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脸上仍然没有笑容,他只是朝着李莲英等人点了点头。大师兄又把胡莽给叫过来,吩咐将那神父给带过来,胡莽遵命行事,将已烧得一身水泡、皮开肉绽的神父给叫了过来,神父被两个义和团团民给押了过来,见着大师兄仍不住地磕头。 “这次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下次你敢再欺负穷人,休怪本坛对你不客气,你快滚吧!” 那个神父如同得到大敕一般,向大师兄又磕了三个头后,这才抱头鼠窜地离开了总坛,出了门不禁小跑起来,生怕大师兄改变诺言,重新将他捉回去似的。看着教父那副狼狈样,李莲英及众团民不禁大笑起来。要知道,李莲英本人最是喜欢看着别人受苦的。 等到神父走以后,大师兄这才露出笑脸,对眼前这几位客人说道: “在练功之前,是必须不准说笑的,否则就得不到神灵的附体,也得不到神灵的帮助,所以请各位原谅慢待之礼。” “哪是!哪是!大师兄真是神人,火德星君下凡来也不过如此,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李莲英笑咪咪地说。 大师兄面有得色,高高地昂起了头,挺了挺胸,摸了摸下巴下少许的几根胡子。胡莽久在团中,知道大师兄的这个动作的意思,于是他走到雷震面前说: “老兄,你们愿意跟着大师兄学这手功夫吗?这手功夫用来对付洋鬼子、二毛子最是有用,你看我们这儿很多人均练了这种功夫。” 雷震不敢擅自答应,他只得望着李莲英。李莲英装作没有看见似的,雷震只得加以推脱。胡莽一听雷震的话,知道他们还不完全相信,于是转身走到很精壮的小伙子跟前,指着那人的肩膀说: “牛老四,大师兄想考考你的功夫。” 牛老四应声走了出来,来到大师兄跟前。大师兄又指着牛老四的肩对着李莲英等人说:“练功前首先得练三遍咒语,‘铁眉铁眼铁肩胸,一毫口角不避风’,这样一年之后,神灵便能附体,刀枪便能不入,那时再走遍天下,就会没有人再伤得了你。”大师兄说完朝李莲英等人笑了笑,接着又说: “老四,给各位演练演练。” “是”牛老四站个丁字步,左手搭在右手背上,向大师兄行了个礼道:“大师兄慈悲!” “你练得很不错,只是气要稍微稳一点,不要来得快,去也去得快。你记住,念咒时要用丹田之气。” “是”牛老四答道,然后转过身来,面向着东南站定,微仰着头练气,将满脸给涨得通红。光着的上身双臂肌肉鼓动,仿佛是有一股气正在皮肉下面来回游动。 忽然间,牛老四喊道:“铁眉铁眼铁肩胸,一毫口角不避风!”这正是刚才大师兄所说的两句咒语。语声浑厚响亮,劲道十足,雷震等人,听便知此人气确实发自丹田,也不禁一惊。牛老四念完咒,身子向前一扑,五体投地,随即又跃起,再念咒,再投地,如此三番,牛老四忽然脑袋一摇,双目紧闭,晕了过去,就如同方才大师兄送走火德星君时神情一样。 李莲英等人大惊,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大师兄及其他人,见他们并不在意,因而李莲英也不能表示出不可理解来,他故作镇定地抑住了心中的纳闷,不过,李莲英在想,眼前这个牛老四这样做可能是另有道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见牛老四伸一伸手足,长长地嘘了口气,然后一挺腰站了起来,直着眼,拉开架式练起拳来。 雷震等八侍卫在这方面是行家,但他们却看不出牛老四的路数来,也说不清牛老四在演练哪种拳,只是觉得牛老四出拳还是麻利,有呼呼声,看样子平常人受他一下子,还真有些不易消受。 牛老四一套拳练完,便有人大声呵道:“是何方神仙驾到?” “某乃如来佛是也!”说着,双手合十,鼓起肚皮来,脸上荡满笑容,同时裂开嘴,露出黄黄的牙齿。 李莲英看着牛老四这副模样,就不禁想笑:他觉得这副尊容憨直滑稽,就如同自己在颐和园里在老佛爷面前扮童子、老佛爷扮观音一样可笑,但他最终还是没敢笑出声来,因为大师兄说过练功时不能发笑。就在李莲英想笑而又不敢笑的当儿,牛老四已经在那儿练起功夫来。只见他在地上拿起一块青砖,然后往胸膛上一指,青砖应声而碎,于是喝彩声四起。李莲英也跟着喊了一声。 在众人的一片喝彩声中,牛老四脸上的笑容更盛,嘴裂得更大,忽然他又双眼一瞪,人又倒在地上。这一回,李莲英不但不惊,而且也可以猜想得到,附体的“我佛如来”已回西天去了。 不一会儿,牛老四醒过来,重又挺身而起,神态如常地回到大师兄跟前抱拳复命。大师兄满面笑容地说: “难得!难得!我佛如来是不轻易下凡的,不到一定火候是请不下来的,我看你的火候差不多了!再好好用功!” 胡莽来到雷震跟前,对着雷震说道,他的声音很大,其实也有说给其他人听的意思。 “你看见了吧!只要你心诚,也能练成牛老四那样的功夫。 不过,我看你功底还不错,只要再用一点功,心再诚一点,你就能练到刀枪不入的火候。” “这大概就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吧!”雷震说道,以前他跟着他师父练功时,曾听他师傅说起过,只是由于这门功夫博大精深,一般人很难达得到,所以连他师傅也不会,他自然也不会了。今见牛老四练起这种功夫,雷震自然便这样猜测。 “你会吗?” “我不会。” “你练了就会了,只要你愿意。老兄,以你本人的功夫再加上这种铁布衫功夫,不知你将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李莲英对于这些谈话显然是听到的,虽然他也见这种功夫相当厉害,但他却不能练习。他必须得将这些情况报告给老佛爷,让老佛爷知道这些义和团、知道他们的功夫不同凡响,确实有呼风唤雨之能。他见雷震正在被引诱,他赶紧咳嗽了两声,雷震会意,他对胡莽说: “你去问我们老爷吧!我想我们在京城还有一桩大买卖,我们必须得及时赶到京城。等到我们办完之后,再来向你们学习这种通天的本事。” 胡莽见不能劝他们入团,也就作罢。那大师兄见李莲英等人对此也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办法,只得顺其自然。 李莲英离开独流镇,继续北行,一路上见不少地方有义和团活动,他们杀教民,抢劫教民财产,惩罚传教士,这些事李莲英都一一记在心里,只等回京城后向老佛爷报告。 李莲英等人终于到达了紫禁城,他回家参拜过老母后,经自来到了乐寿堂见慈禧太后。 “莲英,你怎么回来了?”慈禧太后一见李莲英的面便略带惊讶地问,“今天不刚够八十天嘛,你还有二十天的假啊?” “老佛爷,您老有所不知,奴才在家想老佛爷想得多么厉害,奴才考虑着走后,没有人好好照顾老佛爷。老佛爷是天下人的老佛爷,是天下人的老人,奴才不能因为自己轻松就不服侍老佛爷了,所以奴才这才提前赶回宫来照顾老佛爷。要不,奴才想老佛爷想得要死,老佛爷总不愿奴才如此吧!” “你这个贫嘴,你能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那舍得让你想死呢?你不在我身边这段时间里,我也怪想你的。”慈禧太后指着李莲英笑骂道。 在慈禧太后说话间,李莲英把一个食盒和一个细瓷葫芦献给慈禧太后。慈禧太后打开盒一看,是一盒红得起亮的枣儿,吃一个香甜如蜜,葫芦里盛的是水,喝一口清清凉爽口,如同泉水一样。慈禧太后吃着枣,喝着水,猛然间醒悟过来道: “这枣和水莫非就是你家东园子的枣和水?” “喳!回老佛爷,这枣和水正是奴才经常给你提起的枣和水。” 原来李莲英早把家乡的特产、风土人情,向慈禧太后讲过不知多少次,把他的家乡说得天花乱坠,宛如天上人间,以至于慈禧太后都萌发出有生之年到大城县李贾村去一趟的想法。 有一次,慈禧太后见李莲英的二妹李姐聪明伶俐,美艳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于是便向李莲英问道: “莲英,你们那儿的人都长得这么聪明又俊秀吗?” 李莲英当时一听,决定对家乡的一些特产再吹一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一点李莲英清楚慈禧太后是非常相信的,因而他说: “老佛爷您有所不知,奴才家乡东园子里有两件宝:一个是砖井,听老人说,这口井下通海眼,井水甘甜清凉,永不干涸。用它来洗目,瞎子也能重新看得见东西,喝它会喉清皮细,这井是一宝井。另一个是枣树,此树结的枣名为玉文枣,当初老子西游时,与西王母亲吃的就是这种玉文枣,这种枣子能延年益寿,补神益脑,吃了玉文枣,人能够变得聪明伶俐,异于常人。奴才那儿的人都吃这种枣,喝井水,所以姑娘看起来细皮嫩肉,俊秀聪明。如果老佛爷喜欢,奴才有时间回家一定给老佛爷您给带来,准叫您老人家喝了益寿延年,越活越年轻。” 一番大吹大擂,吹得慈禧太后将信将疑。很早就想尝尝李莲英家乡的水和枣了,如今吃来,果然甜美,喝来果然清凉爽口。慈禧太后对李莲英大大夸奖了一番,说李莲英处处都在想着她。 等到慈禧太后吃得够了,喝得差不多了,李莲英本来想趁机给老佛爷说关于义和团的事,哪知慈禧太后故意不给李莲英说话的机会,她只是不断地叫宫女将这两个月来下面供上来的新鲜食品、玩物给李莲英。 “莲英,这些都是这两个月来下面拿上来的东西,我念你这些东西没吃过又没见过,又念你回家了,所以我特命她们给你留了一些,你现在拿回去吃吧!也孝敬孝敬你母亲,你不能只顾了我就不顾你母亲了。” “谢老佛爷知遇之恩,要是家母知道老佛爷的一片慈心,她老人家定会叫奴才更忠心地服侍老佛爷的。”李莲英磕了个头道,“只是……” 慈禧太后明白李莲英想说些什么,但她因为今天李莲英的回京而太高兴了,不愿意听到李莲英唠叨别的事,她只想今天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好久没有李莲英陪伴的日子确实是少了些快乐,今天终于有李莲英陪伴,你说慈禧太后怎会放过这个日子。“莲英,你不要说别的,不是很重要的就明天给我说。你今天先陪我到颐和园去划划船,然后再去听听戏。” 慈禧太后难得有这种心情来主动提出去干什么,李莲英不好忤慈禧太后的意,只好顺从慈禧太后的意思陪她去划船,看戏去了。至于谈关于义和团的消息,只好日后伺机再说了,李莲英心里这样想。>>李莲英--六、收了四个干儿子六、收了四个干儿子 李莲英虽然失去了制造生命的“机器”,却一下子收了四个侄子作嗣子,这四个生龙活虎的干儿子,却帮着李莲英把所失去的全部夺了回来……“吃、喝,嫖、赌”样样都能玩“全活儿”…… 李莲英虽然当上了内廷大总管,是赫赫有名的“九千岁”,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大臣也莫不对他另眼相待,但毕竟他是刑余之辈,阉宦之家,心里总觉得自己不如王公大臣的社会地位高贵,便想极力扩大自己的势力,形成一个以大城李为核心的集团,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地位,改变自己的这种阉宦门庭形象。首先他将自己的妹妹迎进宫中,希望能被光绪看中娶为妃子,虽然李姐施尽各种媚上之方并且慈禧太后干预,但是终被光绪以妃不能是汉人为借口加以拒绝,李莲英痛失做皇亲国戚的黄梁美梦的机会,然后回过头来又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京城一个很有权势的白都统的儿子。后来李莲英又想将自己的五侄女嫁给张之洞的孙子,但终因其是阉宦之家,遭到张之洞的白眼,被拒之门外,与张之洞联姻的计划又一次落空。 在嫁妹妹、侄女给有权势之人后,李莲英又利用自己与老佛爷的特殊关系,给自己的兄弟、侄子、嗣子谋取职位。李莲英的四个嗣子便是他在慈禧太后面前说了声而得到官职、傣禄的。 早在光绪九年,李莲英三十六岁时,便收了四个侄子作嗣子。长子李成武,乳名鳞、字健斋,号文甫,是李莲英的四弟李升泰的次子。李成武是二品花翎守备,副将衔、尽先参将,具体执掌御林护卫;次子李福德,乳名销,又名李际良,字绍梅、五品花翎顶戴,兵部职方司郎中,武库司正郎,是李莲英五弟李世泰的三子;三子李福康,乳名铎,字路声,号公健,又字召伯、少元,前清贡生,花翎候选同知,是李莲英大哥李国泰的次子;四子李福荫,号满庭,花翎同知衔,候选县丞军,咨府总务厅一等录事,是李莲英三弟李宝泰的三子。 李莲英的这几个嗣子其实既无功名,也无文化,他们只是在李莲英所请教馆先生的教育下学会了一些“诗云”、“子曰”而已,他们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他们都是依靠他们这个在朝中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干爹的关系才捞得一官半职的。 李成武是李莲英四个嗣子中他最喜欢的一个,因为李成武最能迎合他这个干爹的心意,而且人也长得好,正因为如此,李莲英才在老佛爷面前保举他作了御林军统领。李成武作了御林军统领以后,仗着他干爹的权势,在军中为所欲为,敲诈勒索无所不干。 在御林军中,有一个姓吴的营官,此人平时不满李成武,经常在背后对李成武有微词,说他是依仗老公的权力才当上了御林军统领的。论统军之能,他吴某人绝对比他李成武强得多,论资历,他吴某人绝对不比他李成武差得太远,论对军务的熟悉,他吴某人不是吹牛,至少比李成武强一百倍。 这些话传到李成武耳里,而且又有人添油加醋。说吴营官说了让你李成武当他的马卒他都不干,说什么李成武狗屁不是。这样一来,李成武更是气愤,他尤其讨厌的是吴营官说他是依仗老公的权力才当上御林军统领这句话。老公是北方人对太监的轻蔑称呼,这是当太监们最忌讳的,现在李成武是李莲英的大嗣子,而现在居然有人骂他的干爹,而且用的这种词,这使得李成武极度受不了,他决定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吴营官,树立起他在军中的威信,同时让人看一看对待他李成武有微词的人的下场。 吴营官姓吴名长生,是汉人,他有一妻,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也相当温柔,吴长生老爱在人前夸他的妻子。李成武了解到吴长生有这样一位妻子后,他决定从吴长生的妻子身上打主意惩戒惩戒吴长生。 李成武本是好色之徒。为报复吴长生,他将吴长生派到一个离京城几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去护一位大臣的驾。 这本来是不必吴长生亲自去的,而且御林军也不是为这些大臣护驾的,吴长生便不想去,于是来给李成武请准不必让他去,而且罗列了很多理由,这些理由可以说无懈可击。李成武知道他不能再强迫吴长生去,这虽然是他能办得到的,运用他御林军统领的权力。他决定去找李莲英,让李莲英给老佛爷说一声让吴长生带兵前往护驾。李莲英对他这个干儿子的请求当然毫不回绝,虽然他不清楚他的干儿子到底想干什么。他照实给慈禧太后说了,慈禧太后当然应允,于是便下了一道旨:着御林军营官吴长生前往护卫。吴长生这回没有办法,老佛爷的命令他怎敢不听,于是只得告别妻子启程了。 李成武见支走了吴长生,心中的欲望便膨胀起来。吴长生走的第二天,他便假惺惺地带了一些东西到吴长生家问寒问暖,以体现他李成武对下属的关心。 吴妻见统领亲自前来拜访,于是便赶紧热情接待,李成武也心安理得地坐下来让吴妻热情地忙乎。李成武看着吴妻那姣好的面容,旗袍下三寸金莲及那纤纤的手指,心里就直痒痒的,虽然吴妻也看出李成武此次前来不怀好意,但作为主人她不敢不应付。 席上,李成武拿出自备的酒来,频繁给吴妻敬酒,同时让随从拿出一付上好的玉镯,上好的锦缎送给吴妻,吴妻本能推脱,但怎奈李成武的关心将士家人的借口找得好,吴妻只得接下来。同时答应等吴长生回来后到李府回拜,李成武只是阴险地笑了一声。 酒过三巡,吴妻脸色已红,在灯光下更是艳丽,好似要成熟的葡萄,直馋得李成武流口水,而且吴妻也渐渐地有些不胜酒力。李成武看看时机已经成熟,喝退了侍候的随从,吹灭了灯,就扶着吴妻上床,虽然吴妻想反抗,但怎奈酒力发作,又是娇弱女子,怎敌得过李成武色狼的钳子,最终被李成武给强暴了。 吴妻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型妇女,她很看重贞节,她清楚自己的清白已给人玷污了,不禁伤心地哭起来。李成武看着吴妻伤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一种从未得到过的征服别人的感觉,李成武只觉心情舒畅,耳清目明,他在心里暗自说道: “吴长生,我看你还说我坏话!” 李成武心满意足地走了,吴妻看着李成武逐渐远去的身影,真想追上去将李成武给杀了,但她知道她办不到,她杀不了李成武,她想自杀,学林冲妻子,但她也不能,她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她必须给吴长生一个交待。 吴长生回来了,满心欢喜地给妻子带回一套玉镯、项链来,而且说这是王爷送我的,项链是我在街上买的,但他的妻子并不欢喜,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吴长生看出了其妻笑中的隐痛,他追问她,她吞吞吐吐,这更让吴长生受不了。 吴长生盛怒之下扇了其妻两巴掌,吴妻这才如实给吴长生讲了李成武强暴她一事,这一听直气得吴长生两眉倒竖,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两眼圆睁,鼻孔放大。他捶打着桌面,抽出佩刀朝着桌上的玉镯就砍去,那是吴妻刚才拿出来的,那便是李成武那天晚上送给她的。心中的痛苦,精神的打击,使吴长生失去了理智,他喊着他要去报仇,要去将李成武杀掉。吴妻苦劝,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最后吴长生终于没有理其妻的劝告便提着刀前往李成武家中。 李成武和李莲英是住在一块儿的,他非常清楚吴长生早晚会来找茬的,所以他加强了平时的警卫。吴长生怒冲冲地来到李府门前,嚷着要见李成武。门卫早已得到吩咐:吴长生如来不得随便放入,因而吴长生便与门边的侍从吵了起来,最后吴长生一怒之下抽出刀来砍伤了门边的两名侍从,径自闯进李府来。 吴长生与门边听差的争吵,李成武已在里屋听到了。他知道吴长生今天来是要他脑袋的。他吩咐身边的众随从前去将吴长生捉拿来,众随从听差,正好赶上吴长生提着刀从外边进来。随从不由分说就前去将吴长生围住,吴长生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提着刀随便进总管大人府已是一条罪名,更何况是砍伤了门边听差,他清楚,这两条罪名下来也够他死罪了。吴长生是一个性格刚烈的人,一想到自己反正是死罪,不如死个痛快,于是在那儿痛快地大骂起李成武来,李成武只是笑嘻嘻地吩咐众听差将吴长生给捉拿住,因吴长生提着刀,起初谁也不敢上前,最后一个侍从终于找到了一个趁吴长生骂得高兴忘了戒备的机会上前打落了吴长生的刀,大家这才一拥而上将吴长生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成武看着吴长生这个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吴长生怎堪如此凌辱,他在痛骂李成武的同时向李成武吐唾沫,这使得李成武有些受不了。他令人打吴长生的嘴巴,直打得吴长生两唇红肿流血,然后又令人用布条将吴长生的嘴堵住痛打,直打得吴长生满地乱滚,奄奄一息。 这时恰巧李莲英从乐青堂服侍完慈禧太后歇息回来,他听了随从们对躺在地上的吴长生的污蔑,说他想杀李统管李将军,李莲英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吴长生,从嘴里挤出几个带着杀气的字来。 “你们为什么不将他打死?竟容此等人在这儿随便胡闹。” 李成武知道他干爹生气了,他赶紧上前对李莲英悄悄说道: “爹!您请息怒,儿这样做只是想让其家人用钱来将他赎回去,像他这样的连狗都不如的东西,杀他有什么用呢?” 李府里是绝不容许人胡闹的,凡是遇到此类情况,一定要将闹事者乱棒打死,但李莲英对干儿子们的话是听从的,所以只要他的四个干儿子在这方面求他一句,他是会放松的,李成武知道他干爹这个脾气,这才向李莲英说了,李莲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李成武随便处理。 李成武得到其干爹的同意后,立即派人到吴长生家中通知吴妻前来赎人。吴妻本来正准备上梁自尽,因为她料定吴长生是回不来的了,那知却是叫她去赎人,她在情急之下也不容考虑,带着家里的银票、银子便直奔李府而来,李府门上听差的早得李成武吩咐:吴长生妻子一到立即将她引到我的房间。 吴妻被领到了李成武的房间。她一进屋,便闻到了一种特有的古朴味道,她看了看屋子,发觉屋里只坐着李成武一个人,而且是在炕上,这令吴妻很是不安,她惴惴地向李成武请了安。 “你是来赎你家吴长生的吗?”李成武懒洋洋地问。 “是。”吴妻低声地答了一句。“吴长生罪该万死,居然该前来此处胡闹,你知道这地方是什么地方吗!” “小女子知道,这儿是总管大人的府上。” “你知道就好,本来吴长生论罪当死,但我念他是我的下属,这才饶他一命,不过……” 吴妻一听,知道李成武有话说,而且一定不是好话,但她现在是救夫心切,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从肩上拿出所背银子,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递给李成武。 “李大人,小女子听到大人之命后,就赶紧前来这儿,只是小女子家很是贫穷,仓促之间只凑足了一万两,希望李大人看在这些银子的面上能放了夫君一马。” “一万两,太少了,太少了。”李成武叹了口气,不禁摇摇头说。 “李大人,小女子实在没有办法了,小女子已经倾吾所有了,希望李大人能饶过夫君一马,小女子永世不忘李大人恩德。” “那好,”李成武用淫荡的眼光看着吴妻说,“只是我要你现在陪我。” “李大人你不能这样。”吴妻有些心有余悸地对李成武说。 “那么我立即传命将吴长生给打死。”李成武恶狠狠地对吴妻说。 吴妻在两条路中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流着眼泪颤巍巍地来到床前。 李成武看着吴妻那羞涩的样子,不禁一阵冲动,他猛地将吴妻抱起来放在床上,扒光了她的衣服,吴妻没有敢喊叫,她只得闭上眼睛任由李成武胡闹。 李成武发泄完了,兴犹未尽,又令人将吴长生押进屋来,当着吴长生的面又一次强暴吴妻,气得吴长生当即晕了过去。 李成武既然存心要好好折磨一下吴长生,他令人用水将吴长生浇醒继续看他的表演,直到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停止这一幕人间惨剧。 李成武觉得他要得到的他都得到了,他这才放吴妻和吴长生回家。吴妻扶着吴长生这才敢出门。 过后不久,便传来了吴长生与其妻自杀的消息,李成武听了只是笑笑而已,心里从无一种愧疚之感。自从吴长生自杀以后,御林军中均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有了吴长生这个例子,他们不敢再对李成武有任何微词。李成武通过这一事件,也达到了他欲借此机会巩固自己权势和树立自己威信的目的。李成武踏着吴长生和其妻的鲜血换来了威慑,于是他又将他的黑手伸进别的方面,他借机敲诈勒索,让每位晋见慈禧太后的人向他交钱,收取别人贿赂,在李莲英面前说好话。 庚子之变时,李成武作为御林军首领随慈禧太后和其干爹前逃西安,并在回京时负责押运慈禧太后从西安搜刮来的财物、银两,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莲英的二子李福德是个沉迷声色之人,他虽是兵部职方司郎中,武库司正郎,但他并不好好任职,只是白拿俸禄而已,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妓院里与戏院里。 北京城八大胡同是一个有名的艳窟,而且名声在外,李福德便最愿到此等地方来闹逛。虽说李福德的傣禄并不高,但他由于是李莲英的嗣子,他经常能从李莲英那儿得到钱,而且李莲英也并没有把钱当作钱看待,因而他给李福德钱时从不在乎几万、十几万两银子。 李福德由于有其干爹的支持,更是放荡不羁,虽然他在家已娶了三个老婆,但这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仍然愿意将他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八大胡同和戏班里,有时候甚至在八大胡同一住就是半个月、二十多天,因此有人便戏称“八大胡同是李福德的另一个家。” 八大胡同来往的人都是地位显赫之人,要不就是腰缠万贯之人。由于八大胡同嫖娼的人太多,有时便不免有些小小的摩擦,甚至有时候大打出手,互不相让。 有一次,李福德正在八大胡同陪着当时的一个名妓萍儿玩,忽然从外面闯进一位少年来,此人目清眉秀,就是脸上一脸横肉,一副地道的公子爷打扮,一看便知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这人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随身带着八个随从,点名要萍儿相陪。院里的人不敢相拦,这人径自走到内屋,对掌班的说要见见萍儿。掌班的知道这种人也惹不起,不敢断然回绝,只得说萍儿今日不舒服,不能陪客。那少年一听气得“哇、哇”大叫。他的随从一看公子气色不好,赶紧对掌班说: “大胆刁民,我们公子好不容易前来光幸,尔等却如此无礼,居然敢回绝我们公子的要求,还不快去将那个萍儿叫出来给我们公子赔礼,陪我们公子爷喝酒斟茶。” “各位大人,今天萍儿实在有病不能接客,请各位大爷改日再来。” “哼!真是胆大包天,我们公子那能受这种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赵少爷的名号。” 一听赵少爷,掌班的这才有些心慌,这可惹不起啊!这赵少爷的父亲是一个握有重兵的将军,其父的连襟又是一位王爷,因而赵少爷在京中很是霸道,要什么就得有什么。掌班的是非常清楚赵少爷的脾性,看来推脱是不行的了,他只得照实对赵少爷说了。 “赵少爷,你还是改天来吧!萍儿现在正陪着李二少爷在里屋。” “李二少爷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少爷给他腾空让路!”一个侍从不知天高地厚地问掌班的。 李福德在里屋早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后来终于听清外面有人也是想来找萍儿的,又听到有人在外面大骂他是什么东西。李福德感到从未有过的侮辱,他怒不可遏地走了出末,站在门边。 “二少爷,你怎么出来了?”掌班的点头哈腰地给李福德说。 “刚才是谁在骂我?有种的给我站出来!”李福德没有理掌班的,只是对着站在屋里的其他几个人吼道。 这个赵少爷在京城威武惯了,那容得下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撒野,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李福德一眼说: “原来萍儿在陪你啊!我看你还是快滚出去吧!趁我心情还好的时候,要不休怪我不留情面!” 一副王者口气,直听得李福德吹胡子瞪眼,他逼视着眼前这位公子爷派头的人,也冷冷地回敬道:“我看你还是趁早往回走,趁大爷我还未发怒之时。否则,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赵少爷气得指着李福德说,“敢在我面前称大爷,我看你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看来刚才骂人是你指使的?”李福德逼视着赵少爷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告诉你吧!大爷我不仅想骂你,而且还想揍你。”赵少爷说完就对着他身后的八名随从使眼色。 掌班一看事态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道:“二少爷与赵少爷,你们都想找萍儿相陪,但萍儿只有一个。我看依照规矩还是应该由先来的二爷在前,赵少爷在后。如果赵少爷闲得无聊,我可以叫别的人来陪你,并且包你赵大少爷满意,你看怎么样?” 这显然是在替李福德回护,谁先来谁就可以让萍儿相陪,你看这不明摆着说你赵大少爷还是到一边去找别的妓女吧! “不行!我们少爷今天就是为萍儿来的,没有萍儿相陪我们少爷不是白来了吗?”一个随从嚷道,“弟兄们,今天那个东西是搅我们少爷好事的人,少爷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今天绝对不能让少爷不高兴。咱们现在只要将那个东西赶走就行了!”那个随从指着李福德说。于是那八个随从一涌而上,将李福德按倒在地上就打,那掌班的赶紧上前劝护,怎奈人多手杂,李福德还是不免挨了几拳,直打得嘴角流血。 “哈!哈!大爷我叫你走你不走,还要赖在这儿,这便是你赖在这儿的结果!怎么样?好受吗!哈!哈!”赵少爷阴阳怪气地对李福德道。 李福德在这儿已住了几天了,像这种时候,他往往不需要随从,因为也没有人敢惹他,不想今儿却受了这个气,他怎受得了。他怒冲冲地走出了八大胡同,临走之前狠狠瞪了赵少爷一眼说:“等着瞧吧,我李二少爷会有好戏给你看的!” 李福德满脸伤痕地回到了家,向李莲英哭诉了一番自己今天所受的苦。李莲英是疼他这几个嗣子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京城里居然有人敢找他李大总管的茬。他满脸怒气地听完李福德的哭诉,问清了是谁打的他后,立即派人到八大胡同去将赵少爷捉来,但赵少爷已经回家去了。 再说赵少爷赶走了李福德以后,趾高气扬地找萍儿亲热了一番,然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家,向他的父亲说起了今天打人这一件事,仿佛是在炫耀他的功劳。 当赵将军听到儿子说“李二少爷”时心里不禁咯登了一下,后来又听说儿子居然让人打了这个“李二少爷”。赵将军毕竟阅历广,他知道他的儿子今天给他找麻烦了,他气得顺手给了他的儿子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赵少爷糊里糊涂,他惊奇地盯着他的爸爸说:“爸,你干嘛打我?” 赵将军恨不能再扇儿子两巴掌,但扇又有什么用呢?关键得看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在这一袋烟的功夫里,赵将军的脑子转得奇快,李二少爷回去肯定向其干爹说了,李大总管一听肯定会派人到八大胡同去捉拿我的儿子,他们捉不到的话,肯定会奔我的府里来。与其这样让他们到我的府上来捉我的儿子,不如我亲自将我的儿子送到总管府,给一些银两,把这件事平息下去。“来人啊!将我这个不孝儿子给我捆上。” 虽然赵将军这样说,但却没有人敢上,因为平时这些人均跟少爷在一起玩,知道少爷的脾气的,他们哪里敢随便得罪,虽然是在赵将军的吆喝下。 赵将军见没人听他的吩咐,心里更是气愤,便指着那帮随从们骂了一通,最后再令他们上前将他的儿子给捆上。那帮奴才这才上前将赵少爷给五花大绑捆起来,当然,那绳索是捆得很松的了,怕赵少爷太难受。 捆好了赵少爷,赵将军又换上一身便服,这才带着赵少爷往李府走去。一路上,这位将军就一直在考虑:不知道总管大人会怎样待我?要是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呢? 从赵府到李莲英住处不算远,再加上是坐的车,所以一会儿功夫也就到了。到这时,赵将军都未想出妥善办法,不过略为使他高兴的是他毕竟在李府的人赶到他府上之前将他的儿子主动送到李府来了。赵将军将帖子递给了门差,一会儿功夫,便回来传信叫进去。 赵将军忐忑不安地进了李府,那位赵少爷更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煞是难看。也许他知道了他今天惹事的尴尬,才这样心惊胆颤。赵将军老远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李莲英和站在他后面的鼻青脸肿的李福德。 “总管大人,下官赵雄求见。今天二少爷让我这个不孝儿子给打了,回家后他给我提起,我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所以特地带着他来给总管大人和二少爷赔罪。”赵将军赵雄赶紧赶上两步说。 “还不快给总管大人和二少爷赔礼。”赵将军不容李莲英说话,便对着他后面的赵少爷说。 赵少爷这才知道他今天揍的人是谁,李福德他没有听说过,但“总管大人”他是知道的,“九千岁”他也是知道的。 不想,自己今天所揍之人便是这位“九千岁”的二少爷,怪不得父亲这么气愤。赵少爷望着台阶上的李莲英,见他一言不发,知道他是在看自己如何表现。于是赵少爷在离台阶很远的地方就开始膝行,并边走边磕头道: “总管大人与二少爷在上,小的今天误犯了二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望总管大人和二少爷踢我、打我吧!” 赵少爷表演得也真不错,他边跪行边磕头,等到跪行到李莲英跟前时,头上已是红肿了,只恐怕再磕一会儿头上就得冒出血来。赵将军赵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但他知道除此而外,也没别的办法。他抓住时机,趁李莲英冷眼看他儿子表演时,匆匆来到李莲英身旁,递给李莲英一张十万两银票,又递给站在背后的李福德一张银票,李福德一看,赫然是五万两“恒”字号的银票。 赵雄将银票递上去了,赵少爷也到了李莲英跟前,李莲英觉得对于赵氏父子的惩罚也差不多了,而且人家是主动将儿子捆上门来受惩,因而李莲英望了望站在后侧的李福德一眼,意思是说你看够意思吗?李福德虽然心中还有一丝气,但并不碍事,他对着他的干爹点了点头。李莲英会意,他对还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赵少爷说: “贤侄,你起来吧!这是一场误会。过去的就不提了。福德,你去将赵少爷扶起来,为他松绑。” 李福德遵命,赶紧上前为赵少爷松绑,这令赵将军赵雄和赵少爷受宠若惊,他们父子俩赶紧跪下来给李莲英叩头。 赵将军赵雄很会察颜观色。他见李莲英喜孜孜的样子,而且听到他刚才说了一声贤侄,赵雄便想,这应该是进一步搞好关系的信号,于是他立即对其子说: “还不快给你大哥道谢!” 赵少爷领会其父之意,赶紧在李福德面前跪下道:“小弟谢过大哥礼让之恩。” “赵老弟不必执礼过谦,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要是你今天不碰上我打我一顿,我们俩能认识吗?”李福德笑吟吟地说。 “李大哥你太客气了,令小弟无地自容啊!”说罢两人抚掌大笑,全抛却了刚才的恩怨。 李莲英看在眼里,心想何不让他们结拜为兄弟,于是便令人拿出酒来。李福德其实和赵少爷也有这个心思,他们二人臭味相投,刚才谈得极为投机,所以等到酒拿上来时,二人爽快地喝了血酒,交换了生辰八字。这真是一场痛打打出一对兄弟来。至于说后来李福德在袁世凯当总统时任都统、自己办戏班等事,那均是以后的事,这儿暂且不表。 李福康虽是前清贡生,是花翎侯选同知,但他一生并未任职,只是拿着俸禄而已。李福康与他的两位哥哥不同,李福康这人极好玩乐。他将大部分时间均花在游玩上。 本来李莲英在老家有一庄园,李福康也经常回家玩,但是他却老觉得在庄园里玩得不过瘾,虽然在庄园里有很多人陪他赌博,陪他玩鹰、调狗,陪他去打猎,陪他去赶庙会,游山玩水。李福康老是觉得在家乡这个地方太狭窄了,他决定到别的地方去游玩一番。 李福康将自己的想法跟他的随从们说了,他的随从们立即给他出谋献策,让他去游游江南,游游杭州,李福德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李福康等人择了一个黄道吉日从京城出发。李福德带着妻儿,以及十多个随从乘坐马车,出了京城,出天津、经山东、江苏往杭州行去。一路上,由于打着“李大总管之少爷”的旗号,很得沿途州县长官的热情接待,他们给李福康一行安排住宿、吃饭之类。同时也送给李福康不少东西,丝绸、银子、古董不计其数。 这日李福康一行到了一个叫云岳的小县城,这个县是一个偏远县,消息很是闭塞,而且县官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暗地里实际上也是一个强盗。由于以往李福康一行每到一地均有人热情接待,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所以便不经意地,毫入戒备地进入了云岳县城。 云岳县县令姓佟名无窃,个头不高,但肥胖过人,而眼睛又相当小,一看便知是贼眼溜溜之人。由于这个地方地处偏远,州官老是管不过来,因而不免有些混乱,而且此地风景还不错,有一座高山,山上布满了松树,而且松树千姿百态,更令人赏心悦目的是,山上有很多清泉,喝来清凉可口,要是夏日能在这些清泉里舒舒服服地洗上一个澡,包你百病不生,而且有人说,这地方便是以前王母娘娘洗澡的地方,由于不知娘娘经常用一种什么东西洗澡,才使得这儿的水又清凉又香。而且在半山腰,有一个湖,湖四周经常有雾,听人说,这地方便是当年牛郎织女相会的地方,织女当时就正在这湖里洗澡而被牛郎拿走了衣服,煞有介事的是,在湖的一处,还刻有一个石碑:织女衣服为牛郎拾得处。 李福康一行早听说了这些传说,所以坚决要到这儿来看一看,虽然当地知州劝李福康不要过来,而且李福康也拒绝了知州给他派兵护卫的好意,因为他认为天下没有谁不知道“九千岁”的。 佟无窃早在李福康一行人刚入县境,就派人侦看这些人带的是什么,探子回来报告说这些人带了一车子白银过来,总共十八人,乘坐五辆大车。佟无窃一听回报,简有有些欣喜若狂,要知道他还从来没有抢过如此多的白银。以前顶多抢几百两对他来说就是很大收获了,不想如今居然有人将一整车银子给他送来,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眼看着离云岳县城不远了,但怎么还不见有人来迎接呢?李福康心里有些不愉快,心想等到见了县令的面决定好好惩罚他一下。哪知就在此时,前面出现一彪人马,全都蒙头蒙面,一袭黑衣,手中的钢刀在阳光下发出森森白光。李福康的妻子与随从那见过这种阵势,当即李妻给吓晕了过去,随从也有几个给吓得如筛糠似的颤抖不止。 “将银子留下,要不休怪我手下无情!”领头的那个人对李福康喝道。 原来是冲着银子来的,李福康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李福康大方地挥了挥手叫这些人将银子拿去,反正银子不是他自己的,是别人送的。领头的那个蒙面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福康,见李福康的眼神很是自然,这才令手下人去将银车拉走,顺便捉走了一位随从,然后扬长而去。 再说这帮强盗将李福康的那个随从拿走后,于是便拷问那个随从是从那儿来的,当这帮黑衣人中的首领得知是从北京来的李三少爷后,当即将那个随从敲晕过去,然后脱下面罩。原来这个首领正是本地县令佟无窃,那帮人马也是县衙的差役。 怎么办呢?佟无窃问自己,今天碰上了一个倒霉事,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多银子,原来它的主人是赫赫有名的李大总管的三少爷。李大总管是有权有势之人,要是他知道这事情后,我岂不连老命都没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李福康这帮人给杀了,让他死无对证。佟无窍在心底里这样想。想到此,佟无窃就令人前去将李福康一行人捉来。 但佟无窃已经没有机会了。知州是清楚云岳这个地方非常乱的,李福康这一行前去是有危险的,但李福康又拒绝了派兵前往护送的请求。李福康上路后,知州怎么想也不对,要是自己不派人护送,将来李三少爷出了问题,总管大人怪罪下来我怎么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因而他立即唤来一批差役,让他们跟在李福康后面护送。 这帮差役是看着李福康的白银被拉走的,但那时他们与李福康还有一段距离,等到他们赶到时,那帮黑衣人已行得很远。李福康见来了这么多护卫的,心里这才安静下来。他刚才一直在责备自己当初没有听知州的话,现在知州居然派人来保护他,这令李福康心里不免一阵激动。 佟无窃派回来的那些刺客一看没有机会下手,赶紧回去向佟无窃报告了情况。佟无窃一看没有办法,只得伺机再说,但眼前出去迎接李福康是不可避免的了。他令几个差役先行,自己换好官服后这才前往迎接。李福康向佟无窃说了在路上被抢的情况,要求他严查将他那一车银子给追回来。佟无窃心里虽然暗笑,但表面上仍唯唯诺诺。 李福康在这儿受到了很好的礼遇,同时又有人陪他去游山玩水,生活过得相当愉快。但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他的银子被抢一事始终没给查出来,这不免令李福康满心不愉快,虽然这些银子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但他却忍受不了这口气。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天,那个被抓走的差役忽然逃了回来,并且直奔李福康卧室,表示有重要话给他说。李福康斥退众人,那个侍从这才给李福康讲了他逃亡的经过。 这些日来,我一直被几个蒙面人看守着。今天早上,我听到一个黑衣人说“咱们老爷怎么对那个三少爷这么客气啊!” “人家是三少爷嘛!”另一个道。 “有啥啊!‘天高皇帝远’,他是从京城来的,我们老爷是土霸王,看他怎么办。” “兄弟!你知道那个三少爷的来历吗?他是当今‘九千岁’李大总管的干儿子。” “既然是这样,老爷他更应该将他杀掉,让他死无对证,我看他‘九千岁’有啥办法再查这个案子。” 我听到这些人谈论这些,赶紧躺下来假装睡着了。后来,这两个人也没再谈什么别的。于是,我想,我今天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您,很巧的是,晚上由于那两人看我看得烦了,对我也失去警惕,两人先后睡着了,我这才得以脱身逃出来向少爷你报告。 那个随从诉说完他所听到的情况,李福康已听得冷汗淋漓,他这才相信知州的先见,派了人来保护的,要不他早已身首异地了,看来我回去,得在我干爹面前好好替知州说说好话,让他升官算是对他这次救命之恩的回报。但那个老爷又是谁呢?他想起他的随从曾给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听到有人说我们老爷是一方之长。这句话已经相当清楚了。这段时间对李福康好的,又是地方之长的只有县令,他决定传县令来。 李福康对知州派来的差役吩咐了一声,不多一会儿,知县被这些差役传了上来。知县知道事情已有败露,因为他已听人说了那个被他抓住的李福康的随从跑了,不过,他并未完全作好准备。 “佟无窃,你怎么还没有将我的那件事查清楚?” “三少爷,你不看下官正在查吗?只是事情实在太复杂,恐怕还得需要时间。” “哼!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还要急着赶路到杭州去玩一玩呢!”李福康满脸怒容地说。 “三少爷,不是下官无能,实在是需要仔细查,不知三少爷什么时候启程,下官一定赶在三少爷启程前将事情查清,以便三少爷能整装上路。” “真他妈甜言蜜语,伪装得不错。”李福康在心里骂道,但他并没表露出来,他脸色只是沉了一沉,冷冷地对佟无窃说: “我准备明天启程,这几天也够贵县令招待了,我想我不能再打扰你。” “三少爷,你这是哪里话。下官只不过略尽地主之谊。像三少你这样的大人物,平时请都请不来,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呢!下官还没尽够地主之谊呢?何况,这点时间也让下官为难。” 佟无窃的这席话要是在平时说,李福康绝对会心花怒放,但是此时,他只是觉得这个佟无窃太虚伪,李福康冷哼了一声说: “我看不必麻烦你了,我已经查清那一件事情了。” 佟无窃一闻不禁一颤,不过他究竟还是浸淫窃道已有数十年了,他很快平静下来,对李福康说道: “恭喜三少爷了!不知三少爷到底查出是谁抢了你的银子。”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福康抬起头来看着屋顶上那只画眉说道。 “三少爷可把下官给弄糊涂了,下官真不知道是谁,请三少爷给我指出来,我立即派人上堂拷问,以便能在明天三少爷启程前向三少爷有个交待。” “我看不必了,只是我有一件事要问,抢别人东西该当何罪?” 佟无窃理解这个“别人”的深层意思,也就是说,有人胆敢抢我的东西,你看他该当何罪。佟无窃想了想说: “轻者抄没家产进班房,重者当论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