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1993年10月14日，南非约翰内斯堡市地方法院判处瓦卢斯和刘易斯死刑。 4月19日，在为哈尼举行的葬礼上，曼德拉呼吁和平迅速地走向民主。他指出，他的组织希望和平，但在争取和平的同时，必须向不带种族歧视的选举和民主制度过渡。他针对德克勒克总统说，“我们是暴力活动的受害者，却要因为这种夺走我们生命的行为而受到指责；然而你对极右派非常温和。黑人的生命一钱不值。只要种族隔离继续存在，这种情况就将继续下去。”局势可说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德克勒克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在议会上表示。“哈尼先生的逝世使南非再次陷入危机。政治领域各个方面的激进势力都出来活动，负责的领导人进行约束和控制的任务更加复杂。我们的国土上有怒气。”他重申自己的观点，抗议和示威只会导致更多的暴力活动，使国家经济恶化。暴力活动已使死亡人数达到28人，受伤的则有30多人。 白人右翼分子并未就此罢休，他们又向曼德拉、斯洛沃及南非工会大会领导发出了恐吓信。6月25日，南非1000多名白人右翼分子包围了多党谈判会议的会场——一世界贸易中心。他们用装甲车撞开了世界贸易中心的玻璃大门，并占领了一楼会议大厅。事发之后，政府迅速调动装甲车、警察和武装部队赶到现场并控制了局势。经过谈判，这些以阿非里卡人抵抗运动为主的右翼分子在两个小时后撤出会场。白人右翼势力还将目光转向黑人中的保守势力。1993年10月，成立才5个月的“阿非里卡民族阵线”与3个保守的黑人家园政权——夸祖鲁、博普塔茨瓦纳和西斯凯组成“自由联盟”，这种右翼势力的纠合无疑是企图拖延和阻挠政治过渡。 面对复杂的局面和充满希望的前途，曼德拉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一方面动员非国大的一切力量，尽量说服群众，抑制激进情绪，另一方面同阿非里卡民族阵线和因卡塔自由党主动接触，力争谈判和解。针对德克勒克的一些和解姿态，他也作出重大让步，同意先立宪后选举。1993年9月8日，他向国际社会呼吁，取消对南非的所有经济制裁，并欢迎外国在南非投资。尽管黑人与白人间的冲突以及黑人之间的暴力事件仍然频繁，但局势已十分明朗，立宪与选举已成为南非政治的热门话题。 为表彰曼德拉和德克勒克为废除南非种族歧视政策作出的贡献，挪威议会诺贝尔委员会于10月14日宣布，将1993年诺贝尔和平奖授予南非黑人领袖曼德拉和南非总统德克勒克。 12月10日，奥斯陆的气温降到零下10度，但市政厅里则温暖如春。下午一点整，大厅里响起掌声，人们纷纷起立，欢迎两位获奖人的到来。“曼德拉面带微笑，不时向大家招手；德克勒克则显得有些拘谨、”一位目击者这样写道。在演讲中，曼德拉指出，1994年4月南非将举行有史以来第一次多种族的大选。他相信，这次选举将结束白人政权的少数统治。那时，“所有的民众将集合在一起，庆祝本世纪我们人类的一次辉煌的胜利，这一胜利将最终结束500年来非洲殖民的历史。”最后，曼德拉宣告：“让一个新时代诞生吧！”全场群情激动，报以热烈的掌声。 到1993年底，多党制宪谈判已取得决定性的突破。11月17日至18日，多党谈判会议经过长时间的讨论，通过了临时宪法草案。该宪法法案提交南非议会后，于12月22日通过，成为《南非共和国宪法法案》。至此，白人种族主义统治在法律上宣告结束。这一法案包容性很强，它既从政治上根本摧毁了种族隔离制度，又从经济上保证了有产阶级（绝大部分是白人）的私有财产权利，因而使各阶层的利益受到保护，为平稳过渡创造了条件。同时，这一宪法的制宪原则，对制定新宪法具有约束力。这些原则主要包括： 1、所有南非人拥有统一的国籍； 2、建立一个民主制宪的主权国家； 3、男女平等，各个种族平等； 4、规定受法律保护的基本人权法案； 5、议会由国民议会和参议院组成； 6、建立全国团结政府； 7、全国划分为9个省，各省具有一定的立宪和行政权力； 8、制宪会议负责起草和通过最终的宪法； 9、独立公正的司法制度，包括一个宪法法庭。 这次新宪法的通过，一方面是南非黑人长期斗争的结果，但同时也是各派政治力量妥协和合作的表现。它表明，各种政治势力在建立一个和平稳定的新南非这一点上已基本达成共识；但它们在未来南非政治中的地位，则要由1994年4月27日的大选结果来决定。为保证自由公正的大选，1993年12月7日还成立了4个委员会：多党过渡行政委员会、选举委员会、新闻媒介委员会和广播委员会。同时，还组建了一支由多党武装力量组成的全国维和部队，以制止暴力事件的出现。 为保证选举的公正，联合国安理会1994年1月12日通过决议，将向南非派去近1800名文职观察员。这样，在联合国协调下的国际观察员达2800余人。大选期间，还将有1000至3000名国际新闻媒介入员进入南非。国际社会与南非人民一样，在盼望和焦虑中等待着1994年4月27日这一天的到来，它将宣告世界范围内种族主义制度的根除，它将标志着非洲大陆民族解放运动的完成。同时，它将为人类历史掀开新的一页。南非斗士曼德拉--第二十八章 荣任总统第二十八章 荣任总统 ·第一次全民大选日确定 ·向白人开明派敞开大门 ·“黑人家园”的麻烦 ·大选前的躁动 ·重建和发展计划 ·1994年4月26日——难忘的时刻 ·意料之中的“压倒性胜利” ·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宣誓就职 把1994年4月27日作为南非第一次全民大选日是在1993年7月2日的南非多党制宪谈判会议上通过的。①这一天，非洲人国民大会总书记拉马福萨提出最终批准大选日期的决议后，多党谈判会议就此进行了约1小时的辩论。在最后表决中，26个与会党派代表团中的19个对这一决议表示赞同，但因卡塔自由党、保守党、博普塔茨瓦纳“黑人家园”等代表团表示反对。随后，泛非大代表团提出一项修正案，但未得到附议。最后，主持当天会议的纳塔尔和德兰士瓦印度人大会谈判代表帕拉文宣布：“这一决议已获足够多数的赞成而予以通过”。参加多党谈判的代表对此报以热烈掌声。 ①1994年2月2日，将选举最后定于4月26日、27日和28日三天举行。 也同在这一天，美国总统克林顿在白宫先后会见了南非总统德克勒克和非国大主席曼德拉。两天后，曼德拉和德克勒克在美国独立日爱国庆典活动中荣获费城自由勋章。在讲话中，曼德拉表示，“我们必须从事从各个方面彻底重建我们国家这项艰巨的任务。我们必须成功地建设一个所有南非人互为兄弟姐妹的国家，患难与共，努力排除从种族和民族的角度来说明自己身份这种可怕的事情。”显然，他对南非的前途是充满信心的。 当他回到南非并得知决议通过的情况时，他深深感到，如果要让因卡塔放弃“三方谈判”的奢望并全力投入到目前的制宪谈判中来，他必须作出其他让步。7月13日，曼德拉表示他愿意会晤祖鲁国王祖韦利蒂尼，讨论国王在未来南非的作用问题。为了争取白人右翼的合作，非国大又与阿非里卡民族阵线就南非局势举行了两个星期的会议，并发表了联合声明，要采取各种和平手段防止南非暴力和无政府状态扩散。这当然是迈向和解的积极一步。平心而论，占据了几百年统治地位的白人即使同意放弃政权，他们对黑人统治的恐惧仍无法消除。任何许诺或保证都无济于事。· 曼德拉对白人开明派更是敞开大门。他在11月14日表示，非国大承诺明年组成的民族团结政府将包括现任白人总统德克勒克，并呼吁南非白人给非国大一个机会。德克勒克对这种承诺十分高兴。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深知自己政党是不可能取得多数的。对曼德拉这一黑人政治家发出的联合执政的信号，他十分欣慰地接受了。当他于12月11日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举行记者招待会时，他表示：在预定明年4月举行的大选中，他将有可能和曼德拉一起进入联合政府，其他主要政党的代表也会成为新政府的成员，“不过，在今后的4个月里，为竞选而展开的政治斗争将会十分激烈。” 确实，在机会相对均等的情况下，实力将是决定的因素。然而，在南非这样一个多种族的国度，在这样一个由白人专权向全民普选的过渡时期，实力不是一种固定的因素。大选日期愈逼近，讨价还价愈激烈，曼德拉高超的谈判手段也日益显示出来。针对白人的担心，曼德拉于1994年2月又作出重大让步。他向记者表示，非国大已经同意起草有关考虑建立一个白人家园的宪法草案。在此之前，一些白人极端分子甚至发誓要发动内战，而不屈服于黑人统治。但当他们听到曼德拉的讲话后，立即表示审慎的欢迎。自由联盟主席罗思·克龙涅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认为，非国大的这一举动令人感兴趣，值得认真研究。”曼德拉这一十分策略的口头表态为争取尚在动摇不定的白人右翼起了极重要的瓦解作用。 然而，三个保守的黑人家园政权对大选的如期举行起着同样的阻碍作用。首先是博普塔茨瓦纳和西斯凯里人家园的领导人企图阻止其臣民参加大选。博普塔茨瓦纳的黑人“总统”卢卡斯·曼霍佩不许黑人家园的黑人与其他南非黑人一道在1994年4月参加选举，人民要求在大选之前重新将这块名义上独立的领土井人南非。结果，博普塔茨瓦纳发生了长达一周的动乱，示威者遭到屠杀，黑人家园的商业区受到抢掠和破坏。事件发生后，南非负责选举的官员与曼霍佩进行了会谈，讨论竞选活动和政治自由问题，曼霍佩拒不合作。在这种情况下，曼德拉认为应该由过渡当局采取行动。最后，过渡当局于3月13日解除了曼霍佩的“总统”职务，并任命一位南非官员作为临时行政官员。西斯凯黑人家园的军队铁腕人物格科性准将碰到了同样的麻烦。他不得不打电话通知南非外交部：“这里的局势已经失去控制，有爆发大规模冲突和流血的危险。”随后，南非当局立即派治安部队进入该地区，以防止格科佐辞职后紧张局势的加剧。 最麻烦的则为夸祖鲁。因卡塔自由党原来在黑人中有一定市一场。但自从南非报刊接二连三地揭露了因卡塔与白人极右势力勾结的丑闻后，声誉明显下降。然而，因卡塔自由党主席布特莱齐仍千方百计地讨价还价，希望在大选之前争取最大的利益。他于11月12日在约翰内斯堡宣布，同意参加1994年4月举行的大选。为此，政府与因卡塔党达成协议，同意因卡塔自由党控制的省份可自行征税，亦可制订自己的宪法，不受中央政府的干涉。但1994年3月28日再次发生了祖鲁人抵制选举的游行，并导致了非国大与因卡塔之间的冲突，18人丧生。 离大选只有一个月了，时间可以说是刻不容缓。为了制止局势进一步恶化，德克勒克毅然决定派军警进入纳塔尔省的祖鲁人根据地，制止暴力行动，以保证人民自由参加全国选举。这是对布特莱齐的直接挑战。65岁的布特莱齐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有的人说他是一位坚强的黑人民族主义战士，有的则指责他是争权夺利不讲大局的渔利政客，而他自己则宣称是一个受白人和黑人极端派伤害的温和派。不过，从整个谈判过程来看，他寸权必争、变化莫测的表演则是有目共睹的。曼德拉多次指责他在夸祖鲁黑人家园建立个人权力基础，并且在反对种族隔离制度的斗争中迎合白人的利益。他反过来攻击非国大与白人政府串通一气，强迫其他政党接受双方达成的协议。在大选前夕，他仍对记者说，“我从来不相信暴力。从不认为暴力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必然要发生的事势在必行。”“那你是否会领导一场起义呢？”记者反问。他毫不犹豫地说：“假如这是我领导我的人民摆脱困境的唯一途径，那么，这就将成为我的选择。” 不论这是策略，是要挟，还是真正的决心，明显的事实是不解决因卡塔党及祖鲁人的问题，大选决不会胜利。4月8日，即大选前的18天，在德兰士瓦东部的克鲁格国家公园的灌木林营地，举行了有德克勒克总统、非国大领袖曼德拉、因卡塔自由党领袖布特莱齐和祖鲁国王祖韦利蒂尼四方出席的首脑会议，其目的在于制止威胁着自由公平选举的暴力行为。会议后，非国大发表了一篇声明，表示正式承认祖鲁国王祖韦利蒂尼是在夸祖鲁黑人家园和纳塔尔省拥有合法权利的君主，“应承认国王陛下是拥有将扩大到整个夸祖鲁——纳塔尔省的、宪法规定的权力、特权、权利与义务的国王。”为此，将“以国王同意的方式为他加冕，可能包括由这个国家的首席法官给他戴上王冠”。那么，非国大为何在极力维护国家统一、坚持一个统一的南非的情况下又作出这种让步呢？答案很简单，他们希望布特莱齐允许在夸祖鲁举行选举。而后者之所以抵制选举，正是担心他的权力得不到保证。在争取到一切可以到手的让步后，布特莱齐在大选前的一个星期即4月19日正式宣布参加南非首次多种族选举。这是曼德拉在通往总统之路上排除的最后一个障碍。 各种各样的人都在为大选和大选以后的局面作准备。富有的白人在千方百计地将财产转移到国外。据担负稽查工作的检查官赫尔曼·德比尔提供的情况，有的白人借出外度假为名频繁出国，因为每个旅游者每年可带出6000美元的现款；一家专门从事提炼黄金的企业将一批金锭伪装成银锭出口，而两者的差价为100倍。“还有一位女士竟然将钻石塞到一支牙膏里托她的朋友携带出国，真是荒唐之至。”他忿忿地说。在这些习惯于安逸生活的白人中间，弥漫着一种忧郁的气氛。一位女企业家心神不安地说，“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然而，有一些谣传，一些关于将来不稳定的谣传……人们正在失去理智。”他们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在徘徊观望。曼德拉对于他们的前途来说，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那么，曼德拉又是怎样为大选作准备的呢？从年初开始，非国大就不断提出自己的竞选纲领——南非发展计划。4月12日，六易其稿的“重建和发展计划”又一次推出。非国大提出，在不提高税收的情况下，将通过精简政府机构、提高生产力和削减军火工业来筹措390亿兰特，用于改善黑人的生活。“重建和发展计划”保证在5年时间内至少建造100万套住房；通过公共工程计划创造250万个就业机会；给250万住户提供生活用电；让全民接受高质量的10年免费教育；将30％的农田重新分配给黑人；每天每人可得到20～30升的饮用水等。这个新的计划看上去是十分诱人的，它为新南非勾画了一幅乐观的前景。 4月26日是大选的第一天，共有27个政党参加竞选。人们穿上了节日的盛装，各民族的服装争奇斗艳。竟选的政党中，除非国大、国民党、泛非大、保守党、因卡塔自由党等历史较久、实力较强的外，大部分是近年刚成立的，像非洲穆斯林党、联邦党、少数派阵线、女权和平党、正道朴实党等十几个政党均为年初刚成立，它们的参与为多党竞选增添了一种活泼协调的气氛。这天一大早，曼德拉在纳塔尔省德班市一所中学的投票站第一个投了票。尽管他是一名律师，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然而他在自己76岁高龄时才第一次享受选民权和被选举权，他的心情怎能不激动？他对来访的记者说，“这是难忘的时刻。我们几十年来的希望和梦想终于成了现实。” 在其他投票站，白人与黑人诚恳交谈、互敬互让的情景处处可见。在约翰内斯堡城北诺伍德小学的投票站，24岁的黑人女佣帕特沙与她的白人主人克里尔夫妇在一起排队投票。帕特沙激动地说，“我今天参加投票，又是与主人一起坐着奔驰轿车而来，这两件事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特别特别高兴。”克里尔先生接过话头：“我们也感到很高兴。新南非为黑人和白人共同拥有，共同建设。歧视越重，仇恨越深，使国家没有宁日，使人民没有幸福。”克里尔夫人揽过帕特莎的肩头，让采访的记者给她俩留个影，她说，“我们希望和睦相处。”彼此间的坦诚相待，加强了相互间的谅解和信任。大选进行了3天。选举结果，曼德拉领导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在南非首次多种族选举中获得62.5％的选票，使它在议会上得到252个席位。 5月2日，曼德拉宣布，非洲人国民大会在南非历史性的选举中取得了“压倒性胜利”。非国大决定在约翰内斯堡大饭店举行这个国家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通宵达旦的招待会。兴高采烈的支持者互相举杯庆贺，曼德拉激动地向所有在座的人宣布：“你们已表示了你们改造自己国家的平静而坚韧的决心。高兴吧，因为你们现在可以大声宣布：终于自由了。”随后，他在发表的简短祝酒辞中简要阐述了非国大对选举结果的态度。他说： 让我们向曾经打过我们的人伸过手去，并对他们说“我们都是南非”。现在是医治创伤建设新南非的时候了。我向所有政党的领导人和成员伸出友谊之手，并要求他们来解决重建国家的问题。我向在治安部队中服役的军人们致敬，他们为在新南非建立一个真正的职业军队奠定了基础。非国大政府将为全体南非人民服务，而不是光为非国大成员服务。我们期待着在一个全国团结的新政府中一起工作。 最后，他向德克勒克表示祝贺，因为国民党在选举中获得了“相当多的票数”。他不无感慨地说，“我还想向他祝贺的是，多少个星期，多少个月，过去4年来，我们一起工作、争吵，解决那些敏感问题。在谈判结束时，我们握手，喝咖啡庆祝。” 在比勒陀利亚，德克勒克总统以他特有的政治家的风度承认败北，并表示将同曼德拉合作。在向国民党的忠诚党员发表讲话时，他神情激动地说： 经过这么多世纪之后，我们终将有一个代表所有南非人的政府。经过这么多世纪之后，所有南非人如今自由了。下星期二，我将却掉我作为国家总统的责任。我将把职位交给曼德拉。他自从获释之后，在向民主过渡中发挥了令人尊敬的领导作用。我感谢他并向他祝贺。他已得到了所有南非人的祝贺、良好祝愿和祝福。不过，我将不离开政府。我将把权力交给南非人民而不是目前的多数派。我将作为几百万南非人的代表留在政府中。没有非国大的同意，我已无法统治。同样，没有人民以及我所代表的组织的支持，任何政府都无法进行有效的统治。 曼德拉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如今，他站在山顶上。应运而生的人懂得，山外有山。在曼德拉凝视着下一座山的时候，我向他伸出友谊与合作之手。 因卡塔自由党在选举中得票率为10.5％，屈居第三，在这次选举中，因卡塔赢得了夸祖鲁——纳塔尔祖鲁中心地带的地区议会的控制权。 根据临时宪法规定的比例代表制选举原则，非国大获得总统、第一副总统和18个部长席位，国民党占有第二副总统和6个部长席位，因卡塔自由党获取3个部长席位。其余政党因得票率过低，则失去了入阁机会。 5月9日，多种族议会正式开幕。在开幕式的祈祷之前，一位科萨人穿着民族服装，唱起了传统的赞歌，歌词中充满了赞誉之词。他称赞曼德拉是个英雄，将领导南非走向繁荣。穿着黑白服装的议员随着赞歌的调子拍起手来，曲调高亢庄严，震撼着整个议会大厅。首席法官迈克尔·科比特领着400名议员分10批宣誓就职。上午11时，被议会选为总统的纳尔逊·曼德拉面带笑容步入议会大厅，同德克勒克一道宣布议会开幕。议员们起立鼓掌，欢迎新南非的第一位黑人总统。 议会结束后，南非总统纳尔逊·曼德拉在开普敦向群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同胞们，今天，我们进入了一个我们国家及其人民的新时代。今天，我们庆祝的不是一个党的胜利，而是南非全体人民的胜利。 我们的国家已经作出了决定。在选举上竞争的所有党派当中，压倒多数的南非人已授权非洲人国民大会来领导我们的国家走向未来。我为之而奋斗的新南非即将诞生。在新南非，我们全体人民，无论他们是非洲人、有色人、印度人还是白人，都认为他们自己是同一个国家的公民。 也许，这是历史注定我们应该在这里，在好望角放置我们新国家的基石。因为正是在这里，在这个海角，3个多世纪之前开始了非洲人、欧洲人和亚洲人在这个海角命中注定的会合。印度尼西亚的爱国者，其中包括许多王子和学者，被戴上镣铐，也正是被送到了这个半岛上。正是在这个半岛的沙土平原上，进行了最初几场规模相当大的抵抗战争。当我们朝整个桌湾望去，地平线上耸立着罗本岛。罗本岛作为一座监狱而臭名昭著。早在南非还是殖民地时期，这座监狱就已修建，以扼杀自由精神。3个世纪以来，这个岛屿被看成是被放逐者流放的地方。被监禁在罗本岛上的人的名单是3个世纪以来的抵抗战士和民主人士的登记表。如果这真是一个好望角，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希望应该归功于这批战士和像他们一样的其他人的精神。 自从19世纪80年代以来，我们一直为一部民主宪法而斗争。我们所寻求的是一部由南非人民自由通过的宪法，这部宪法将反映他们的希望和愿望。争取民主的斗争从来就不是一个种族、一个阶级、一个宗教团体地不是南非人中的一种性别的人单独追求的事。 我们一直缅怀那些为了看到这一天的到来而奋斗的人。我们向我们全体人民的最优秀儿女致敬。我们可以把非洲人、有色人、白人、印度人、穆斯林、基督徒、印度教信徒、犹太教徒都计算在内——他们都靠一个共同的憧憬，即这个国家的人民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团结起来。 正是这个憧憬鼓舞我们于1923年在这个国家通过了第一项前所未有的“权利法案”。也是这个憧憬促使我们在1946年提出了“非洲人权利法案”。它也是我们1955年作为政策而通过的“自由宪章”的基本原则。“自由宪章”在头几行就给南非规定了公民权利和义务的广泛基础。 在80年代，非洲人国民大会作为南非第一个坚决致力于制定权利法案的主要政治组织，仍在定步调。我们于1990年11月公布了该法案。这些里程碑是南非会成为什么样的国家的具体表现。它们体现了将建立合乎宪法的、民主的政治秩序。在这种秩序下，法律将对所有的公民——不分肤色、性别、宗教信仰和政治观点——提供同样的保护。 这些里程碑预示着将实行这样的民主制度：在这种制度下，不管是什么样的政府，都将受制于宪法所体现的更高的一整套条例，不能随心所欲地管理这个国家。民主是建立在多数的原则之上的。在像我们这样一个大多数人长期被剥夺其权利的国家里，情况更是如此。与此同时，民主还要求保护政治权利和其他少数人的权利。 在我们已建立的政治秩序下，各级政府——中央的、省的和市的——将定期举行公开的自由选举。还将建立十分尊重我们社会各阶层的文化、语言和宗教权利以及个人基本权利的社会秩序。 当前的任务绝非轻而易举。但是你们委托我们改变南非的面貌，把一个大多数人几乎没有什么希望的国家变成今后能够体面地生活与工作、具有自尊心和充满信心的国家。改善生活、实现自由和繁荣的基石是实行重建和发展计划。 这需要大家目的一致，需要采取行动。这要求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来结束分裂、结束猜疑，并建立一个虽然有各种差异但是统一的国家。南非人民在这次选举中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他们希望变革，而变革正是我们将实现的目的。我们的计划是创造就业机会、促进和平与和解以及保证全体南非人的自由。 我们将解决我国大多数人普遍存在的贫困问题。我们将鼓励资本所有者和民主国家支持创造就业机会的项目——制造业将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努力把我国从原料出口国变成成品出口国。 政府将制定政策，鼓励并奖励条件差的社区——非洲人、有色人种和印度人——创办生产性企业。我们可以通过放宽信贷条件帮助他们进入生产性领域和制造领域，并取消使他们目前受到束缚的小规模的销售制。 要使我们的国家及其人民摆脱种族主义和种族隔离的泥潭，就需要决心和努力。作为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将建立法律框架，以利于而不是妨碍承担起重建和发展我们支离破碎的社会的重任。 我们现在忠于并将继续忠于建立民族团结政府的精神，我们决心实行并实现人民要求我们实现的变革的使命。我们不是以征服者的身份提出我们对南非新的宪法秩序的设想并对被征服者发号施令。我们是作为同胞提出医治过去的创伤的办法，目的是建立对大家都公正的新秩序。 这是全体南非人今天面临的挑战，我可以肯定我们大家都会迎接这种挑战。 的确，全体南非人都面临挑战，而这首先是对新任总统纳尔逊·曼德拉的挑战。看看以下情况，就可理解这挑战是多么严峻： 管理一个有近4000万人，4个种族，11种语言，国民生产总值为1150亿美元（1992年）的经济和一部未经检验的宪法的国家； 国民生产总值由于种族关系紧张、国际上持续的全面制裁从1985年至1992年一直为负增长（1988年例外，增长1％）； 经济滑坡带来失业严重，失业人数高达700万； 住房缺口达300万套，此外还有20万个无房户； 1200多万人没有干净的饮用水，70％的人口获得的用水量只占11％； 2100万人缺乏足够的卫生间设施和垃圾清理设施； 64％的住户没有生活用电，1.9万所黑人学校和4000家诊所没有电； 占全国人口75％的黑人仅拥有土地的15％，控制的资本只占2％，在企业里担任管理工作者只占2.4％； 同时，还有近3个世纪白人统治带来的种族仇恨、心理压力、民族争斗以及复杂的中央与地方的关系；而作为执政党的非洲人国民大会长期处于地下斗争状态，并带有明显的游击运动的烙印：秘密行动、倾向于单方面作出决定、习惯于将矛盾归于种族问题、内部的温和派与激进派的差异，等等。 所有的挑战是严峻的。但对曼德拉这位在监狱呆了28年饱经风霜的政治家来说，答案只有一个：勇敢地面对困难，接受挑战。 5月10日，纳尔逊·曼德拉宣誓就职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非国大全国主席、以善于谈判著称且在风度口才上颇具魅力的塔博·姆贝基①和原任总统德克勒克宣誓就任第一副总统和第二副总统。翌日，南非新内阁宣誓就职，在27名阁员中黑人14人，白人7人，有色人3人，印度人3人。国民议会400议席由7党分享，其中非国大252席，国民党82席，因卡塔自由党43席，自由阵线9席，民主党7席，泛非大5席，非洲基督教民主党2席。参议院90议席则分别由非国大、国民党、因卡塔自由党、自由阵线和民主党占有。 ①非国大全国主席奥立弗·坦博于1993年4月24日病逝。塔博·姆贝基继而被选为非国大全国主席。他是戈万·姆贝基之子，一直负责非国大的外交事务。 就这样，以非洲人国民大会为主导的新一届南非民族团结政府诞生了，几代人为之奋斗的崇高理想终于实现了。南非斗士曼德拉--第二十九章 走向未来第二十九章 走向未来 ·曼德拉的重任 ·以德报怨，以情动人 ·“总统先生，请不要忘记您的选民” ·极右分子负隅顽抗。海恩教授被刺 ·对罢工的担忧 ·“他的最出色的成就是实现了稳定” ·“别指望我们会创造奇迹” ·一场新的长征 对曼德拉来说，前途并非全是赞歌和鲜花，也有荆棘和咒骂，但有什么比振兴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更令人振奋的呢？曼德拉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他一上台，立即着手从四个方面进行循序渐进的改革。 第一，医治种族隔离制度造成的创伤，消除种族间在经济收入、住房条件等基本物质方面的悬殊状况，使南非各民族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几个世纪的白人种族主义政权营建了一个黑白分明的社会结构。白人垄断着国家资源，拥有80％的国家财富和54％的国民收入。而黑人处在社会最底层，人均收入只有白人的十分之一。据1991年的一项调查表明，南非一百家最大公司的董事平均周薪1282美元，而黑人工人平均周薪不足65美元，收入比例几近20比1。另外，黑人的缺房、缺水、缺电、缺医疗条件、缺教育训练、缺就业机会等等都需要解决，而最重要的问题是缺少土地，这从根本上剥夺了黑人的正常发展机会。 曼德拉执政后，将消除种族隔离制留下的各种弊病作为当务之急。政府从预算中拨出25亿兰特用于实施5年重建和发展计划中的第一年的计划，以提高在种族隔离制下灾难最深的黑人贫民区的生活水平。从6月1日开始对孕妇和6岁以下儿童提供免费医疗保健服务，以而使去医院和诊所就医的人数增加了20％。从9月1日起，开始向小学生提供午餐。在很多黑人居住区，开始有了图书馆、学校、医院，大部分为新建的，这些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有300万黑人、印度人和有色人居住的索韦托镇就是一例。然而，最大的改革则是曼德拉于1994年11月17日签署的土地法。 这一立法开始对有关土地的旧法律进行清理和纠正。根据这一立法，恢复地权委员会建立起来了，负责帮助提供文件证明土地所有权和调解纠纷。该委员会无法解决的问题则由地权法庭来裁决。针对一些白人害怕不加补偿即没收土地的担心，曼德拉进行了耐心的解释。他说，“新土地法不会做那种事。新法的目的是恢复土地曾被夺走井能提供确凿证据的人们的地权。这是可以做到的，不会使人们失去财产和农庄。在农村，人们普遍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在政府中担任土地事务部长的非国大成员哈内科姆认为，土地法的出台，是一项对南非具有极大历史意义的工作。 第二，调整经济发展战略，力图创造一种强大而有活力的经济。自70年代中期起，南非经济便不断衰退。同时，出口结构亦以农矿产品等原材料为主，很难适应日益变化的国际经济。再者，工业布局亦不合理，全国工商业企业集中在少数大城市和矿区，形成经济发展严重不平衡的状况。如前所述，南非经济在80年代国国际制裁，举步不前，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只有1.1％，大大低于2.5％的人口增长率。进入90年代，国内生产总值连续3年呈负增长，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竟然下降9％。 为了大力推动经济走出低谷，曼德拉政府采取了一些大胆而又稳妥的经济举措。首先，非国大在吸取一些国家激进经济政策失败的教训后，改变了过去一贯坚持计划经济、对大企业国有化的主张，在新经济纲领中明确提出“混合经济体制”，允许多种经济成份并存。这样既避免了资金、人才和技术的大量外流，又为犹豫不决的外资消除了顾虑，提供了较稳定的投资环境。为了更好地发挥地区优势，南非还于8月29日正式加入了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首脑会议。这样，发展与周边关系的经济贸易已成为南非外贸中的重点之一。 新政府在经济发展战略上一改以往的“进口替代战略”，提出“出口主导战略”，即由内向性发展战略向外向性发展战略转变。政府决定要使南非经济通过调整，与世界经济逐步结合，并加强国际专业化与互补进程。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政府鼓励原材料和农产品深加工工业，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开发新产品，实现出口产品多样化；促进农业市场的竞争机制，让市场原则来决定价格；在吸引外资的同时，鼓励南非企业到其他非洲国家投资办厂；积极创造条件力争早日重返关贸总协定。 第三，促进各党派合作，推进制宪过程，以尽早完成民主过渡。根据规定，大选产生的制宪议会必须依据多党制宪谈判达成的制宪原则在两年内制定和通过南非宪法，以取代1994年4月27日正式生效的临时宪法。在此制宪过程中，新的一番政治角逐必然产生。为避免将党派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曼德拉曾多次表示，非国大愿意让出两个席位给泛非大，以便更好体现议会的代表性。虽然因卡塔自由党领袖布特莱齐多次威胁要退出联盟，但曼德拉始终坚持以临时宪法规定的制宪原则为准则。他在就职100天的庆祝会上一再强调，“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临时宪法、建设与发展的大体目标方面形成了全国一致的意见。这种一致意见既不是一党将意见强加于其他党派之上的，也不是昙花一现的蜜月。促使我们团结在一起的是压倒一切的决心，全国共同努力使我国实现和解并改善人民生活。” 第四，曼德拉认为转变所有南非人的思想和经济发展计划的实施同等重要。上台后不久，他在接见英国《独立报》记者时侃侃而谈，毫不隐讳自己的观点和今后的打算：“我至少应干满今后的5年。但5年之后我就80岁了，我认为80岁的人就不适合担任政治要职了。”记者的提问也直截了当：“那你在这5年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曼德拉想了想，很严肃地回答：“我的主要任务是转变所有南非人的思想，使他们树立一种新的民族特性、忠诚和统一的意识，即使这意味着要宽恕过去的许多罪恶。” 新政府在任职本身就体现了这种求同存异、为新南非服务的新思想。前南非军队总指挥官乔治·梅林在新的南非国防部队中留任原职，曼德拉总统曾与梅林电话长谈40分钟，令这位白人将军感慨不已。曼德拉总统不记前嫌，允许前司法部长，曾囚禁过他的科比·库齐担任参议院主席，这一决定甚至引起非国大核心小组成员的不满和愤怒，而曼德拉正是用这种柔德以感人。他认识到，建设新南非需要全体南非人的激情，需要一种新的民族主义，需要各党派的共同合作。“就拿我们与德克勒克共事这件事来说吧，国民党犯的罪最大不过了，但是我们还是要同他们合作，我们要忘记过去，因为他们正在为建设新国家作出贡献。他们过去想把一些人变成鬼，而现在他们在这些人的统治下服务，这就是一种惩罚。” 温妮·曼德拉也在新政府中供职，她被任命为文艺和科技部副部长。人们不禁提出这样的问题：她是受到判决的罪犯，而且犯的是一桩非政治罪，为什么要任命她呢？曼德拉的解释亦合情合理：“不，无论我们怎样批评曼德拉夫人，她毕竟作出了可贵的贡献。在70年代末和80年代，她一度曾是整个国家的号召力量，而且受到了最无耻的迫害。她勇敢地经受了考验。她发挥了作用，因此有资格担任那个职务。”至于说到犯罪，曼德拉指出：“在政府中与我们共事的人自己也有受到惩罚的罪行——可鄙的罪行。因此，你必须从民族团结政府的角度考虑她的职务，在这个政府里有各种手上沾有鲜血的人。” 民族团结和民族统一，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和解是为此服务，妥协是为此服务，斗争亦是为此服务。数百年的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制遗留下来的是偏见隔阂与仇恨敌视，期望这些精神因素在一次政权交替中随之消失既不可能也不现实。同样，要在多种族的南非确立一种民族精神和一种新的统一意识，这是一项长期的目标，需要几代人以至几十代人的共同奋斗。而这没有一种宽容的态度是不可能完成的。 同时，曼德拉新政府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亦引起了各种不满和纠纷。一位研究南非问题的专家指出：“以曼德拉为首的全国团结政府，不是盟友合作，而是宿敌之间和解与妥协的产物，其宗旨是协调各个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要求，寻找共同接受的治国办法。”这是很有道理的。在240天的执政期里，由权力分配产生的各种矛盾，由种族关系引发的各种问题，由劳资关系引起的各种冲突，由安置整编导致的各种骚乱，如此种种，在某种意义上都是难免的。曼德拉在6月份出席的非统国家首脑会议上曾向非洲人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我不是救世主。这一信息也可用于南非本土。 对新政府的要求过高，失望也就更大。早在竞选集会时，曼德拉就指出，“不要认为我们赢得大选你们就能得到房子、学校和工作。这需要多年的努力。我们将开始为此而力，但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解决你们的问题。”执政200多天来，已有一些等得不耐烦的人开始抱怨，黑人居住区的非法自卫队拒绝按政府要求解散，社会福利住房的房客不按规定交纳房租，无家可归者私自占用土地，黑人士兵哗变拒返军营。所有这一切，对曼德拉政府都是打击，曼德拉总统都得处理。 由于曼德拉的和解政策，非国大内部亦产生了不同意见。激进派对过多的白人担任高级职务不满，黑人参议员思库克警告曼德拉：“总统先生，请不要忘记您的选民。”约翰内斯堡《星报》专栏作家尼亚齐姆巴则抱怨：“总统如此重视和解，总是迎合白人和商界，并且以牺牲黑人为代价，而黑人曾使他以压倒多数当选。”当曼德拉以总统身份希望德克勒克副总统领导的国民党能够担任一些议会委员会的主席时，他遭到了自己领导的非国大的反对。很明显，非国大议员对曼德拉的过分让步和调和态度深深不满，而曼德拉总统的理由很明确：“在各级实行民族团结政府的原则已经被我们的人民接受。让其他政党担任一些委员会主席的职务，与贯彻民族团结政府的原则是一致的。” 与此同时，极右分子仍在不断制造事端，以干扰破坏曼德拉为首的南非新政府的正常运行。11月5日，南非荷兰新长老会主席、和平战士约翰·海恩教授在比勒陀利亚住所惨遭杀害，这是继1993年4月10日南非共产党书记哈尼遇刺身亡后又一次极右派的政治谋杀案。当时，海恩教授正与两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在玩牌。杀手站在距房子6米远的石板瓦建筑材料上通过窗户用大口径步枪对着海恩教授的后脑开枪，海恩教授当场中弹身亡。奇怪的是，以亨德里克·维尔容为首的侦察和调查小组没有发现作案人的脚印和其他痕迹，连子弹和碎片都没有找到。警方发现的唯一罪证是黄铜子弹壳的4块碎片，而这种黄铜子弹壳一般是装在射程长的步枪里，目的是增加子弹对坚固目标的穿透能力。 海恩教授是南非阿非里卡人中第一批有改革思想的人。80年代，他积极参加了反对种族隔离斗争，热情支持改革运动。他极端仇视极右势力，认为种族隔离制度是南非种种问题的症结，是万恶之源。他认为，南非过去的最大问题是不尊重人权，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进行系统的教育。教会、学校、文化机构以及国家都要做教育工作。作为一名神学家和学术界知名人士，他出版了许多著作，奠定了“教会在新南非中的作用和地位”。他在著作中猛烈抨击白人极右分子，得罪了他们。因而警方认为海恩案件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曼德拉总统对约翰·海恩教授遭暗杀感到震惊，他表示，“现政府不愿看到来自右翼势力方面的威胁，那是不现实的。南非现在面临着来自极右势力的暴力威胁，这将影响南非的社会安定和重建计划。”他呼吁南非全体人民共同制止这种威胁，并表示，新政府要加强对极右势力的斗争，狠狠打击他们的气焰。只有这样，海恩的血才不会白流。 新政府还受到了黑人工人的罢工威胁。1994年上台后不到3个月，统计数字就表明年内的罢工比自1987年以来的任何一年都多。矿业巨头南非英美公司说，由于罢工，该行业在4月份和6月份之间损失了大约15吨黄金。该公司负责人克莱姆·松泰尔对记者明确表示：“经济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曼德拉对罢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指出，工人骚乱会吓跑投资者。其结果是难以实现新政府重建和发展计划，导致更严重的经济滑坡。但拥有120万成员的南非工会大会的秘书长萨姆·希洛瓦则强调，“工人们已下定决心，决不能让正在出现的经济回升和民主将带来的消除种族隔离制的好处只是以穷人为代价而使富人受益。”此话反映了一些期望过高的黑人工人的失望情绪。 然而，曼德拉面对种族隔离制的沉重遗产，循序渐进，稳妥改革，在短短240天的时间里，使南非逐渐走上了一条建设非种族主义的民主和法制的国家的发展道路。他的主要政绩可从以下几方面说明。 第一，用南非著名的经济学家约翰·洛的话来说，“他的最出色的成就就是实现了稳定。”尽管有牢骚和抱怨，暴力犯罪案增加，这些都是在新旧体制转型中必然要出现的，不足为怪。重要的是曼德拉以他高超的政治技巧和卓越的人格力量实现了南非从一个白人种族主义政权向一个多种族民主国家转变中至关重要的政治稳定。 第二，经济改革已初见成效。通货膨胀保持在一位数的水平，在经历了4年的衰退以后，预料经济增长率将到2.5％至3％。同时，从预算上拨出25亿兰特用于实施5年重建和发展计划中的第一年计划，以帮助在种族隔离制下受尽折磨的黑人阶层。在进行农村经济改革的同时，提出了恢复土地所有权的“土地法”。 第三，进行了一系列社会改革。为孕妇和儿童提供免费医疗保健服务，为上学儿童提供免费午餐。将白人、有色人种、亚洲人和黑人的教育部合并为统一的管理机构。修建了一批图书馆、学校以供黑人居住区的居民享用；并开始使流落各地的人民重返家园。最重要的是，为弃置黑人而划出的10个黑人家园重新纳入南非。 第四，军队实现了平稳的改革。前非洲人国民大会游击队负责人西菲韦·尼安达被任命为新的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同时任命了9名黑人高级军官，使他们进入了以前是白人一统天下的总参谋部。同时，来自被解散的黑人家园的4万名士兵被编人新的军队。强制性的白人兵役制已被取消，代之以一种志愿兵役制。 第五，实施了多党派的联合执政。尽管极右派白人保守党领袖费迪·哈岑伯格①和激进的阿扎尼亚人民组织曾抵制4月份的多种族选举，但曼德拉总统上台后与两个组织进行了心平气和的谈判。在新政府内，与德克勒克的国民党和布特莱齐领导的因卡塔自由党求同存异，为建设新南非合作共进。 ①原保守党领袖特勒尼赫特于1993年去世。 所有这些，南非人民有目共睹。在年底进行的一次民意测验中，曼德拉的威信大大提高，共有70％的黑人，75％的印度人，63％的有色人种和58％的白人都对新政府表示满意，认为曼德拉总统是理想的人选，对南非的前途充满信心。 曼德拉不愧是一个伟人，他不仅推翻了南非白人政权，而且摧毁了世界上最丑恶的制度——种族主义制度；他不仅缔造了一个新南非，而且造就了整整一代人。他不是完人，更不是超人，他深知自己的弱点。1994年12月8日，曼德拉总统在约翰内斯堡再一次提醒他的听众：“别指望我们会创造奇迹。我们都是普通人，既有许多局限，也有许多弱点。”不论以后南非的发展如何，历史到目前已经证明：曼德拉是南非黑人民族解放运动的象征，也是朝气蓬勃的新南非的象征，他已成为非洲人民的骄傲。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德斯蒙德·图图的话最有概括力：“纳尔逊·曼德拉之所以有如此的力量，因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1994年12月17日，非洲人国民大会举行第49届全国代表大会。这是非国大在同年4月赢得南非第一次多种族全民大选而上台执政后所举行的首次全国代表大会。3000多名代表济济一堂，共同总结反对种族隔离制的斗争经验，制定今后南非政治经济发展的大政方针。曼德拉在会上作了长篇讲话，明确提出了非洲人国民大会所面临的两大任务：第一，以法律形式将以种族平等为基础的民主制度永久性地固定下来；第二，解决500万人的失业、700万人的住房和数百万人的文盲问题。 也正是在非国大全国代表大会开幕式那天，他的自传《通向自由的长征》正式出版发行。曼德拉虽已年届76岁，但他又一次当选为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席。他将率领他的党和他的人民，开始一场新的长征。南非斗士曼德拉--附录 纳尔逊·曼德拉年表附录 纳尔逊·曼德拉年表 1918年7月18日 纳尔逊·曼德拉诞生在特兰斯凯首府乌姆塔塔附近的姆维佐村。同年，约翰内斯堡的清洁工举行了南非第一次独立的非洲工人罢工。 1925年 南非本地人国民大会（1912年成立）正式改名为非洲人国民大会。 1927年 曼德拉九岁时，父亲得了重病。临逝世前，将他托给滕布人大酋长荣欣塔巴照管。 1934年 荣欣塔巴决定让曼德拉参与成年割礼仪式。不久后，曼德拉到克拉克伯里寄宿学校读书。随后，曼德拉到希尔特敦学院学习，准备考大学。 1938年初 曼德拉进入黑尔堡大学学习，同时与奥立弗·坦博和马坦齐马等人熟识。 1940年 曼德拉因参与学生罢课被校方暂令退学，回到家乡后，又因不满荣欣塔巴为他操办的婚事而出走。 1941年 曼德拉来到约翰内斯堡，先是在矿山公司当警察，后搬到亚历山大，并结识了沃尔特·西苏鲁。 1942年 曼德拉通过函授课程，获得黑尔堡大学的文学士学位。随后，开始半工半读，在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攻读法律。 1943年 亚历山大黑人居住区的非洲人为抗议车票涨价，举行了为期9天的抵制公共汽车运动。 1944年 曼德拉结识了当护士的伊弗林·恩托科·梅思，不久即结婚。 同年参加非洲人国民大会，并参与组建主张改革的非洲人国民大会青年联盟。 1946年8月 德兰士瓦金矿工人罢工，要求增加工资，遭史末资政府武装镇压。 1948年 曼德拉当选为青年联盟全国书记。同年，国民党竞选获胜，马兰政府上台，开始全面推行种族隔离制度。 1949年12月 青年联盟推举詹姆斯·莫罗卡为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席候选人，后者击败苏玛当选为主席，沃尔特·西苏鲁当选为秘书长，曼德拉与坦博人选非国大全国执委会并通过“行动纲领”。 1950年 马兰政府通过“人口登记法”和“集团居住法”，使种族隔离制进一步系统化。 1950年5月1日 非洲人国民大会、印度人大会、南非共产党组织罢工集会，遭马兰政府镇压，18名非洲人被杀，30多人受伤。 1950年6月20日 面对即将于7月生效的“镇压共产主义条例”的威胁，南非共产党宣布自行解散。 1950年6月26日 由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印度人大会联合组织的全国性大罢工。曼德拉担任两个组织间的协调工作。 1950年底 曼德拉当选为青年联盟全国主席。 1951年 马兰政府颁布“班图权利法”。 1951年12月 曼德拉和西苏鲁将“行动纲领”的具体计划提交非国大年度大会，建议在1952年4月6日南非白人庆祝统治300周年时举行群众抗议活动。 1952年4月6日 在两次致函马兰总理均未得到合理答复后，非国大决定在全国举行抵制不公正法律的群众大会，蔑视运动进入热身阶段。曼德拉当选为蔑视运动全国志愿者总指挥。 1952年6月26日 1950年全国大罢工纪念日，蔑视运动正式开始。当晚深夜，曼德拉散会后因宵禁时间在外行走遭逮捕。这是他第一次进监狱，但很快被释放。 1952年7月30日 警察在全国范围内袭击了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印度人大会的16处工作点。两个星期后，逮捕了蔑视运动的20位领导人，其中包括纳尔逊·曼德拉等人。他们后来被判9个月监禁，缓期2年执行。 1952年10月 曼德拉当选为非洲人国民大会德兰士瓦省主席。 1952年12月 非洲人国民大会全体会议选举艾伯特·卢图利为主席，选举纳尔逊·曼德拉为副主席。曼德拉在取得律师合格证书后，与奥立弗·坦博合办律师事务所。 1953年 马兰政府颁布《班图教育法》，曼德拉提出建立社区学校以进行抵制。同年，温妮·玛迪基泽拉来到约翰内斯堡学习社会工作。 1954年 德兰士瓦法律协会请求最高法院取消曼德拉的律师资格，理由是他在蔑视不公正法律运动中所起的领导作用。此请求被最高法院驳回。在M计划获得通过后，曼德拉着手落实组织机构的改革工作，并全力准备召开南非人民代表大会。 1955年6月25日～26日 南非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会议通过了闻名的“自由宪章”。 1955年9月27日 警察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规模搜捕活动，至少有500人在办公室或家里遭到搜身。 1955年底 对曼德拉的管制禁令到期；此时，警察又对他宣布了为期5年的禁令。同年，与伊弗林的婚姻关系破裂，3个小孩与母亲生活。 1955年12月 温妮·玛迪基泽拉从社会工作系毕业，分配到巴拉格瓦纳斯医院工作。 1956年12月5日 凌晨，1000多名警察同时出动，在全国范围内对黑人解放运动积极分子进行搜捕，曼德拉与其他非国大领导人被捕。被捕的156人被控犯有叛国罪。 1956年12月19日 叛国罪案预审开始。 1956年底 曼德拉与温妮相识。 1957年3月10日 曼德拉正式向温妮求婚。 1957年12月 大法官停止对叛国罪案中的61名被告的起诉，其中包括卢图利酋长、奥立弗·坦博等。 1958年6月14日 处于管制禁令之下的曼德拉争取到4天婚期，他们一起来到温妮的家乡比赞纳举行婚礼。 1958年8月 叛国罪案的主要审判开始。 1958年底 温妮·曼德拉因参加反通行证法游行而遭逮捕，当时她已有身孕，出狱后不久生下津妮。 1959年1月19日 法庭宣布64名被告的指控被撤消。这样，156名被告仅剩下31人受审，曼德拉仍在其中。 1959年4月6日 非国大中的非洲主义者派和自由宪章派正式分裂。非洲主义者派在其领袖罗伯特·索布克韦领导下正式宣布成立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 1960年3月21日 反通行证运动游行开始。沙佩维尔惨案发生，警察向示威群众开枪，打死69人，打伤180人。随后，警察在兰加地区又杀害了6名示威者。 1960年3月30日 政府宣布实行紧急状态法。 1960年4月8日 南非议会根据“镇压共产主义条例”宣布非洲人国民大会和泛非主义者大会两个组织为非法。 1960年8月底 政府取消了紧急状态，释放了被捕者。 1960年12月 曼德拉与温妮的第二个女儿出世，取名津荠。 1961年3月29日 法庭对叛国罪案实行最后宣判：所有被告被宣布无罪。随后不久，曼德拉开始转入地下活动。 1961年5月29日 曼德拉号召全国举行为期三天的罢工，但因为组织不理想，曼德拉于第二天即宣布停止罢工。 1961年6月26日 蔑视运动9周年纪念日。转入地下的曼德拉向南非人民发表长篇声明。 1961年11月 曼德拉创立“民族之矛”。 1961年12月16日 “民族之矛”发起第一次军事行动。 1962年1月11日 曼德拉秘密出访非洲国家。 1962年7月20日曼德拉在出席了“东非、中非和南非泛非自由运动大会”、访问了非洲15国以及伦敦后潜回南非。 1962年8月5日 曼德拉从德班返回约翰内斯堡途中被捕。 1962年8月8日 曼德拉第一次出庭。 1962年10月22日 对曼德拉的审判正式开始。 1962年10月25日 曼德拉被判煽动罢工罪和无护照出国罪。 1962年11月7日 曼德拉被判处5年监禁和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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