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霸王传-13

正当项羽讶异着他那披头红发和轮廓分明的五官时，邵扬已经小声附在他耳边说道：“大哥，龙王不是我们中土人士……”项羽正奇怪中土之滨，从未听说、也没见过像七海龙王寇汗特这样长相的人时，邵扬看出他心中疑惑，补充续道：“大哥，既然龙王好意要我们到大厅说话，有什么问题等您到了大厅再问吧。”这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项羽满头雾水恍如梦中，询问神色两头分别看着鬼谷老道和七海龙王寇汗特。鬼谷老道对他投来的目光微笑不语。七海龙王寇汗特豪爽笑声道：“还是到了大厅再说！”迳自转身而去。鬼谷老道随即微笑转身跟在他身后。邵扬拉着楞立的项羽，催促道：“大哥，走啦。”第二章　七海龙王四人来到大船主舱，七海龙王、鬼谷老道和项羽分别坐定，邵扬侍立在项羽和鬼谷老道位置中间，不敢潜越。项羽对于刚刚在船舱走道间看到的那些各色不同人种，大感惊奇，甫刚坐定，立即问道：“不知龙王来自何方，为何船上有这么多中土内从未见过的各色人种？”七海龙王寇汗特哈哈笑道：“我来自中亚波斯内陆，年幼时意外为海盗所掳，及长干起巡狩大海的生意，玩到最后，各地的大海英雄尊称我为‘七海龙王’……”“我这艘船上的这些人，都是我从七海各地不同的大陆找来的……至于那些不同的大陆，别说我说不上来，就算我说了，你没有大海经验，一定听不懂，反正他们不是中土人士就对了。”鬼谷老道补充说道：“天下之大，非一地一土，中原中土以外，还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住着各种不同的人，这些人不仅肤色，连说话沟通的语言也不相同，你不用奇怪。”项羽脑中忽然浮现一句话，脱口说道：“兜天幕下，大陆遍布，各有不同，无法同语。”七海龙王寇汗特听到没有大海经验的项羽说出这样的话，讶道：“说的好，十六个字说遍我的七海经历。”短短十六字确实言尽世界风情，出自一个没有大海经验的人，实在不可思议。项羽能够说出这话，除非智能天授，否则没有可能。此事与鬼谷老道心中怀疑的事有关，神色一凛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项羽楞然无法回答，半晌才含糊说道：“没有人教过我……这是我突然想到的。”鬼谷老道脸色一变，疾声道：“这种话不可能没有人教会说得出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七海龙王、邵扬和项羽三人皆无法了解鬼谷老道为何这样疾言厉色？事实上，现在鬼谷老道最想确认的是，项羽化名的这个宇项，究竟是不是当初他在云萝潭边看到的那个项羽。项羽被鬼谷老道看得实在受不了，只好老实道：“道长您千万不要以为晚辈在说谎……事实上晚辈对自己以前的事根本不清楚，当我有记忆时，就已经是楚域山谷中那段食用红朱丹果的遭遇……至于这些话是哪里看来知道的？我真的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脑海中常会莫名其妙浮现一些连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的话……”鬼谷老道听到这里，脱口道：“西楚霸王颠倒名……项羽……宇项……你果然是那个命定之人。”此时鬼谷老道几乎确认眼前自称宇项的项羽，必然是自己当初在梦萝潭边遇到的那个天命项羽无疑。想到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不免激动。原来八百年前鬼谷子要后代传人寻找扭转当代的命定之人时，除了交代后人到楚域沼泽梦萝潭依天时地位对照找人之外，还有一话提醒道：“乾坤扭转不知时，西楚霸王颠倒名。”当初鬼谷老道实在无法相信，那个娘娘腔的项羽竟然会是扭转当代乱世的应命之人。但是不管如何，他遵照八百年鬼谷子的吩咐，留下无字天书交给项羽，然后就离开云萝村。日后他在潜修的韩域神机谷中，知道聚居在楚域的中原六门人士，在荆寒水带领下攻破项门。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因为担心项羽的生死，而再次来到楚域找寻项羽下落。当时他在楚域各地和云萝村待了不少时日。谁知当时楚域的江湖形势混乱，没有人知道项羽到哪里去了。其中还有一事要插说提起，那就是楚蕙琳已经被鬼谷老道收为门下，她人现在在鬼谷老道潜修的韩域神机谷中。当初鬼谷老道在梦萝潭看到楚蕙琳时，对于楚蕙琳的生相惊为天人，大感意外不解。他认为以楚蕙琳的生相来看，不应该是当代之人。因此他那次到楚域寻找项羽，也一样关心楚蕙琳的生死下落。话说鬼谷老道没有找到项羽，却在云萝村外的山上找到楚蕙琳。这事又与荆天有关。项门被攻破后楚域大乱，晶寒楼成为楚域江湖势力的代名词。荆天垂涎楚蕙琳身段姿色已久，掌权后，立刻派出大批人马寻找楚蕙琳下落。当时楚蕙琳和她猎户父亲躲在山中，不小心被荆天派出的手下找到。那些人轻易杀了楚蕙琳父亲，眼看就要强行将毫无武功的楚蕙琳带回去献给荆天。要不是鬼谷老道刚好赶到，楚蕙琳的下场不言可喻。既然如此，鬼谷老道将楚蕙琳带回韩域神机谷，日后收她为门徒，起了个名号叫做虞姬，教她高深武功和各种奇门八法。不过这次鬼谷老道出门，楚蕙琳因为各项功夫未成，独自留在韩域神机谷中没有跟来。再说回头，回到‘乾坤扭转不知时，西楚霸王颠倒名’这两句话。鬼谷老道找不到项羽，只好放弃，带着楚蕙琳回到韩域神机谷中。不久前，他听到江湖上出现一个叫做宇项的人，勇闯陈县大闹一场，智退千骑秦兵，毫发无伤而返，忽然想起祖师爷鬼谷子对于应命之人的‘西楚霸王’这事，曾经留下的‘乾坤扭转不知时，西楚霸王颠倒名’这两句话。对于这两句话，鬼谷老道推敲‘乾坤扭转不知时’所指是说项羽不知何时才能扭转天下乱局。至于另外一句‘西楚霸王颠倒名’，鬼谷老道一直无法参透其真正含意。直到他听说江湖上出现宇项这个人，鬼谷老道才猛然想起，莫非‘西楚霸王颠倒名’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命定之人项羽将自己的名字颠倒过来。植基于此，鬼谷老道再次前来楚域找人。鬼谷老道来到楚域一番打探后，知道荆天埋伏在天旸野要杀项羽，恰好纵横大洋七海中的七海龙王寇汗特前来中土履行他们两人三十年前定下的再战之约，于是鬼谷老道要七海龙王共同前来救人，并且交代他从天旸野边的长江支流惕水上岸。要不是七海龙王的十桅巨舰正好从惕水上岸，说不定项羽已经是荆天的刀下亡魂。项羽乍听鬼谷老道知道自己本名项羽，又说自己是什么命定之人，不禁满心狐疑问道：“前辈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您说我是命定之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天机不可泄漏，否则坏了冥冥之数。鬼谷老道想说项羽失忆之事必是天意，既然如此，就不能跟他说得太清楚，遂岔口道：“喔……没有的事……我只是将你的名字倒过来说一遍罢了……”他为了避提‘命定之人’四字，又故意改变话题道：“如今我收邵扬为徒，他得随我回去韩域神机谷里面……”要知‘驱鬼还魂’大法乃是鬼谷子一门独有的救人神术，由于施术者在救人时需要耗费大量功力，要是有人偷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且施术者在救人之后，三天内气劲功力难复，这段期间要是遇到厉害仇人，极可能为敌所趁，加上这种神奇的救人功夫，施术者一生仅能使用一次，下次如果再用，必死无疑，因此‘驱鬼还魂’大法绝对不能轻用。也因为‘驱鬼还魂’大法过程中的种种神秘因由，被该术所救的人受益的程度，简直令人无法想像。被‘驱鬼还魂’大法所救的人，除了有洗身阀髓脱胎换骨的作用外，更有开启心智潜能的无限效果。如今邵扬被鬼谷老道所救，又拜他为师，日后进境不可限量。话说当时要不是有七海龙王这样厉害的人物在旁，鬼谷老道就算有心想救邵扬，恐怕也有诸多顾忌。项羽想起还没感谢鬼谷老道的救命大恩，忙不迭起身道：“前辈，您救了我的命，又费心用‘驱鬼还魂’大法把邵扬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刚刚一直没有机会跟您答谢……宇项在此拜谢您的救命大恩……”说完，双脚欲跪要拜鬼谷老道。鬼谷老道知道项羽是命定扭转乱世之人，那敢受他跪地揖拜，气劲暗出挡住项羽双膝。项羽只觉一股大力涌上，实在跪不下去。但是他想说受人恩惠太多，如同再造，坚持还是要跪。谁知不管他如何用劲，就是不敌鬼谷老道功力，无法跪拜下去。那边七海龙王寇汗特见两人僵持不下，不耐发出气劲将项羽扫回他原先坐的位置，道：“啰哩啰唆！今日他救你，明日你有机会救他，这样跪来拜去不是办法。”七海龙王寇汗特这力量用得极为巧妙，夹在鬼谷老道的气劲中借力，仿佛海浪波涛般，让项羽浪跌回座位上。项羽知道眼前都是无比厉害的前辈高人，不敢继续唐突造次，但也不失男儿本色，起身豪气道：“龙王说得极是，今日为鬼谷前辈和龙王所救，他日我宇项找机会救您们两人一次报恩就是了……要是没有机会救你们，日后只要您们两人有事开口相求，除了我的命外，不管大小事情，一定遵照吩咐所请办到，绝不食言。”七海龙王寇汗特爽声道：“这话非常对我胃口……他日我有请托，千万不要忘了你今天答应的事。”项羽自信道：“这是当然，宇项说到做到。”语锋一转，续道：“龙王请恕晚辈多口。”七海龙王寇汗特哈哈笑道：“你说。”项羽对这个非中土人士竟有一身高深功夫的波斯七海龙王寇汗特觉得非常有兴趣，道：“敢问龙王身世？一身武功何来？”七海龙王寇汗特哈哈笑道：“老道，前半段你帮我说吧。”鬼谷老道微笑接口道：“龙王出身寒微，他家祖先三代都是中亚波斯境内的奴隶，因此他从小过的就是任人驱使的奴隶生活……”“但是他在十二岁那年随主子出海时，却遇上海盗洗劫，船上所有成年男子全被屠杀殆尽，女子则被带回海盗窝凌辱，至于像当时龙王这么小的孩童，被带回海盗岛上当小海盗……”“但是龙王天资过人，几年下来，在海盗岛中尽习海上所有知能，及至长大成人，甚至造出前人未有的十桅巨舰……”“就在龙王二十岁那年，他身高七尺，雄武有力，海盗岛上的众海盗无人能敌，因此成为该海盗群的掌舵头子。十年岁月下来，他仗着船坚械利，海上无敌，被称为七海龙王……”“谁知有朝一日，龙王听说在南洋海域中有座神秘岛屿，岛屿港湾中有无数沉船珍宝，还听说这些沉船珍宝都是被潜藏在这座岛屿中的神秘大鱼弄沉拖回岛上……”鬼谷老道说到这里，还回道：“接下来的事你自己说。”七海龙王寇汗特与鬼谷老道会心一笑后，哈哈笑道：“当时大海中的各路英雄都尊称我为‘七海龙王’，谁知流传在七海之间，这条无人能够形容的神秘大鱼，也被多事者称为‘七海龙王’……我才是真正的七海龙王，当然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悍然兴起争雄之心，于是率领手下，驾着十桅巨舰前往南洋海域……”“果然让我遇上那条百丈身躯的神秘大鱼，谁知当时我那艘数百丈的十桅巨舰根本不是神秘大鱼的对手，两下就被大鱼弄翻……”“当时我和一群手下落入大海，同在海中被大鱼混着海水吸入他的大口之中，眼看就要死在大鱼的胃液浓酸中……”“嘿！我七海龙王的封号可是假的，凭我的水上功夫，怎么可能这样就死呢？别人被海水冲入鱼腹，我却在滑入神秘大鱼腹胃前拉住大鱼的鱼腮嫩肉不放，还趁此钻入大鱼的鱼脑脊髓中……”“天意注定我该有此奇遇，我在神秘大鱼的脑脊髓处，发现这条神秘大鱼的内丹……当时我直觉想到它一定是个宝贝，于是张口就咬……就在我吃掉神秘大鱼的内丹后，气劲内力陡升到自己也难以想像的境界，同时因为承受了神秘大鱼的鱼身精华，日后我在水中宛如鱼类一般，可以十数个时辰不用换气呼吸。”话说这条被七海龙王寇汗特吃掉千年内丹的大鱼，变得浑浑噩噩，镇日大海漂流，直到日后被秦始皇射杀。再说七海龙王寇汗特的武功，他来自大海，功夫自然从大海生活中体会而来，是以轻功身法名为‘浪涛尽’。这一番长话说得够累，七海龙王换手道：“其他还是老道帮我说吧。”鬼谷老道笑看七海龙王寇汗特道：“不知道这条神秘大鱼已经在大海中活了多久，才能够生得如此数百丈巨大，而且还在脑脊髓末端聚生出这样的一颗神奇内丹，没想到这颗无数岁月日月精华的内丹竟然便宜了龙王……”“这件发生在三十二年前的旧事，当时龙王脱出神秘大鱼体内后，离海上岸的地方就是长江出海口……龙王他能够在海上称雄，可不习惯陆地上种种，加上要练化大于内丹的奇能，他深居简出了二年，才决定进入中原武林行走，意欲称霸中原江湖武林……”“谁知龙王在前往楚域项门搦战江湖十大高手项梁的百变拳时，半路上遇到了老道我，于是我们两人恶斗大战三百回合，龙王堪堪一招之失，意外败在老道手下……当时我们两人在比武前，相互约定以退出中原江湖武林为赌注，龙王果然是个信人，败后二话不说就要依约离开中土返回波斯，但是老道那时打得不够瘾，于是又和龙王相约三十年后再战。”七海龙王寇汗特见鬼谷老道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感激欢喜对着鬼谷老道说道：“我这次前来，除了要履行三十年前和老道的再战之约外，就是要寻找我失落在中土三十年的亲生儿子……如今老道帮我找到儿子，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老道才好……”话说鬼谷老道和七海龙王寇汗特履约相见之时，鬼谷老道为了确认宇项是否就是当初那个命定之人项羽的倒转名，无暇也不能耗费功力与他一战，于是委婉坚定地推开三十年前再战之约，七海龙王不得以答应其所请，但以要他帮忙寻找自己亲生儿子为前提。正因为鬼谷老道找到七海龙王寇汗特亲生儿子的下落，以致慢了到天旸野救人的时间。当然，这些话鬼谷老道早已交代七海龙王寇汗特不用提起。第三章　河子彭越项羽听完七海龙王寇汗特和鬼谷老道两人所说，不禁兴起大洋七海憧憬之心，但想到七海龙王能在水中十数个时辰不用换气，光这一点，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到，万分佩服羡慕道：“看来正如龙王这艘巨舰旗号——‘纵横七海，遨游自在’——整个海上都是龙王的天下。”鬼谷老道那边道：“龙王七海无敌，你可以在陆地称霸！”项羽闻言一楞。鬼谷老道鼓励续道：“我刚刚就已经对你说过，你在昏睡的时候，我查过你的体劲，发现你那因为红朱丹果的气能劲量，跟龙王一样，都是千古难得的奇遇……今日你的体劲只完成一半的开发，假以一番时日，天下江湖无人能与你的气劲周天循环转速内力争锋。”七海龙王寇汗特抚髯道：“没错，当初我深居简出两年，才有今日的功力……看你现在这样，应该还不出两年时间，就像老道所说，你现在虽不如我，但是将来谁强谁弱还不一定。”项羽不禁笑问：“那现在两位前辈的功力到底谁强谁弱？”七海龙王寇汗特遗憾道：“这三十年来，我的功力一直没有再开发，恐怕还是老道厉害。”鬼谷老道摇首道：“龙王所言差矣，我的年岁近百，这几年大感功力退化不少，现在一定打不赢龙王。”七海龙王寇汗特啐声道：“赢你年老体衰那叫赢……我找到亲生儿子彭越，你现在也有了个徒弟邵扬，我们干脆再订下三年之约，三年后让他们好好打一场，看是你教的徒弟厉害，还是我教的儿子厉害。”鬼谷老道原本脱口差点说出自己还有个女徒弟虞姬楚蕙琳一事，想起项羽就在旁边，虽然项羽已经失忆，为免生枝节意外，强行吞下这句到嘴边的话，顿呃道：“就这样说定。”这时彭越从主舱门外进来，恰好听到两人相约这话，不屑道：“要我跟一个断臂的残废比武……哼……我看还是算了。”邵扬被彭越这样一说，黯然低头。项羽见到兄弟如此，极度不悦，更讨厌彭越目中无人，无视七海龙王寇汗特在场，挺身脱口说道：“我现在我单臂让你，看是你赢、还是我赢。”语气硬爆听，听得彭越横目怒视，但是接触到项羽的金刚威目，气势不自主馁弱下来，这才缓下他想冲过去开打的冲动。场面依然充满火药味。鬼谷老道尴尬难堪，不禁皱眉。七海龙王寇汗特知道自己儿子无理在先，但也恼项羽不知好歹，不知该如何制止这事。彭越仗着老爸七海龙王寇汗特在旁，奋起心志向前一步大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出头吗？没有我爹你们三人能活到现在吗？居然敢在我爹船上这样大声嚣张。”这句话连鬼谷老道都扫进来，就算鬼谷老道养心修炼有术，也不禁为彭越的无礼摇头。七海龙王寇汗特见彭越实在太不像话，本想喝声制止，但是想到父子重逢才三天，怕伤了刚彼此建立的感情，硬生生忍住。项羽对彭越这种尖酸刻薄的言语，想也不想，悍然以对道：“这是两码子的事，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可以任意轻侮他人，更何况你侮蔑我兄弟，我一定要跳出来说话。”邵扬见这事因他而起，忙跳出来阻止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们不要再说了。”彭越余光瞥向七海龙王寇汗特，发现他低头避着场面犹豫，心一狠，横声道：“你们统统给我滚离这艘船，我不想再看到你们。”“砰！”七海龙王寇汗特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大怒拍案，桌子被他击得四分五裂，紧接怒视彭越喝道：“够了，你先给我下去。”彭越大胆与其目光相对，没想到寇汗特竟然心虚落了下乘。七海龙王寇汗特年轻时候志在七海，彭越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亲生儿子。当初他不以为意，弃他们母子而去，谁知他这三十年来驭女无数，却没有人能帮他生下任何子嗣。如今他年纪垂垂老矣，心也淡了，这三天跟彭越亲近下来，心思整个放在彭越身上，实在拿彭越没有办法。彭越见七海龙王寇汗特这样，心里暗笑一声，软硬兼施要胁道：“你这个当人家父亲的，三十年前没有任何交代就放下我们母子两人离开，害得苦命的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现在我们父子好不容易相见重逢，你居然帮着外人出头对我这样呼来喝去……”“我从十岁开始就孑然一身靠自己在大河旁边讨生活，你那一身武功和这艘船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什么好希罕的，就算我离开这艘船，日子一样好过得很……现在你要我下去，干脆我自己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回到河边当我的大河之子。”说完，转身就要走。七海龙王寇汗特急道：“你不要走。”彭越头也不回道：“我不走可以，但是他们一定要走。”掠下这话后，快步离开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彭越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七海龙王寇汗特愧色道：“真是不好意思。”项羽主动认错道：“龙王，是我个性不好。”七海龙王寇汗特看了项羽一眼，转头背手看向舱外大海，迳自道：“论说恩怨情仇是非分明，遇事不顾一切勇往直前……”语顿，长声叹息后转身再看项羽，凝眸道：“勇者本是如此，当年我在七海争雄时，也是这个样子……刚刚的事怪不得你……如果……”其实七海龙王心里极欣赏项羽这种勇于挺身而出的大胆，差点脱口而出想说自己亲生儿子彭越要是能跟项羽这样不知有多好，但他终究不会真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对于七海龙王寇汗特刚刚的话，鬼谷老道并不认同，但一时也挑不出毛病。此时已不是论说道理的时候，他颇能体会七海龙王寇汗特的感伤，笑笑道：“龙王，我想我们该告辞了。”“这！”七海龙王寇汗特语塞。“我老道快百岁了，难道看不出你的为难吗？”鬼谷老道通达道：“找个地方让我上岸吧。”“要走也不急在一时。”七海龙王寇汗特愧色道：“我们再多聊聊。”他身边手下知机离去，通知水手找地方靠岸。“龙王，你我不打不相识。”鬼谷老道正色道：“虽然你我相处时间不多，但是英雄相惜，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你说吧。”七海龙王寇汗特沉吟道。鬼谷老道直接挑明道：“我在彭蠡湖找到彭越的时候，同时也听到一些跟彭越有关的事……那些事情我早就想告诉你，但是苦无良机。”七海龙王寇汗特闻言楞道：“这又如何？”鬼谷老道语重心长道：“他在十三岁那年聚合一群离怙孤儿，并被这群孤儿公推为首，一群人煞有其事的成立一个叫大河盟的帮派……谁知，彭越年纪小小，竟然在帮派成立那日，只因有个八岁孩童贪睡没有赶上这个小孩帮派的成立大典，竟然将他凌迟处死……”盗亦有道，杀人不及老幼妇孺。七海龙王寇汗特听了不禁皱眉。项羽更是明显露出愤怒眼神。鬼谷老道沉重续道：“既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的水性超乎常人，令人难以想像……在他了十六岁的时候，这群幼子当初玩笑般成立的那个大河盟，在彭蠡湖已经自成一局，无人敢惹……只因彭越水性神出鬼没，惹上大河盟让他着恼的对手，无人可以生还……”“他也实在有本事，二十岁统整彭蠡湖上大小水盗，俨然湖上之王，因此被称为大河之子……但是这些人在彭越的带领下，湖上打劫不分对象，还不断四出劫掠骚扰四境……”七海龙王寇汗特除了对彭越杀幼子一事不以为然外，其他事本是海盗行径，现在鬼谷老道批评彭越，七分味道仿佛在批评自己，不免心生不悦，出声打断道：“够了，不用再说了。”鬼谷老道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彭越心机极重，兼以心狠手辣，虽然你们是父子关系，自己可要当心。”这话中的隐喻实在离谱，七海龙王寇汗听得脸色青颤，愤怒以手势强要鬼谷老道不能再说。整件事涉及诸多感情因素矛盾，七海龙王寇汗特怒也不是，当然也不能平静，最后叹了一声，干脆不看鬼谷老道，免得生气。复杂心思，彼此尴尬楞顿半晌。七海龙王寇汗特打破沉默道：“不提这些，我会带着彭越离开中土，日后也不会再来。”就在这时，七海龙王属下来报：“靠岸了。”项羽暗忖：那有这么快，必是彭越强要水手随便靠岸。鬼谷老道同时暗忖：天命天行，凡人怎知后事如何……很多事情想馆也不一定管得上……或许是我管得太多了。好聚好散，七海龙王寇汗道：“我送你们。”四人走出主舱，来到甲板。同时发现船停处离岸还有里许距离，此处河水不深，这艘十椲巨舰无法再靠岸边。项羽看到彭越倨傲站在另边高处，知道是他搞鬼，闷哼暗忖：“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家伙。”七海龙王虽知这样无礼，但已不能多说。鬼谷老道好笑打破尴尬道：“龙王不必再送，我们这就相辞。”语声才落，拉着邵扬飘然落到小舟。项羽先向七海龙王寇汗特拱手道：“感谢龙王救命之恩，不管龙王是否再履中土，项羽承诺的事一定做到。”未等七海龙王寇汗特开口，跃向小舟而去。鬼谷老道见项羽上船，催发气劲附在小舟上。小舟无桨自动，三人头也不回朝着岸边而去。七海龙王寇汗特看着他们三人离去，向彭越招手，示意要彭越随他进入船舱，彭越这次没有违拗，乖乖跟在七海龙王身后进入船舱。小舟原本只供一人独用，三人立足其上实在拥挤。鬼谷老道暗运气劲水上渡行，船行缓慢。但是那边诺大的艨艟巨舰去势如箭，不瞬间已在小舟百尺开外。项羽惊讶道：“这么大的船怎么跑得这么快？”鬼谷老道目送龙王巨舰若有所思道：“龙王这艘十椲巨舰上共有二千名水手，个个都是千中选一的精壮汉子……船上的风帆已经超乎一般大船，更何况巨舰的最底舱有五百个操桨位。”项羽不解问道：“五百个操桨位？这是干什么用的？”鬼谷老道释疑道：“刚刚我说的那两千名水手，除了其中五百个功夫高手可免外，其余一千五百名分三班在底舱的操桨位上操桨划行……如此除了甲板上的风帆动力外，这些操桨手足以提供巨舰瞬间加速的动力。”项羽了解后，脑海立即浮现巨舰上所有水手的安排，接口道：“这些水手分三班的轮替中，没有操桨的两班人马，一班休息，另一班和那五百个功夫高手分担船上的各种警戒工作……除了船坚械利外，这些都是七海龙王海上无敌的本钱，难怪龙王敢自夸纵横七海无敌。”这番话准准说出巨舰上的人事防卫布局安排，却是出于没有亲见的项羽口中，鬼谷老道再次感到惊讶佩服。无字天书神秘莫测，天命受者过目不忘，鬼谷老道转瞬想到，这些都是项羽当初看过无字天书上的兵法布阵的结果。想到项羽将来会扭转乱世开创新局，欣然期待地看着项羽。项羽被他看的好不自在，挑明问道：“道长为何这样看我？”鬼谷老道当然不会将实情说出，打了个哈哈笑道：“我精通相术，看出你绝对是个不平凡的大人物……实在很期待未来的你做出什么样的大事，就怕老道我老了，来不及亲眼目睹。”这话让项羽不知如何回答，尴尬笑着。沉默顿晌，项羽忽然想到邵扬话变少了，不禁奇怪向他望去。鬼谷老道看出他的心思道：“邵扬死里还生，‘驱鬼还魂’大法下，他跟以前大不相同。”邵扬刚刚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心中千言万语有口难开，隐忍至今，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感觉胸郁处一阵热血涌上，向前疾走两步靠近项羽身边，哑着嗓子说道：“大哥，邵扬没变，我永远是大哥的小弟。”项羽闻言，激动握住他手，道：“好兄弟……”邵扬双手反握紧项羽，无法言语。两人互视良久，项羽忽见岸边就在十尺远处，感伤道：“待会你我兄弟分手，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鬼谷老道一边语重心长道：“鬼谷子门下三年可有大成，若非功成，不能出关离开神机谷……你们兄弟何时相见，最快也要三年……但是这还要看邵扬造化才行？”神机谷练功所有各种机关布置，但这些都是帮助门下练功之用，就像鬼谷老道所说，要是练不成绝世惊人功力，无法出关。邵扬感激先看鬼谷老道一眼，紧握项羽双手道：“大哥，您先在江湖等我……三年后的邵扬一定让您刮目相看。”项羽热道：“好，我在江湖等你……届时我们兄弟一起成就大事。”鬼谷老道欣慰看着两人，不再多话。小舟靠上岸边，三人上岸。项羽陡地豪气无比道：“还是陆上好，刚刚在水上好不自在。”鬼谷老道笑道：“你是陆上霸王，当然觉得陆上自在。”眼看兄弟就要分手，邵扬想起鬼谷老道刚刚偷偷要他提醒项羽的话，急切关心道：“大哥，日后您行走江湖，可要处处小心……尤其您那绝不妥协的脾气一定要改，否则会吃大亏。”鬼谷老道连忙加强道：“邵扬说的没错，霸气太甚，会带来无法想像的麻烦困扰……虽说勇者不惧，勇者无敌，而勇者必然会有霸气，但是霸气太过，反使勇者疲于奔命，因此，徒用其勇而不重其谋，是谓小勇，必须有勇有谋，方为大勇。”项羽猛然想起，自己的确有这个毛病。鬼谷老道见他这样也就不再多说，改口道：“不说这些，邵扬跟我提过你有意绕行江湖历练谋事的计划……反正终须分手，不如就此道别。”项羽毅然道：“道长说的没错，我们就此别过吧。”语顿，温暖看着邵扬续道：“赶快练好功夫来找大哥。”邵扬眼一热，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道：“大哥……”两人依依不舍。第四章　好春才到日夜交守天地，世间景致更迭，人事匆乱来去，转眼已过月余。项羽自与鬼谷老道和邵扬分手后，决定要到秦朝京城所在的咸阳。此行程需经韩域绕进关中。月余时间，现在项羽孤身独行来到韩域有名的大城阳翟外百里处。项羽历经天旸野与晶寒楼的人马生死交战后，非仅气劲内力提升，功夫招式身手也快速增长，两者比诸月前，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