐进雷鸣远嘴里一半。雷鸣远一看是痰,刚想闭嘴,药已进肚。刚想呕吐,忽觉全身一阵清凉,如释重负,浑身无比爽快。吊死鬼龙源问殿光天:“我恐怕不是你揍的吧?”殿光天直摇头。龙源说:“嘴上刻薄的人往往要吃亏。你要是看着我的痰脏,最好是别张嘴。”殿光天心里骂着:奶奶个熊!老子今天算落在你手里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你打算叫二爷向你求饶,那是白日做梦!岳霆急忙上前道:“龙大侠,你就高抬贵手吧!”“你看他不张嘴,我怎么给药?”岳霆回头时,殿光天早已把嘴张开了。“呸!”一口粘痰分毫不差地吐进了殿光天的嘴内。殿光天想不咽,可这口粘痰像有气吹似的,咕噜一声进肚了。龙源头也未回,急忙去追主人去了。雷电二侠也缓过劲儿来了。一看龙源也走远了,雷鸣远怒吼道:“奶奶个熊!今后遇上他,我非杀他不可!”岳霆和杨虹安慰了他们一番,又急忙启程了。岳霆等人来到德州,住在东门里“碧荷春”旅店。这店当初是一个告老还乡的进士刘文忠开的,旅店修筑得相当宽阔、雅致。方圆占地四亩。假山,亭阁俱有,院心修了个人造湖,湖旁翠竹、杨柳成行。围湖心建筑十处客房,岳霆等人住在东跨院内。这院内有十几间客房,修造得清雅精致。客房前面的花围墙上开一扇月洞门,与湖心亭相望。将临湖的窗户打开,就可看到一幅朝霞映波、鲤鱼卧莲、晚风爽体、荷叶飘香的诱人景象。人造湖的岛上修筑了一个湖心亭。朱红的栏杆,雕花的格扇,碧瓦飞檐,画屏彩壁,亭中摆着一张大理石砌就的八仙桌,四张木靠椅子上都铺着红缎子的坐垫。夕阳残晖斜洒在湖心碧绿如翠的荷叶上,反射出道道碧绿的光芒。晚风徐徐,把阵阵的荷香送进人们的鼻中,使人顿时精神清爽。岳霆对母亲说:“娘,你老来窗前观赏一下这里的美景吧。”杨虹搀着李氏慢步来到窗前。他们几人正在欣赏这如图画的美景,岳霆突然发现由对面客房内自影一闪,白天见到的那个骑驴女子飞身到了湖心亭上。杨虹拉了一下岳霆的衣襟说:“霆哥,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你说。”“什么话?”“金兀术不愿落个害贤之名,才放我们离开中都,他是不是会布置了地邪派的高手,在宋朝境内堵杀我们呢?凡事你可要多加小心哪!”岳霆听后心中暗自发笑,杨虹准是因我看湖心亭那女子,她故意用话岔开我的思路。这简直是多余,我只不过觉得这女子蹊跷罢了。于是转身,有意把话题转开说:“虹妹,你化装成金芙蓉时,那条虎鞭是哪来的?”杨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了,娇声细气地说:“连这么点小事你都想不开。我的第二个师父就是虎神海中青,虎妞当然是我的师姐了,咱俩的事她不是还尽全力撮合吗?这回你应该明白了吧?”岳霆恍然大悟。正在这时,吊死鬼龙源开门进来了,抱拳施礼道:“岳大侠,我家姑娘请你到湖心亭上一叙。”岳霆剑眉轻挑说:“有什么事?”“我们做奴才的只听吩咐,没敢问是什么事。岳大侠去了就知道了。”杨虹急忙说:“霆哥,我陪你去!”吊死鬼龙源一摆手:“那可不行!我家姑娘没请你,你去恐怕要多生枝节。岳大侠,请吧!”说完扭头往外走。龙源在前,岳霆在后,慢步来到湖心亭上。只见那白衣女子始终面向湖心,亭亭玉立。龙源急步向前道:“回姑娘,岳大侠已请到。”白衣女子把手一挥,龙源飞身退出湖心亭,隐没到杨柳丛中去了。岳霆面无任何表情说:“姑娘认识在下?”“不认识能叫你来这儿吗?”说着,白衣女子把身子转了过来。“在下我可不认识姑娘。姑娘命贵仆相招,不知何事?”“你心里没有数吗?”“没有。”“把王氏写给金兀术的那封信交出来!”“哼!原来姑娘是为信而来。你看我是那种驯服的人吗?”白衣女子冷冰冰道:“不交?不交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看你还是识相点好!”“姑娘能否摘掉青纱,令某一睹芳泽!”白衣女子伸出玉一般的纤手,慢慢地把青纱拉了下来。岳霆眼前一亮。这时近承芳泽,目睹清艳,耳闻莺声,看他虽娇声含叱,也不失高贵气质。晚风吹来,白衣微飘,真如清莲出水,俨然仙子下凡。若说她艳如桃李,面目上情感却冷若冰霜。其长相和杨虹有异曲同工之妙。岳霆都看呆了。“岳霆不揣冒昧,敢在姑娘面前请教尊姓芳名?”“日后你自会知道的。眼前是你快把王氏那封信交出来!”“信倒在我腰中。姑娘能有自信,就把信拿去吧!”白衣女子身形微动,娇叱道:“那就接掌吧!”掌式才露,掌风烈烈,一股强热的怒涛直袭岳霆。岳霆一个“鬼影附形”来到姑娘身后,掌从腋下陡起,“海底扬波”,汹涌澎湃的掌风罩住了姑娘的全身。白衣女子原先并没把岳霆放在眼里,认为几十个照面就可制服岳霆,所以她命吊死鬼龙源请岳霆到湖心亭来,认为是十有把握的。眼前的情况使她大吃一惊,铁伞怪侠果然名不虚传,于是她随口叫道:“姓岳的,你好身手!”来一个“连环九转”,躲开了岳霆的掌风。岳霆又接着一招“火树银花”,掌影如山,如天女散花般的掌风,从不同的方向朝姑娘各个要穴攻来。同时岳霆还喊着:“姑娘小心!”白衣女子面色乍变。她知道这是武林中最厉害的通天八卦掌。心中暗想:姑娘我出道以来,力除恒山五怪,剑斩曹州双凶,五行剑会过武当双翼剑,火龙掌斗过少林罗汉掌,不曾想这岳霆倒是自己的劲敌,我必须跟他好生较量较量。想着,亭亭玉立的身影突然下矬,桃花粉面立刻由白变红,娥眉微蹙,娇叱道:“看姑娘这一招!”掌风即出,热浪翻滚,岳霆的身子犹如掉进煮沸的热汤锅里一样。岳霆知道这就是杨虹所说的“三昧离火”的神功,所以不敢怠慢,丹田突放,以“太乙正气”护住全身。虽然如此,热气逼得岳霆呼吸急促,面目通红。只得将掌式稳住,见招打招,见式迎式,不敢轻易进手,以期稳中求胜。白衣女子笑着说:“怎么样?知道姑娘的厉害了吧?你如将信交出来,我还能给你留条小命!”岳霆怒吼道:“妖女妄想!”同时目光斜视,以期杨虹和雷电二侠前来助阵。白衣女子又连施几掌,逼得岳霆连连后退,并讥讽道:“怎么?你打算盼救兵吗?雷电双侠已被我仆人截在翠竹林中了,你那位夫人还敢离开你母亲身边吗?”岳霆暗自沉吟,这女子真是料事如神。心思一动,身法略慢,中腕穴上挨了白衣女子一掌。掌力虽不太猛,可也让岳霆倒退了六七步,亭子中的木椅也倒了,岳霆气沉丹田,方自拿桩站稳。白衣女子又欺身而进,掌影连闪,腿风骤扫,从几个方向排山倒海一般朝岳霆攻出七掌、六肘、五指、八腿。白衣女子边打边说:“你不给信也行,把铁伞交给我,我也不能空手而归呀?”岳霆毫不示弱,怒吼着:“只要有我命在,你就休想得逞!”这时,黑影连闪,由亭外四方跃入四人。这四人是奇剑飞仙高风、西天鬼王鲍不肖、收生姥姥北宫月、迎风蜘蛛赖九红。“姑娘,我等来助你一臂之力!”高风洋洋得意,又吼一声:“上!”八只臂膀连施绝技,从四面八方攻向岳霆致命之处。本来一个白衣女子已经够岳霆招架了,如今又从天而降四员高手,岳霆已是力不从心,顾此失彼了。一个漏招,奇剑飞仙长臂轻舒,铁伞已落入高风之手了。岳霆大怒之下,一招连施三掌:“风起云涌”、“火树银花”、“海底扬波”。只听嘭嘭连响,迎风蜘蛛赖九红和西天鬼王鲍不肖已被击中,两个人身体如断线风筝一样,被抛入湖中。奇剑飞仙高风和收生姥姥北宫月鬼魅般地靠近岳霆身前,二人联手,四掌摇摆,正欲进攻岳霆,忽听一声:“住手!”两个人急忙收掌定身,注视着白衣少女。高风不解地说:“姑娘,我们是来帮助你的。”“谁稀罕你们帮助?拿来!”“姑娘你要什么?”“铁伞!”高风面目一沉说:“姑娘,我是奉地邪教教主之命来取铁伞和书信的。咱们既然是同走一路,何必强分你我呢?”说时,高风看西天鬼王和迎风蜘蛛已从湖水中爬上岸来了,心中也踏实多了。岳霆此时方才醒悟,这四个家伙进攻自己时,白衣女子并未动手。这是怎么回事?这女子和这四个人是什么关系呢?真叫人难以捉摸。岳霆只得扎住马步,以太乙正气护身,以静待变。白衣女子频步走向高风,和颜悦色地问:“你贵姓?”“在下奇剑飞仙高风。”“你会是高风?”白衣女子神秘地问。“姑娘还有什么怀疑吗?”“高风、高波乃是兄弟,你又为何将岳霆骗入万俟(占内)府?要不是梅五朵舍命救友,岳霆岂不被你加害?”岳霆一听此言莫名其妙。高风一听此言,身子一颤道:“姑娘知道的事真多!但你有一事不明!”“什么事?”“桀犬吠尧,各为其主。”白衣女子近前一步,盯住对方问道:“恐怕你不是真高风吧?”高风面目突然变色,半晌才说:“你有什么证据?”“先不说这个,你拿来!”“什么?”“铁伞!”“姑娘不要欺人太甚!”高风说着话突下杀手。收生姥姥拔出了五形轮,由湖心上来的两个人从东西两侧猛袭白衣女子。岳霆大喊:“姑娘小心!收生姥姥的五形轮有含沙射影之毒!”可岳霆的话音刚落,只见收生姥姥已像皮球一样扑通一声掉进湖中了。西天鬼王赶忙去搭救收生姥姥去了。还未等二人上岸,只见迎风蜘蛛赖九红口血飞溅,扑通一声也落入水中。西天鬼王又赶忙救起了赖九红,口中大喊道:“高侍卫!风紧,扯乎!”随喊声,几个人逃之夭夭了。高风却暗自骂着:混帐,王八蛋!我要能走还不走!你们倒先跑了!原来高风被白衣女子用罡气罩住了全身。高风本想偷袭白衣女子。那女子一个急转身,身法之快,无与伦比,已经到了高风身后,冷冷喝叱道:“你拿命来吧!”左掌由右腋下穿出,着实地击在高风的志堂穴上。高风闷哼一声,七窍流血,身子连栽几栽,挣扎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真,真不可,思议……”白衣女子身手快得真是令人目不暇接,伸手如电,铁伞已到手中;又飞起一脚,把高风的死尸踢入湖水之中。岳霆几次与高风交手,都是不差上下。今天见姑娘杀高风的手法,方知白衣女子与自己动手时并未全力以赴。但虽然如此,铁伞在这白衣女子手中,并且高风之母把自己从小养大,高风毕竟是自己兄长。明知不是姑娘对手,岳霆也要决一死战。白衣女子把伞背上,缓步走到岳霆跟前说:“岳大侠,怎么样?该把信交出来了吧?”“你休想!”岳霆喊着,一个“天风扫叶”,直取白衣女子的气海大穴。白衣女子冷冷地说:“你既不识抬举,我只好成全你了!”说着,一运气、发力,火龙掌的“三昧离火”神功,如怒涛狂卷,天河倒泻般推向岳霆。岳霆突觉心口一热,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由嘴内喷出。白衣女子正要欺身上前,忽见由亭外飞进一个蒙面之人。此人木剑连抖,化去了“三昧离火”的神功猛式,挟起岳霆就走。岳霆已看清来人是木剑先生,心里一热,一股感激之情油然升起。白衣女子怒叱道:“木剑先生高风,你终于还是露面了。我奉命就是要追寻你弟兄二人的!”说着,脚踏中宫,火龙掌的“三昧离火”神功使出九成力道。此时,木剑先生、铁伞怪侠危在旦夕——第21回 秉正义高风亮节传佳话 怀旧倩义薄云天留美名木剑先生挟起岳霆飞身而起,几个纵跳飞出湖心亭。脚刚一落地,只见眼前白影一闪,魔女已挡住去路。魔女微微一笑说:“师兄,听说你已身为丞相府总管,小妹无时不在挂念。今番奉师命下山,重振火龙帮,以报灭帮之仇。师兄你也知我和秦相的关系,岳霆义父云天道长贺长星是杀我舅父的仇人,你今天搭救岳霆,难道忘了你我青梅竹马、同拜一师之事吗?”“为兄梦萦魂牵,何能忘却?”木剑先生声音悲咽,眼圈发红。“你我在临安北高峰灵隐寺,随剑圣疯僧园智长老同堂学艺。只因小妹约你在北高峰神鹰谷下相谈,被恩师遇见,说我尘心未退,欲火烧身,鞭笞一百,逐出山门……”此时白衣少女已泣不成声。“为兄也被鞭笞一百,锁在向善堂内,三月后我伤才痊愈。那时方知柳妹已被逐出山门。为兄痛不欲生。几经查访,雁杳鱼沉。时至今日,为兄也是……”木剑先生的哽咽之声吞没了言外之音。白衣少女又说:“小妹带伤昏厥路旁,司空略将我救下,送入相府。秦丞相命人款诚相待,精心侍奉,半年后写有一信,将我荐在火龙帮帮主‘火龙尊者’钟离妹名下为徒。我在南海舍身崖下的火龙洞又练武七年。这次下山一要报杀我恩师丈夫、灭我火龙帮之仇;二是寻找贺长星,以报杀我舅父之仇!”这时岳霆已从木剑先生腋下落地,听得二人的对话,忙近前道:“姑娘,说我义父贺长星杀你舅父,我不明白。不知姑娘舅父是谁?”白衣少女娥眉紧蹙道:“这你有必要知道吗?”岳霆和白衣少女四目相对,只觉得有两道热气直透心肺。岳霆急以太乙正气护身,并连退三步道:“岳霆幼时,蒙义父相救。伴我习武,教我成人。据岳霆二十年来的观察,义父贺长星决非嗜杀者。请姑娘把今舅和义父结仇之事尽道其详,在下或能略知一二。”白衣女子面如冰霜,冷冷地说:“我要不说呢?”“姑娘不问青红皂白,仗武凌人。岳霆和义父虽非骨肉,但胜似骨肉,义父的命债由岳霆承担,请姑娘下手!岳霆决不还招!”说罢紧走几步,闭目引颈,一言不发。白衣少女手拢剑柄。木剑先生急忙把身子一横道:“师妹,手下留情。容小兄言罢,动手不迟。”“你要袒护岳霆吗?”她言如利剑。“理平泰山倒,路平大家踩。令舅死期距今已有二十年之久,岳霆那时尚幼。冤有头,债有主,师妹可找贺长星去算账。小兄和岳霆的关系师妹是知道的,请看在小兄的面上,今日之事暂且恕过。”“那我父母的书信呢?”“师妹,你怎知岳霆手中有王氏的书信?”木剑先生惊奇地问。“哈迷蚩和盖九霄对我说的,还有假吗?”木剑先生面带笑容说:“今日之事,我看就算了吧。今后你二人相见,小兄袖手旁观也就是了。”白衣少女手抚前胸,半晌才喃喃说道:“看在对方鸳鸯的面上,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说着,脸色由白转红,羞答答嫣然一笑道:“风哥,咱俩的事情等我事毕之后,我……你……”木剑先生上前一把拉住白衣少女的手说:“小柳……”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白衣少女仿佛又听见十年前在飞来峰下,木剑先生叫她的声音。木剑先生拉着白衣少女的纤纤玉手,眼前又出现当初白衣少女吐气如兰,叫自己风哥,把半个玉石鸳鸯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情景。木剑先生情不自禁地又呼喊:“小柳!”白衣少女轻轻答应着,一头投入木剑先生的怀中。此时,突然听得吊死鬼龙源大吼道:“两人打一人算什么英雄!?”紧接着又听到雷鸣远骂道:“奶奶个熊!这不过是教训教训你罢了!”白衣少女推开木剑先生,低低地说:“风哥,我的事你以后可别再插手了。”木剑先生看着白衣少女,恋恋不舍地说:“小柳,希望你多注意身体。”白衣少女朝龙源喊道:“龙源,把我的驴快牵出店来,上路!”吊死鬼龙源和雷电二侠正在酣斗,兴趣正浓。大喊着:“姑娘,我非给这两个小子点颜色看看!”“你敢抗令吗?”白衣少女口气森沉。龙源飞身跳出圈外,冲雷电二侠大骂道:“球娘养的!下次再碰上还得让你俩多吃点老子的粘痰!”说着转身向店中跑去。木剑先生伫立良久,突然想起一事,飞身边追边喊:“小柳,停停!”白衣少女头也没回,顺手把岳霆的铁伞扔给本剑先生,大步流星地朝店中走去了。木剑先生接伞在手,刚一转身,只见岳霆笑容满面道:“多亏仁兄周全,小弟请仁兄进店一叙,不知可肯赏光否?”木剑先生把岳霆的铁伞递了过去,一把拉着岳霆的手说:“为兄正要和贤弟叙谈,并借此机会拜见伯母。”说着往店中走来。二人来到东跨院门口,只见店主急忙过来了。未等店主开口,木剑先生说:“请店主找几个贴近人,把湖中死尸打捞上来掩埋掉。他是阴阳教总管,死有余辜。我是秦丞相府的总管,如若走漏风声,由我一人承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塞在店主手中。店主急忙点头道:“小老儿不知总管驾到,多有慢待,望祈海涵!这银票不能……”木剑先生道:“不必推辞了。我知你叫沈光弟,是徽宗年进士,做过户部员外郎。今后有事,可到相府找我。”“多谢总管大人。”岳霆把木剑先生领在母亲李氏面前。木剑先生堆金山,倒玉柱,跪倒叩头道:“伯母在上,孩儿高风给伯母叩头。”一听此言,屋中五人顿时愕然发愣,异口同声道:“高风?”“孩儿正是高风。”木剑先生说着已泪如雨下了。李氏忙吩咐道:“霆儿,快扶壮士起来。”岳霆扶起木剑先生,让在一把椅子上。木剑先生坐下后,长叹一声说:“唉!波弟,别时为兄八岁,弟六岁。童年之事想弟还能记得一二吧?”岳霆已让奇剑飞仙高风骗怕了,因而十分谨慎,问道:“不知木剑先生说的何事?”木剑先生说:“弟腋下有七星,兄腋下有两片黑痣。先母经常对咱弟兄说:‘将来高波七星发光之日,即高风两翅腾飞之时也!’此言谅弟还记得吧?”岳霆频频点头道:“记得,记得。”木剑先生一躬到地道:“虽然弟妹在面前,为兄也不能不脱衣一见了。”说着把上衣脱掉,张开两臂。岳霆一看,确实不假。心中暗想,尚有“风”“波”二字,看他如何说法?这时,夺命竹刀杨虹给木剑先生端过一杯茶来。木剑先生呷了一口茶,眼泪汪汪地说:“岳伯父是绍兴十一年腊月二十九日被害。那时弟三岁,我五岁。我八岁那年,有人通知我父,说秦桧要杀害岳帅部将。伯父高宠和我父高凌皆为岳帅部将,伯父挑滑车丧命之后,伯母无出,你父将你过继给高家伯母膝下。我实高凌之子,因幼年丧母,寄养在伯父膝下,呼伯母为母,呼生父为叔。家父飞天玉虎高凌在临安开设飞虎镖局,听人送信说秦桧要加害高家,和伯母商议,假意给卸任知府搬家,全家逃回原籍。在临行之前,伯母冯氏辞退乳母秦氏,给咱二人在脚上各刺一字,我为‘风’字,你为‘波’字。从此,你我弟兄改名为高风、高波。”岳霆说:“那为什么奇剑飞仙高风脚上也有字呢?”木剑先生说:“你听为兄慢慢给你说来。咱娘给咱二人刺的字是在我的右脚,你的左脚。在‘风’、‘波’二字上皆缺一点。我的‘风’字虫字下边缺一点,你的‘波’字是两点水。当年一缺道长万俟嵩在黑虎岭下抢走了为兄,把为兄带到四川峨眉山。他的侄儿万俟剑是奸臣万俟(占内)之子,和我同年,长得和我又有些相似。三年后,万俟剑知道了我的底细,一缺道长把我点哑后扔到鹰愁涧下。”停了一会儿,木剑先生又说:“人不该死呀!巧遇我恩师剑圣疯僧在鹰愁洞下采药,救了为兄。把我领回临安灵隐寺内学艺十五年,并对我说了以往真情,给我改名叫辛元。恩师又通过我二师哥、东宫太子赵元永把我介绍给奸相秦桧府中为总管。恩师知道你已身受多家指教,艺成之后要报父仇,恐你粗心之下杀死秦桧,那样伯父岳帅就难以昭雪了,故命我再三阻拦于你。你如今已从金兀术手中得来了王氏书信,但还不至致秦桧于死地,还必须得到秦桧和金兀术来往的亲笔书信。”岳霆刚想张口说什么,高风止之说:“为兄在奸相府三年,千方百计欲得其私信,但都是枉费心机。最近才得知,秦桧自得瘩背疮之后,恐其性命不长,又怕祸及子孙,把他和金兀术的来往书信及和六国皇帝的盟单,已送往江西灵山地邪派处保存。”岳霆又欲张口,又被高风挥手止住说:“一缺道长万俟嵩已入相府,对为兄有些怀疑。为兄怕露了马脚,已投奔东宫太子赵元永名下,作为太子伴读了。太子手下人已知你得了王氏给金兀术的私情,你过去又救过太子,太子命为兄请你进临安一趟,太子要亲眼看看这封书信。”说完,高风将右脚鞋袜脱下说道:“也请贤弟脱下左脚鞋袜,看看‘风’、‘波’二字。”岳霆也急忙脱掉左脚鞋袜,只见二足心上的“风”“波”二字果然是各缺一点。岳霆翻身跪在高风面前,抱着高风的双腿大哭起来。李氏、杨虹等人见此情景,也不禁泪下。岳霆又把众人给高风介绍了一番。大家重新见礼后,岳霆问:“兄长,火龙帮魔女究竟姓什么?”“姓柳名如烟。”高风叹道,“乃火龙帮帮主钟离妹嫡派传人。她出道以来威名远震,江湖上称她为‘火龙魔女’,她这次出南海普陀山,主要是找昆仑派铜头铁背、金发老人肖静轩寻仇。地邪教原定在今年五月端午和少林、武当派在紫霄宫比剑,自和火龙帮勾搭上之后,两派要先剿灭昆仑派,后剿灭峨眉派,然后再灭少林、武当,从而达到独霸武林之目的。”岳霆听后说:“兄长,我和阴阳教起隙之时,多蒙丐帮、昆仑、峨眉三派相助,金发老人为我曾经身负重伤。你看小弟如何处之?”高风沉思一下说:“先将伯母安顿在可靠之处,然后去山东济南肖家峪,为金发老人助一臂之力。”“家母几经颠沛,身体已很虚弱,我意将母亲安顿在丐帮总坛,离周家-又近,遇事可请三畏伯父照应。另外丐帮现已元气恢复,丐帮总坛是阴阳教旧址,地势险峻,家母安全也有保证。”高风说:“既然如此,为兄也就放心了。你随我进临安见太子一面,伯母之事先由杨虹和雷电二侠照顾。”正说着,突听外面一声“无量天尊”的道号,声震耳鼓,又听一声狂笑道:“哈哈!岳霆叛贼还想逃走吗?”岳霆和高风一听,就知道是一缺道长万俟嵩的声音。原来西天鬼王鲍不肖和收生姥姥等人逃出碧荷春店房之后,半路上遇见一缺道长万俟嵩率领大内锦衣卫八名高手。鲍不肖把在碧荷春遇见白衣女子的事说了一遍。当听说奇剑飞仙高风已不在人世时,一缺道长眼都发红了,一边命鲍不肖去调人,一边带八名高手咬牙切齿地飞奔碧荷春店房而来。高风吩咐雷电二侠道:“我们三人出去迎敌,伯母安全交于你二人,千万不可大意。”又对岳霆和杨虹道:“一缺道长是秦桧心腹,又是我们的死对头,这次决不可放他逃走。否则要坏我们的大事!”岳霆和杨虹点头答应。月光如镜,微风扑面。八个蒙面的锦衣卫每人只露两只眼睛,分立八方。一缺道长手执长剑,迎风而立。武林中的三绝——铁伞怪侠岳霆、夺命竹刀杨虹、木剑先生高风,迎立在一缺道长的面前。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一缺道长冷冷地说:“辛元,秦丞相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朝廷,出卖丞相,真是罪该万死!不过你如能悔罪立功,将岳霆等人拿住,我可以在丞相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既往不咎。否则,后果你自己明白!”高风一递眼色,夺命竹刀杨虹怒斥道:“杂毛!祸国祸民,枉杀武林好汉的刽子手!今天你还想逃命吗?”刀影化成“三星射斗”,直取一缺道长的眉心。一缺道长斜步、扭身,长剑由下而上一挑,化去了杨虹的刀式。紧跟着剑走“七剑回环”,剑气暴涨,剑影如山,刺向杨虹身前各部要穴。高风对岳霆低语道:“那八个人一个也不能放跑。我帮杨虹去收拾杂毛!”说着,木剑突出,剑气如虹。一招“银河倒泻”,直取万俟嵩的“百会”。三个人如走马灯一般战在一处。岳霆踏前几步,冲着站在正前方的蒙面大汉笑道:“老兄,还不伸手吗?再等一会儿恐怕没机会啦!”突听身后怒吼一声:“现在伸手也不晚!”岳霆只觉身后掌风袭来,有不可敌挡之力,心中暗自吃惊,知道这八个人武功非凡。于是,他气沉丹田,稳住脚步,以静待变。岂知这八人也是久经大敌的老手,呼哨一声,布成了“八卦连环阵”。只见十六只手幻化成八八六十四座巨山,掌风隆隆,掌影绰绰,犹如万马奔腾一样,向岳霆周身各处要穴袭来。岳霆大喊:“来得好!”脚踩中宫,一招“天风扫叶”,重重地击在由西北进攻自己的蒙面大汉胸前。只听耳轮中一声闷哼,那大汉口血飞溅,摔出两三丈远死了。岳霆一招得手,接着施展通天八卦掌的第二招“水滴石穿”,把“坎为水”进攻自己的蒙面大汉打了个口歪、眼斜,趴在地上不动了。剩下的六个蒙面大汉怒叱连声,刷啦一声,每人手中多出一口短剑,六道剑光由不同方向攻击岳霆的不同部位。岳霆翻转身体,如游鱼戏水一般从六道剑光中滑了出去,然后身子一缩,铁伞在手。等六道剑光又袭来时,岳霆身子一蹲,来一招“铁伞撑天”,六柄短剑全扎在铁伞之上,金铁交鸣,铮铮作响。随响声乍起,三十六支飞蝗透甲钉由伞股之内打出。顿时,六个蒙面大汉都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角流血。一个个爬起来又跌倒,跌倒又爬起来。但六个人终于没逃脱死亡的命运,挣扎了片刻之后都一命归天了。岳霆得手之后,见木剑先生高风、夺命竹刀杨虹把一缺道长围在当中,人影乍分乍合,剑光时快时慢。岳霆铁伞一晃,一招“铁伞流云”,参加了战团。一缺道长在两个人的强攻之下,已经是手忙脚乱了,如今又加上了岳霆,就更加难以招架。不过,一缺道长毕竟是江湖老手,他眼珠一转,心中暗想: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他挥舞手中长剑,一招“天女散花”,逼得岳霆后退了几步,紧接一个“燕子抖翎”,企图飞身上房。在他身子到了半空之时,岳霆铁伞内打出三支“子午化血针”。杨虹的两把竹刀、木剑先生的五寸木剑同时向一缺道长发起攻击。一缺道长耳听身后有暗器之声,因而不敢强自上房。只好倒翻细胸巧,又落回原地。但他脚跟还未站稳,木剑先生的一柄木剑已刺入他的前胸,于此同时,杨虹的竹刀也已插入一缺道长的后心。一缺道长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店主仍旧按高风的吩咐,掩埋掉尸体,又多得了五十两银子。杨虹率领雷电二侠,保护岳母和周三畏赶奔丐帮总坛。高风和岳霆飞奔临安。阳春三月,草木复苏。火龙魔女骑在驴背上正在悠然自得地往前行走,突然从道旁林中蹿出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是迎风蜘蛛赖九红、收生姥姥北宫月、长臂骷髅冷天星。原来,西天鬼王鲍不肖奉一缺道长之命回去搬兵,率领收生姥姥北宫月和迎风蜘蛛赖九红前来时,半路遇见了长臂骷髅冷天星。冷天星见这几个人的狼狈相,把红嘴唇一撇,两颗虎牙一龇说:“老几位这是怎么啦?”江洲八怪的迎风蜘蛛赖九红和冷天星处得最近,她来到冷天星面前说:“大姐,最近江湖上出了个火龙魔女,叫柳如烟。此人武功深湛,掌功出神。我们几个可吃了她的一些苦头了,今后你要遇上,可要多加小心呀!”这话把冷天星说得蹦起多高,她的铁青面皮气得一下子变成了茄子色,大吼着:“后起之辈,知道些什么?不说你们自己无用,反倒长他人的威风!我要见识见识这小蹄子,非给他点颜色看看!”说完后,瞪着眼对西天鬼王鲍不肖说:“你回去报信儿!”领着赖九红和北宫月找柳如烟来了。三个人走到树林中,看到了火龙魔女柳如烟和吊死鬼龙源正在匆匆赶路。赖九红一拉冷天星的衣襟说:“大姐,驴背上坐的就是火龙魔女柳如烟。”长臂骷髅定睛一看,驴背上坐着一位身着素装,青纱罩面,腰插短剑的女子,后面跟一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人。她一边端详一边想:这女子并无出奇之处呀。于是面目一沉,对赖九红和北宫月说:“跟我出去,看我替你们二人出气!”说罢,领二人飞身而出,横在道上,摆开架式。龙源一见前面有人挡道,刚想上前问话,火龙魔女柳如烟说:“龙源,你先退后。”“是!”龙源站着没动。柳如烟的毛驴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冷天星的面前。柳如烟在驴背上仔细一看冷天星的长相,不禁扑哧一声笑了。看冷天星发似焦草,披在脑后,铁青面皮,二目深陷,鹰钩鼻子,唇似涂朱,两只虎牙露于唇外;身穿孝袍,麻绳扎腰;长臂到膝,两手铁黑。简直和吊死鬼龙源是天生的一对。冷天星咆哮道:“你瞧不起姑奶奶吗?今天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说着就要运气进攻,忽然觉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逼得冷天星连连倒退几步才站稳。柳如烟微笑着说:“姓冷的,你先等等,我有几句话要跟你带来的这两人说。”遂用“隔山撞钟”的声音道:“北宫月,赖九红,你二人听着!我喊一、二、三,你二人就往回跑,我三字出口之后,你二人尚未动身,我立刻叫你二人血溅五步之内!你们自己酌量吧!我现在可要喊了!”赖九红和北宫月的耳鼓前次几乎被火龙魔女的“隔山撞钟”神功震聋,所以一听此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两人不顾一切回身便跑,边跑边喊:“冷姐姐,快跑吧!”冷天星拽指骂道:“两个骚货!真他妈的给地邪派去人!”回头一龇牙说:“小蹄子!快下来吧!姑奶奶给你点儿颜色瞧瞧!”“像你这样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姑娘我亲自动手!”回头喊一声:“龙源!”“姑娘有何吩咐?”龙源忙上前答道。“你看这个人怎样?”龙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姑娘的意思是……”“我倒很喜欢她。不准你伤他住命。”“姑娘放心,把她交给我好了!”冷天星的瞳仁几乎气得冒了火,大骂着:“骚蹄子!看我打发了你的仆人之后不抽你的筋才怪!”骂着,运气于指,两手发黑,直奔龙源而来。火龙魔女道:“龙源,你可要小心!她手上有毒。当年金发老人肖静轩就是吃的这个亏!”龙源一咧嘴,笑着说:“姑娘放心就是!”龙源这一笑比哭也强不了多少。两条白影乍合,怒骂之声不绝于耳。长臂骷髅冷天星使出浑身解数,每到精彩招式运出,自己不禁为之喝彩,自认为自己的绝招定能取胜。出乎冷天星意料之外的是,不知龙源用的什么身法,只是把身子一歪、一斜,很轻巧地躲过了冷天星的攻击。龙源边打边心中暗想:自己出道以来,跟随姑娘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名鼎鼎的雷电双侠还吃过自己的粘痰。今天这女鬼我要收拾不了,我这吊客要除名了。想着,加紧掌风,攻守结合而战。两人战了五百多手,尚未分出胜败输赢。火龙魔女在驴背上点着头,叫了一声:“龙源,撤下来!”龙源飞身而退,口中喃喃道:“姑娘不让我伤她,因此我……”“退下,不必多说!”“是!”龙源内心不服,但只好站在一旁怒视着长臂骷髅冷天星。火龙魔女由驴背上柳絮般轻轻地飘落在冷天星面前,娇笑着道:“你的武功还确有些功底。”冷天星咬着牙大声喊道:“姑奶奶不惧怕你们的车轮战!看掌!”“等等!你认为在我面前能走几个照面?”“什么?几个照面?你是在说梦话吧?姑奶奶不把你摆在这儿不为人!看掌!”“等等!咱们打个赌好不好?”冷天星问:“打什么赌?”火龙魔女嫣然一笑道:“你要能在我面前走上五十个照面,这匹驴你骑,我们主仆二人就归你指挥,做你奴隶。你看如何?”冷天星铁青的面皮由青渐红,笑逐颜开地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说的话从来是算数的。”“你不后悔吗?”“决不后悔!”“那你就接掌吧!”“等等!我立誓了。你要输了怎么办?”“我……我还能输给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你输了呢?”冷天星顿足道:“只要我输得心服口服,我也给你做奴隶,听你调遣!”“你口能应心吗?”火龙魔女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冷天星。“只要我输得心服口服,我自己所说的话就算数!否则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好!你就进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