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认真地说:“桂爱卿有话就说吧。” 桂萼瞟瞟张孚敬,看他没有反应,便说:“臣等昨天晚上在宫外喝酒,听人说行刺皇上一事与内宫有关。”于是,桂萼将陆炳醉酒时当他们讲的,有关张皇太后如何设计强留陆炳的事,绘声绘色地向皇上讲了一遍。末了说道:“臣等得此消息,不敢不报。还望皇上明察,以正视听。” 嘉靖皇帝虽然已经听陆炳自述了一遍,但还是耐着性子倾听桂萼的叙述,还不时地点头称是。 等桂萼说完,张孚敬才道:“皇上,清理整顿庄田是有利于天下百姓的大事,但这又与皇亲国戚、权臣勋爵的利益相冲突,皇上不得不防呀!” 嘉靖皇帝正准备开口时,侍卫高声喊道:“庄肃皇后到——” 把守大门的陆炳立刻入内报告皇上,嘉靖皇帝手一挥说:“不见。” “不见也得见!你当了皇帝就六亲不认了,是不是?”庄肃皇后已经冲进大门,直奔皇帝而来。 陆炳慌忙出来阻止道:“皇后稍等,皇上正在议事。” 庄肃皇后大声吼道:“议事议事,都把我们的田产议光了,还能叫他议?”说完就要横着身子往里冲,直将陆炳搅得手忙脚乱。 室内的张孚敬和桂萼听到外面的声音,出来帮助劝说。庄肃皇后哪里肯听,指责他们说:“你们事事迎奉皇上,卖乖求荣,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更不考虑我们的利益,还有脸劝我?真是笑话!” 此时,嘉靖皇帝一脸凝重地走出来:“皇嫂说谁是笑话呀?” 庄肃皇后看见皇帝已经出来,撇开他人,对着皇帝道:“你还认得我这个皇嫂?你的皇嫂被人家掠夺得只剩下一个光人了。”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陆炳怕庄肃再闹下去惹怒皇上,着力劝慰她早点回去。庄肃皇后偏偏不听,边哭边说:“我要叫皇上说清楚,为什么单拿他的寡嫂开刀?如果他的厚照哥哥还活着,也用不着他这样欺负我了。” 嘉靖皇帝听后道:“够了。朕收缴庄田的决定已诏告天下,皇嫂如果一味胡闹,不听劝告,休怪朕六亲不认了。” 庄肃皇后听见皇上开口,陡然来了精神,愈来愈凶地说:“胡闹?谁胡闹了?你才是胡闹!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你也是朱家的子孙,为什么偏偏与自家人过不去?” 陆炳听见庄肃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便喊来几个侍卫令道:“将她拖出去。” 这一喊不大紧,却把庄肃皇后的火气引爆了。她突然后退几步,躲过五大三粗的陆炳,奋力向嘉靖皇帝冲去,嘴里还喊道:“我今天和你拼了!老祖宗啊,您看见了,朱家的子孙在迫害我呀!” 嘉靖皇帝毫无防备,躲闪不及,本来就孱弱的身体,一下被庄肃皇后撞倒在地。 在场的人大惊失色。桂萼不禁惊呼道:“要行刺皇上了,这还了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庄肃抓起来。庄肃皇后拼命地挣脱,无济于事,早被侍卫绑个正着。 张孚敬扶起惊魂未定的皇帝。只见皇帝脸色惨白,浑身战栗,指着庄肃皇后说:“将……将她打入大牢,给她点颜色看看。” 张孚敬不管庄肃皇后,只是安慰皇帝道:“皇上息怒。她乃妇道人家,大可不必认真,为她受气,伤着身子划不来。” 嘉靖皇帝稍稍平静地说:“长期以来,朕看在她是皇嫂的分上,不管什么事都不对她认真。今天她倒反了,来与朕拼命啦。” “好,这样好。”张孚敬对皇帝说。 桂萼听后,立即谴责道:“张大人怎么能看笑话呢?出现这样的事竟然还说好,用心何在?”说完看看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则不解地问道:“张爱卿独说好,好在哪里?” 张孚敬不慌不忙地说:“皇上自登基以来,不遗余力地清理整顿庄田。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又阻力重重,却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看了今天的表演,便知道问题的根源了。您说是吗,皇上?” 嘉靖皇帝已经平静下来,听张孚敬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点头表示赞同。 桂萼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好?收缴庄田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她出来大闹干预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孚敬显然与桂萼的意见不同。他的想法是,必须引导皇上从尴尬境地中走出来,做到既能挖出主谋,又不至于伤害庄肃皇后。所以他又对嘉靖皇帝道:“微臣想,皇上已经看出来,那庄肃皇后只不过扮演了当头炮的角色,臣以为真正的幕后恐怕连皇后自己都不知道哩。” 嘉靖皇帝不解地道:“张爱卿这是从何说起?你不是在为皇嫂开脱罪责吧。” “皇上明鉴,庄肃皇后仅是个妇道人家,向来对朝廷事宜不闻不问。为什么在庄田问题上她偏偏出头呢?就是因为这与她有份,正好给人以可乘之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敢肯定她是受人唆使,才与皇上硬拼的,因此,挖出其背后的人比处罚她更为重要。” “好,好,说得好。朕已经明白张爱卿的意思,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嘉靖皇帝听了张孚敬的话,茅塞顿开,终于改变了处理庄肃皇后的想法。 转眼已经过去十多天,刑部对庄肃皇后的审讯毫无进展。面对僵局,该怎么办呢? 桂萼说:“不如叫张皇太后先去劝劝再说,庄肃皇后肯定听她婆婆的,婆媳俩应该是同病相怜啊。” 张孚敬道:“不行不行,她们婆媳俩本来就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叫她们在一起,不是给她们提供合谋串供的机会吗?” 桂萼不耐烦地说:“那你说怎么办?最好说具体点。” 张孚敬胸有成竹地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使庄肃皇后松口,还是必须皇上……” 桂萼打断张孚敬的话说:“你是说让皇上去给她道歉?” “你乱插什么嘴?我是说必须要皇上身边的人才行?”张孚敬加重语气地说。 桂萼追问说:“那是谁呢?” 张孚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那个人就是——陆炳。” “陆炳?”桂萼疑惑地说:“这陆炳能有什么用?铃又不是他系的,他怎么能撬开庄肃皇后的嘴呢?我不信。” 张孚敬很有把握地说:“不信?你想想啊,陆炳在这整个事件中是处于中心地位哩。行刺皇上的时候有人请他喝酒,庄肃皇后来的时候又是他在阻拦。只有他才能两边说话两边听,否则,没有谁能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嘉靖皇帝在张孚敬、桂萼的斡旋下,决定放弃对庄肃皇后治罪的想法,但前提必须是庄肃皇后供出幕后指挥者。 这可急坏了张孚敬呀。劝说庄肃皇后,陆炳虽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的嘴巴行吗?唉,要是陆炳能说会道就好喽。对啦,不如把陆炳先训练一番。 听张孚敬说此事紧急,陆炳禀报皇上同意,迅速来到刑部大狱对庄肃皇后进行审讯。谁知刑部死活不同意,狱卒说:“必须持皇帝的手谕,小人才敢放行。” 陆炳急躁地道:“本官是奉皇帝口谕来的,如果不信?让你们的尚书来跟本官说话。” 那狱卒皮笑肉不笑地说:“哟,陆大人口气还不小哩,你知道我们的尚书是谁吗?他愿不愿意见你还是个问号哩,你倒一厢情愿地居高临下,要他来跟你说话。” 陆炳早已忍耐不住,哪经得起他这般戏弄?他伸出大手一抓,把那小狱卒提在手中道:“快说,庄肃皇后关在哪里?不说,老子要你的小命。” 小狱卒受到如此惊吓,哀求说:“大人放开,大人放开,不是我不放大人进去,是刑部尚书有话,下令说即使有人拿着皇帝的谕旨,也不让他进来。” 陆炳一听,放下狱卒道:“刑部尚书真的这样说?如果尚书有令,本官就不怪你。” 小狱卒跪下磕头道:“陆大人明鉴,这话千真万确是颜尚书说的。” 颜尚书就是颜颐寿,时任刑部尚书。他追随杨廷和十多年,凡朝廷诸事都与杨廷和密切配合。杨廷和的致仕使他一百个不习惯,总盼着有朝一日杨廷和能重返朝廷,与他共谋大业。 陆炳听信小狱卒的话,找到颜颐寿,说明来意道:“陆某人奉皇上口谕,特来审讯庄肃皇后,还请颜大人高抬贵手。” 颜颐寿不屑一顾地说:“皇上口谕?老臣怎么没听见?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哎,颜尚书,我是皇上的侍卫,还能假传圣旨欺骗刑部?你要是不信,就将我立刻捕获好了。”陆炳没好气地说。 颜颐寿漫不经心地说:“陆大人别拿圣旨吓人,本官见得多了。你如果再在这儿撒野,别怪本官不客气。” 陆炳气愤地将桌子一拍说:“谁在撒野?你身为刑部尚书,故意与皇上作对,该当何罪,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是让我审还是不让我审?” 颜颐寿也不示弱,他并不正面回答陆炳的问话,而是高声喊道:“来人啊,给我将这狂徒轰出去。” 五六个领命的狱卒跑过来将陆炳紧紧围住,做出捕人的样子。陆炳突然抽出随身宝剑,呜呜地不停挥舞,早有一个狱卒撞在剑尖上,倒地不起,鲜血直流。 颜颐寿见状,大声叫道:“反了反了,快给我上,把他抓住,关进牢房。” 陆炳舞剑冲出包围,急忙向锦衣卫跑去。 颜颐寿指挥着狱卒道:“给我追,打死他,这个野蛮的南蛮子,竟敢与我作对。” 不一会儿,陆炳带着一百多名锦衣卫兵校快速地开了过来。在陆炳的指挥下,迅速包围了刑部。陆炳走到颜颐寿的面前道:“颜尚书,我倒要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说,听不听皇上的口谕?” 颜颐寿作为老臣,哪里受过如此鸟气,硬着头皮说:“不见皇上的亲笔手谕,本官是不会让外人插手刑部的,量你也不敢抢监劫狱吧。” 陆炳没有与他搭话,而是指挥手下的兵校道:“把这个抗旨的贼臣捉拿归案,打开狱门,提出庄肃皇后。” 陆炳一声令下,锦衣卫兵校闪电行动,但遭到颜颐寿的顽强抵抗。陆炳利用人多的优势,将颜颐寿逼到一间小屋里,使其失去指挥能力。众狱卒发现尚书已经销声匿迹,再也不敢抵抗,听从了锦衣卫的指挥,看管狱卒乖乖地带着陆炳去见庄肃皇后。 陆炳惊喜地道:“庄肃皇后,你受苦了!我是代表皇上专门来解救你的。” 庄肃皇后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来人,一句话也不想说。陆炳以为她变成了痴呆,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陆炳令人抬来一乘花轿,将庄肃皇后送到她的宫中。待护送的兵校走后,陆炳又吩咐宫女侍候皇后梳洗,以使她安心休息。 第二天,陆炳又到庄肃的宫中。他一入宫门,看见皇后正在与宫女们说着什么,顺口说道:“庄肃皇后安康!” 庄肃皇后提提眼睑,欲言又止,宫女们则亲热地招呼他坐下。 陆炳态度诚恳地说:“我知道皇后对我有意见,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呀。皇后想想,即使再亲的人也不能随便冲撞皇上,是不是?那时只怪我没有将皇后拉住,否则,就不会出现以后的事情了。” 庄肃皇后只是装着傻愣愣地默默地听着,不说话,也不正眼看陆炳,那神情活像一个冰美人。 陆炳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问宫女们道:“皇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其中有个宫女小声地说:“皇后可能是受到刺激,心里郁闷。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呼喊妙菁,估计是要看太医了。” 陆炳又转向庄肃皇后道:“皇后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看太医?这都是皇上交代过的,皇后可不要误会皇上呀。” 突然,庄肃皇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道:“说我误会皇上,我能误会皇上吗?呜呜……武宗不在了,我该受别人的欺负……呜呜……” 陆炳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汉,听到庄肃皇后委屈的哭声,心里也是酸酸的,只好附和着说:“哭……哭吧,哭出来好受些。”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挤出了眼眶。 陆炳的真诚终于使庄肃皇后放下矜持,回到现实中来,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陆炳看到庄肃皇后的情绪开始稳定,语重心长地说:“难道皇后真的想与皇上断绝亲情,成为陌路人吗?据我所知,皇上从来对你没有丝毫假心的,难道皇后自己看不出来吗?” 庄肃皇后一听,亦推心置腹地说:“其实,我与皇上闹也不是真心的,过后想想后悔极了。但他不应该那样对待我呀,这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是啊,你这么一闹,觉得自己的面子无处搁,那皇上呢,他的面子就有处搁了?要是一般的大臣像你这样冲撞皇上,早就问斩了!你可给皇上增加了很大的压力呀。皇上说皇嫂一向知书达理,顾全大局,这次怎么像吃了枪药似的,光对准他开火。对此,皇上也想不通啊!”陆炳漫不经心地说。 庄肃皇后听了,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强调说:“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有人……” “哎,皇后,今天我们不说别人,我就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陆炳故意拦住道。 庄肃皇后道:“我就是说嘛,为那一点庄田的事,恨不得天天有人上门来对我说,要我出面去阻止皇上,说如果皇上不同意,就去和他拼命。” 陆炳附和着说:“我怎么说皇后近来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如此。你想没想过,叫你那样做的人,平常跟你的关系怎么样?比如说我吧,自跟随皇上进宫以来,与你和皇太后的关系都很好,没少在皇太后那儿喝酒。为这,我对你一直感恩不尽哩。” 庄肃皇后愈来愈直爽地说:“就是那个太监张锐,平常哪有来往啊?自从皇上要清理庄田,他就隔三差五地到我这儿给我出主意,叫我与皇上作对,我都回绝了。皇上对我一向仁慈,我们叔嫂关系十分融洽,谁忍心去做那些六亲不认的事呀?这次是妙菁出了事,我非常伤心,总想找机会出出气,结果就找到皇上了。唉,想想真是划不来,清理什么庄田,与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的。” 陆炳说:“与你有关系,但在收缴庄田的时候,那么多的皇亲国戚、权臣勋爵该拿出多少就得拿出多少,就是皇帝赏赐给陈皇后父亲的庄田,还有他两个舅舅的乞请庄田都交出来了,唯独对于你,皇上明显地给予了袒护,你还不知道吧。” 庄肃皇后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反问道:“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唉,我太对不起皇上啦!” 陆炳又宽慰道:“庄肃皇后不必自责,皇上知道你是受人利用了,所以才让我来劝解的,不要太相信别人而不顾自家的亲情。” 庄肃皇后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两只手不停地搓揉着。一会儿令宫女们给陆炳上茶,一会儿又叫她们端出鲜果让陆炳品尝。 陆炳看着庄肃皇后的情绪变得正常,起身告辞道:“皇后保重,望你和以前一样对待皇上。我走了。”说完,抬起脚步就向宫外走去。 庄肃皇后立即喊道:“哎,哎,皇上将对我怎么处理?” 陆炳停下脚步,回过头苦笑一下说:“这不是将你接出来了吗?具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皇上从来没说过。”帝淫宫女 三后相议 张皇太后停了一下,想想武宗皇帝的失误,才导致今天的处境,便皱皱眉头说:“礼义廉耻?对于皇帝来说,只要能把大明江山代代传将下去,就是最大的礼仪道德,就是最大的讲廉耻。” 嘉靖皇帝一早醒来,觉得有点头晕,陈皇后立即起床吩咐侍从为皇上熬药。皇帝是昨天病倒的,在这之前,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与陈皇后在一起了。昨晚他被侍臣们送到坤宁宫,感到别有一番温暖。夜里与陈皇后同睡一床,又有了新婚之夜的甜蜜。虽说身体有病,仍免不了要和皇后亲热一番。 陈皇后受到雨露滋润,秀气的脸颊又变得鲜活红润,一双凤眼格外水灵。她殷勤地安排着侍从,使皇上处处满意。不一会儿,太医将熬好的中药送来,陈皇后亲自将汤药端至皇帝的床前。 陈皇后柔声细语地喊道:“皇上,好些了吗?起来把药喝下去吧。” 嘉靖皇帝没有吱声。看到皇上睡得香甜,陈皇后把药碗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床边,打算等药晾了再喊皇上起来喝。这时,皇帝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脸朝着里面。 陈皇后以为皇上醒了,乘机喊道:“皇上,好些了吗?不如把药先喝了吧。” 皇帝还是一声不吭。眼看熬的汤药要晾了,陈皇后不免有些着急。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抚着皇帝的身子摇晃道:“皇上,快喝药吧……” 谁料,陈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嘉靖皇帝将一支胳膊猛然扬起拦阻道:“丧门星,啰嗦什么?哪有一清早就喝药的?你故意在诅咒朕,是不是?”皇帝扬起的胳膊非常有力,将药碗打翻,撞在陈皇后的脸上,药水顺着陈皇后的胸前流到下身。嘉靖皇帝感到还不解气,素性坐起来厉声道,“滚,你滚!朕整天拜神修道所积的功德,都被你这个丧门星给冲了,所以朕的身体才愈来愈衰弱。” 陈皇后感到自己的娇颜一阵火辣辣的,用手一摸,粘粘的鲜血满手皆是,这才知道自己的脸已被药碗划伤。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刚刚鲜活的脸上和着药水血水及泪水,早已面目全非。她忍着无尽的委屈,不敢哭出声,悄悄地退出房门。 嘉靖皇帝用手不经意地摸到一块湿褥,气得无法安睡。在一旁奉侍的宫女揣摸着皇帝的心思,以为皇帝要起床,手拿衣服走上前去。谁知嘉靖皇帝突然淫心大作,看着手拿衣服的小宫女比皇后一百个顺眼,那双龙手不由自主地将宫女往自己的怀中拉。 小宫女尚不到十五岁,遇到皇上如此动作,吓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嘴里不断喊着“奴婢怕,奴婢怕……”这更加激起皇帝的好奇心和征服欲,他迫不及待地将一只手伸到宫女的胸前乱抓一通,龙嘴则流着涎水朝宫女的樱桃小口上贴去。宫女眼看无法挣脱,微闭双眼醉倒在床边。嘉靖皇帝手摸着软绵绵的小宫女,膨胀的器官越发兴奋难耐,慌慌张张将小宫女拖上床,亲手为她脱掉所有的衣服,紧紧地搂抱着小宫女,如饥似渴地尽享鱼水之欢。 陈皇后将脸上的伤痕洗治以后,仍不放心皇帝的病情,吩咐侍从再给皇上熬一碗药,然后用双手将药端到皇帝的床前。她尚未开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羞愤交加,转身欲走,只听皇帝厉声喊道:“站住!看不惯,是不是?告诉你,这小宫女比你一百个强!” 陈皇后被羞辱得无地自容,悲愤道:“皇上,请你自重!”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 那日早朝,百官候等。陆炳匆匆忙忙地找到坤宁宫,发现皇上尚未起床,便站在房门外小心翼翼地禀报道:“皇上圣安!早朝的文武百官已经在乾清宫前等候多时,请皇上敕旨。” 嘉靖皇帝刚才消耗尽天子元气,正软弱无力地搂着小宫女酣睡哩,迷迷糊糊听到有人禀报,梦呓似的说出“知道知道”。 陆炳返回乾清宫,对文武百官高声喊道:“皇上口谕,全体官员致道致道,就是要大家向道教致敬。现在开始排队,一起跪到道坛前祭拜天神。” 内有官员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皇上搞错了,无缘无故地拜神有何用嘛。”陆炳循声望去,说这话的正是刑部尚书颜颐寿。 颜颐寿对陆炳强行劫走庄肃皇后非常痛恨,当天写了折子上疏嘉靖皇帝,痛斥陆炳假传圣旨,非法带领锦衣卫抢劫包围刑部监牢,私自劫持钦犯。要求皇上治陆炳死罪,凌迟处死。 嘉靖皇帝本来计划在今天的早朝上,将颜颐寿的奏疏公开廷议的,哪知,病中的皇帝偏偏“性”趣盎然,跟皇后尽戏鱼水之欢不说,又在一大早空腹临幸宫女。凭皇帝的病身弱躯,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皇帝赖在床上半天不想动弹。 陈皇后虽然气得心里滴血,但对皇上还是放心不下,又一次进到房中。她以为那小宫女已经离开了皇上,结果一看龙床,那花红的龙凤相戏的被子底下正在有节奏地起伏颤动。陈皇后热血上涌,冲上前去将那嬉戏的缎被“呼哧”掀开,看那两个人儿正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频频律动,合力交欢。 陈皇后的妒火油然而起,她用力抓住小宫女就往外提。小宫女赤身裸体,穿堂而过,在场的宫女个个羞得慌忙用双手捂住眼睛。 陈皇后的行为深深刺痛了皇帝,他不顾虚弱的病体,毅然起床穿衣,指着前来照顾他的陈皇后道:“好你个贱人,破坏朕的好事,小心你不得好死!” 陈皇后强压着怒火劝道:“皇上,她仅仅是个婢女,你不觉得有辱龙体吗?” 嘉靖皇帝怒吼道:“住嘴!朕就是喜欢她,你管得着吗?不要发贱,否则,别怪朕对你不客气啦。” 陈皇后被嘉靖皇帝羞辱得无地自容,哭泣着跑出房门,跑出宫外,一直跑到张皇太后那儿。 张皇太后早被嘉靖皇帝降格为皇伯母,但陈皇后仍然习惯沿用老称呼,她哭哭啼啼地对张氏道:“皇太后,您可要为我做主呀!” 张皇太后惊讶道:“孩子,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陈皇后一听太后的问话,忍不住号啕大哭,泪如泉涌,不一会儿整个衣袖湿得透透的。张皇太后忍不住走上前,颤抖地手拿着小手帕,亲自为陈皇后擦拭眼泪。她边擦边说:“孩子,有啥冤屈你就说吧,说出来好受些,啊!” 陈皇后哽咽着说:“皇太后,我……我不想活了,他……他太不像话。” 张皇太后用手抚摸着陈皇后的黑发,眼含泪水地说:“好孩子,别哭了啊。有话慢慢说,看我能不能给你想办法。” 在张皇太后的安抚下,陈皇后慢慢平静下来。 皇太后趁机问道:“什么事呀,这么伤心?” “皇太后,他……他不是人,早晨起床的时候,我好心给他熬药,他却当着我的面,竟然跟一个下贱的宫女又睡在一起,还一睡半天不起床,连早朝都不去上。” 张皇太后听到此话,并不感到惊讶。这使陈皇后非常奇怪,又催促说:“皇太后,谁是谁非,您给评评理呀?” 张皇太后慢悠悠地说:“孩子呀,对于皇帝的事,你不要管得太多,以免伤了自己的身子。虽然皇上不把我这个老太婆子放在眼里,但我这几年也在为他着急,不,不光是为他着急,是为大明江山着急呀。你想想,你们结婚已经五六年,至今还不见太子的影儿。依我看哪,你自己怀不上,就要允许皇上多临幸宫女。等到有了皇太子,不管是谁生的,你这个当皇后的才荣耀啊。” 陈皇后惊诧地望着皇太后,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她疑惑地问道:“难道皇帝就应该不讲礼仪道德了吗?也不讲廉耻了吗?” 张皇太后停了一下,想想武宗皇帝的失误,才导致今天的处境,不禁皱皱眉头说:“礼义廉耻?对于皇帝来说,只要能把大明江山代代传将下去,就是最大的礼仪道德,就是最大的讲廉耻。” 陈皇后仿佛听出了太后对自己的不满,说话再也不敢那么倔强了,低声说道:“皇太后说的意思我明白,当初妙菁跟他的时候,我总希望她能怀上龙种的。哪知那女子红颜命薄,还没等到皇上的册封,却暴死在歹徒的剑下。这怪得了谁呢?” 张皇太后听陈皇后的话,总觉得句句带刺,有点不耐烦道:“好了好了,皇上身体不好,你要好好照顾他。好好哄着皇上,早早怀上龙种,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记住,跟皇帝大吵大闹是没有好结果的,我也不希望你跟他大吵大闹。” 陈皇后原本投奔到张皇太后这儿,是来出口恶气的,没想到张皇太后却认为皇帝做得有理,反而怪罪自己不怀龙种。她想这皇宫内真是有理说不清,皇帝随便与宫女睡觉成了礼仪道德,女人不怀孩子则是无礼无德。唉,真是皇宫三百天富贵,不如民间一天的洒脱呀!陈皇后怔怔地想着,突然一声“皇妹在这哪”将她拉回现实,她扭头一看,原来是庄肃皇后。 陈皇后下意识地擦擦红肿的双眼,强装笑颜地说:“皇嫂还好吗?” 庄肃皇后非常畅快地说:“哎呀,托你的福,总算逃脱了一劫。” 陈皇后脸上现出不解的神情,疑问道:“皇嫂是有福之人,还会遇到劫难?” “皇妹真的不知道吗?”庄肃皇后看陈皇后疑惑的样子,对她讲起了冲撞皇帝一事,说,“我真的感到好后悔。想想皇弟弟才到皇宫的那些日子,皇太后和我经常给他做好吃的送去,他都高兴地接受了,那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哩。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皇帝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干他的事业,要保他的江山,这免不了就要牵扯到我们的利益,我有时就是在这上面想不通。” 陈皇后听了庄肃皇后的诉苦,心里感觉皇嫂与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所处的环境差不多,心里的不快减消的一些。她装着毫不在意地说:“有什么想不通的?女人呗,该受气。你是来对皇太后诉苦的吧?对她说说,也许管用哩。” 庄肃皇后纠正道:“哪里呀,皇太后叫我专门来陪你的。” 陈皇后哦了一声,想到庄肃刚刚与皇上发生那么严重的冲突,若皇上有朝一日知道她与庄肃在一起吃过饭,那不要怒上加怒吗?所以立即说:“是吗?小妹哪敢叫皇嫂作陪呀。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啊龙体欠安,等会儿我还要回去照护他哩。” 庄肃皇后挽留道:“吃一餐饭能耽搁多长时间?再说皇帝还有其他人照顾呀。” 庄肃皇后的话音刚落,张皇太后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对陈皇后说:“怎么,不想在我这儿玩了?傻孩子,小两口生了气,就在外面散散心再回去。” 陈皇后眼圈红红地说:“我怕他中午又跟那个小妖精混到一起了,我要快点把那个害人精小狐狸赶走,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庄肃皇后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插嘴道:“哎,皇妹,千万不要将小妖精赶走,相反,你还要好好地训练她,装扮她,教她如何勾引皇上。” 陈皇后惊得目瞪口呆,疑惑道:“皇嫂,你是要我教她怎样才能当上皇后的吧?” 庄肃皇后胸有成竹地说:“皇妹别急。你只有这样,才能吸引皇上经常到你的宫里来,你们才有机会在一起,才有机会怀上龙种。有了龙种,你才能出人头地。” “是啊。”张皇太后接着说:“你皇嫂说得对。聪明的人应该利用小妖精,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你要对小妖精管紧点,不能放纵她,否则,要不了多久她就会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陈皇后怎么也想不通,前朝两位皇后的想法竟这么一致。难道皇后就应该容忍皇帝的胡作非为吗?不行,我不能让那个小妖精中午再勾引皇上。想到此,她站起身来说:“皇太后、皇后,得罪了。宫里还有事,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门。 庄肃皇后用一脸的微笑送走了陈皇后,扭过脸来道:“太后,我这回惹了大祸啦。” 张皇太后一惊,赶快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庄肃皇后压低声音说:“我用头撞了皇帝的身体。如今皇帝又生病,他会不会怪罪我呢?” 张皇太后听罢,忧心忡忡地说:“儿媳啊,我对你交代过好多次,即使遇到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公开冲撞皇帝。君叫臣死,臣不敢说不死,这是自古至今不变的法则。像我们现在的处境,只能暗地里对他施加压力,你怎么敢明火执仗地跟他对抗呢?唉——” “太后您放心,这次皇帝总算原谅了我,他亲自谕令陆炳把我从刑部大牢中救了出来,总算逃过了劫难。”庄肃皇后轻松地说。 张皇太后好奇地问:“怎么,他们还把你关进刑部大牢了?他们对你还好吗?” 庄肃皇后不满地说:“就是那个叫什么鬼鹅(即桂萼)的大臣抓的我,他没有经过皇帝允许,就把我送到刑部去了。” 张皇太后嗯了一声道:“刑部尚书颜大人跟杨首辅关系很好,我想他不会为难你的,是吧?” 庄肃满不在乎地说:“按说他们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不管在哪儿,都得把我当皇后来敬。”她详详细细地将与皇帝对抗的事向皇太后讲了一遍,并强调了陆炳的作用。 “陆炳那傻小子还能帮你?儿媳哟,你闯了大祸啦!”张皇太后大惊道。 庄肃皇后仍然兴奋地说:“皇太后您不知道,我能有今天,多亏了陆炳。” 张皇太后猜测的一点也不错,陆炳从庄肃皇后的诉说中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这就是大太监张锐。 嘉靖皇帝一听皇嫂闹宫之案牵扯到内宫太监,顿时火冒三丈,吩咐陆炳道:“立即将张锐抓起来审讯,还有庄肃皇后。” “什么?还要抓庄肃皇后?皇上,你不是说不关她的事了吗?怎么……”陆炳不解地问道。 嘉靖皇帝态度坚决地说:“朕叫你抓你就抓,还有什么犹豫的?不过,将他们抓起来以后,要分开审问,并且审问的人员一定要可靠,不能出半点差错。” 陆炳行一个跪礼道:“遵旨!”退了出去。 嘉靖皇帝突然哎哟一声,在一旁的德兴听到后忙说:“皇上怎么啦,是哪儿不舒服吗?” 嘉靖皇帝指指自己的肚子说:“这儿……这儿疼……” 德兴跑进皇帝的寝宫提出一只马桶道:“皇上,肚子疼不是病,一泡稀屎拉干净。来,拉吧。” “死德兴,真有你的,你不说快给朕请太医看病,光提个马桶来就了事了?”嘉靖皇帝恼火地用脚踢翻了马桶说,“快去喊太医!” 德兴扶起马桶说:“皇上,不行您就到屋里面拉去吧。奴才在外面给您烧香磕头,请老天爷保佑。” 嘉靖皇帝一听,忙赞赏道:“哎,你这个办法好。快去拿香烛,朕要亲自拜。”说起拜神求道,皇帝的病忽然减轻了一半。他立刻离开龙椅,走到设在宫内的醮坛前,先做准备。望着醮坛禁不住叹道:“唉,崔文不在家,看这醮坛上布满了灰尘。” 崔文在江西龙虎山一等就是三个月,只等到邵元节在那座山洞内修炼完毕,才启程赶赴京城。 那崔文去江西时因任务在身,一路上没敢搜刮钱财,而在回京的路上,他仗着自己钦差大臣的身份,往往人还未到,前锋早已到达各县衙州府打点安排好了。所到之处的州府县衙大小官员,都要迎来送往,请客备礼。不出三县,崔文便捞了个大满贯。车上的金银珠宝渐渐增多,膘肥体壮的战马也无法快奔,只好缓慢前行。折腾月余,他们才走到大明的故都南京。 南京应天府的大小官员早已出城十里相迎,崔文看到这阵势,心里喜滋滋的。其他官员的迎来送往暂且不说,单说南京翰林院有个叫严嵩的,时任国子监祭酒,早年为当今皇上登基助过一臂之力。本来他可以在京城为官的,但他偏偏人缘不及,被杨廷和暗中将其流放到南京。严嵩打探到崔文要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心想这次要通过崔文,至少让皇上想起,我严嵩曾帮过他夺得皇位的功劳。作为国子监祭酒,要想见钦差大臣崔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这难不倒严嵩,他想好了办法,实现愿望。 在各大官员为崔文欢宴的时候,严嵩数次拜见了道教大师邵元节,言谈举止中都显示出对邵元节崇拜不已,并言明自己为官前本也是一名道士,况且又是江西分宜人氏,离龙虎山不远,请求邵元节从中打个圆场,好让他与崔文见上一面。邵元节乐得满口答应。 等到接请崔文热降温的时候,严嵩才呈上帖子,请求单独面见崔文。 崔文看见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帖子,顺手扔在一边说:“什么国子监,谁认识啊?” 邵元节接着话头说:“崔大人有所不知,这国子监祭酒严嵩是老道的同乡,他早已闻听崔大人的盛名,这次一心想拜见你,不知崔大人能否遂他所愿?” 有邵元节开口,崔文哪敢说半个不字? 严嵩一见到崔文,跪在地上道:“下官给崔大人请安。不才早闻大人精通道法,皇上甚是器重。今闻大人路过敝地,下官对大人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难以自持……” 崔文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严嵩脸一红,怔了一下,立即收住那些虚枉之词,改口说道:“下官的级别不够,不敢备酒款待大人,只好备上一份薄礼,请大人笑纳。” 崔文微笑着说:“哎呀,你就为这事?还请邵大师出面?真是的。” 严嵩心想,你想得倒美,我那一千两银子是白花的?于是接着又说:“是呀是呀,下官倾慕大人英名,特来拜访,然而有一要事想拜托崔大人您帮忙,不知大人肯不肯?” 崔文很干脆道:“说。” 严嵩边掏出一个信封边说道:“请大人务必将这一奏章亲自交给皇上,还请大人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美言,下官不胜感谢。” 崔文接过奏疏,在手里把玩着说:“国子监祭酒,直接上书皇上,你的胆子真不小啊!” 严嵩笑着说:“哪里哪里。崔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与皇上早有交往,只因皇上国事繁忙,无暇南巡,而不才又无机会北上京城,所以多年未曾与圣上谋面。大人此次能鼎力相助,下官将没齿难忘。” 崔文惊诧道:“啊,原来你与皇上是故交?你怎么不早说呢?好,这个忙我给你帮定了。”说完,崔文提着银袋走出门外,很久很久才在严嵩的视线中消失。 崔文带着邵元节一路搜刮财宝,一边游山玩水,行走了半年多才到达京城。他将邵元节暂时安排在京郊一名寺内,自己兴冲冲地进宫向皇上禀报。 嘉靖皇帝与崔文分别一年多,每每有所思念,特别是一到蘸斋修道、祭天拜神的时候,见不到崔文就好像掉了魂似的。此时突然听见崔文来报,惊喜得不敢相信,疑惑地问道:“是真的么?” 德兴加重语气说:“皇上,真的,崔大人真的回来了。” 崔文急步旋入殿内,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高声叫道:“奴才崔文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皇帝惊喜交加,立即道:“崔爱卿快快平身。”并不由自主地离开龙案,欲亲自去扶崔文,哪知崔文一听皇上的话就一个挺身站起来,皇帝见此,只好止住脚步又回到龙位,并迫不及待地问道:“将邵元节大师请来了吗?哈哈,崔爱卿一路辛苦。” 崔文面带疲惫地禀奏道:“皇上,奴才身子在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您呀!奴才这一年多经历了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千……” “哎哎,你到底请到邵元节邵大师没有?快说呀!”嘉靖皇帝不耐烦地拦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