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来我们的大事将要成了,只要李大总管说话,腾兄,我们办什么事可就好办多了,这真是天降洪福也。”张德成看着二人左一个“李大总管”,右一个“李大总管”,不禁迷糊起来,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腾二爷的面问李来中,只默默地听,一会儿,腾格说他去看看王爷去,张德成这才问李来中。 “来中,那李大总管到底是什么人,你这么高兴。” “张兄,你有所不知,李大总管便是老佛爷身边的总领太监,他说的话十句有九句老佛爷都要听,你说,有他在老佛爷面前给我们说好话,我能不高兴吗?德成,关键就看我们了,我们可不能辜负李大总管好意哟,我们一定要好好干。” 二人正说着,端王来到了客厅,张、李二人起座相迎,可能是早已听腾格说了,所以一进来就对坐在李来中侧着的张德成说道: “久仰!久仰!能得见张天师一面,我真是三生有幸。刚才腾格说张天师来了,我这才急急赶来,慢待了二位,望二位谅解。来中,你也来了,很久不见,我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来了。快坐!快坐!别让凳子晾着!” “王爷客气!我们二爷也是久仰王爷大名,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两方客套一番,端王又叫人重新换上茶,这才跟张、李二人谈起来。 “王爷!直隶义和团现在迅猛发展,多亏您老的支持,我刚才听腾二爷说老佛爷现在也积极支持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京城发展,也让老佛爷看看。”李来中道。 “很好!很好!我看时机也该成熟了,这样,我将刚中堂也请来一道商量。”端王说完令腾格拿着他的帖子去请刚毅。 刚毅很快赶来,与主人和张、李二人客套一番便坐了下来。 “刚中堂,义和团张大师和李大人想商量商量义和团进京城之事,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但又不敢断定,所以把你请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原来是这事儿,刚毅心里想:义和团早就该进京了,让老佛爷瞧瞧义和团是灭洋人的能手。虽说宫中有李莲英说好话,但总不如让老佛爷亲眼瞧上一瞧放心。想罢,刚毅说道: “李大人,张大师,你们就领着人马北上吧!到京城来,杀使馆的洋鬼子,让我们领教领教义和神术。” “这位张天师可是厉害角色,他是天津义和团首领。”端王惟恐刚毅不知,赶紧给刚毅提个醒道。 “早有耳闻,今儿一见,果然名如其人。张大师,什么时候教教我们,也让我们用义和神术将洋鬼子杀个鸡犬不留。” “二位大人笑话,那只是别人抬举之辞,二位大人千万不可相信。至于义和团进京一事,我回去立即着手准备,三月之内必有义和神拳进京,二位大人放心。” 端王、刚毅又对张德成、李来中盛赞了一番,并留他们俩在一起吃了饭。张、李二人吃过饭后,又匆匆赶回天津。 端王、刚毅二人送走张、李二人后,觉得义和团进京毕竟事情重大,需得先给李莲英说一说,于是两人一商量,决定一起前去拜访李莲英。 “莲英,你看老佛爷对义和团是不是完全相信了?”刚毅首先问道。 “嗯!老佛爷由于未得荣大人肯定之辞,虽有我极力鼓动,她对义和团不免还是有些怀疑。” “你看我们将义和团拉到京城来,让老佛爷瞧一瞧,你说怎么样?”端王向着李莲英问道。 “当然不错!老佛爷也正想瞧瞧,你们去将义和团拉到京城来吧!”李莲英面有喜色地说。 在李莲英也同意的情况下,端王、刚毅二人信心十足,他们期待着在北京、紫禁城也出现一派新景象。 转眼间,北京城的街头巷尾也满是义和团团民,这扰得在家养病的荣禄很是不安。前段时间,因义和团在全国闹得太盛,就使得荣禄这个慈禧太后的心腹心情很是不安,所以便向慈禧太后请了一个月假在家休养。 虽说荣禄在家养病,可心里在想着如何处置义和团。义和团有一股民气,他承认,但对于义和团唬弄人的法术、无纪律无组织的劣端,他也看得很清楚。这种民气,在当今列强环视的中国是很有用的,不过,荣禄心里也明白,这种民气只是纸老虎,绝不能用于战场,一旦真的将义和团编起来打洋人,义和团那种杂乱无章、无组织纪律的弊端将暴露无遗,以这样的队伍去跟洋枪洋炮装备起来的洋人打仗毕定将吃大亏。虽说荣禄对于这些认识得很清楚,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太后对义和团是取一定赞赏态度的,而且太后对于洋人是恨之入骨的,所以他也不敢在慈禧太后面前太贬低义和团,夸大洋人本领,不然可就会引来老佛爷不高兴的。 其实,荣禄自己心里对于洋人也并无太多好感,洋人对内政的干涉,是他作为朝廷重臣所不愿忍受的;企图迫使慈禧太后归政,这是荣禄所看不惯的,因为慈禧太后是荣禄权力的保障,如果太后一旦下台,他荣禄又还能得意多久。所以,荣禄从个人感情上讲是不喜欢洋人的,但他作为慈禧太后的心腹,国家的重臣,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凭好恶干事,“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个道理作为武卫军统领的荣禄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放任义和团,必将引起外国干涉,外国干涉必将引起战争。战争一起,如果洋人打胜,他们必将惩办凶手,自己与老佛爷的权力必将受到威胁,这才是荣禄真正担心的,因此他以为支持义和团是一种押宝,而以这支看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的义和团去押宝,生死之路必将死路宽于活路,因此,荣禄并不愿押宝,更不愿失去权力。正因为如此,荣禄才久久不能委决下来。 但现在不拿个主意不行了。义和团在北京整天游街开铁厂,烧教堂杀二毛子,而且荣禄还接到一个消息:四月二十九,西琉璃河至涿州的铁路,被义和团掘起铁轨,烧毁枕木,沿路的电线杆亦被锯断。五月初一,由琉璃河到长辛店几十里的铁路、车站、桥梁都被破坏,甚至芦沟桥以东密迩京城的丰台车站也被烧光。 这一下,荣禄自是坐不住了,他决定到颐和园去见慈禧太后。向她讨个主意。 “老佛爷,拳匪这样闹可不行了,只怕要闯下大祸。英国跟俄国,已经通知总理衙门,决定派兵到京保护使馆,另外其它各国也在商量,听说也在准备派兵。老佛爷,你可得压一压拳匪,如若引起外侮,那麻烦可就大了。” 慈禧太后听完荣禄这一番急切的话,慢条斯理地说:“荣禄,你说是拳匪,又有人说是义士,你说我到底该信谁的?”“不过义和团毁铁路,烧电杆总是不好的吧!”荣禄争辩道。 “听人说那是为了断洋人北上之路,义和团才烧的,而且已将北上之洋人堵在了那儿。” “老佛爷,铁路、电线杆是我们唯一比较方便的工具,以前和法国作战时,我们不正是利用电报将法国打败的吗?因此,奴才希望老佛爷能下懿旨保护铁路。” 这似乎打动了慈禧太后的心,她望了望下面的荣禄。若有所悟地道:“铁路可不得乱拆,你得派兵保护。” “是!”荣禄答道,“奴才已经电调聂士成派队伍保护芦保、津保两路,同时调董福祥的甘军来保护颐和园。不过,奴才认为这事不能一味地保,老佛爷得及早拿出个主意来。” “叫我拿什么主意,义和团‘扶清灭洋’,而且人心思上,教民仗着洋人为非作歹,你说我该对义和团进行办理呢?还是对教民进行办理?” 这很明显的是偏袒义和团,但荣禄也没有办法。怎么办呢?难道就任由义和团胡闹。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因而对着御座上的慈禧太后叩头道: “奴才有件事,非得跟老佛爷回明。易州过去是祖宗陵寝所在,倘有义和团进行骚扰,奴才就是死罪。为了保护陵寝,奴才只得向老佛爷请旨。” “我也担当不起这个罪责,”慈禧太后口气明显地软了下来,“那惩罚惩罚那些闹事的义和团吧,不过,我想闹事的恐怕也就那么几个。” 还在替义和团偏袒。荣禄无可奈何只得说:“既然要办,奴才总得有旨意才好办。” “当然要有旨意,你先下去跟刚毅商量商量,拟个底给我看吧!” 荣禄到得军机,刚毅正在那儿高谈阔论,一见荣禄走了进来,马上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问候了荣禄一番。荣禄答礼完毕,便传达了太后旨意,为此,刚毅和荣禄又争论起来。 刚毅以为义和团是义士,义士绝对不可能毁铁路,烧电线杆,因此不能写义和团是肇事者。荣禄认为应严惩义和团肇事者。启秀从中调解,自是支持刚毅,赵舒翘也倾向于刚毅,王义韶发话不多,不过是支持荣禄的,礼王只是居中调解。两派争论不休,最终双方达成妥协,拟成一个折衷之上谕:乡民练习拳勇、良莠不齐。有游勇会匪,混淆其间,如戕戮杀官员、烧毁铁路,似此恶不畏法,与乱民无异。派出之统兵大员及地方文武,迅速严拿匪首,解散胁从。如其列仗抗拒,应即相机剿办。”这份上谕没有提到义和团,当然作为交换文件,刚毅同意加上“所有教堂、教民,地方官均应切实保护。” 好不容易将旨稿拟好,慈禧太后已派太监前来督促,于是几位军机立即前往接受太后召见。 慈禧太后看完旨稿,认为不错,可以发下去。不过她心里也是很矛盾,刚才趁荣禄下去那会儿,慈禧太后曾问过她身边的李莲英,问他该怎样处理涿州义和团。 李莲英虽偏向义和团,但荣禄的话他也不敢置之不理,他只得折衷意见,主张让老佛爷派人到涿州去看一看那儿的义和团到底怎么样。慈禧太后听从了李莲英的意见,因而她看完军机所拟谕旨后道:“涿州的义和团人数很多,良莠不齐,到底是乱民多,还是义民多,到底是应该解散还是编练?大家的意见不一样,各执已见。我看,还是派个人下去看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以便朝廷拿定主意。” 礼王自是领命,但派谁去呢,礼王只得请旨候决。 “这是地方上的事儿,让顺天府去吧!” 荣禄一听不好,这顺天府尹是何乃莹,山西灵石人,是端王、刚毅一流人物。如果只派他去,只恐会替义和团说好话。因此,他向慈禧太后建议另派大员陪同何乃莹下去看看。 慈禧太后一听这样也好,便决定派赵舒翘去,因为一是赵舒翘很是精明能干,慈禧太后非常欣赏,另一个,他也是兼管顺天府尹的军机,让他去自是再恰当不过。 慈禧太后又谈及各国派兵保护使馆一事,并征求大家的意见,刚毅自是反对。 “让洋人派兵进京这不是丧失国格吗?老佛爷,奴才以为洋人派兵进京纯粹是无视大清。他们想派兵来就派兵来,想派多少就派多少,这样下去,那京城里不全成了洋鬼子的天下。令老佛爷怎么办呢?”刚毅振振有词,说得唾沫乱飞。 “这纯粹是瞎谈!老佛爷,奴才以为这样做只能是误国误民,也误了老佛爷。如果洋人不多,奴才以为最好让他们进京,先平息一下他们的担心与顾虑。”荣禄马上反驳道,“而且,老佛爷,奴才认为不妨问问庆王。” “庆王也是你的意见,那就这样定了吧!让那三百洋兵进京。让他们自己保护使馆,将来要出了事儿,也不能会怪我们。”慈禧太后爽然道。 这样的处理显然是置刚毅于不顾,直气得刚毅吹胡子瞪眼,不过他却不敢发作,他只得忍下这口气,同时在心里暗暗诅咒荣禄。 赵舒翘和何乃莹来到了涿州,一看涿州到处是义和团团民,涿州城里也满是义和团,他们在代替官兵保卫涿州,因为风闻涿州就要来洋鬼子了。赵舒翘看这些义和团一个个血气方刚,很是精神,但他也看到了义和团中存在很多败类,他们只知抢、杀、偷,只知仗着义和团旗帜报私仇,而给赵舒翘印象最深的恐怕是义和团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形象,更有甚者,一些义和团团民仗着义和团旗号,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赵舒翘看到的各种景象使他明白,眼前这些团民是一些乌合之众,如果利用这些人只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舒翘又想起他在宫中听到的一个事儿:在宫中,也有很多人在学义和团演练拳脚,连大阿哥也不例外。有一天,大阿哥头上扎红巾、腰系红带,穿一件上绣离卦的披肩正在那儿学“二师兄”模样,居然被慈禧太后给撞见,让太后狠狠训了一通,非但如此,还狠狠地训了大学士徐桐一顿。 赵舒翘从这个事儿中推出老佛爷对义和团并不满意,再加上自己的观察,打定主意回去要劝太后剿捕义和团,借助于聂士成。 赵舒翘走后,刚毅便找到了李莲英。向李莲英说了自己不放心赵舒翘的话。虽说赵舒翘是他自己给保上来的,但赵舒翘并不怎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子良,那你自己去一趟嘛?”“莲英,我怎么能去啊?赵舒翘他去,是其职司所在,我去找什么借口呢?” “只要想去,不愁找不着借口。我听说荣中堂令聂士成保护铁路。” “我懂了!我懂了!”刚毅赶紧说“你的意思是让拳民去破坏铁路,与聂士成冲突起来,然后我主动请求前往解决。” “对!”李莲英笑着答了一声。 “莲英,你真行。老佛爷那边,你可得多多关照。” 李莲英自是爽快答应。刚毅回府后,立即派人给张德成送消息,让他派人去破坏铁路。张德成在天津很受裕禄礼待,他见洋人欲进北京,便找到曹福田商量,认为洋人火车可什么也挡不了,只得拆铁路阻止他们乘火车赶往北京,因而他们便拆了涿州一带的铁路。不想,却有几位兄弟给拿办了,张、曹二位心里自是不满,现在听刚毅如是说,便立即派了几百人到芦沟桥一带拆铁路。 聂士成自得荣禄电旨后,便加紧派人沿线巡逻。这日兵丁来报芦沟桥一带有义和团在拆铁路,聂士成自是点齐人马。 便前往芦沟桥阻止义和团拆铁路。 义和团得令,非得跟聂士成打起来才能复令。所以聂士成一去,义和团团民根本不理聂士成的劝告,只顾自己拆自己的铁路。聂士成一看不行,只得令兵丁将义和团赶走,于是双方纠缠起来,不免有人放枪,双方各自死了几人,于是聂士成军和义和团便互不相让,双方真干起来,因为聂军拥有枪支较多,而义和团虽然枪支不少,但毕竟是散兵游勇,很快死了数百人,义和团只得撤退。 聂士成打死义和团几百人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慈禧太后一听自是召集各位军机商量该如何办理。 荣禄与刚毅不免又争论起来,但毕竟荣禄觉得理不壮,因为义和团几百人被聂士成杀死了可是事实,而且慈禧太后也听信了李莲英杀死义和团太多只恐不利民心的话。最后慈禧太后下旨对聂士成的行为进行申饬,责备聂士成不该擅自攻打义和团。 刚毅不失时机地向慈禧太后请旨让他到涿州去调停调停,慈禧太后自然同意。 再说赵舒翘打定主意准备借助聂士成剿除义和团时却见到了那份上谕,而且也知道了刚毅将来涿州。赵舒翘一看,便知道自己的主意打错了,不能再借助聂士成剿除义和团了,看来只能招抚。 刚毅来到涿州,当即找到赵舒翘发表起自己的高见道: “如今外侮日重,洋人逼迫日甚,在这种时候,我们怎能去剿义和团、失民心呢?朝廷官军,能依靠的有几个呢?聂功亭只会杀团民,董回子太跋扈,未必可侍,袁慰庭虽可用,但他远在山东,还得防守胶州湾。剩下的还有谁可依靠呢?没有了,只有义和团。义和团一呼群集,你看那不是忠义之气使然吗?展如,我们现在应该明白形势,如今我们只有招抚义和团,用兵法部勒,借助他们的神拳,将洋人赶出去。” 刚毅的一番话,说得赵舒翘亦别无办法,他只得顺着这个台阶下。 “中堂说得极是,既然劳中堂到涿州一趟,我看这儿就由中堂主持吧!我就先回去复命。”这正是刚毅所期望的。赵舒翘回京后,立即向慈禧太后作了禀报。由于刚毅的交待,赵舒翘免不了对义和团夸奖了一番,慈禧太后一听,自是相当高兴。不过,她担心的是义和团这样发展,将来朝廷能不能控制他们。 “微臣看没有多大事儿。”赵舒翘含糊其辞地答道。 虽说模棱两可,慈禧太后听了还是很高兴,她相信自己驾驭别人的能力,相信没有她控制不了的事儿。 自从各国派兵到京保护使馆后,不免对总理衙门提了不少意见,而且提出还想面见皇上,因为这段时间,北京城里又风闻要换皇上,所以各使馆才有如此请求,这自然令慈禧太后很是生气。 她决定换总理衙门人员,但找谁去呢?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让端王去。不过,端王起先以自己从未办过洋务为借口欲行推脱之实,这令慈禧太后很是恼火。 “你要不管就什么也别管。” 如此压力之下,端王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答应,不过要求让他更换总理衙门人员,慈禧太后只得同意。 慈禧太后在完成了总理衙门交换后,又问起荣禄京城布置来。荣禄据实回答说已将董福祥甘军调到京城护卫颐和园,其它各个城门由虎神营和神机营士兵把守。慈禧太后对此很是满意。 “荣禄,你看洋人敢不敢进京?”慈禧太后和颜悦色地问道,完全一副商量口气。 “奴才不敢说。” “在天津的洋兵有多少?” “大概三千多。” 三千多不算多,至少在慈禧太后看来如此。 “义和团是不是可以用来抵挡洋兵?” “回老佛爷,奴才得承老佛爷洪恩,自不敢对老佛撒谎,奴才认为义和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荣禄说着就往下叩头。 这句话说得很是诚恳,慈禧心中不禁一动。荣禄的忠心她是清楚的,荣禄在为她考虑她是明白的,而且荣禄的判断往往也是很有见地的,这便是荣禄。这也是慈禧太后如此信任荣禄的缘故。如今既然荣禄说出这种话,虽说她心里并不满意,但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可哇。 “义和团真的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奴才承认义和的民心可用,但却不能用来打仗,因为他们没有纪律,也没有统一的组织,仅仅可以用来唬弄洋人而已,但要真跟他们干仗,奴才以为必败无疑。” 慈禧太后稍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于是又问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奴才以为第一要派兵保护使馆,第二要调袁世凯进京着手准备剿捕义和团。” “那就这样吧!不过,过两天再说。”慈禧太后有些不情愿地说。 荣禄明白老佛爷心中对义和团还是偏袒的。哎,真没办法,荣禄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义和团在京城闹很很凶,他们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又得到刚毅、端王等人的庇护,自是如鱼得水,在北京也干出了一番景象来。他们烧教堂,杀洋人,杀教民,弄得端王很是高兴。 端王自己对义和团的那一套渐渐地迷恋起来,于是便在自己家中也设了一个坛,搞起义和团的那一套来。而且在家专门请了一个大师兄,教他习练义和团的法术。不光端王,而且还有其他几个王,如庄王、载润也均将在家设坛,习练义和神术。 慈禧太后心里也清楚义和团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如果镇压应该及时,如果放任,自是一大快意,可利用民心去与洋人干一仗。这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要利用义和团报仇,以雪她心中的耻辱。但是,后果她不得不顾及,而且各督臣的意见不得不考虑。 两江总督刘坤一早已发来电报,表示反对与洋人开仗,两广总督李鸿章也表示要谨慎。唯有湖广总督张之洞没有明确表示意见,三大重臣有其二反对开战,这慈禧太后不得不考虑。 至于后果,这是困扰着慈禧太后的主要问题。老实说,如愿意开战,让洋人看一看大清是不可随便欺侮的,可是鸦片战争,以及甲午之战。后果如何呢?割地赔款。如果这次真要开战,一旦失败,割地赔款之外,是不是还会让慈禧太后归政呢?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慈禧太后望着跟在她身边的李莲英,在昆明湖边站定看着远处的万寿山。李莲英也停了下来,他明白慈禧太后有话给他说。 “莲英,你看如若与洋人开起仗来,其结果将是如何?” 听得出,慈禧太后是想问一问义和团能否真的与洋人干仗。对于这个问题,李莲英可不敢太自作主张,他支持义和团,是为迎合慈禧太后,而慈禧太后真的要跟洋人干仗,他却不敢劝慈禧太后坚定信心。虽说他见过义和团,而且对义和团的法术深信不移,但是,义和团的法术对洋人怎么样呢? 这可是他没有亲眼见过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一旦劝老佛爷坚定了决心,赢了倒还好说,要是输了,只恐自己轻则失宠,重则掉脑袋。总之,李莲英认为自己表态的时间还不成熟,虽说自己以前是积极支持义和团的,他只能含糊其辞、依违两可地回答慈禧太后的话。 “老佛爷,奴才不懂军事,也不知义和团的法术对于洋人是否灵验。义和团民心可用,一呼百应,但若是他们作法不灵,便必会为洋人刀枪所入,破了法术,这是不可不担心的问题啊!不过,据奴才所见,义和团法术一般是很灵验的,如果对得洋人义和神术同样灵的话,灭洋人自是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回答很是巧妙,全将责任推到义和团作法上去了。这是虚委之词,慈禧太后看问李莲英是问不出啥的,看来还是得问荣禄。 今天又是召荣禄独对,慈禧太后便问起荣禄这个问题来。 “老佛爷,奴才不敢说。” “你说吧。这殿上就我们四个人,你随便说吧!” 荣禄明白这四个人指的是谁,即皇帝、李莲英、他与老佛爷。自然,他没别的话可说,但怎么说呢?就说自己不行,这样可不好,又会让老佛爷说他怕洋人,说能打赢,那是瞎扯。看来,只得将实力摆出来让老佛爷自己去决定吧。“是,老佛爷,奴才所领北洋非李鸿章所领时北洋相比,海军有名无实。而就所领陆军,亦得分别扼守。武卫后军董福祥与虎神、神机两营守卫京城,归端王节制;左军宋庆驻锦州,守山海关,不能调动;右军袁世凯在山东,要守胶州海口,也不能北援;剩下的前军聂士成现驻守杨村一带保护铁路,如果洋人由天津内犯,聂士成拼死也要抵挡。不过,义和团平时与聂士成过意不去,只恐临阵倒戈,这样,聂士成就处境艰难了。奴才承老佛爷厚恩,自当粉身碎骨报效老佛爷,今日奴才所言具是实话,有几分把握,奴才实在不忍说了。”荣禄说完紧磕了几个头。 这就是实力对比,慈禧太后也看得出,以这些力量去对付洋兵有些以卵击石,看来如果真的开起仗来,只恐必败无疑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只得走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接受几天前荣禄主张的剿除义和团,保护使馆。 “荣禄,你立即电令袁世凯进京准备围剿义和团,加派兵力保护使馆。” “是,老佛爷,不过这事儿,奴才是说跟洋人的事儿,总得找个人办理吧?” “当然,你看谁最适合?这是跟几国办理交涉,只恐相当困难,得派一得力人手去才行。” “奴才以为这一趟非得李鸿章去不得,只恐没有别的人能够胜任。” “我也这么想。”慈禧太后扭过脸又问光绪皇帝怎么想。 “只恐李鸿章不会来。”皇帝小心地说。 “为啥呢?你倒说说。”慈禧太后慢慢地说。 “义和团这么个闹法,正闹得洋人满腹意见,即使本事再大的人,他也不会不考虑到这一点。而且,李鸿章刚实授两广总督,只怕未必肯来。” “嗯!”慈禧太后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既然要跟洋人交涉,当然要杀义和团,同时也要给一个让李鸿章动心的职位给他,荣禄,你看给他什么呢?” 这个问题荣禄也考虑过,他早已在想,如果李鸿章不肯来,看来自己这个北洋大臣只得让给他了。“老佛爷,到时只恐得让他当北洋大臣,他恐怕才会来。” 这慈禧太后可又不愿了,北洋大臣可是她的心腹才能当的,毕竟这个职务非同小可,尤其是在当今乱世。李鸿章虽然忠心,但他有荣禄忠心吗?显然没有。这个职务可不能轻易地给他。 “荣禄,你先去办前两件事吧,至于李鸿章,你先发个电报,看他怎么说?” “是!”荣禄领命而去。 义和团烧教堂,杀洋人,端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清楚再这样下去战争必须打起来,所以他早就在令人写宣战书了。 端王将此务交给军机启秀。启秀因墨水有限,又找了个善写的章京连文冲,让其草拟宜战上谕。连文冲认为这是个升官的机会,于是便认认真真地草拟了一篇,送到启秀处。启秀看了很是高兴,又送到端王处。 端王因慈禧太后令其管理总理衙门,这日正在家里召集庄王、其弟载澜和别的人商量总理大臣名单。他们一见启秀来了,自然便邀请他也谈谈想法。启秀于洋务可是一窍不通,所以他自然没啥具体意见,只提出了二个人,一个是那桐,此人现任内阁学士,因其父亲的缘故,他父亲在咸丰戊午科场案中被杀,此案后来被平反。所以,那桐很得旗人照顾,再加上他本人也是相当能干。一个是工部右侍郎博兴。大家自是同意了。不过,还得选出总理大臣才对,选谁呢? “我看让启秀任总理大臣。”端王提议道,大家随声附和。 因为这可是好主意,军机兼署总理大臣的只有荣禄,这是他们的敌人,如果启秀也兼署了总理大臣,那么他便也和荣禄一样,可以牵制荣禄。 “我可从来没有办过洋务。”启秀推辞道。 “这不是让你办洋务,只是让你兼理,挂个名号而已。”端王道。 “那好,我秉命就是。” 等将人确定下来,启秀这才将那份宣战上谕底稿掏出来给了端王。 端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当看到最后结尾处“朕临御将三十年,待百姓如子孙,百姓亦戴朕如天帝。况慈圣中心宇庙,恩德所被,说髓论肌,祖宗凭依,人祇感格,人人忠愤,旷代所无!朕今涕泣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图存,贻笑万古;孰苦大传挞伐,一决雌雄!”不禁大声叫好。 “好!好!写得很好!” 端王说着将旨稿给了庄王、载澜等,看完大家一致称赞这篇上谕写得太好了。 “不几日,它就将与广大官员、洋人见面了,哈!哈!”端王握着那份旨稿道,不过,为保万一,他交待这份旨稿还是交由连文冲保管,以便随时使用。 总理衙门刚改组不久,便有日本人来抗议董福祥甘军杀死了日本使者杉山彬,他是日本使馆的书记生,奉命出京接困在洋村的洋兵。 启秀哪懂得洋务,当日本公使提出抗议时,他却连说杀得好!杀得好!而且要让公使指出凶手来,他便辑拿惩治。日本公使一听,自是非常气愤,但也没有办法,只得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日本书记生杉山彬一事还没有拿出个方案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杀。 克林德于十多年前就已到过中国,但当时在中国不过一个三等秘书。去年来时,已是公使身分,而且被德皇封为男爵,在公使团中的地位很高。此人由于在中国呆的时间很长,又性格开朗,敢于任事,因而在东交民巷无形中被奉为首领,一切关于义和团的交涉,大都听取他的意见。他本是前往总理衙门抗议义和团的,却不想一出东交民巷就有人跑到轿子跟前,将克林德给打死了,吓跑了随从和轿夫。 这一下可急坏了荣禄,高兴了端王,李莲英也在暗中窃喜,看来这一仗要打起来了。 荣禄单独找到慈禧太后,催着慈禧太后怎么办。 “义和团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必将引起列强由天津进兵进行干涉。老佛爷圣明,该坚决惩办了,唯有坚决惩办,方能平洋人之怒气,也才能让洋兵进京找不着借口,老佛爷,奴才以为到了紧要关头了,可不能再犹豫。”荣禄说着竟掉起眼泪来。 听荣禄这样一说,慈禧太后也有些紧张。克林德被杀可不是件小事啊,荣禄说得对,唯有坚决惩办,才能赢得洋人放心,洋人放心,也才不会进京干涉。好,就这样办吧。慈禧在心里决定下来。 “调袁世凯火速进京,将董福祥甘军调到城外,派大员与洋人说明我们的意思,阻止洋兵进京。”慈禧太后安排得井然有序。 荣禄自是按照慈禧太后的意思去办,可是慈禧太后这样安排,可弄得站在她身边的李莲英很是不乐,难道这事儿就非得以围剿义和团博取洋人欢心为结果吗? 等到荣禄下去,慈禧太后用过午膳,李莲英陪慈禧太后下起棋来,李莲英故意输了三盘。 “小李子,你的棋艺怎么这么差劲了呢?” “老佛爷圣明,自是无人能敌了,奴才不是不行,实在是老佛爷英明啊!” 一吹,说得慈禧太后心花怒放,郁闷心中很久的不快顷刻间化为乌有,对洋兵进京的担心也少了些。李莲英求的正是这个效果,而慈禧太后高兴之时也正是他摇唇鼓舌之时。 “老佛爷,奴才以为对洋人千万不可退让,只恐一退再退,而洋人向来得寸进尺,到时候麻烦大了不好收拾啊!” 慈禧太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快与焦虑重新布满整个脸,李莲英心知已击中要害,但他必须得装出说错话的样子,坚定老佛爷自己的心。 “老佛爷,奴才有罪,不该惹怒老佛爷。但奴才跟随老佛爷多年,老佛爷有什么烦恼便是奴才的不尽职,奴才不敢惹老佛爷生气,只是说说奴才的意思,老佛爷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就当奴才没有说好了。”李莲英说完竟磕起头来。 “你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并不生你的气。”慈禧太后柔和地说。 “谢老佛爷圣恩。” 李莲英的话,在慈禧太后心中久久不能离去。只恐洋人得寸进尺这是慈禧太后不得不担心的,一边是担心洋人会得寸进尺,一边又想剿义和团博得欢心,慈禧太后便在这两种心境之间徘徊,久久不能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李莲英明白这是没有刺激老佛爷太狠,如果将老佛爷再逼一逼,她将自然而然地选择一种,不再绯徊。他派人找到端王,将自己的意思转给了他,叫他想个办法。 管着总理衙门的端王,自从那次看了那份诏书后,心里便想的是如何与洋人开战。现在听李大总管一讲,原来老佛爷还一度准备围剿义和团,这一下端王才有些吃惊。既然现在老佛爷委决不下,难保她不再转向围剿义和团那一头,到时候,自己的前途可就完了,必须得让老佛爷与洋兵开仗的决心坚定下来,但又怎样才能让老佛爷定下决心来呢? 端王派人找来了董福祥,跟董福祥一说起,董福祥只笑了笑。 “星五,你笑什么?”端王真名其妙地问。 “端王,不用担心,老佛爷马上就沉不住气了。” “哦,怎么回事,你就这么自信。”端王半信半疑地望着董福祥。董福祥见端王那个样子,越是大笑起来,端王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董福祥笑完,这才跟端王说起原委来。 原来,慈禧太后要求董福祥调军回南苑,这让董福祥非常不满。恰巧当时李来中在董军中,便劝他不要生气,而且说不会让他去南苑的。 “来中,你真有那本事?” “但得需要你的银票” “要多少,只要你能办,成事儿。” “二万两。” 二万两对于董军来说,根本不算啥,董军每年的军费达几十万两,因而董福祥自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李来中不久以后回到了甘军驻所,向黄福祥说了三个字: 成功了。 董福祥自是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成功后,李来中告诉他是通过电报关成功的。原来专给荣禄译电报的官给李来中买通了,到时他自会译一份要太后命的电报给荣禄,荣禄一见要将上递太后,慈禧太后一见这份电报,必将大怒进而宣战,一宣战,你的甘军不就可以不撤出京城了,而且还可以攻使馆。 听李来中一说,董福祥自是对李来中夸奖了一番。现在董福祥将这事在端王面前一说,端王也高兴得竖起了大拇指,对李来中盛赞了一番。他们现在只等着慈禧太后下发宣战懿旨了。义和团在京城将教堂也烧得差不多了,西什库教堂又久攻不下,使馆又不敢攻,接下来义和团干什么呢?一些大师兄听说前门一带有洋人开的什么店铺,便决定到前门去耍耍威风。 前门一带可是京城最繁荣的地段,那儿曾经有很多洋人开西药店什么之类的,只是由于京城里义和团闹得凶了,经营商店的洋人才纷纷逃到使馆区去了。剩下一些伙计,在这儿继续经营,他们这是贪图可以分得很多银元,所以才迟迟没有离去。 在一个大师兄的带领下,一群义和团昂首挺胸地往前门一带挺进,他们尽力目不斜视,却还是受不了繁华景象的诱惑,时不时扭过头去看一看或斜过眼去看看两边新奇的东西。 那个大师兄领着众人在前门从东头走到西头,都快要走完了,还没有见到有洋鬼子或二毛子的什么东西,大师兄这才有点儿急了,可不能空着手回去啊!空着手回去,有损义和团威风啊!正在他苦于无计时,看到了一个“老德记”药房,他猜想这可能是洋人的药铺,便领着人走了过去。 这家药铺确实是洋人所开,只是它的主人早已逃到使馆区去了,留下一些伙计在经营。他们一见义和团走来,便心惊胆颤起来,他们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贪这点小利。 “我们是‘扶清灭洋’的义和团,这是洋人的药房,我们要毁了它。” 伙计们赶紧过来告饶,说千万不能烧药店。 “你们这些二毛子,中国的药好好的,你们为什么非得替洋人卖药,是嫌中国的药不好是不是?我看你们就是诚心替洋人卖命,你们替洋人用药害中国人。”大师兄振振有词,条条是道。 “将他们杀了,再将药房烧掉。”立即有几个义和团赶了上来,搜尽了伙计身上的银票,又将他们拉向里屋,让他们找出银票后,这才将这几个伙计杀死在里屋。在杀了伙计之后,又有义和团上来将煤油撒在地上,一切完毕,义和团这才撤出“老德说”药房。 附近药铺,银号,药店一听说义和团要烧药房,他们慌了,因为这一片是连着的,如果将“老德记”药房烧起来,势必会将整条街彻底烧起来,所以他们赶紧过来给义和团大师兄磕头说好话。 大师兄很为难,他知道火一烧起来,就很难扑灭了,但洋人的药店不烧又显不出义和团威风来,而且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将会讥笑自己没有法术。因此,大师兄虽明知自己一放火的后果是什么,但义和团的虚荣心使他不能妥协,他必须烧。 “我只烧‘老德记’一家药房,不会烧你们的,你们放心好了。”大师兄胸有成竹地说。 大家一看大师兄自信的眼神,不觉自己也偏信起来,竟停止告饶,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劝义和团改变主意,与其再苦苦告饶,不如权且相信义和团的神术。 由于事先早有准备,大师兄运用起神术来自然很是顺利,只听得“蓬”的一声,“老德记”药房燃了起来,顷刻间,老德记药房烧完了,但火势并未减下来,店主们这才慌了,有的开始冲进自己屋中拿贵重东西出来,有的则跪下来给大师兄求神术。 “大师兄,你行行好,快施神术将大火给灭了吧,求求你了。” 大师兄心里一阵慌,那火已经烧到邻家药铺了,又见有人相求,他想走还走不掉,只得打肿脸充胖子搬弄起神术来。 他站在那儿,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辞,同时闭上双眼,一会儿睁开眼手足舞蹈起来,各位店主焦急地望他,一边不安地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 “火德星君说了,这条街太脏,洋人卖的药使很多中国人吃了都死了,他说,不烧了这条街只恐会有阴魂不散。火德星君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得随其便了。”大师兄忽然停下来,同时朝着远方拜了拜,领着那帮义和团走开了。 火势越来越大了,蔓延了整个前门大街。慈禧太后在西苑都能看见火光,这一下她心烦得要命,这义和团也太不像话了,居然看着什么就想烧什么,这样下去,恐怕连皇宫他们都敢烧了。李莲英一见火势,心中也不免一惊,他也有些怪义和团太鲁莽。 慈禧太后怒气冲冲,肝火很旺,李莲英趁机劝她“听大起”,听听群臣的意见,慈禧太后心烦地点了点头。于是李莲英便打发小太监去传老佛爷的懿旨。 很快地,朝中官员便纷纷来到西苑。听大起又名“廷议”,是遇大事时召群臣名抒己见。往往这个时候,重臣说话比较慎重,而一般官员倒往往能畅所欲言。像这种会议,皇帝是绝不可少,所以李莲英又派人将皇帝接了过来。 光绪帝自从变法失败后,便潜心不思政。不过,义和团在京闹得不可开交,也引起他不少不满,虽然他不能亲自剿除义和团,但这种不满却是萦绕在他的心头的。当他随太监们来到西苑时,那时群臣还未到,他也见到了前门外的火光,他同时也见到了慈禧太后脸色苍白,不发一言地坐在那儿。他请了个安。 “皇帝,你今天该说说话了,这义和团也闹得太狂了点。” 慈禧太后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光绪帝揣摩着慈禧太后的意思,这时群官臣工已经赶到,由于屋小人多,后来的只能跪在门外。看看大家已经到齐,光绪皇帝也想好怎样说了。 “前门外放大火,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光绪帝将脸沉下来说,“朝廷多次要求对义和团好好看管,哪知倒越闹越不成话了,你说你们作为朝廷重臣,纵容义和团胡作非为,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老佛爷吗?” 屋里雅静,跪在地上的群臣谁也没有吭声。闷了一会儿,这才听得后面有一个浓重的陕甘口音传来,打破了这种沉寂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