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幸亏老天有眼,没让我死去。"光绪帝心里相当清楚慈禧太后说的什么事,但他决定装聋作哑,不等慈禧太后问起他绝不提。"回亲爸爸,孩儿不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哈哈!"慈禧太后禁不住冷笑起来,"你想杀荣禄是不是?""是。"光绪帝知道不宜抵赖,只得据实回答。"你以为就凭你那两下就想杀荣禄,然后再兵围颐和园吗?傻小子,告诉你吧,你还没有那个能力。就凭你对袁世凯的小恩小惠就想将他拉过来反对我,你是想错了,大错而特错了。傻小子,可惜的是,袁世凯并没有带兵杀荣禄,更没有带兵围颐和园,他向我告密了。"说着将那份密诏抛给了光绪帝。光绪帝看也没看,只是低着头。"你为什么想谋害我?"慈禧太后又指着光绪帝说,"是谁替你想这个主意的?"这个问题本来就很难回答,何况慈禧太后这时候问光绪帝呢,光绪更是答不出来。光绪不答不要紧,慈禧太后相信她有办法让光绪帝说出来。"是不是你这个贱货出的主意?"慈禧太后用不容争辩的语气指着珍妃说。"亲爸爸,那绝不是珍儿的主意。"光绪帝见慈禧太后想牵连他心爱的人儿,便抢着接过了话头。"那是谁?"慈禧太后冷峻地问。"是,是……,"光绪帝不愿说出来。"到底是谁?"慈禧太后有些不耐烦地问,"是康有为,是不是?""嗯。"光绪帝有气无力地说。"好哇!好!那么我问你,现在康有为到哪儿去了?"慈禧太后气急败坏地问。"回老佛爷,听说康有为已经逃出了京城。"李莲英在一旁俯头答道,这是他从安置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慈禧太后略带责备的口吻对李莲英说。"回老佛爷,奴才不是不报,只是我也是刚才听别人跟我说的。"李莲英在旁答道。这时,崇礼从外面进来报告慈禧太后说军机大臣以及各位朝臣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着她叫大起了。慈禧太后答应了一声准备前往,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将跪在地上这二人给处置好。她对李莲英使了一个眼色说:"将皇上带到瀛台去,派人给我好好服侍着。""喳!",李莲英响亮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他走到光绪帝身边,对光绪说:"皇上,请上轿随我来吧。"说着就在前面领路。光绪帝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珍妃那张美丽的面孔,他多想陪着她啊,但他不能,因为他已经被"服侍"起来了。光绪帝非常清楚这个服侍的深层含义,他清楚地知道他可能是真的再见不着珍妃了,而且珍妃也非常清楚她有可能也见不着皇上了,她也回过头来看光绪帝。两人眼光一相碰,眼泪就禁不往流了下来。珍妃对光绪帝说:"皇上,你去吧,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你也一样!"光绪对珍妃说。"够了!够了!皇上,咱走吧!"李莲英说着拖起光绪帝就往外走。不知是慈禧太后是有意捉弄光绪帝还是怎么的,就在光绪帝跨出门槛的一刹那间,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的慈禧太后说道:"崔玉贵!""奴才在。"崔玉贵赶紧走到慈禧太后身边。"将那个贱货给我处死,将她扔到昆明湖去,免得她以后打扮得花里胡胡哨的迷惑皇帝。""喳!"崔玉贵声音不大地答道。不过这一声在光绪帝听来无异于五雷轰顶,他差点晕了过去,他赶紧挣脱李莲英的手跑进来跪在慈禧太后面前说:"孩儿求亲爸爸,你可千万不能处死珍儿啊!珍儿并未参预变法,也未给我出任何主意。如果亲爸爸真要处治她,就处死我好了,孩儿唯一的希望就是亲爸爸能放过珍儿。"光绪说完就对着慈禧太后"咚、咚"地磕起头来,直磕得额头上冒出鲜血来。慈禧太后完全不顾及光绪帝的求情,对光绪头上的鲜血也视若未见,她冷冷地哼了两声,用一种鄙夷的口气对光绪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在替别人求情。傻小子,先想想你自己吧!"光绪帝知道势已不能挽回,不禁万念俱废,又因头上流血,他不禁晕了过去,要不是珍妃扶着,他还得倒在地上。"莲英,进来将皇帝弄到瀛台去,然后叫御医给调整调整。"李莲英答应着走了回来,想架着皇帝就前往瀛台去了。恰在此时,外面有人喊:"大公主到!"坐在上首的慈禧太后不禁一怔,她怎么知道消息的?正在慈禧太后疑惑间,大公主已经走了进来。这大公主不是别人,正是恭亲王的长女,她早年丧夫守寡一直到现在。在她守寡后,慈禧太后曾给她提起过再找丈夫一事,但都遭到她拒绝,而且为杜绝慈禧太后以后提起这事儿,就自己将自己的容颜毁坏了,而且也不讲究。不过,慈禧太后很是喜欢她这个侄女,于是将大公主收为己女,依中宫所出皇女之例,封为固伦公主,称号"荣青"。因为大公主敢于在慈禧太后面前畅所欲言,所以慈禧太后对大公主也有几分忌惮。每每遇到别人给她进献式样新颖、颜色鲜艳的衣饰,慈禧太后在揽镜自喜之余,总是切切叮嘱左右:"可别让大公主知道了!"正因为如此,这时候大公主来不免让慈禧太后一惊。"女儿拜见老佛爷!""起来吧!"慈禧太后和颜悦色地对大公主说。"老佛爷,女儿今天来此是特来向你求情的。"大公主并没有站起来,仍然跪着说:"为谁求情值得你如此跑一趟。"大公主看了看珍妃说:"就是为珍儿。""为这个贱货求情,不行!她与皇帝合谋想谋害我,劝皇帝派兵围颐和园,你说我能轻饶她吗?""老佛爷,请你听孩儿说一句。管仲射齐桓公,即是各为其主,如果珍儿真帮助了皇帝,那也是各为其主啊?齐桓公能饶过管仲,而且令他当宰相,难道老佛爷你就不能饶过珍儿这一命?何况还没有充分证据说明珍儿曾经帮助过皇上,女儿请老佛爷明鉴。"大公主这些话,本有些狡辩之嫌,但慈禧太后绝不生气,而且也只有大公主才敢在慈禧太后面前这样说,别人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慈禧太后面前这样说的。李莲英向来知道大公主在老佛爷面前的地位,如今见大公主一席话并没有使老佛爷发怒,说明老佛爷还是有些心动了,至少老佛爷要给大公主这个面子,既然这样我何不给老佛爷找个台阶下呢?李莲英想到这儿就说:"老佛爷,奴才看大公主说得也是,你就饶了珍妃一命吧!"李莲英表面上是在替珍妃说情,实际上是在替老佛爷说话,这一点慈禧太后自己当然清楚。慈禧太后沉吟了一下对大公主说:"就看你对珍妃喜欢的份上,饶她一条命,但她也不能再这样过活下去,她必须受到处罚,就将她打入冷宫,月薪供应一切全免。"大公主还想说些什么,也许是想替皇上求情,但慈禧太后对她挥了挥手,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也只得退到一边去。在慈禧太后刚才的话刚说到一半时,光绪帝就已经醒了,他听到老佛爷决定饶珍妃一条命,心里不免一阵激动,感激地看了大公主一眼,又朝着慈禧太后磕了几个头,直磕得地板上血迹斑斑。珍妃也跟着磕了几个头,不过这全是大公主示意她做的,她自己其实并不愿磕头,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由于大公主替她求了情,她不得不顾及大公主的情谊,她这才磕了头。"行了,你们表演得差不多了,你们该到我给你们安排的地方去了。"慈禧太后厉声对跪在地上的光绪、珍妃二人说,说完冷冷笑了两声。慈禧太后一说完,李莲英和崔玉贵就各自架着光绪帝与珍妃上了轿,前往囚禁二人的住所。瀛台是在南海,它算是一个小岛,但又不全是。瀛台三面临水,只有一面有桥可通,这地方如果有空来坐一坐倒是个挺好的去处,但要真在这儿住下来,却又不见得有多好。站在这儿,能够看见北海,却只能看见故宫里屋顶的金瓦。瀛台周围藉叶成片,微风习习,倒颇有些凉爽,特别是在这样的早上。"皇上,你就在这儿住着吧!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住所了,你就给我好好呆着吧!别给我添麻烦。"李莲英说完冷冷地笑了两声,"皇上,恕我不能亲自陪你了,我让他们陪你在这儿玩。"说着指着他带来的十六个太监。李莲英看了看这十六个人,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皇帝说:"你们在这儿好好给我照顾皇上,不能让皇上从这个地方跑丢了,任何事情不能让皇上代劳。记住了,如果你们不能好好照顾皇上,或者让皇上不能在此好好养伤,小心你们自己的脑袋。""是,我们一定不负大总管期望!"十六人一齐躬身答道。李莲英对此很是满意,他回过头又"叮嘱"了光绪帝一番,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瀛台。光绪帝看着留下来陪他的十六个太监,一个个面目可憎,形容可怖,而且对他也很是不尊敬,不是违抗他的命令,就是对他横眉怒目,这令光绪帝很是悲哀。光绪帝眺望北海,开始怀疑自己的软弱,也开始思念被打入冷宫的珍妃。光绪帝想起自己对慈禧太后逆来顺受,就仅仅因为变法,到头来却落得个幽禁瀛台的下场。他开始怨自己的时运不济,恨慈禧太后的狠心,不禁凄然泪下。李莲英这时走了进来,对着正在黯然伤神的光绪帝说道:"传懿旨,着皇帝即刻到勤政殿。"光绪跪下接过旨,又在李莲英及四名太监的陪同下出了瀛台,径直走向勤政殿。这儿距勤政殿也不远,一会儿功夫一行六人就到了。光绪走进勤政殿一看,不禁浑身一颤。只见慈禧太后满脸杀气地坐在前方,御案右侧跪着以庆王为首的军机大臣以及荣禄和朝臣。光绪赶紧走到御案左侧跪了下来。"儿叩见亲爸爸。"慈禧坐在上方还是紧绷着脸没有吭声,忽然慈禧太后说道:"谁是'宗令'?"专管皇族玉碟、爵禄等事务的衙门,叫做"宗人府";堂官称为"宗令",下有左右两"宗正"。宗令向例派亲王充任;此时的宗令是世铎。慈禧太后当然知道这一点,她明知故问,无非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权势而已。世铎一无所能,不过最大的长处是善于恭顺,他听得这一问,赶紧磕了一个头说:"老佛爷圣明,奴才在。""传家法!"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太后要杖责皇帝,这是清朝开国以来还未有过的事啊,也是从没有想过、听过的怪事。于是右侧东面一行居首的庆亲王奕劻,西面一行居首的文华殿大学士,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磕头,一时间只听得"咚咚"磕头声,皇帝这时也不由得跪了下来。慈禧太后虽然怒气冲冲,但也不能不给群臣面子,因而她说道:"看在各位的面下,我就饶了皇帝这一回。不过,皇帝的大逆不道还是要让各位大臣明白。"慈禧太后说完转过脸对荣禄说,"你都跟他们说了皇帝给袁世凯密诏的那回事儿吗?""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荣禄答道。一、"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活儿"(2)边说边走出门去,李莲英见此也跟着出去了。屋里现在就剩下光绪与珍妃二人跪在地上,虽然慈禧太后走了,但他们并不敢站起来。两人相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光绪帝终究不忍心。"珍儿,脸上还疼吗?"说完用右手在珍妃被打的脸上抚摸了一下,"都怪我不好,惹得你为我受罪。""皇上,不要说了,只要老佛爷能饶过皇上,珍儿愿意为你忍受一切。""珍儿,你真好!"光绪帝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皇上,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嘛!"珍妃说完自己的眼泪也禁不住掉了下来。正在两人相对泪眼的时候,帅文兵来到了他们跟前。他看着两人这样,心里也禁不住一酸,可怜的人啊!"皇上,老佛爷叫你们回去了。皇上,您以后就少冒犯李大总管吧!"光绪帝看了看眼前这个太监,他很是感激这看上去精明能干的太监。他点了点头,拉起跪在他身旁的珍妃就往外走。慈禧太后因为上午那件事,心里一直闷闷不乐。等到吃过晚饭后,她对李莲英说:"莲英,陪我出去散散步吧!""老佛爷,奴才感觉到头有些晕,我恐怕不能陪老佛爷出去散步了,让崔二总管陪老佛爷散步去吧!"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以前每次慈禧太后叫李莲英出去散步,李莲英可从来没有推脱过啊!莫非是他还在耍鬼点子,还想惩治皇上。那就先满足他吧!慈禧太后这么想。"崔玉贵。""奴才在,老佛爷有什么事吩咐?"崔玉贵赶紧趋前两步到慈禧太后身边。"传皇帝叫御医为李大总管看病。""喳!"崔玉贵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奴才这就前去。"说完就去传谕旨去了。光绪帝本来就挺气愤的,现在慈禧太后居然又叫他请御医去给李莲英治病,光绪帝怎么也想不通,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触犯了李大总管。光绪皇帝只得咽下这口气,亲自叫御医去给李莲英看病。光绪帝经过李莲英这一折磨,更觉得有必要进行变法,摆脱慈禧太后的控制,光绪帝现在将变法图强作为摆脱老佛爷控制的唯一途径了。光绪帝自从宣布变法那一天起,整天就不知疲倦地处理各种奏折,观阅康有为等人上呈的新书。散朝后回到养心殿,往往还要继续看书,直到传膳太监叫进膳为止。这天,光绪帝正在批阅大臣们上的奏章,忽然看见一个名叫宋伯鲁的御史递上的要求废除八股文的折子,光绪皇帝记起康有为曾在他跟前提过这个人,知道这人很有变法头脑,于是他将折子拿起来展开一看,见上面写道:"臣窃以为八股制蒙蔽人们的思想,束缚人们的思维,弄得人们只知道《四书》、《五经》,不研究对时局有用的学问,不研究当今世界各国的事。通过八股考试的官员,只知道如何保官以及如何升官,却不热心怎样使国家强大。臣以为:甲午年的割台湾、赔巨款;去年的失胶州湾、让旅大港,这些全是由于八股取士不讲实际学问造成的。如果皇上再不废除八股,恐怕我大清还得割让土地,丢失城池,赔偿巨款。臣希望皇上能够三思,权衡利弊,不要再让八股苟延残喘、祸国殃民了。"光绪帝看了之后很受震动,是啊,这八股取士制此时不废,更待何时!"传谕军机大臣。""是!"一会儿,几位军机重臣就来到了南勤政殿,军机大臣由庆亲王奕劻带头给光绪皇帝请了安。"你们立即给我草拟一份圣旨,在全国宣布废除八股取士制。"庆亲王没有吭声,但刚毅却忍不住了:"皇上,奴才以为科举的事一向是由礼部主管的,请皇上让礼部大臣讨论一下吧!"光绪皇帝知道这是军机处的推脱之辞,他们就是不愿意废除八股取士制。至于说礼部,以礼部尚书许应骙为首的人反对得更凶。早在今年年初,光绪帝就曾经下诏开经济特科,不想许应骙却阳奉阴违,最后将经济特科归入了八股,这使得光绪帝很是生气,但也毫无办法。到了三月,因康有为、御史杨深秀上书请求废除八股,光绪帝下旨让礼部讨论时,不想竟被礼部驳回。这次,刚毅不想办这事往礼部推,光绪帝很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又是想让礼部给驳回来。"我如果交礼部,这帮儒夫子又根据祖宗成例来讨论新政策,到头来准得又给我驳回来。交给他们讨论还有什么意思。我的主意已经打定,不必再讨论了!""八股制推行了几百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一旦废除,影响将会很大,请皇上认真考虑。"刚毅又说道。光绪帝见他还在喋喋不休,有些烦了,于是厉声反问刚毅道:"你想阻挠我变法吗?""不敢,奴才纵有千个脑袋,也不敢阻挠皇上变法。"刚毅连连磕头道。虽然刚毅不断磕头,但他心里实在不甘,于是他想起了慈禧太后,看来只有老佛爷能阻止得了,想到这儿,刚毅又说:"奴才认为这件事事关重大,请皇上请示太后吧!"本来光绪帝已从慈禧太后那儿得到承诺允许他变法,有些事已不必再向慈禧太后请求,但既然现在刚毅提到慈禧太后,他也不便一口回绝,再加上他想慈禧太后也许会同意废除八股制,所以他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可以"。慈禧太后用过午膳后,在李莲英崔玉贵二位总管的陪同下在颐和园内散步,忽闻皇帝求见,于是慈禧太后一面传皇帝进来,一面转回到了寝宫。"什么事儿?"慈禧太后不紧不慢地说。"孩儿想废除八股制,改行策论,不知亲爸爸以为如何,孩儿特来请旨。""你只要留着祖宗的牌位不烧,辫子不剪,我就不管了!"慈禧太后面部毫无表情地说。光绪帝弄不懂慈禧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慈禧太后同意了,也就无话可说。光绪帝在征得慈禧太后同意后,下令在全国废除八股,改试策论。此令一出,弄得舆论大震,主张变法的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而反对变法的人们却痛心疾首,垂头丧气。有的甚至上书皇帝对废除八股表示反对意见。浙江有个学政陈学棻,此人最是赞赏八股取士,因为他本人就是由此步入仕途的,而且,他认为八股取士才能看出应试者是否知礼仪,是否对朝廷忠心。而朝廷现在居然要废除八股,实行那有损纲常礼教的策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于是,就在光绪帝下诏废八股后不久,给光绪上书道:"臣以为,当此变法之际,正需要忠于皇上的人才,而只有八股取士方能看得出大家是否对国家、皇上效忠。实行策论,非但不能达到皇上所期望的有见识的人才,反而只能败坏朝廷纲纪,让下民随便谈论,臣以为这于国家有害无益。以前八股考试,阅卷既方便又高效,而现在考试策论以后,阅卷确实太艰难了,臣请皇上能体察我的一片苦心。"什么苦心?这分明是在反对实行策论。光绪帝看了之后非常气愤,他在盛怒之下命革除陈学棻学政的职务。"陈学棻既然不会看策论的卷子,就不必当那个学政了,传我的旨意,革除陈学棻学政职务,着别人顶替。"光绪帝下诏废除八股以后,在康有为的支持下,又下诏要求提倡学会、翻译西方书籍、修筑铁路、使用机器、开办工厂、振兴工艺、奖励创造发明、允许私人开矿、学习西方办法练兵、陆军改用洋操、实行保甲、举办团练、添设海军、筹造军舰等等。于是,维新变法运动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但是,光绪帝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发觉改革的阻力太大,尤其是一些老臣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敢于违背皇上的圣旨,因此,光绪帝又下诏让大小臣工各抒己见,以备采纳,允许土民上书言事。就在光绪皇帝紧密锣鼓地进行变法时,一天,一位在慈禧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到光绪帝正在处理奏折的养心殿传旨让光绪帝立即到慈禧太后那儿去。光绪帝忐忑不安地来到慈禧太后跟前,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惹怒了慈禧太后。"孩儿叩见亲爸爸,不知亲爸爸找孩儿有什么吩咐。""我找你来,是要你下诏将翁同和开缺回原籍。"慈禧太后不苟言笑,脸色阴沉地说。所谓开缺,是处理官员的一种方式,即官员名义上还是官员身分,但是不参与朝政。光绪皇帝一听,犹如晴空霹雳,震得他差点晕倒过去。将翁师傅开缺回原籍,这不要光绪帝的命吗?翁同和自从光绪帝很小时就担任他的老师,当时光绪帝离开父母又得不到慈禧太后的关怀,于是年幼的光绪帝就将翁同和当作父母般的亲人。现在慈禧太后居然狠心将翁同和从光绪皇帝身边赶走,这令光绪皇帝很是忍受不了。"亲爸爸,你不能这样啊?孩儿求你了。"光绪帝说完竟呜呜地哭起来。"不许哭!",慈禧太后严厉地说,"将翁同和打发回老家你就忍受不了啦,你在他的指使下来反对我你倒忍受得了。"光绪帝知道现在哭也没有,于是收起眼泪往站在慈禧太后身边的李莲英望了一眼,希望他能替自己向老佛爷求求情,但老佛爷却装作没有看见似的。"莲英,将上谕交皇帝朱笔抄一遍。""喳!"李莲英接过慈禧太后的话,同时将旨稿和笔交给光绪皇帝。光绪帝展开旨稿一看,觉得怎么也下不了笔,尤其是看到"即日将翁同和开缺回籍,限明日离宫"几个字更是下不了手,但在慈禧太后的淫威下,光绪皇帝没有丝毫办法,好不容易写完。慈禧太后又开口了。"今天听说是翁同和的生日是不是,我要让他高兴不起来,莲英,传旨下去。"光绪皇帝看着传旨太监远去的背影,想着今天翁师傅的大寿却不能高兴,便又情不自禁地哭起来。翁同和家中,宾客如云,有他的亲戚、亲友,有他的门生故吏,也有朝中大员。他们都是来向翁同和贺喜的。翁同和今天也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中款待宾客。中午时分,正在大家纷纷向翁同和祝贺时,一顶小轿来到了翁同和家门口。"翁同和接旨!"传旨太监一进门便喊道。翁同和及各位在场的官员纷纷下跪,但他们心里都在犯嘀咕:不会是皇上下旨祝贺吧!那难道是别的什么事儿?当大家一听完圣旨,在场的人均不免一惊: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均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有翁同和自己知道,这是慈禧太后在报复他。还是去年九月,慈禧太后的生日将到,于是慈禧下达懿旨到户部提款一百万两,搭排云殿的彩棚。懿旨下到户部尚书翁同和那儿,他没有承旨,拒绝给慈禧拨款。因为翁同和非常清楚,排云殿前方圆几千丈的空地上,即使在四根大柱支起的棚上,用金钱织成的缎盖上,再在缎盖上面缀上奇花异草、珍禽奇兽,实际花费也才三四十万两,其余六七十万两就可能被慈禧太后等人贪污掉,而在当时宫中的任何工程,大约只有三成款项真正交工使用。因此,这在正直的翁同和看来是一种极度的挥霍,所以拒绝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翁同和的这一举动,令慈禧太后觉得很伤面子,因此她心里非常怨恨翁同和。翁同和知道慈禧太后就是想利用他支持皇帝变法这个借口打击他,而且是在今天,他六十九岁的生日这天来打击他,这未免过于残忍。翁同和忍不住为自己悲哀起来,自己三朝老臣,两朝师傅,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想到这儿两行眼泪禁不住想要流下来,但作为今天的主人,他绝对不能自己先打垮自己,好歹今天得应付过去,于是硬生生将眼泪给止在眼眶里,又回过头去招呼客人。客人们不忍心再打击翁师傅,他们强作欢颜将这顿饭吃下去。但他们心里又是多么苦涩啊!连翁师傅这样的朝廷重臣老佛爷都敢说撤就撤,说不准哪一天就轮到他们自己了!养心殿的光绪皇帝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眠,一想起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翁师傅居然被自己下的诏书给撤了他就难过。直到夜已经很深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但早上五点多钟又醒了。想起今天翁师傅就该离开他回常熟老家了,他再也不能入眠,于是早早起来梳了头,整理好了衣服,径直往景仁宫走去。珍妃这时还未起床,听说皇上来了,赶快起床迎接皇上到屋内。珍妃早在昨天就已听说了翁同和被开缺回原籍的消息,自然免不了伤心了一夜,但她没想到光绪皇帝今天这么早就来到她这儿。看着皇上那双因没有睡好觉而红肿的双眼,珍妃不免一阵心痛,毕竟师生情深啊!珍妃知道这时候安慰光绪帝是没用的,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那只会增加皇上的苦恼,于是坐在光绪帝的对面,静静地陪着皇上直到天明皇上上殿。一个上午,光绪帝怎么也没有心思,好不容易捱到散朝,于是光绪帝信步出了宫门。他坚信翁同和今天出宫会从此而过的。翁同和昨天晚上也未能睡好觉,今天一早本来想跟皇上辞行,但不凑巧,皇上到珍妃那儿去了,但翁同和又不忍不见皇上一面,因此一直在那儿等。现在见皇上出了宫门,赶快上前向光绪皇帝辞行,看着皇帝那单薄的身体,翁同和的双眼湿润了。"皇上,臣翁同和向你辞行。"光绪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翁师傅,轻轻说了声"去吧,好好保重自己为要。"翁同和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望了皇上一眼,转身就要离去。但这一离去,也许一辈子也见不着皇上了,有些话他觉得应该向皇上交待。"皇上,臣与你朝夕相处二十多年,深知你身体虚弱多病,在这个时候,变法需要你,国家需要你,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让臣下失望。"光绪帝知道翁同和说这话的深层意思,那就是只有自己立得起来,变法才会成功,大臣们才敢放心地协助变法,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变法准得失败,这真是难得翁同和一片苦心。"我会的。"光绪帝哽咽着答道。"康有为才能胜我十倍,在我走之后,皇上变法可多依助于他。朝中大臣大多反对变法,特别是军机大臣刚毅,皇上不可不提防。至于老佛爷,她是在隔岸观火,希望皇上不要太拂她的圣意,顺着她的意思,阳奉阴违,慢慢变法,切不可急躁。"说完一声长叹,又给皇上叩了一个头后毅然出宫而去。光绪帝站在那儿,默默目送着翁同和远去,直到看不见翁同和的身影,才步履沉重地回到宫中。翁同和惆怅地离开了北京。在回家途中,忧忧郁郁,在舟入长江时,风浪大作,看着船头激起的浪花,想着变幻莫测的朝局心中感慨万分,不禁诗兴大作,随口吟出一首诗:海程行过复江程,无限苍凉北望情。传语蛟龙莫作剧,老夫惯听风涛声。翁师傅走了,但翁师傅说得对,变法需要自己,国家需要自己,自己绝对不垮掉,何况自己身边总还有康南海值得信任。于是,光绪帝很快从痛失翁同和的悲哀中解脱出来,又全身心地扑在了变法一事上。礼部有个主事王照,是甲午科进士。此人很是忧国忧民,看着土地一块一块地被列强割去,他的心里便如刀绞一样,而且他本人也对洋务比较熟悉,略知外国有关变法的情况,因此他便给光绪皇帝上书,要求剪发、易服、斥逐太监,请皇帝、皇太后、王公大臣游历外国,以广见闻,特别是应当到日本,考察他们的变法经验。但这个奏折让礼部尚书怀塔布、许应骙看了后觉得很是不能承受,因此他们拒绝替王照代呈皇上。这令王照很是气愤,前不久皇上刚发过诏书让大小臣工各抒已见,现在居然二位尚书敢违抗皇上"圣旨"不替他代呈奏折,于是他写一份弹劾怀塔布与许应骙的奏章,让许应骙代呈。因为是弹劾他们自己的,许应骙不敢不呈,但他同时也上了一折,说王照"咆哮公堂",有意捣乱,想来个恶人先告状。光绪帝看了二人的奏章,主要是许应骙的奏折,非常气愤,脸色由白到青,同时手不住颤抖,吓得跪在下面的许应骙的心就直蹦到嗓门上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久前刚发过旨,你现在作为一个尚书居然敢公然违背我的旨意,擅自将奏折给扣压下来不上奏,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皇帝吗?""奴才不敢,打死奴才也不敢目无皇上。""那你为什么不上奏,给我好好回奏。"光绪的声音相当严厉而且生硬。这下可苦了许应骙,本来就很是不安的心变得更加不安了,心"蹦、蹦"地跳,直想跳出胸膛外,但他毕竟是礼部尚书,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回禀皇上,奴才以为王照所上的奏折用心很是险恶。他让皇上、太后去游历日本,日本刺客很多,如果皇上、皇太后也像当年李中堂一样,遇到危险,这岂不是误国误民,误皇上皇太后吗?"还在为自己抹粉,一席话听得,光绪帝直想抽许应骙两个嘴巴方才解恨。"大胆奴才,到这时还在抵赖。王照所上是否可行,我自然会权衡,何劳你们操这份心?!你们故意阻挠下属上书,破坏变法,还想为自己辩护,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光绪皇帝恨恨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许应骙、怀塔布二尚书说:"传我的旨,将阻挠变法的许应骙、怀塔布以及礼部左右侍郎等六人交刑部议罪。"刑部很快议定下来,以阻挠王照上书罪将六人一齐罢免。光绪帝在罢免怀、许二人时,又下诏奖励王照,认为他"不畏强暴、勇猛可嘉",同时赏王照三品顶带,以四品京堂候寂。光绪同时又下诏以刑部侍郎李端棻为礼部尚书,以侍读学士徐致靖为礼部侍郎。在任命礼部新官员的同一天,光绪帝又赏谭嗣同、杨锐、刘光弟、林旭等四名维新派人士为四品卿,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预新政事宜,这实际上是帮助光绪帝处理有关政务,包括拟旨。怀塔布、许应骙等六人均是忠心于慈禧太后的,如今居然被皇上给罢了官、撤了职,他们心里很是不服气,六个人聚在一起连夜商量该怎么办。于是六人一经计议,决定先找李莲英,让李莲英在慈禧太后面前多给说一说,看老佛爷有没有什么办法。李莲英在怀塔布、许应骙被撤职的当天就已打听到这个消息,因而他算准许应骙、怀塔布二人会前来找他,所以这天,李莲英特地向慈禧太后请了一天假,在家中等待许、怀等六人来访。李莲英入宫多年,没有别的爱好,倒喜欢养鸟逗狗。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后闲着没事,便牵着他那只雪白的、毛茸茸的、模样非常可爱的小哈叭狗绕着园子逗着玩。时而拿出一点点心喂狗,等狗快要吃到时又拿走,直弄得那狗围着他左右团团转,时而丢一些肉到远处,看狗儿跑去吃肉的动作,时而将狗抱起来,放在怀里,轻轻抚摸。等到玩狗玩腻了,又去喂鸟。李莲英府上的鸟比其它王公大臣府第的鸟更有特色。一个是他的鸟种类丰富,有叫声动听、夹杂黑色斑纹的棕色画眉;有能发出多种叫声、头上有着白色斑点的黑色百灵;有善于模仿人说话的纯青鹦哥;有乌头赤嘴白胸的相思鸟;有以勇猛著称的嘴呈钩状的雕,还有白银鸟、瑞雪鸟、春鸟等等数不胜数。这些鸟有的是慈禧太后赏赐给他的,有的是驻外使臣从国外带来特意送给他的,也有的是王公大臣在外地购来送给他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李莲英有一个养鸟专家,那就是他的侄子李普廷,他知道怎么喂鸟才有食欲,他知道鸟食怎么捞酝鸟吃了才有营养,也知道怎样预防鸟得病和鸟得了病后怎么治,所以李莲英府里的鸟比起其它王公大臣的鸟来说相对精神些。李莲英喜欢听鹦哥模仿人的声音,所以除逗狗玩之外,最大的乐趣便是教鹦哥说话。这鹦哥经过李莲英调教,很能说一些客套之辞,比如说"早安""请坐""恕不远送"等等。他现在正在教鹦哥说"老佛爷早安!""奴才叩见老佛爷"两句,但这两句太长,鹦哥一时也说不了,它只是瞪直了双眼盯着李莲英。李莲英毫无办法。恰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过来,递给李莲英两张名帖。李莲英拿起名帖一看,原来是怀塔布、许应骙两位尚书。"终于还是来了"李莲英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他一面吩咐请怀、许二人进来,一面自己紧跟着到门边迎接。怀塔布、许应骙二人见李莲英亲自迎到门边,心里很是感动。两人赶紧拱手向李莲英行礼,李莲英拱手表示还礼。三人缓缓来到客厅,在客厅的鹦哥叫道:"早安!早安!请坐!请坐!"李莲英见怀塔布、许应骙二人只是淡淡地一笑,知道他们心里很是苦闷,便对鹦哥说:"不准对客人无礼",同时命仆人侍候烟茶。怀塔布、许应骙跟李莲英平时关系均不错,只是今天有事来求李莲英,有些话不好开口,因此他们先恭维了一下李莲英府上的花、鸟。李莲英见他们不急,自己也煞有介事地对怀、许二人介绍起花鸟来。这只鸟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是谁送的;那只鸟有什么特色;这种花是花了多少钱买的,那样家具用什么木料做成的,直弄得怀塔布、许应骙非常后悔自己不该挑起这个话题。怀塔布见李莲英还只谈花鸟,自己首先耐不住了,看来今天自己不先开口,这个李大总管不会开口问自己情况的。于是他向坐在旁边的许应骙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躬身施礼道:"小弟初次到府上拜见,略备薄礼,不成敬意,万望总管大人笑纳。"李莲英笑吟吟地接过礼单,顺便用眼瞟了一下,见上面写有十万银票。这份礼不轻了,于是赶紧说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二位大人到我府上不知有何见教?"怀、许二位尚书见问起这话,忙不迭地说:"实不相瞒我们两人今天到府上来是有一事相求。""哦,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二位效力!",说完抱之以淡淡一笑。怀塔布、许应骙于是将他们为何压了王照的奏折,王照为何又上奏弹劾他们,皇帝又为何发怒并撤了他们的职以及王照因此升官一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李莲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人叙述,许应骙见李莲英对此莫置可否,不知李莲英心里想的是啥?但吹捧吹捧总是可以的吧。"总管大人是朝中大臣,总不能面对这帮孩儿军胡作非为而漠然视之。总管大人,只有你现在能救得我们的命,只要你老人家能够在老佛爷面前说两句好话,我们就得救了。现在朝中大员,也只有你老人家能够扭转乾坤了,希望你老人家能够救我们于危难之中,我们定当感激不尽。"先说总管大人,后来又说老人家,这使李莲英听起来很是受用,但是李莲英绝不是那种一吹就晕的人,他很是明白自己的地位,而且他很会把握时机,他知道现在替这些人说好话的机会还未到,但他又不便明说,干脆推一推看二人态度如何。"二位大人所言差矣!想二位大人在京作官已有多年,熟知朝廷的规矩,祖训有宦不能参政的规定。我仅仅是老佛爷身边侍奉当差的,侍奉老佛爷是我的职责,至于朝中大事,我怎敢进言参预呢?而且,老佛爷与当今皇上是母子关系,这些事是他们母子间的关系,岂容他人从中插足,弄得不好我肩膀上这个吃饭的家伙要搬家的。"说完咯咯一笑。怀、许二人听了很是尴尬,浑身一凉,心想,要真是大总管不帮忙,我们不就成为鱼肉了吗?今天绝不能就此罢休,无论如何也得让大总管给想个办法。于是怀塔布与许应骙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怀塔布示意许应骙再说。这一切,都让李莲英瞧在眼里,他决定这时不让许应骙说话。"二位大人虽罢职候缺,但来日方长,请宽心吧!不要为此事整天愁眉苦脸。今日二位初到我这儿,特设便宴。希望二位大人赏光。"说罢酒宴已经摆上。怀塔布、许应骙见酒宴已经摆上,推辞是显然不好意思的,但他们二位又毫无兴致,真是有苦难言,看来只得耐着性子应付一番了。酒宴间,李莲英完全不顾在坐的二位的心情,只顾谈自己的天,说自己的地。他时而谈种花,时而谈养鱼,时而谈玩鹰,时而谈调狗,兴致勃勃,谈笑风生。李莲英的这副模样可苦了陪他坐在酒席上的怀塔布、许应骙。他们本来都很苦闷,现在李莲英又不理他们,只顾自己在那儿谈论,完全不顾及他们的存在,这令他们愁上加愁,但又不能在这儿借酒浇愁,这可难为这两位大人了。但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李莲英,李莲英为避免小安子事件在自己身上重现,对待生人从来就很小心。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毕竟人心隔肚皮,何况他又是与许应骙初次见面,这李莲英不得不提防。李莲英越东拉西扯,怀、许二人越是如同二十五只老鼠入肚,百爪挠心坐立不安。怀、许二人实在坐不下去了,两人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怀塔布硬着头皮说:"总管大人,看来我们的事你老人家是不想帮忙了。""二位大人,这是哪儿的话,不是小弟我不想帮忙,只是朝廷大事非同一般,我不敢随便说话,万望二位原谅!""总管大人放心!许大人也是剧中人,你与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有丝毫透露。""我并不是相信许大人。"李莲英见怀塔布这样说,知道他只领会了他的一半意思。"那你的意思是……",怀塔布想了一会儿,又说,"总管大人放心,此事虽不能直言,但请你在老佛爷面前多多关照,一旦有机可乘,我们会向老佛爷上奏告那帮维新派的状的,然后让皇上的维新变法计划流产……"李莲英摸透了怀塔布、许应骙二人的心,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正色道:"二位大人,现在老佛爷最是信任荣中堂,前日放他任直隶总督,顶替了李鸿章,命他领定军心,二位何不借此机会前往一述?只要他肯向老佛爷说话,到时我自有主张。"这句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只要荣禄愿意在老佛爷面前进言,他李莲英也就可以趁热打铁,助他们一臂之力了。怀塔布、许应骙二人听了非常高兴,终于等到他们所想要得到的那句话了,于是两人同时离席向李莲英拜谢,同时说道:"多谢总管大人给予指点,我们二人就此别过,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说罢二人就向李莲英告辞,连日飞奔天津去找荣禄。李莲英等怀塔布、许应骙二人走了以后,正想休息,忽然慈禧太后宫中一位小太监来到了李府中。"总管大人,老佛爷请您立即过去。"李莲英心里很是纳闷,怎么老佛爷答应让我今天休息一天,现在就将我叫过去,难道有什么急事不成?李莲英匆匆来到颐和园,听别的太监说老佛爷在玉澜堂,于是又赶紧赶到玉澜堂,远远就看见了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在堂上吃饭,李莲英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上去。正在犹豫间,慈禧太后已经看见了李莲英,忙对他招手,叫他进去,于是李莲英这才进堂去给慈禧太后请了安。"莲英,你总算过来了,来,坐下来陪我和皇帝吃饭。"李莲英赶紧拣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将他找来,不过慈禧太后不提起,他也不好意思问。"莲英,坐着也没劲,你给我们讲个笑话。"慈禧太后对着李莲英说。讲笑话是李莲英的拿手好戏。慈禧太后闷了,他讲,慈禧太后生气了,他也讲,反正每次均能将慈禧太后逗出笑容来。李莲英随机想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