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六章 失败的婚姻(2)二、逃婚罗伯特·斯莱泽一直是梦露最信赖的男人。他们终生都保持着深厚的友情。斯莱泽很有才华,16岁时就当上了一家报社的记者,17岁时来到好莱坞。他和梦露的相识经过很有戏剧性。一天,斯莱泽在福克斯公司的大厅里等人,忽然看见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冲进门时跌倒在地。他上前帮忙把她散落在地上的剪贴资料和照片捡起来。之后两人就坐在大厅的长椅上聊了起来,甚至忘记了时间。当天晚上,他们坐上斯莱泽借来的一辆破旧轿车,沿着太平洋海岸的公路行驶,在海边吃了晚饭,又一起下海游泳。上岸之后,就在海滩上做爱。此后,两人一直保持着十分亲密的关系。为了能在经济上帮助梦露,斯莱泽一边坚持写作,一边在业余时间里打短工:摘棉花、当侍者、装卸香蕉、作油井修建工等等苦差事他都干过,并把挣来的钱为正在上表演课的梦露交学费。后来,斯莱泽成为一名编剧、导演兼制片人,梦露仍然是他家中的常客。她经常向斯莱泽借阅图书,并和他一起讨论读后感。即使在梦露成为影坛巨星之后,她也经常在许多事情上征求他的意见。1952年,梦露在《尼亚加拉》外景地拍片时,邀斯莱泽同行。10月里的一天,梦露决定与斯莱泽“私奔”。他们驾车来到与墨西哥相邻的边境城市蒂华纳,找到一家律师事务所,用每只15美元的价钱买了两枚结婚戒指,每人5美元的价钱找到两个见证人,再用3分钟的时间完成了一个极为平淡的结婚仪式。但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三天。福克斯公司的总裁得知后,立即找到了他们,要求他们在解除婚约和解除梦露的合同关系之间做出选择。因为电影公司从票房收入和轰动效果上考虑,希望梦露能够与棒球明星乔·迪马吉奥结婚,而不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编剧罗伯特·斯莱泽。梦露和斯莱泽都为此感到痛苦不堪,但他们还是屈从于这样的安排———梦露刚刚起步的星途不能就这样夭折。第二天,他们两人开车去了蒂华纳,用50美元买通那个律师,烧毁了那份尚未归档的结婚文书。梦露不禁叹息道:“唉,我们的婚姻也随烟而去了。”后来,斯莱泽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但他和梦露的友谊一直没有间断。在电影公司的压力下,在“明星爱明星”的神话里,“王子”和“公主”终于走上了幸福的红地毯。1954年1月14日,玛丽莲·梦露同乔·迪马吉奥在洛杉矶喜结连理。玛丽莲曾经说过:“乔·迪马吉奥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他的父母亲是意大利移民。他的少年时代也很艰难……这种相似的、都经受过痛楚的生活经历,仿佛成了我们相当默契的、相容相爱的基础———我们婚姻的基础。”“我对自己的感情,也像对我热爱的工作一样觉得与我的名誉有关。我狂热而专情。我深爱他。”在热闹的婚礼上,玛丽莲·梦露手执三束兰花依偎在乔·迪马吉奥身边,娇羞而柔美的脸庞显得愈加楚楚动人。当梦露与迪马吉奥在花团锦簇中,走出教堂时,等候在街道上的许多记者和观众将他们紧紧围住。这一刻,这对新人感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第三部分第六章 失败的婚姻(3)三、亚洲蜜月婚后的玛丽莲,热衷于家务。尽管这时候,她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是一个绝对的电影明星。但她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她常常做了可口的饭菜,等待与乔一起分享。他们还计划买一幢房子。1954年1月29日,新婚的迪马吉奥夫妇,准备到亚洲做蜜月旅行。他们选择了日本,主要原因是日本也是一个棒球运动相当风行的国家,迪马吉奥已经与日本方面达成协议:由迪马吉奥在日本电视台,办一个体育节目;同时对日本棒球运动员进行短期训练。1954年2月1日下午18:38,迪马吉奥夫妇双双走下泛美航空公司的班机,即刻受到羽田机场自开港以来,规模最大的欢迎仪式。玛丽莲身着狐皮大衣,黑色的裙子,显得雍容华贵,脸上则挂着人们熟悉的灿烂笑容,频频向欢迎的人群挥手。她同迪马吉奥一道,步入等候已久的汽车,直奔帝国大饭店。载着迪马吉奥夫妇的汽车在一号京滨(东京———横滨)公路上行驶,沿途人山人海,人们伫立在路边,为的是一睹两位明星的风采。在有200多人参加的招待会上,许许多多摄影记者你挤我拥,争相拍照。面对众多镜头,玛丽莲从容大方,谈笑风生。她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她喜欢被镜头捕捉的感觉。而真正见到玛丽莲·梦露的摄影师们更是欣喜若狂———她本人比任何照片上的她更加美丽!“请问,您喜欢乔·迪马吉奥先生哪一点?”有记者问玛丽莲。“哦,全部———全部都喜欢!”玛丽莲开心地回答。坐在玛丽莲身边的迪马吉奥微微侧过脸,深情地凝视着爱妻。“那么,您喜欢的电影明星是谁?”记者又问。“英格丽·褒曼、查理斯·洛齐、汉弗莱·鲍迦,还有马龙·白兰度。”玛丽莲答道。“您最喜爱的导演是哪一位?”“约翰·休斯顿。”“请问您的美容方法是什么?”又有记者问。“充足的睡眠。因为只有身体健康,才能容貌美丽。”玛丽莲自信地说。“请问,您的大衣是什么皮的?”“狐皮,但跟福克斯(福克斯(FOX),英文意为狐狸。———译者注)公司可没有一点关系。”玛丽莲俏皮的笑了一下。她的幽默引得在场的人都笑了。“截止到现在,影迷们给您的信件有多少?”“每周不下5万封,少说也有3万封。”“对您来说,是家庭生活排第一位呢,还是影星生活要排第一位?”“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玛丽莲真诚地说,“当然不用说,是家庭生活排在第一!”玛丽莲此时轻巧地坐在沙发上,自如地应对这记者们的提问。她斜斜地架起一条腿,两个腿肚紧紧并拢———十分优雅自在。招待会上,欢声笑语。人们很难把银幕下的玛丽莲和银幕上的她联系起来———银幕下她是如此机智幽默,完全不是歌舞喜剧片里有点滑稽的“白痴美人”形象。记者们更加好奇,兴致盎然地连续向女明星发问。其中一段小插曲是这样的:一个记者问玛丽莲:“请问您夜里穿睡衣吗?”面对这个轻佻而难堪的问题,玛丽莲莞尔一笑,回答说:“我穿夏奈尔5号(CHANELNO.5)睡觉。”玛丽莲事后有这样的解释:“有些人很怪,向你问这问那。你照实回答吧,他们反倒一愣!人家问我:‘你睡觉穿什么?睡衣?连裤袜?衬衣?’我回答说:‘我点一滴夏奈尔5号。’他们以为又是一句俏皮话。其实,我只是用委婉的方式,回答一个粗俗的、不识相的问题。”玛丽莲的机智幽默使她能够从容应付这种场面。在“裸照风波”兴起时,有人曾经明知故问地刁难她,问她当时拍裸照时是不是什么都没穿。梦露毫不含糊,大大方方地说:“不是什么都没穿呀,我穿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呢!”总之,玛丽莲·梦露此言一出,夏奈尔5号的销量是一路飙升,至今仍然备受青睐。梦露半真半假的回答和她香艳神秘的气息,赋予了夏奈尔5号一种性感撩人的味道。也正因为她给人们留下了太多没有答案的问题,使得她至今仍然鲜活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余香袅袅,经久不散。为了训练日本的棒球运动员,乔·迪马吉奥来到日本九州。而玛丽莲则获得美国国防部的特许,只身飞往汉城,慰问在朝鲜半岛的美国驻军。她乘直升飞机到了前线,在“欢迎玛丽莲”的大幅招牌下,玛丽莲朝气蓬勃地向前线士兵挥手致意。此时的玛丽莲,身着夹克衫、长统靴,别具一番风采。自从玛丽莲来到这里,美国士兵们把她视若从天而降的“性感女神”,他们心中的偶像———玛丽莲·梦露小姐竟然真的来到他们身边,为他们演出!整个军营沸腾了。2月的朝鲜半岛,寒风凛冽。置身在冰天雪地里的玛丽莲,身着一袭纱裙,一口气演出了10场。面对远在异国的美军士兵,玛丽莲在一个由木板搭成的临时舞台上,娇声婉转地唱着《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绅士更爱金发女郎》主题曲)、《再见,亲爱的》、《有人爱着我》等拿手歌曲。士兵们望着且歌且舞的玛丽莲,兴奋异常,枯燥的军旅生活因为有了玛丽莲的到来,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玛丽莲说:“在雪花飘舞中演出,看着这些为我欢呼的士兵们,我在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我不惧怕任何事情,我只感到幸福和快乐。”演出大获成功,然而玛丽莲却因为旅途奔波和气候过于寒冷而病倒了。返回日本帝国大厦的玛丽莲,在早已等待着她的迪马吉奥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健康。第三部分第六章 失败的婚姻(4)四、不和谐的音符亚洲之行,使玛丽莲大获成功,而她和迪马吉奥的迥异性格,却使得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充满了矛盾。他们之间不断有不和谐的家庭内幕被公诸于众,人们发现这对“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结合,其实并不那么美满,要他俩生活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两人的生活习惯很不相同。乔·迪马吉奥的生活一丝不苟,井井有条,连梳妆台上的东西都要按照字母顺序一字排开。而梦露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的袜子、胸罩、手绢、提包一类的东西常常是随手乱扔。两人常常为了这些生活琐事吵得不可开交。而最根本的分歧在于,玛丽莲深爱着自己的演艺事业,热衷于参加各种社交活动。而乔·迪马吉奥是一个传统意识十分强烈的意大利丈夫,他一心希望梦露能够离开好莱坞,平静地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对她不分场合的性感穿着和卖弄风情,感到十分恼火。两人在这方面的矛盾由来已久。自玛丽莲成功地主演了影片《绅士更爱金发女郎》之后,她开始穿着越来越裸露得惊人的服装,出现在影片的各类推销活动以及各种基金筹措的场合。这些服装大都是色彩亮丽的低胸紧身礼服,玛丽莲穿上它们,更加显得身材凸凹分明、曲线毕露,这使玛丽莲仿佛成了一位天生具有轰动效应的自我宣传家和“性感偶像”。作为虔诚的天主教徒,迪马吉奥尽管深爱着她,仍然感到难以忍受。虽然那时他们还尚在初恋阶段,但迪马吉奥还是对玛丽莲委婉地表达了他的不满,他对此很是忧虑。在迪马吉奥和玛丽莲相恋的日子里,有一天,玛丽莲去纽约的一家商店购物,店里的售货小姐惊异于她不穿内衣的做派。玛丽莲丰满的身体在薄若蝉翼的纱裙里若隐若现,加之她那一副慵慵懒懒、毫不在乎的神态,显得分外诱人。这件事后来被当成一桩新闻迅速传开,使得迪马吉奥十分尴尬。这样的事情多得不胜枚举。终于有一天,迪马吉奥郑重地向玛丽莲提出了忠告:少穿暴露的衣服,而他也将尽最大可能地理解她的演艺事业。事隔不久,为了出席某个颁奖仪式,玛丽莲向福克斯公司借出了《绅士更爱金发女郎》中她饰演的角色的戏服———一件用金色丝线织就的紧身衣,丝料纤薄,颜色亮丽,穿在她的身上,很好地勾勒出她诱人的身段,煞是抢眼。然而,与拍戏时相比,玛丽莲有些发胖,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紧绷绷的。她的服装设计师劝告她:最好别穿这件衣服了。可她干脆置之不理,坚持要服装设计师把衣缝拆开,重新缝好,让衣服松一些。同时,在参加颁奖仪式的前几天,她采用“结肠冲洗法”,快速减肥。在颁奖仪式上,玛丽莲身着这件礼服,加之与之相互辉映的满头金发,娇艳的容颜,果然出尽了风头,令同台的诸多大牌明星,琼·克劳馥、拉娜·特纳等时有微词。对此事,迪马吉奥尽了最大努力保持缄默,表示可以理解。其实,梦露对于展现自己“鲜桃”、“奶油”一般的皮肤和身体有着特别的爱好。梦露对自己的脸孔和身体都十分得意。她曾经说过:“我的身体是我神奇的朋友!”在家里或在化妆室里,她有不穿任何衣服的“习惯”,时常会毫无顾忌地赤身裸体,自顾自地做她的事情,从来不管屋子里是否有其他的人,熟悉她的朋友都可以举出这样的事例来。有一次,一位与她熟识的旅馆老板太太在大街上遇到她,见她穿着貂皮大衣,就问她里面穿了什么衣服,梦露说,“什么也没有”,一边说还一边解开了大衣让她看。据说,在她成名以后,她甚至还在纽约赤身裸体地接受过一位时事评论员的采访……梦露为什么会这样迷恋自己的身体,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曾经对人讲过一个一再出现的梦境:“我在教堂里,正在听布道,突然间我站了起来,全身一丝不挂,我渴望为上帝赤裸着身子,想得要命!”她后来的戏剧执导娜塔莎说,梦露情不自禁地这样做,似乎是一种心理需要,“赤裸着身体让她感到平静”。在一次私人聚会上,斯莱泽也曾见到梦露赤裸着身子走来走去。凭着他和梦露多年来的交往,他明白梦露这样做并不是想诱惑任何人,她需要的只是别人对她的注意和爱慕。可以理解,从小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玛丽莲,特别没有安全感。她十分需要别人的关爱和注意,而且越多越好。她特别害怕失去明星的地位,害怕世界对她的冷落。为此,她用她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她所做的一切其实也是当时好莱坞众多女演员所做的一切:用年轻美貌的身体,在床上换来成功的机会。玛丽莲只是太天真,对这一切毫不隐瞒和在乎而已。她认为自己是明星,是最有权力的,电影就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结果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己。第三部分第六章 失败的婚姻(5)五、事业与家庭的抉择1954年至1955年,已经成为了好莱坞当红影星的玛丽莲·梦露,演技愈加成熟。这一年她一共主演了三部影片:《一去不复返的河流》、《轻歌曼舞好营生》和著名的《七年之痒》。这三部影片在票房上都获得了成功。福克斯公司出品的电影《一去不复返的河流》的剧情是这样的:马特(罗伯特·米彻姆饰)为了朋友,不惜杀人坐牢。刑满释放后,到处寻找儿子马克(汤米·雷蒂格饰)。马克已经10岁,他在母亲死后,曾经得到一位叫凯(玛丽莲·梦露饰)的酒吧歌女的照顾。这时,马克也在努力寻找他出狱的父亲。父子相遇后,暂时住在城外的一所农庄里。一天,马特父子看到凯和一位声名狼藉的、叫亨利(罗里·卡尔霍恩饰)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在乘木筏时,突然落水了。马特奋力救出了两人。亨利上岸后,发现远处来的印第安人要袭击他们。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偷了马特的马向城里逃去。此时,马特父子和凯遭到印第安人的袭击,他们带上凯,一起乘着木筏脱离了危险。途中暴雨急骤,他们穿过湍流险滩,历经艰险,终于到了城里。尽管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凯还是深深地被马特的勇敢坚毅所吸引,爱上了他。来到城里后,凯先去找到亨利,希望他和马特能够和解,不料亨利瞥见马特,突然拔枪朝马特射击。千钧一发之际,马克从亨利的背后向他开了枪,保护了自己的父亲。亨利死了,凯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悄悄地离开了小城,又找到另一间酒吧做歌女。凯离开后,马特感到自己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他辗转找到了凯,径直朝正被崇拜者团团围住的凯,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领到停在酒吧外的马车上,让她坐在马克的旁边。车子启程了,他们三个人一同奔向新的生活。该片是一部彩色西部片,格调奔放、热烈。导演奥托·普雷明顿独具匠心,他在影片中以雄浑的自然景观为背景,安排玛丽莲·梦露和英俊的罗伯特·米彻姆(他们两人也一度是情人关系)搭档拍摄此片。罗伯特·米彻姆是一位极具魅力的演员,他一向善于扮演爱冒险、懒散、颇有幽默感的角色。在此片中,玛丽莲的表演准确到位、富有感染力。尤其是她美丽、丰满的形体,在酒吧弹唱的姿态,无不给人以美的享受。两位明星的表演,相映成辉,更使得影片具有浪漫气息。罗伯特·米彻姆后来回忆说,当时梦露27岁,捧着本字典,正在找有关精神分析治疗方面的一些术语,想得到启示,她睁大了眼睛听他作解释。《一去不复返回的河流》的拍摄真是名副其实的艰难、惊险。其中有个场面要求玛丽莲坐在木筏上,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河上顺流而下。导演决定不用替身演员,让玛丽莲穿着高筒防水靴拍摄这个场面。在拍摄过程中,玛丽莲一脚滑到水中,靴子里面灌满了水,她也跟着沉了下去,被男主角和摄制组的其他人七手八脚地从水中拉了上来。第二天全国报纸上的头条消息是“玛丽莲·梦露几乎淹死!”另外一次,玛丽莲和米彻姆上了一个木筏,在河流中撞上石头,木筏翻了,是替身演员和他们的同事开了艘救生艇去才把他俩救了上来。在影片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玛丽莲和童星汤米·雷蒂格配戏,他们之间的真情交流也非常感人。同时,玛丽莲为这部电影演唱了《一去不复返的河流》等四支歌曲。但是,在影片的拍摄过程中,导演奥托·普雷明顿对玛丽莲·梦露最为不满的就是她的私人艺术指导总是在现场片刻不离地跟着她。玛丽莲则更看重指导的意见,常常置导演的权威于不顾,以至于该片中的道白显得过于矫揉造作。紧接着,梦露拍摄了《轻歌曼舞好营生》这部电影。这是一部音乐喜剧片。影片的情节较为简单,是表现一个家庭歌舞班子,为吸收一名年轻的女歌手(玛丽莲·梦露饰)而激起的“微波涟漪”。影片中,玛丽莲在三个华丽的场景里,分别演唱了三支歌曲:《等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之后你就不想要了》、《热浪》和《懒坯》。玛丽莲的演唱都很成功。演唱时,她的穿着就像塔希提岛的女郎一般,在一群异国服饰的男子中,跳起奔放的舞蹈,传导着“赤道热浪”。虽然这部电影仅仅是为了褒扬作曲家欧文·柏林的作品而拍摄的,作为电影只能称其为平庸之作,但是凭借豪华的场景和当时走红的歌舞题材,上座率仍然不错。作为好莱坞一位成熟的电影明星和票房冠军,玛丽莲·梦露所拍摄的每一部电影,几乎都为福克斯公司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而让玛丽莲深感不满的是,公司丝毫没有改变和她所签的合同。尽管绝大多数具有和她相同才能的电影明星每周可以拿到的薪水是1万美元,她的薪金仍然是每周1500美元,她没有阅读和选择剧本的权利,并且得凑合着使用“编外女演员化妆室”,最让她恼火的时,她被指定拍摄的作品越来越趋向于雷同和平庸,这使得她根本没有机会向公众表明,她是一个有实力的女演员。就在此时,福克斯公司又在《桃红色的紧身衣》一片之中给她指定了一个金发女郎的角色。她要看看剧本才决定是否接受这个角色的要求被拒绝了,她觉得这对她的明星地位是个侮辱,她完全应该有权利选择剧本。于是她拒绝了《桃红色的紧身衣》,和迪马吉奥到东京去度蜜月了。在“亚洲之行”中的出色表现,尤其是为朝鲜美军进行了表演,使得她的名声更响了。1954年3月,他们刚刚回到洛杉矶,玛丽莲就被授予了1953年度“好莱坞最流行女演员”的荣誉。梦露又回到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然而自她成年之后就一直和电影公司进行的斗争却从没有停止过。正逢乔治·阿克塞尔罗德的舞台剧《七年之痒》大获成功。玛丽莲·梦露提出将此剧搬上银幕,福克斯公司为梦露买下了该剧的摄制权。1954年9月,此剧将被搬上银幕,由玛丽莲·梦露主演,导演是好莱坞著名的喜剧导演比利·王尔德。影片的情节是这样的:一位生活安定的编辑———理查德·谢尔曼(汤姆·尤厄尔饰)的妻子和儿子到外地去度假,理查德因为工作的原因而未能一同前往,独自留在纽约。理查德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将自己的婚后生活作了一番回顾。七年了,他自诩是个模范丈夫,可又觉得这样未免太寂寞了,自己也应该和一些别的女人有点亲密交往吧。理查德和楼上的一位芳邻(玛丽莲·梦露饰)有意无意间有了点接触。这位邻居是个广告模特,因为假期这里的房租便宜,所以暂时住在这座公寓。这位容貌姣好的女士,一派天真烂漫、性感撩人,纵是无情也动人的神态,让理查德心旌荡漾、想入非非。理查德抑制不了自己的愿望,再三思量之后,请这位邻居来家里喝一杯。少妇应约而来,理查德陪她弹钢琴,他笨手笨脚地向她献殷勤,不料慌乱之中,二人滚翻在地上。为了替这位芳邻压惊,理查德借口请她吃饭,然后又看电影。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地铁口,少妇站在地铁的通风口处乘凉,凉风透过镂空的铁板,将她的白裙子吹了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少妇捂住了飞起的裙子,神情不是紧张慌乱却是怡然自得。理查德不禁上前,想要搂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理查德“翻然悔悟”……这一段有点浪漫、有点荒唐的假期就这样结束了。电影中,玛丽莲和汤姆的表演配合得十分默契,相互呼应,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尤其是玛丽莲的表演堪称上乘。尽管角色还是傻里傻气的金发女郎,但她的表演已经走出了原来的套路。《七年之痒》中那个最著名的镜头,至今仍然引得不少版本的“翻新”,然而可以做到“形似”的人固然不少,但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和梦露“神似”。在裙摆飘起的一刹那,梦露那种自然和从容几乎是不可能模仿的。然而这个镜头的拍摄,最终导致了她和乔·迪马吉奥婚姻的破裂。这个镜头是比利·王尔德导演专门为玛丽莲·梦露设计的。同时,他也打算以此为宣传,吸引公众的注意。1954年9月14日,玛丽莲·梦露为了《七年之痒》的宣传活动,飞抵纽约曼哈顿,做了该片中“在地铁口乘凉”这场戏的公开表演。这次活动以及《七年之痒》即将上映的消息,此时迅速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许多闻讯赶来的观众蜂拥而至。镜头的拍摄足足用了两个钟头。玛丽莲站在莱克星顿大道上的地铁口拍摄现场,看热闹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许多玛丽莲的崇拜者,都赶来一睹女明星的风采。一阵凉风吹过,玛丽莲身着的白裙肆意招展,而她则在欲遮还休中尽显风流。这个镜头反反复复拍了几次,每一次都使得围观的人群骚动不已。更有甚者,有人买通煽风的机械工人,钻到通风管道里,从镂空的铁板下面往上看,为的就是一睹为快。拍摄之后,围观的人们拥挤着,竞相请玛丽莲·梦露签名,而她则乐此不疲。乔·迪马吉奥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了老朋友的电话,在拍摄当天,赶到了拍摄现场。迪马吉奥匆匆来到莱克星顿大道,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当他看到妻子的裙子高高扬起,连三角裤都一览无余,围观人群高声喝彩的场面,脸上是“死一般的表情”。尽管他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现场,但那天夜里摄制组的同事听到了梦露屋里传出一声声咆哮,次日又看到了梦露脊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第二天,为了影片的宣传,化妆师颇费心思地将玛丽莲伤痕遮掩了过去。迪马吉奥夫妇开始冷战,同时分居了。玛丽莲不得不加大剂量服用安眠药,以求得镇静。此时,梦露已经下定决心和乔·迪马吉奥离婚了。不愿接受这一现实的迪马吉奥想在最后关头抓住梦露的什么把柄。他雇了私人侦探,四处明察暗访,还对梦露进行了跟踪。但一时也没有什么收获。两周后,玛丽莲将一份离婚协议书交给迪马吉奥。这对金童玉女的神话和这段9个月的婚姻宣告结束了。公布消息的这一天,大群的新闻记者重重围拢在迪马吉奥的住所周围。摄像机镜头转动着,对着这对曾经是全美国被拍摄得最多的夫妇。他们离婚的消息同样成了轰动全世界的新闻。当晚,乔·迪马吉奥乘着一辆卡迪拉克轿车只身离去,过了好一会儿,玛丽莲和她的律师走出了房门。她泪流满面,身体颤抖着,一身玄色的紧身衣裙映出她苍白的脸。她这时只能哽咽着,不停地对记者说:“很对不起,我不想说什么,很对不起。”第二天,玛丽莲出现在摄影棚,然而神情黯然。“我不想放弃我的职业生涯,而这正是乔最最希望我做的。”第三部分第六章 失败的婚姻(6)六、深情的棒球明星在判决离婚之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受雇于迪马吉奥的私人侦探欧文,在驾车四处转悠的时候,发现梦露的车停在一幢公寓楼前。他急忙打电话向他的老板报告了这一消息。不一会儿,玛丽莲嫉妒心颇盛的意大利前夫就带着几个人赶到了现场。他先开着车绕着这幢公寓楼转了两圈,然后把自己的车停在了他前妻的车的后面。他钻出车来就径直朝楼里冲去,他的手下赶紧把他挡了下来,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但是,他还是和其余几个人冲进楼开始砸门。这时已经是深夜11点多钟,砸门的撞击声和玻璃的破碎声惊得四邻不宁。不一会儿,他们就破门而入,对着屋子里的一切就是噼里啪啦地拍照,刺眼的闪光灯惊得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女主人尖叫起来。这伙人听到尖叫声,急忙夺门而逃。而此时的迪马吉奥才发现,他们慌里慌张地走错了门。这一愚蠢的“错门奇袭”事件成了一时广为流传的笑话。其实,当晚梦露确实和她的情人哈尔·谢弗在那幢楼里。谢弗是一个出色的作曲家和钢琴家,在拍摄《绅士更爱金发女郎》的时候,开始担任梦露的声乐指导。梦露一直很信任他,与他合作了好几部电影。在他的指导下,梦露在声乐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自《绅士更爱金发女郎》之后,两人一直保持了十分亲密的关系。尽管谢弗曾经一再声明,他和梦露的关系是清白的,梦露与乔·迪马吉奥离婚与他毫无瓜葛,但毕竟在这一时期,他和梦露的关系非比寻常。也难怪愤怒的迪马吉奥会对他特别“关照”。那天晚上,梦露和谢弗就在楼里女演员希拉家中。开始砸门时,希拉正把为他们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梦露一听到撞击声,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谢弗随后就分别坐上了自己的车,离开公寓回自己家里去了。事后,谢弗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太走运了,他们走错了门,否则他们非把我砸扁不可!”尽管这场“捉奸闹剧”惹得一个哭笑不得的收场,但是毕竟说明乔·迪马吉奥确实是真心爱着玛丽莲。他们之间分手的真正原因在于他希望她能离开好莱坞,而她不能放弃明星生活。迪马吉奥对玛丽莲的关心从来没有停止过。1954年底,玛丽莲做了一个小小的妇科手术,迪马吉奥闻讯,立刻抵达洛杉矶,照料术后不适的前妻。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她很快就好起来了。1955年6月,在影片《七年之痒》的首映式上,玛丽莲·梦露与格蕾斯·凯利、亨利·方达等大明星出现在公众面前,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迪马吉奥又一次陪伴在玛丽莲身边。迪马吉奥在情感上并未离开过玛丽莲。当她历时四年的第三次婚姻失败的时候,精神接近崩溃,甚至被关进精神病院。绝望之中,她向迪马吉奥求救。他丝毫没有犹豫地从佛罗里达州赶到了纽约,把她解救出来。在她经历了与肯尼迪兄弟的感情纠葛,与电影公司的矛盾重重,深感痛苦的时候,迪马吉奥又一次来到玛丽莲的身边,这一次,他决定带着他忠贞不渝的爱留下来,他真诚的对她说:他将在这个月辞去他的工作。玛丽莲却不敢奢望,只是轻声地说:“别再开我玩笑了。”然而,她真的动心了,迪马吉奥可以带她远离痛苦的深渊。她和迪马吉奥悄悄地约定:将在1962年8月8日复婚。而乔·迪马吉奥却在这天主持了她的葬礼。命运弄人,当上帝打开一扇窗的时候,却悄悄关上了另外一扇窗。深情的迪马吉奥并未再娶,在玛丽莲去世之后的20年里,他命人每周三次在她墓前献上两支红玫瑰。1982年,斯莱泽补上了这个空缺,献上白玫瑰,并保证这个举措延续到他死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庆祝《七年之痒》拍摄完成的那次群星荟萃的晚会上,玛丽莲终于见到了她孩提时代的偶像克拉克·盖博,那天晚上,两个人初步决定要合拍一部电影。“我觉得那一晚我就像个灰姑娘一样,”玛丽莲受宠若惊地说。那天晚上,好莱坞的一些巨头,还有玛丽莲的老朋友老对手都来了。玛丽莲在一片赞扬声中,出尽了风头。这个晚会对玛丽莲来讲是件了不起的事,整个好莱坞的著名人士都来参加了,这说明了她终于被整个好莱坞所承认。第四部分第七章 突破自我(1)一、惟一不求回报的男人《七年之痒》成为1955年美国最卖座的影片,玛丽莲·梦露也成为全美最受瞩目的明星。百老汇竖起了高达52英尺的巨幅宣传画,画面上就是玛丽莲捂住被风掀起裙子的剧照———众人面前的玛丽莲永远都是那样娇艳迷人。但玛丽莲从未放弃成为一位严肃的女演员。她竭力想消除自己留给人们的坏印象:“一个靠躺下来成功的金发女郎”。“玛丽莲不该得到那种坏名声”,罗伯特·斯莱泽说,“她只不过做了许多女演员做过的事情。”“当时的电影公司中盛行的是家长制作风,”斯泰纳姆说道,“而玛丽莲迫切地希望维护自己的尊严,受到郑重的对待,而不是被人们看作头脑简单的金发女郎加以玩弄。”当然,要成为一个严肃演员的道路是漫长和艰辛的。1955年,梦露再次被指定在一部蹩脚的影片《力战群雄》中扮演一名轻佻的歌舞女郎。这一次,她愤怒了,不辞而别,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当天晚上,她从好莱坞“化装出逃”,她套上了黑色的假发,戴上墨镜,改了名字,驱车前往洛杉矶机场,消失在黑暗中。专事追逐名人偷拍照片的记者寻找她,为专栏作家收集新闻的人们追踪她,却都一无所获。而此时的她,已经来到东部的康涅狄格州的一所农场里,那里住着她的女友艾米·格林和她的丈夫米尔顿·格林,在那里,她度过了1954年的圣诞节。格林夫妇是她精神上的朋友,她在他们家里的藏书室里,如饥似渴地读拿破仑的书;她努力下功夫充实自己,甚至于放弃一切。圣诞节的前几天,电话不断打到格林家打听玛丽莲·梦露的消息,有弗兰克·西纳特拉的,有《七年之痒》的导演比利·王尔德的,还有喜剧大师鲍勃·霍普的,他要玛丽莲和他一起去朝鲜参加圣诞节演出。这些电话都被艾米拒绝了。她和玛丽莲两个人高兴得在地毯上打滚,玛丽莲很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些社交活动,可以过上一个平静而又有家庭气氛的圣诞节。米尔顿·格林是一位摄影师,不久之后他又成了一位制片人。他和梦露是在电影公司的停车场里偶然认识的。当时梦露面对31岁的米尔顿,非常惊讶地叫道:“真不敢相信,这么有名的摄影师原来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儿,我还当你是个小老头了呢!”后来,米尔顿为梦露拍摄了大量的照片。此时,梦露是来向格林夫妇求助的。为了摆脱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的欺诈,她需要他们的支持和帮助。玛丽莲并没有享受多长时间的轻松,就重新回到和福克斯公司的战斗中来了。1955年1月,当玛丽莲·梦露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得到即将成为制片人的米尔顿·格林的支持了。她把爱德华·R·门罗“面对面”节目的电视摄影组请到了格林的起居室里,控诉了福克斯公司的所作所为,为自己进行了辩护。她要求在优秀的剧目里演好的角色,有选择导演的权利并得到更高的工资———一份和她这样一位国际影星相称的薪金。不久米尔顿·格林在纽约召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他约请了80名记者出席。在会上,玛丽莲宣布她要和米尔顿·格林开办一个电影公司,就叫玛丽莲·梦露电影公司,她自任总经理,投资全部资金的51%,米尔顿·格林任副总经理,投资全部资金的49%。她说她不想重新回到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了,不想再和他们签合同了。她对福克斯公司十分不满,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福克斯公司在她身上赚了不少钱,而她本人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她的周薪仍然是根据几年以前签下的老合同———每周1500美元。而像《绅士更爱金发女郎》等五部影片都获得了成功,电影公司却只给了她18000美元,按照好莱坞标准,这个数目是十分可怜的。而她还得付税,付给代理人、指导以及化妆师等费用,就所剩无几了。而她的合演者简·拉塞尔,由于没有被一个长期合同所束缚,却得到了10万美元。另一个原因是,福克斯公司总是坚持要她主演一些色情、荒诞的角色。长期以来,她告诉过记者她“急切想演一些别的类型的角色。比如《埋葬死者》中的朱莉,《浮士德》中的格雷瑟和《摇篮之歌》中的特里萨。她也想和严肃男演员马龙·白兰度、理查德·伯顿合拍电影……这些要求在福克斯电影公司里根本没有人听得进去。”在这次记者招待会上,当她宣布自己要脱离福克斯电影公司,自己成立一个电影公司的时候,她的福克斯老板们大吃一惊,面对这位“不听话的明星”,他们反复强调,她和他们的合同至今仍然有效。玛丽莲告诉记者,她要和过去一刀两断,要做一个新人,这样她“就能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扮演一些更好的角色”。她说,“我对我以往拍过的影片并不欣赏,我对扮演性感角色已经厌倦了,我要开阔我的演技范围。”当记者们问她想演什么角色时,她说她想演陀斯妥耶夫斯基写的《克拉马佐夫兄弟》。她向记者解释她的伟大计划,她要组织一个由演员和导演组成的小组,她要成为一个严肃的演员……但是这次记者招待会在报界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格林不久也发现,经营这个以玛丽莲·梦露的名字命名的电影公司,需要他把全部精力和时间花在这个公司上。而且财经问题也是个沉重的负担,因为玛丽莲和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合同仍然有效,她仍然要履行合同,在此期间,她不能合法的负担其他工作。因此,1955年一年的时间里,格林用他摄影赚来的钱为这个公司支付所有的开销。而这一年,玛丽莲利用这段时间,来到纽约的戏剧学校认认真真地上了一段为期14个月的表演课,给自己充电。她要用事实说话,她是一个有能力的演员。与此同时,“玛丽莲·梦露电影公司”在格林的细心经营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一年后,经过米尔顿的全新包装,以性感巨星形象出现的梦露成了好莱坞最抢手的女演员。在重新和福克斯电影公司签约后,拍摄了几部反映较好的电影。米尔顿后来被称为对梦露“分文不取”的男人。在米尔顿和梦露合作的两年时间里,他总是努力去发掘梦露的潜质,亲自为她设计发型、衣着和灯光,并且亲自与摄影师和录音师交流,让他们努力展现出最完美的梦露。因此,有人认为,是米尔顿·格林把玛丽莲·梦露真正打造成了一位巨星。当玛丽莲与阿瑟·米勒结婚之后,米勒成了梦露公司的顾问和经纪人。他担心梦露受制于格林,并对格林变得越来越疑心,而格林也觉得米勒的介入使得公司的运营越来越碍手碍脚。当梦露在伦敦拍《王子与歌女》的时候,矛盾终于公开化了。梦露心中的天平很自然地向自己的丈夫一边倾斜。1957年1月的一天,米尔顿·格林来到公司,主动提出退出公司。当合伙人之一的格林提出只要10万美元时,连米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数目正是当年格林投资公司的数目。办公室里一片沉寂,米勒老半天才喃喃地说:“你真的只要这么多?”玛丽莲也轻声劝道:“多要一些吧!”但格林淡淡地回答说:“不了,就让我成为你生活中惟一不向你索取的男人吧。”1985年,著名摄影师米尔顿·格林悄然告别这个世界,至死再没有提过梦露的名字。但在他生前专用的阁楼上,却保存着近万张他为梦露拍摄的,从未公开发表过的照片。由于年代久远,即使经过数字处理,这些照片也仅复原了5000余张。2001年,这些照片由英国一家权威出版社编辑成《米尔顿眼里的梦露》的摄影集出版,展现了这位影坛巨星鲜为人知的一面。第四部分第七章 突破自我(2)二、磨炼演技1955年4月末,玛丽莲·梦露参加了英国著名女演员康斯坦斯·科利尔的葬礼,她去世时享年77岁。玛丽莲在葬礼上坐在作家杜鲁门·卡普特身旁,一身黑衣服,擦着眼泪。她曾经由卡普特介绍会见过科利尔,并在她去世前的几个星期里听过她给美国演员们讲授的演技课。科利尔在生前对玛丽莲的评价是:“啊!是的,在玛丽莲的身上是有点异样的东西。她是个美丽的孩子,我根本不认为她是个女演员。她所具有的那种风采、聪明和闪烁着的智慧,从未面向过舞台,因为是那样地难以捉摸,只有照相机才能捕捉到,就像飞着的哼唱着歌的鸟儿一样,只有用照相机才能把这个诗一般的情景定格在照片上。任何人把她当作像简·哈洛那样的人,我认为他们是疯了。我希望,我真诚地祝愿在她身上锁了好久的天才能早日释放出光芒……”在科利尔去世后,玛丽莲也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帮助她释放她天才的人。1955年3月,玛丽莲坐在谢里尔·克劳福德的办公室里,他是当时“影星之家”的另一个创始人,她告诉他说自己想成为一个严肃的演员,克劳福德答应帮助她。第二天,玛丽莲就坐在李·斯特拉斯伯格的公寓里了,他是“影星之家”的创始人,经过短暂的谈话,他同意玛丽莲可以作为他的私人学生,并且答应第一堂课就在他的家里上,因为他发现玛丽莲是个“易动感情的人”。李·斯特拉斯伯格堪称一代表演宗师,是美国斯氏表演体系的“开山鼻祖”。虽然他本人在20年代不过是一名普通演员,但他一直致力于传播体验派表演法理论。1931年他创办了具有传奇色彩、最富盛望的演员戏剧学校———影星之家。这所学校没有正式的课程,参加学习的演员,均需经过他本人的观察与认可。斯特拉斯伯格的教学方式遵循的原则是:扮演什么角色由演员的性格所决定。他看重演员个人经历过的真实情感,因此他还是一位心理分析学家。斯特拉斯伯格的演员学校里培养了一大批百老汇和好莱坞的一流演员,如马龙·白兰度、保罗·纽曼、詹姆斯·迪安、乔安娜·伍德韦德等等。其中的马龙·白兰度也曾经和玛丽莲·梦露有过亲密的交往。马龙·白兰度是好莱坞的著名演员。1924年生于美国内布拉斯加州。40年代,在纽约斯特拉斯伯格演员戏剧学校学习斯氏表演体系,并参加舞台剧的演出。1950年开始拍电影。他拍的第一部影片,是和费雯丽合演的《欲望号街车》。这部电影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他曾在1955年和1973年凭借在电影《江边》和《教父》中的出色表现两度荣膺奥斯卡影帝的称号,8次获得奥斯卡奖的提名。他一生共拍了33部影片,其表演风格以含蓄、沉稳著称。50年代,由于他在电影《萨巴塔万岁》中的出色表现,获得了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和英国电影学院最佳外国男演员奖。他主演的影片《欲望号街车》、《江边》、《逃亡者》、《飞车党》、《恺撒大帝》、《教父》、《巴黎最后的探戈》、《现代启示录》等影片均为经典之作。马龙·白兰度是一个传奇人物,自葛丽泰·嘉宝息影之后,他创造了一个神话。作为斯特拉斯伯格演员戏剧学校的优秀学员,白兰度极为推崇李·斯特拉斯伯格的关于“无意识”表演的教学方法。他说:“你必须学会挖掘自己的‘无意识’。”玛丽莲·梦露说斯特拉斯伯格先生为了挖掘出她的“无意识”心理,特别请了一位精神分析专家玛格丽特·霍恩博格为她进行精神治疗,然后,穿着随意、不化妆、以普通人的心态出现在公众场所……斯特拉斯伯格后来回忆说:“我发现她的外表并不代表她真正是什么,而她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能从她的外表看出来,这意味着必须得下点功夫,才能知道她里外究竟是怎么样的。就好像有一只盒子,看外面你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设法找到盒子上的开关,于是,你一按按钮,盒子就打开了,里边是灿烂夺目的珍珠宝贝。”后来,斯特拉斯伯格是这样形容玛丽莲·梦露的:“她被一团神秘的不可思议的火焰包围着,就像耶稣在最后晚餐中那样,头上有一圈光环。玛丽莲的周围也有这样一个伟大的白色光环。”在1955年,斯特拉斯伯格并没有向玛丽莲·梦露灌输吹捧的语言,而是花了好几个星期对她进行了严格而又艰苦的训练。在斯特拉斯伯格的演技训练班中,大家一律平等,不分谁是著名的或是无名的演员。玛丽莲经常穿着一件套头毛衣,一条牛仔裤,脸上不化妆,坐在房间的一个昏暗角落里。男演员凯文·麦卡锡起初几乎不知道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当时大名鼎鼎的性感明星———玛丽莲·梦露。当他发现她就是玛丽莲·梦露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到了斯特拉斯伯格所说的在她周围的那种神秘火焰和白色光环。玛丽莲在斯特拉斯伯格的课堂上努力学习。她有时看起来比别的学生更加聪明。女演员佩吉·弗雷说:“她在演技上才华横溢,她的问题在于害怕,老是觉得自己不行。”但是有些表演,她却比别人演得更为自然,下的功夫也比别人多。有一次让她表演一个小猫的小品,她借了一只猫,盯着它好几个钟头,捉摸怎样模仿它。她的问题就是好几年来一直缠着她的———害怕、怯场。后来她又结交了诗人诺曼·罗斯顿夫妇,读了这位诗人写的许多诗。罗斯顿后来回忆说:“玛丽莲喜欢诗,这对她来讲是个捷径。她理解诗,能对一首诗反应很快,直接和她自身的经验和经历融合在一起。”罗斯顿经常在家里举行诗歌朗诵会,座上客常常是两位著名的诗人,沃尔特·惠特曼和WB·耶茨,还有就是玛丽莲。他们每人轮流抽签,拿一篇诗歌来大声朗读,玛丽莲总是读得声音很低。后来,她自己也能写诗了。1955年,对玛丽莲·梦露来讲,是她对自己、对艺术、对演技进行探索的一年,在过去这是从未有过的。一年以后,李·斯特拉斯伯格认为玛丽莲可以在“影星之家”的观众面前演出了。他安排了一出由英吉恩·奥尼尔写的《安娜·克里斯蒂》。这个剧本,玛丽莲以前曾经和她的艺术执导莱特丝女士做过练习,这次,她扮演安娜一角。女演员莫林·斯特普尔特回忆说:“玛丽莲背台词有困难,简直记不住,但说来也怪,一到演出时,她一字一行也不会丢,全能记得住。”女演员金·斯坦利回忆说:“她太棒了,我们的‘影星之家’有个规矩,任何演出都不得鼓掌,就像在教堂里不许鼓掌一样。但是那次玛丽莲的演出,是我第一次在‘影星之家’里听到了掌声。”1956年初,李·斯特拉斯伯格赞扬她说:“我曾和上千个男女演员一起工作过,但我感到其中只有两个是出众的,第一个是马龙·白兰度,第二个是玛丽莲·梦露。”在1975年4月20日,斯特拉斯伯格访问日本的时候,回忆起玛丽莲·梦露时,他说:玛丽莲·梦露是在成为了一名好莱坞红星之后,才来到演员戏剧学校学习的。当时,外界对她有颇多非议,说她的表演是靠姿色,她根本不会演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她在戏剧学校舞台上所表现出来的戏剧表演才能,常常令人惊讶!玛丽莲·梦露爱迟到,这几乎尽人皆知。但是,在演员戏剧学校参加培训期间,她连1分钟都没有迟到过。因为我常常对她说,“玛丽莲,如果怕迟到,就早些动身。”我一向认为玛丽莲·梦露是一位出色的演员,如果你对此表示怀疑,那你就太蠢了!正如李斯特拉斯伯格所言,玛丽莲·梦露在戏剧学校的学习十分用功,她从表演老师那里接受她自己认为最欠缺的职业素养训练。玛丽莲·梦露曾说:“我私下总是觉得自己不是绝对真诚的。关于这一点,每一个人都可以扪心自问。经常的,我觉得我似乎比别人走得还要远得多!甚至有时候,连我自己也相信———我其实就是一个矫揉造作的怪物。”“斯特拉斯伯格先生常常对我说:‘为什么你老是不满意自己?其实,只要你认为你自己也是普通人的一部分就行了!’我回答:‘您说得不错,可是,我却觉得超越自己是很难的!’他说:‘不!你现在已经在朝这方面努力了!’我问他:‘我不该进入角色吗?’斯特拉斯伯格先生说:‘不!你是人。你该从自身出发!’我好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提法,于是我高声地问斯特拉斯伯格先生:‘从我自身出发?!’斯特拉斯伯格先生肯定地回答:‘是的,从你自身出发!’”玛丽莲·梦露在李·斯特拉斯伯格的演员戏剧学校共学习了14个月,在那里,她接受了严格的表演训练。经过相当长的艺术实践的玛丽莲,再次进入学校,更加懂得这一课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她常常对人说:“在斯特拉斯伯格演员戏剧学校学习,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在纽约学习期间,玛丽莲·梦露住在斯特拉斯伯格夫妇家中。通常,她比他们的两个孩子受到更多的照顾。而玛丽莲对斯特拉斯伯格夫妇也敬若父母,每当她陷入感情绝境时,首先会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斯特拉斯伯格一家使她感到了亲情的温暖。玛丽莲·梦露对于斯特拉斯伯格夫妇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她把自己的衣服、毛皮制作的衣物、电影奖品、书籍信件,甚至内衣裤都陆续送到了斯特拉斯伯格家中。她还为斯特拉斯伯格支付了前往苏联的全部旅行费用,并将她的“雷鸟”牌小汽车送给了斯特拉斯伯格的儿子约翰,作为他18岁生日礼物。她甚至在生前立下了这样的遗嘱:将自己50万美元的不动产中的一半遗赠给李·斯特拉斯伯格一家。而斯特拉斯伯格夫人———葆拉·斯特拉斯伯格,在玛丽莲从戏剧学校毕业以后,替代了她以前的戏剧指导,常常亲临现场对她进行实地指导。第四部分第七章 突破自我(3)三、《公共汽车站》在梦露另组梦露公司的同时,她在演技上下了一番苦功,并得到了相当多的鼓励。同时,她把自己被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歧视和剥削的内幕公诸于众之后,愤怒的信件像雪片一样飞进福克斯公司,连电影院老板们也表示不满。由于公众舆论有力地支持她,电影界大部分人士也站在她这一边,加之这时她同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订婚,二十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迫不得已向梦露作出了让步,他们同玛丽莲签订了一份新合同。在新合同中,订了一些优惠条件:在未来的七年中,玛丽莲将为福克斯公司拍摄4部电影,并且可以为另一个电影公司每年拍一部影片;玛丽莲·梦露电影公司还可以收到玛丽莲为福克斯公司每拍一部电影的报酬———10万美元,再加上该部电影所得盈利的提成。这对于当时1955年的标准来说是相当优惠的,但七年的时间也为日后的一切留下了隐患。根据这份合同,玛丽莲在合同期间,有800万美元的可能性收入。另外一个特别条款对玛丽莲是相当重要的,她有权拒拍不让她当A级演员的电影,可以拒绝她不同意的导演和摄影师一起工作,她在艾米和米尔顿·格林夫妇的帮助下,提出了一个16人的导演名单,福克斯电影公司对这些没有作任何争议。根据合同,梦露拥有了一间和她身份相称的化妆间;在所演角色的一些次要问题上有发言权。在这场争斗中,玛丽莲暂时地占了上风。她现在要好好地计划一下1956年的工作了。她回到阔别已久的好莱坞,投入到电影《公共汽车站》的拍摄中。《公共汽车站》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乔舒亚·洛根,他是美国导演中仅有的一位在苏联学习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导演。他当这部影片的导演是玛丽莲·梦露选定的。但起初,他并不想和玛丽莲合作,在李·斯特拉斯伯格的大力推荐下,他终于被说服了,勉强表示了同意。但在今天,他比任何导演都推崇玛丽莲:“我没想到她会有这样闪闪发光的天才,她非常值得我去当导演,当她念台词时,她的脸、皮肤、头发和身体都是那么迷人。她鼓舞人们去想她,去感觉她。”电影《公共汽车站》的剧情是这样的:德克尔(唐·默里饰)是一个年轻的牛仔,到亚利桑那去参加赛马。在去赛马场的途中,他走进一家小酒吧歇脚。小酒吧里,歌女谢丽(玛丽莲·梦露饰)正在弹着吉他演唱。酒吧里的许多牛仔在大声喧哗,德克尔望着漂亮的谢丽,听着她美妙的歌声,不禁动情。德克尔招呼哄闹的牛仔们静下来倾听谢丽的弹唱。一曲唱罢,谢丽走到德克尔身边,轻轻地吻了他一下,表示感谢。就这样,德克尔和谢丽有了交往,他深深地爱上了谢丽,并打算向她求婚。他自作主张,找来了牧师,请求谢丽嫁给他,毫无准备的谢丽拒绝了他,落荒而逃。经过一番艰辛,德克尔终于找到谢丽,他向谢丽表示了真心:他深深地爱着她,他不能没有她。然后,他强行将谢丽带上了一辆回蒙大拿的大客车。在回蒙大拿的途中,他们遇上了雪崩,只好暂时停留在旅馆里。在旅馆里,谢丽在同行时认识的旅伴艾尔玛的帮助下,准备再次逃走。在逃走的过程中,被德克尔察觉了。德克尔追上她,拦住了她。这时,客车司机过来,教训了德克尔一顿。德克尔见谢丽还是要离开他,只好颓然地向她道歉,并且表示即刻离开她,只是在离别时,请求谢丽吻他一下。谢丽又惶恐又感动,慌乱之中吻了德克尔一下。但在离别时,她猛然发现,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渐渐爱上了德克尔。她终于接受了他的求婚。谢丽和德克尔拥抱在一起。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影片拍摄之前,在好莱坞的很多人都讥笑这部影片也不过是玛丽莲常演的那种电影而已。然而,结果却证明他们错误地下了结论。因为玛丽莲在拍摄这部电影时,已经是个受过正规表演训练的女演员了。整个拍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影星之家”的语言和洛根式的导演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这部影片中,玛丽莲·梦露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将歌女谢丽这一角色的情感渐变过程,诠释得有声有色,令人信服。玛丽莲·梦露很好地运用了从斯特拉斯伯格的“影星之家”学到的表演知识,将她对于角色的创造、形态表演融为一体,竭力使角色“立体化”,使一个活生生的贴近生活而又富于激情、真实的形象出现在银幕上。在片中,玛丽莲一改往常衣着光鲜、夸张奢华的银幕形象,而是根据剧情、角色的需要着装、打扮,她在影片中穿了一些价格低廉、非常平民化的衣服,化妆也淡然适度,再加上她朴实的表演,成功地塑造出了谢丽的形象。在《公共汽车站》的拍摄过程中,葆拉·斯特拉斯伯格已经代替了莱特丝女士的地位,成为了玛丽莲的私人艺术指导。她和玛丽莲一起仔细阅读剧本,认真地分析剧情和角色,及时纠正玛丽莲表演中“造作”的痕迹,要求她在表演时,剔除不属于角色的“私心杂念”。玛丽莲在影片中的出色表现,和葆拉的悉心指导是分不开的。但是,葆拉的存在,以及玛丽莲对她的过分依赖,也给她的表演以及影片的拍摄进度带来了负面影响。玛丽莲常常把葆拉看得比导演的权威要大得多。从《公共汽车站》一开拍,葆拉·斯特拉斯伯格就一刻也不肯离开摄影棚。她声称:“玛丽莲·梦露的身体太虚弱,不能独自拍摄。”她也因此从玛丽莲那里得到了数额远远高于其他戏剧指导的酬金,被人们当作笑柄。拍摄时,导演洛根听说梦露要求葆拉待在拍片现场十分吃惊。经过谈判,葆拉只能待在更衣室里,被当作梦露的护士来对待。影片中有一个关键镜头需要梦露像在太阳落山时跑着穿过马路。可是她在更衣室里呆了三个钟头也没有出来。洛根跑进更衣室,发现“这个可怜的人还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出神”。洛根一句话也没有说,硬是拉着梦露到摄影机前,大声朝她叫道:“跑!”一边向摄影师吼到:“开拍!”洛根在拍完这部电影后以崇拜的心情回忆玛丽莲所拍摄的那些戏,他说她能够按照情节的需要及时流下眼泪,而其他女演员却要用甘油。他说:“她有成为伟大的女喜剧演员的素质。”《公共汽车站》公映以后,获得了较高的票房。同时,玛丽莲的表演也被知识阶层和电影行家们所欣赏和认同。《纽约时报》的评论家博斯勒·克劳瑟说“玛丽莲最终证明了自己是个女演员,她很幸运,幸运的是由于她自己的努力而获得了成功。她在这部影片中的演技说明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表演明星,不只是一个她以前那样的漂亮名人和性的象征。”时至今日,大多数电影评论家认为,《公共汽车站》是玛丽莲电影生涯中拍的最好的一部影片。1956年5月,《时代》杂志奖给玛丽莲·梦露一个封面照片,并刊登了一篇描写一个女演员走向成功之路的报道。这些评价都是玛丽莲所渴望的,但遗憾的是这部影片没有获得奥斯卡奖的提名。导演洛根在她的成功中曾经警告地说过,“如果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健康的话,她能成为一个我们还从来没有过的最伟大的明星。”洛根早就知道玛丽莲内心的痛苦,他说,“我认为在她的一生中,她从未有过真正的幸福和使她满意的事,除非当她在工作时。”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1)一、邂逅当玛丽莲刚刚度过过30岁生日之后,她和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结婚了。有人说,玛丽莲·梦露真正成为一颗超级明星,是在她和这位著名剧作家的婚姻开始以后。阿瑟·米勒是美国著名剧作家。他因著有《推销员之死》、《桥头远眺》、《严峻的考验》等剧本而驰名国际文坛。米勒形象高大,颇像美国总统林肯;气质斯文、严肃、含蓄;个性以内敛、清高著称,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阿瑟·米勒在72岁时撰写了回忆录。他的自传《时间曲线》的出版,在欧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美国《生活》杂志和德国《明镜》周刊等相继刊载了该书的书摘,而且不约而同地摘登了该书中有关玛丽莲·梦露和他的婚姻生活的部分。显而易见,正如阿瑟·米勒所说,玛丽莲·梦露“在我的发展中居于中心地位”。他们之间的故事说来话长。玛丽莲和米勒最初相识于1950年。当时,她还默默无闻,是福克斯电影公司的一个三流演员。由于一位临时雇员的缺阵,她得以参加《青春永驻》一片的拍摄。在这部影片中,她扮演一位女秘书。当时力荐她出任替补演员的艾伦·思耐德还清楚地记得她那种无法解脱的恐惧。由于她事业上的雄心、抱负和渴望与她实际的状况之间的巨大反差使得她极为缺乏自信:“她在众人面前有一种不可克服的恐惧感。”玛丽莲和米勒的第一次相遇,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天体碰撞。这一次见面是短暂的。戏剧和电影导演艾利亚·卡赞和分镜头剧本作者阿瑟·米勒当时正带着电影剧本《圈套》的大纲来到好莱坞,目的是把它交给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的老板比利·科恩。但是经过多次商谈,一时间还是没有消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帮朋友散心,卡赞就带着这位年轻的剧作家走进一间电影棚。当时电影棚里正在拍摄的就是《青春永驻》。《青春永驻》的导演哈蒙·琼斯早期曾经做过艾利亚·卡赞的剪辑员。艾利亚·卡赞知道玛丽莲对她的庇护者约翰尼·海德的死深感悲哀。他说:“自从约翰尼死后,她不再同任何人外出散步,因此我想我应该去看望这个女孩一次。”趁这次机会,卡赞来到玛丽莲身旁,他说他跟约翰尼·海德很熟,对他的去世也深感悲哀。而其实他当时对玛丽莲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玛丽莲被自己误认为是同情心的东西打动了。很快,一桩桃色事件开始了,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卡赞是个已婚的人,他从未想过和玛丽莲在一起。他说,“玛丽莲不是个贤妻良母,这谁都看得出来。”于是后来,卡赞把她介绍给另一个男人:阿瑟·米勒。这一次短暂的邂逅给他们彼此都留下了印象。在米勒的回忆录中,这段故事是这样的:某晚一次盛大舞会上,一位年轻女人迅速成了这个社交圈子中引人注目的兴趣中心,这里不乏露骨的恶意。她就是前几天我的一个当导演的朋友卡赞介绍给我认识的女演员玛丽莲·梦露。她的代理人与保护人约翰尼·海德最近刚刚去世。他生前曾想方设法给玛丽莲·梦露搞到一些小角色,是他促使导演约翰·休斯顿起用她在电影《柏油丛林》(1950)中扮演路易斯·卡尔亨的情妇。虽然梦露在该片中饰演了一个几乎没什么台词的角色,但她终于在影迷心目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为报界和观众所瞩目。我情不自禁地要回想起她在那部影片中的表演,她看来与其说是一个女演员,还不如说是一个道具。她由市侩气和腐败堕落的社会代表所支撑着,是个典型的不会说话的女演员。在满屋的女演员和达官显贵的夫人们都竞相在穿戴打扮上出风头和在言谈举止上显示出贵妇人的矜持之际,玛丽莲·梦露看来却显得那么荒唐可笑,犹如飞进鸟舍里的一只陌生小鸟。她得以引人注目却是因为她的衣服是那么显眼的紧身,与其说是暗示,还不如说是正大光明地宣布:她将她的身体一起带来了,而这个身体是这个房间里最美丽的。在费尔德曼家,她看起来要比我初次见到她时显得年轻些,更富有女孩子气。女性们因为嫉妒和愤懑而一致都不愿理睬她,惟一例外的是导演休斯顿的前妻、女演员伊夫琳·凯斯,她拉着玛丽莲·梦露一同坐在长沙发上交谈。她后来在看着梦露与一位男宾共舞时,轻声地对我说:“他们将要吞噬她的生命。”在梦露与她的舞伴翩翩起舞时,我的目光在徒劳地搜寻她身体结构上的瑕疵,她所显示出来的完美无缺看来会招致难以避免的伤害,使她不能不与众不同;另一方面,正是这种完美无缺焕发起一种要保护她的愿望。虽然与此同时我料想她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在这儿呆这么长的时间并取得如此相对的成功。但看来她在这个世界都是孤立无援的。几天前,我与导演卡赞一同去了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的摄影棚。他与该公司签订有合同,并有许多在摄影棚里工作的朋友。其中有一个曾经担任电影剪辑,现在正在与我父亲讨厌的主演蒙蒂·伍利合作,在执导喜剧片《青春永驻》,在这部电影里,玛丽莲·梦露饰演一个秘书的小角色。制作电影对于我来说仍是一件新鲜奇特的事情,充满了神秘色彩。当我俩刚抵达一个夜总会布景摄影棚的时候,恰好看见身着黑色网眼女装的玛丽莲·梦露正按照导演的要求从地板上走过去,而且必须要深深地吸引住长着满脸大胡子的伍利那疲惫的目光。摄影师正从后面拍摄玛丽莲·梦露开始扭转屁股的动作,自然流畅,看起来十分有趣。事实上,那是她自然行走的姿势:她在海滩上的足迹都会是一条直线,后脚跟恰好准确地落在前脚趾的足迹上。这个镜头一拍完,梦露就来到卡赞导演面前,卡赞在前些时候曾经与梦露的保护人海德一起拜访过他。我站在离她几码远的地方,看着白色灯光前她的倒影,她的头发卷得很高,她站在黑面纱下哭泣,不时地撩起面纱擦干眼泪。我们握手时,她身体的动作使我为之一震,在开拍下一组处于梦幻与特技以及两者交错的镜头时,我不禁产生了一种不喜欢她那悲哀神情的感觉。她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告诉卡赞,海德在医院的病房里呼喊着她的名字而辞世,而那时候她却被海德的家属阻隔在外不得进入。她在走廊里听到海德凄惨的呼喊,心如刀割,只好悄然离去———像往常一样,独自离开。梦露拍摄完该片这个微不足道的角色后,次日随同我们到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的哈里·谢恩办公室谈拍一部新片的事情。科恩指着梦露说:“我想起你来了!”而事实上,有一次他邀请梦露登上他的游艇,但她婉言谢绝了,她说除非他的夫人驾临同登游艇———这个羞辱使他的脸部顿时通红,简直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科恩看来又从回忆转到电话号码按钮上。他按动按钮,伏身呼喊着电话的那一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简直应该说是扑门而入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小老头:乔·菲埃,科恩的总管家。他衣冠楚楚,此时却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显而易见他是奔跑了好一段距离的。“科恩先生,你好。”菲埃气吁吁地说,两颊通红,秃顶变白。科恩对此不屑一顾,继续心平气和地与我们谈尚未结束的话题。他的双眼仍然凝视着梦露,梦露和他相隔而坐,一言不发,眼帘低垂。菲埃默默离去。“这是交易吗?我们不获取利润就没有钱,不是吗?”他的挑战对我来说似乎足以能够接受:他将以他的资金与电影公司作孤注一掷;我将抛出我自己创作的电影脚本,卡赞导演将执导此片。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2)条件谈妥,科恩随即宣布既然这个故事是涉及工会的,那么剧本必须经过他下属的工会问题专家审查。这看来相当奇怪,但是,电影世界对于我是如此新鲜和陌生,因此,我没有提出异议。于是科恩坐在桌旁高声呼唤他所指的专家,此人召之即来,是一个有名牌大学毕业证书的先生,他有着一副英俊、沉着的典型的美国人的脸,看来是一个很深沉的人,轻易不露声色。科恩在几天前已经将剧本交给他阅读,征求他的意见。他认为这个剧本好极了,凭他的经验,他认为这个剧本如实地描绘出纽约港码头事件。科恩看来首次表现出大受感动,以某种略微尊敬的眼光瞥了我一下,因为我得到了敢讲实话的专家的认同。我侧首看了一下梦露,她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以免科恩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我对梦露朝思暮想,毅然决定如果可能的话,我今晚必须离开,否则我将会在这儿失去自己。不管怎样,我们还没有得到科恩的许诺,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再呆上两三天,直到裁决出来。所以我们三个人兜圈子去拜访卡赞的朋友们———在半夜里散步,与《街车》的音乐导演艾尔弗雷德·纽曼一起痛饮,他对我们的傻相不禁开怀大笑。他的喜悦之情不仅来自于玛丽莲的美貌,但我认为也在于她的孤儿状态,这也使得她的在座很是显眼,她确确实实是无处可去,也没人可寻。我们三人在一家书店闲逛,玛丽莲想寻找一本《推销员之死》。当我转身在戏剧专架上找到一本地给她时,注意到一个男人,一个日本人,在旁边的一条走道上盯着玛丽莲,一边在他的内裤里做手淫动作。玛丽莲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于是我急忙带她离开这个人,她没有看见他。她当时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裙子和衬衫,并不性感诱人,但在这儿,她的周围充满了某种气氛。她说过她喜欢诗歌,我们找了一些美国诗人弗洛斯特(1875—1963)、惠特曼(1819—1892)和卡明斯的诗集。难得能目睹玛丽莲开口吟诵卡明斯的诗篇———“这是春天!”她朗诵道,脸上掠过天真无邪的茫然,她对这部具有特殊风格的作品作出了如此简洁明了的诠释,这犹如在我俩之间拴上了一条无形的丝线。“这是春天!”她在向汽车走去的路上不停口地重复着,又大笑不已,仿佛她获得了一件出乎意料的礼物。卡明斯的作品使她那么高兴,也使我决心尽早离开加利福尼亚。在机场,卡赞、玛丽莲和我等候我的飞机着陆。这是傍晚时分。我去售票处再查询航班的情况,因为按理这时飞机应该已经到达了。玛丽莲和我一起去,当我等待的那位职员出现时,她在几码外的地方溜达,四处张望,然后又返回。在候机室里有十几个乘客,几乎都在注视着她。她身穿一件米色女裙和一件白色缎子衬衫,长发披肩,她的目光多少使人心痛,我明白我必须飞离,不然就会不知不觉地走向死亡。她身处在黑暗的包围之中却以其光艳使我迷惘。我仍然不敢想像他是否从我的羞怯中看到了某种安全感,这是她给予我的那种孤独、受干扰的生活中获得的,我痛恨自己天生的胆怯,现在没有任何改变。当我们分手时,我亲吻了她的面颊,而她令人惊异地吸了一口气。我情不自禁地嘲笑她那种过分的反应,然而在他双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庄严神情使我震惊,立即懊悔不该笑她,我急忙转身向飞机走去。这并非单单是责任在召唤我,我得逃避她那孩子气的贪得无厌,这多少像自己为得到满足而难以控制的欲望,而这种自我满足创造出了一种我所无法理解的艺术,并使我厌恶不负责任的瑕点。诚然,这是向道德的保险退却,但并非诚实的必要。在飞往家园的途中,她的芳香仍然留在我的手上。我明白,我仅在法律上是清白无辜的,而事实上我的心灵已经被玷污了,而且随之而来的必然结果是我已经沉湎于情色之中。这个新的秘密像光亮一样直射入我心中,我对它很欢迎并且把它作为我将再次创作的素材,而这并不是作为电影剧本中的、硬塞进去的枯燥乏味的东西,我酝酿出一部新剧,这部新剧就是我自己的生活。回到布鲁克林,我的心潮徘徊在庆贺自己终于摆脱了沉沦与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之间。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卡赞仍然杳无音讯。我开始觉得轻松起来。科恩必定会最后否定这个剧本,那就意味着我无须再返回好莱坞。玛丽(米勒的前妻)毫无疑问察觉到了我的不安,我想起她是那样不善于宽恕自己。终于有一天,电话铃响了起来,传来了卡赞微弱的讲话声,我猜想兴许在他的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在而不方便,也许并非如此,我应该理解他。他说:“科恩想做些改动;如果我同意,影片将投产。”一两个小时后,我打电话给科恩,表示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因而要还我的剧本。第二天清晨,一个邮差在我布鲁克林的家门口投递了一份电报:上面写道,“正当我们试图将剧本改写得尽善尽美之时您却撤回,那该多有趣。科恩”我最后还是返回到好莱坞和玛丽莲住在她租借的沃尔多夫大厦的高层寓所里。对玛丽莲来说,生活起了奇妙的变化。我看见大厦前的街上那些年轻人用贪婪的目光凝视着新出版的《新闻周刊》,颇令我费解。我回家将这些情景告诉玛丽莲,她颇感兴趣地想了解街上所发生的事情。1951年,也就是玛丽莲·梦露和阿瑟·米勒结识的第二年。玛丽莲在一次记者访谈中,应记者的要求,列出了一份她所喜爱的作家名单。长长的一串姓名中的第一位,赫然写着阿瑟·米勒。玛丽莲甚至将他排在大名鼎鼎的俄国文豪列夫·托尔斯泰的前面!米勒先生在离开好莱坞不久,就给好学而且极想提高自己水平的玛丽莲寄来了一份他推荐的必读书目。他后来说:“在这方面我对她略有帮助。后来有人谈起她的阅读,颇有揶揄的味道。我当时不在场,但我相信:取笑她的人中,很少有人自己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所以他们才笑得出!因为如果谁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便不难感到玛丽莲与俄国这位作家很相似的一点———在人生中热切地寻求生活的意义!”对于玛丽莲来说,能够得到当时著名的剧作家———阿瑟·米勒的理解和认同,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在他们相遇之后长达四年的通信之中,这种情感很自然地倾泻而出。这个时候,玛丽莲除了在银幕上演些小角色,还在上学进修美国史和文学史。玛丽莲每天晚上6∶30离开电影公司,准时赶到课堂,常顾不上吃饭。由于白天拍片的辛劳,有时甚至俯在课桌上睡去。但更多的时候,玛丽莲强迫自己坐直身体,专心地听老师授课。坐在玛丽莲身旁的,是一位黑人青年,他学习勤奋,成绩出色,玛丽莲以他为榜样,要求自己也像他那样刻苦。那位黑人青年,后来常常被玛丽莲夸赞:“他———当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邮递员,后来可是堂堂的洛杉矶邮局局长!”为这一班授课的教授中,有一位是西伊夫人,她看到课间休息时,邻班的男同学常常到她这一班,对这玛丽莲指指点点,感到非常奇怪。后来她得知玛丽莲原来是个电影演员,才恍然大悟。她说:“看她的样子———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刚从修道院出来的。”玛丽莲对于这番评价很是感慨:“这应该是我平生以来受到的‘最高褒奖’!”转瞬间,玛丽莲坎坷的艺术道路已硕果累累,接连几部卖座的电影———《尼亚加拉》、《绅士更爱金发女郎》、《如何嫁给一位百万富翁》、《七年之痒》都获得了好评,她成了一位明星。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3)二、希望!希望!希望!1956年,玛丽莲来到纽约到“明星之家”学习表演艺术。在诗人罗斯顿先生及夫人的家里,重新遇到了阿瑟·米勒,这一次,他们开始约会。米勒回忆道:影星拿薪水而且相当高,然而玛丽莲的工资却被先前的一纸合同给冻结了,使她愤怒异常。这几年,她一直在为不受约束地拍摄自己喜爱的电影而努力,避免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滥用观众对她的喜爱。她非常渴望在被她视为无足轻重的世界里获得至高无上的自尊。玛丽莲认为,她正是这个传统社会所必须给予否定及掩饰的部分。在我与她相识之时,她已唤起公众的注目甚至爱慕。这使她多少有点希望,她能创建一种赢得影迷们尊敬的生活并使之稳固起来。由于我已婚,玛丽莲如果要避免被记者偷拍,就几乎不能在旅馆房间门口露面,我俩花了许多时间单独在一起,并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谈话,仿佛我们能无拘无束地交谈。一次,一阵沉默后,我说:“你是我至今认识的最可悲的姑娘。”她最初认为这是一种失败,她曾说过,男人们只想要快乐的姑娘。但那时她发现了我没法给她安慰,一丝微笑浮上了她的嘴唇:“你是至今惟一对我说那种话的人。”一天晚上,我与玛丽莲坐在她临时住宅的窗前俯视曼哈顿的夜景,玛丽莲谈起她十四五岁时,她那年迈的安娜姨妈,一个基督教徒,据说是一个颇有知识教养、温和善良的女人。由于玛丽莲的父母患病早逝,安娜十分疼爱玛丽莲,曾一度当过她的保护人。玛丽莲也依靠安娜过日子。尽管玛丽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和她共同生活,但安娜的去世在玛丽莲的心中所引起的震动却是可怕的。玛丽莲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在她去世后,我仍然去她家,躺在她的床上……就躺在那儿,头靠在她的枕头上好几个小时。接着我来到公墓,那些男人们正在挖一个坟墓,他们沿着扶梯走下去,我问:我能不能也下去。他们说当然可以。我也就走下去,躺在地上,仰望长空。我背脊下的土地是冰凉的。那些男人们突然和我开起玩笑来,但我在他们将要抓住我之前就爬出了这个墓穴。其实他们都是些好人,仅仅要嘲笑一下我,寻寻开心罢了。我接着就溜之大吉了。”说来也怪,当玛丽莲在重新安排她的生活时,看来她还不懂得什么是可怕的了。既然如此,她就离开好莱坞,闯到纽约来学习表演。就在那时,她竭力要表演自己,那样她生来就有的那种恐惧感也就随之消减下去。1956年,“影星之家”的创始人李·斯特拉斯伯格建议玛丽莲学习英吉恩·奥尼尔写的《安娜·克里斯蒂》的安娜一角。一天晚上,她在我面前试演了该剧本中的几页。这正是最初暗示她的精神生活支柱;起初她朗读的台词几乎难以听清,与其说是表演,还不如说是祈祷。“我不能相信我正在做这件事。”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说。她的过去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她甚至对自己的价值在私下里也不能作出肯定。这不单是受她母亲的坏影响———她经常患妄想症,还是在玛丽莲呱呱坠地不久就想将她扼杀,这个骇人听闻的情景还不时地在已经成年的玛丽莲的脑海里像幽灵一样浮现。当她五六岁时,在玛丽莲全家常去的一座大教堂里举行一个盛大的礼拜仪式。那天,成百上千的孩子都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女孩子穿白色,男孩子则穿蓝裤子、白衬衫,排列整齐地面对洛杉矶地区群山环抱的、巨大的天然圆形凹地。每个女孩子都身披一件斗篷:一面是红色的,另一面是白色的。开始时,她们将斗篷的红色一面朝外。而当开始朗读信仰复兴者的赞美诗时,她们就根据安排将白色的一面朝外。像变魔术似的,赞美诗的朗读声一起,整个山腰顿时变成一片白色。然而白茫茫的一片之中竟然显露出一点红色。她情不自禁地为一个小女孩,也就是她自己的过失被发觉而放声大笑起来。“我正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它是那么有趣,每一个人都将斗篷的另外一面翻转过来了,我是那么兴奋,以至于当他们都记住要根据暗号翻转斗篷,我却忘得干干净净!”她谈到此情此景时,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此事发生在昨天而不是25年前。但是在当时不管怎样她还是因为她的失误而挨揍了。1956年,内华达的皮拉米德湖,一个灰色的咸水湖,好几里长,湖的周围是印第安人的居住地,既是个禁区,又是个美丽的地方。好几家电影公司都喜欢不时来这里将它作为拍摄阴森可怕的外空怪物镜头的外景地。我则因为需要离婚而来到这里居住要离婚所必须的六个星期。那里仅住着房屋主人,一对忧愁的夫妇。男主人是个十分审慎的牧羊人,养有六匹良种马,自由地放牧在湖畔。他、他的妻子或他的男仆会随时骑着马急奔过来叫我到那个公用电话亭里去接电话。玛丽莲正在导演乔舒亚·洛根执导的影片《公共汽车站》中饰演角色。从她写给我的潦草的短笺来看,她备遭磨难。显而易见,我所说的一切全都不能使她高兴,我糊涂了。但她说过,我们共同生活的前景使她看到了比以前更大的对未来的希望。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4)一天晚上,那个男主人猛地将我叫醒,告诉我有个电话等我去接。那时已经过了11点,也过了正在拍摄电影的玛丽莲的上床时间。汽车颠簸着沿着尘土飞扬的公路疾驶到电话亭前。电话亭里只有幽绿色的月光照射进来。每颗星星仿佛都从广阔的四方天空云集到高空。我那裸露的踝骨顿时感觉到从门缝里渗透进来的空气寒冷得彻骨。她的声音通常是轻微的、喘急的,难以听清。“我不能做这事,我不能这样做,噢,爸爸,我不能做这事……”———因为当时我正处于年富力强的41岁,她也将满30岁了———后来她已经习惯于这样称呼我了。但这时却不是在开玩笑,她正处于绝望之中,欲哭无声。听起来她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隐私,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似的,甚至不在乎用什么代词。“说什么我拍这个镜头显得太粗陋。指的什么角色,一个正式的护士?固执的女人们都没能力演,没有一个人行,他们害怕女人,一大帮子人。他妈的!我可不是个训练有素的男演员,我如果做不到就不能装作我正在做了,我能理解的一切就是真实!如果这个不真实,我就不干!说我粗陋,无非是我讲了那些话!恨死了我!恨死了我!”所有这些表面现象都是不指名道姓的,但其中却包含着犹如汹涌澎湃的大海一样的伤心事。这时她的声调升高了起来,精神也振奋起来。“我不想这些了,我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我恨这件事,我不再想它了,我想呆在乡村过宁静的生活,因为你在那里,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那里。我再也不能为自己而奋斗了……”她是在抱怨《公共汽车站》的导演乔舒亚·洛根———讲话中带点发狂的演员台词的味道———不亚于我听到的一个新的恐怖事件,一个放肆的声音对着苍天狂喊,我俩之间遥远的距离已经阻隔不了我,不管有关该片导演洛根的真情如何,她的诚挚却是不容置疑的,因为她是在边缘跳舞,坠落是常事。她流露出那样毫不掩饰的惊恐,这还是第一次,我感到她很快就信任我了。以前她尚隐藏她的依赖性,然而如今我恍然大悟,明白到我就是她所想要的一切。我一直竭力使她平静下来,但她看来意志消沉,而我又没法接触到她本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微。我再也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了,也许她在那儿悄悄地溜走了。我失去了她;她拍片时不需要我,虽然她的伙伴和朋友使她受到伤害。“噢,爸爸,我不能做这事,我不能做这事!”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她要自杀的情景,以前我从来没有将这个举动与她联系起来过。我竭力在记忆里搜索着,自己在好莱坞所认识的人中有谁能前往看望她,但可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胜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呼吸急促,头昏眼花,两腿不听使唤,猛然滑跌在电话亭的地上,听筒也从我的手中滑出。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我才恢复了知觉,她那轻轻的声音还从我头上摇来晃去的听筒里沙沙地传出来。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与她继续通话,使她再次恢复了理智。通话结束,她将想方设法在第二天不让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就只管做好工作。当这部电影拍完后,我俩就将结成眷属,开始新的生活,真正的生活。“我对这件事不再想得更多了,爸爸,我没有能力独自抗争,我想和你在乡间一起生活,做个好妻子,倘若有人要我拍一部精彩极了的电影……”我离开身后的公路,蹒跚着返回两间单幢住房。以往我从未昏厥过。这次我有一种长时间哭泣过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又恢复正常,仿佛跨过一个内心极限、达到平静的境界,我爱她就好像我的一生都爱她似的,她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就这样,他们彼此被对方深深地迷住了。梦露非常钦佩米勒的才智,也常常被他身上那种“男人的温情”所吸引。在他的影响下,她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她常常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谈论各种社会问题。米勒则称赞梦露是他所见过的最有女人味的女性。他对于舆论界关于梦露各种绯闻的传言毫不在意,甚至认为“她和任何人发生关系对她来说都是富有意义的,都是建立在某种希望的基础上,不管过错有多大。”当时,米勒是个左倾的知识分子。玛丽莲和米勒频频约会,引起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密切注意,他们对玛丽莲增设了档案,怀疑她是苏联的秘密间谍,并对她严加监视。拍完《公共汽车站》,梦露来到纽约与米勒相会。此时,米勒正在华盛顿特区出席美国国会非美活动委员会的听证会,他被起诉为一名同情共产主义分子,面临入狱的危险。经过冗长的令人气愤的审问之后,米勒要求发还他的护照,“以便能和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团聚。”他在这次听证会上向全世界宣布:他将娶玛丽莲·梦露为妻。而此时,他未来的妻子正坐在纽约的一台电视机前,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十分惊喜,不知说什么好。虽然他们讨论过结婚的事情,但此前并未有详细的计划,“他用这种方式把他的计划通知我,真是有点荒唐的美意。”法院大厅里的记者们都忘记了他们对麦卡锡主义者的疯狂迫害的兴趣,转而兴奋地问起婚礼将在何时何地举行。阿瑟·米勒要和玛丽莲·梦露结婚的消息,轰动了全世界。米勒在回忆录中写道:在我很快就要离开内华达的时候,我开始担忧公开我俩结婚的新闻将使我们不知所措。某天早上,我意识到我低估了这种情景:一辆摄影车开近湖边路旁我们的小屋,一个摄制组走了下来,一位记者准备就我们的计划进行一次采访,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能在很多字面上的含义成为公共财产。当我回首往事时,我惟一能谅解的是我在一生中也许仅看过6部电视剧———我甚至没看过一场电影,在1956年,很多人都会有相同的情况。这是一个绞尽脑汁的事业,要不是有更多明显的干扰的话,我会很快就意识到,在我内心深处多少为能够与玛丽莲结合在一起而感到自豪。而且我也知道,使我们能产生如此轰动的新闻效应的部分原因,在于我们看起来是如此不协调。1956年6月29日,阿瑟·米勒与玛丽莲·梦露规模不大的婚礼在康涅狄格州米勒家农场附近的教堂举行。玛丽莲在他们的结婚照片后面写上了“希望!希望!希望!”大群记者和倾慕明星的人们聚集在他们途经的路上,有位法国《巴黎竞赛镜报》的女记者———玛拉·谢巴托夫,在驾车追踪这对新人的途中,因为车速过快,撞在了路旁的大树上丧生。玛丽莲为此深感不安。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5)三、轰动英伦7月23日,这对新婚夫妇和随行人员,一起来到伦敦,拍摄玛丽莲·梦露电影公司与英国华纳公司合拍的影片《王子与歌女》。该片的导演和男主角的扮演者劳伦斯·奥立佛是享誉世界的著名艺术大师。玛丽莲几年前见过劳伦斯·奥立佛,当时她还是个无名小卒,而他已经是劳伦斯爵士了。劳伦斯·奥立佛是英国最伟大的表演艺术家。他扮演过121个舞台角色、58个银幕形象、15个电视剧人物,并执导了38部戏剧、6部电影和6部电视剧。劳伦斯·奥立佛是第一个将莎士比亚戏剧搬上银幕的人,他使得晦涩难懂的莎士比亚戏剧成为通俗易懂、家喻户晓的艺术品。劳伦斯·奥立佛从11岁登台到81岁辞世,塑造了罗密欧、哈姆雷特、亨利五世、查理三世、奥赛罗、李尔王等许多感人至深的形象。他把奥尼尔、契诃夫、萧伯纳等世界著名戏剧大师的名作形象地再现于观众面前。由于劳伦斯的杰出表演,他曾3次荣获奥斯卡奖,3次获艾美奖、托尼奖以及其他众多奖项。他享有英国艺术家不可多得的荣誉———勋爵和男爵称号。他们合作拍片的消息在1956年年初传出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公众的极大关注。这条消息是头版新闻,它所制造出来的轰动效应,甚至不逊于艾森豪威尔总统和戈登首相之间的新年会谈。玛丽莲·梦露的到来,轰动了英国,英国各家报纸都在头版登载了有关玛丽莲到达英国的消息和一些花絮,使当时的外交部长安东尼·艾登警告英国正面临经济危机的发言黯然失色。该片的剧本作者特伦斯·拉蒂根举办了一个庆祝这对蜜月夫妇的盛大晚会,出席的有各种爵位的爵士和夫人,甚至有美国驻英国大使等著名人士。同时,民众的热情也在不断高涨。一家报馆送给玛丽莲一辆自行车让她在英国乡下骑着玩。一些英国老太太们用金线和银线织成了玛丽莲的肖像。玛丽莲被邀请去参加斗蟋蟀比赛;到苏格兰射松鸡;和“特迪青年”(常穿着20世纪初爱德华七世时期的服装的英国青年)一起吃鱼和炸土豆片。米勒写道:1956年7月,在向《金融时报》总经理维斯康·穆尔租借的一间杂乱无章然而并不太潮湿的乡间房子里,我和玛丽莲睡得犹如昏迷过去那样熟,这时候我梦到我聆听到一阵天使赞美诗的男声歌唱,那是用高八度唱的,还混杂着一种纯粹的超自然的声音。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是在做美梦时,就会感到自己仿佛漂浮在空中,快速移动。但那种声音不绝于耳,开始唤醒了我。当我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这个声音依然回荡在我耳畔,我睁开双眼,觉得我自己想必已经发疯了,因为这时我已经清醒了,但整个房间还是有这种此起彼伏的声音。坐在黑暗之中,我摸索到帷幕重重的窗台旁,我下床去,小心翼翼地分开窗帘,只见小阳台栏杆外面有几百名男孩和穿着运动服的小伙子,在明亮的月光下列队展开,立正着,虔诚地对着我们的窗户在唱赞美诗。我赶忙叫醒梦露,她迷迷糊糊地来到窗前和我一起向窗外窥视。我们身后没有灯光,从外面看不见我们,我们站着静听窗外传来的唱诗声,寒夜的空气使我们冻僵了。“我们该怎么办?”她问道。她仍然处于半真实、半梦幻般的境地,我已经全然没有了主意:我们可以走上阳台向他们招手,但没穿外衣会显得不伦不类。我们应该去穿上衣服吗?看来类似的问题层出不穷。除此之外,从阳台上像一些皇家贵族夫妇那样招手会不会显得荒唐可笑?而不那么做就是否显得不大方?“可能你要穿上一件晨衣,向他们挥手。”“我?”“是的,他们不是向着我歌唱的,亲爱的。”她唉声叹气,筋疲力尽,我开始觉得在这种现实面前没有更充足的理由能去说服她,伦敦警察厅一位便衣警官在陪伴我们从机场抵达这里时曾告诫过我们,在英国有各种类型的疯子,因此规劝梦露在没有警卫人员在近旁时,无论如何不要接触群众,甚至连唱诗班的孩子也会招惹麻烦。“可能就这样站着,”我说,立即意识到我在自己一生中还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样我俩就毫无目的地站着,她半睡半醒地摇晃着身体,与此同时,几百个虔诚的声音达到了高峰,经过那湿冷的英国之夜,继续向我们汹涌澎湃地压过来。在我们打定主意之前,主旋律轻轻地停顿了。我拨开帷幕向外窥视,只见唱诗班全体小心谨慎地越过树篱与栅栏,像小人国地居民返回蘑菇阴下似的消失在黑夜中,显而易见,他们为总算将歌声送入玛丽莲·梦露的美梦而感到心满意足。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6)总之,玛丽莲每到一处,都受到公众的围观,他们竞相争睹这位好莱坞红星的风采,还争先恐后地请她签名。影片《王子与歌女》拍摄期间,米勒夫妇住在英格汉姆的园林院落里,地处温沙公园附近。那里碧树参天,绿草如阴。每到傍晚,他们都会到幽静而美丽地公园里散步、放松。终于,《王子与歌女》开拍了。劳伦斯也已经听过一些和玛丽莲·梦露合作的一些头痛的事情,但他认为他能够应付。他跟曾经与玛丽莲合作过的三位导演约翰·赫斯顿、比利·王尔德和乔舒亚·洛根打听过玛丽莲的情况。洛根曾经反复写信给劳伦斯,警告他:“请你千万别告诉她如何表演,她可能是世界上最懂得表演的人,不要去向她下命令,这会使她甩手不干,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王子与歌女》是一部古装喜剧片,以乔治五世加冕之际,英国王子与美国歌女之间的爱情故事为情节。这部作品原为舞台剧,由劳伦斯·奥立佛及其夫人费雯丽主演,他们的舞台表演配合默契,相得益彰。这部电影搬上银幕的时候,女主角由费雯丽换成了玛丽莲·梦露。在四个月的拍摄过程中,和以往一样,葆拉·斯特拉斯伯格和梦露一起呆在拍摄现场,对梦露进行现场指导。但是影片的导演、男主角扮演者奥立佛希望她的表演能够贴近英国古典戏剧的风格。梦露的丈夫米勒也认为斯特拉斯伯格的“无意识”表演,对于玛丽莲成为一个“演技功力”深厚的大演员,没有什么好处。但是玛丽莲坚持留葆拉在身边,对奥立佛的指导听不进去,最终使得他们两人所演的角色神色各异,像是不在“同一情景”之中。三人各执己见,各不相让,使得玛丽莲·梦露的精神大为紧张。最后,不得不把她的精神分析医生———玛格丽特·霍恩博格从纽约专程请来。关于这个表演艺术上的争执,也很难说谁是谁非。但好莱坞著名导演比利·王尔德对玛丽莲的表演评价中可见一斑,他说:“如果玛丽莲要演戏,那还需要她对角色进行更深入、广泛地理解。她是继卓别林之后好莱坞最出色的喜剧演员。她的表演特点是:只要告诉她所扮演的角色和台词,而不用理解镜头如何,让她轻松自如地表演,就能很好地体现角色的性格,并且能演得相当精彩。能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她就像是儿童演员和动物演员一样,是靠本色表演的。而斯特拉斯伯格对她所传授的,并不是演技,而是根据自身的性格特点,本能地表现角色的性格。”在四个月的拍摄过程中,劳伦斯为玛丽莲的迟到、在镜头前的不知所措;有时不友好的合作而烦恼透顶。他试图帮助梦露克服怯场的毛病,但操之过急。他让玛丽莲坐好以后数到三然后念台词。但这样做失败之后,他终于不耐烦地朝她大喊大叫:“你连数数都不会了?!”梦露认为这损害了他们之间相互尊重的关系。玛丽莲在几年后说:“劳伦斯爵士试着和我友好地合作,但他做不到,就好像将我当做从贫民窟来的人一样对待我,我就存心和他作对,我总是迟到,他最恨我迟到,我想你既然不尊重你的艺术伙伴,你也不会和她合作得好。尊重别人是每个人应该做到的。”就在这部影片快要拍摄完毕的前夕,奇迹真的像一些先前与玛丽莲合作过的导演所体会过的一样,劳伦斯也体会到了,那就是玛丽莲竟然变得非常合作,使得最后的一些拍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劳伦斯自己也在回忆录中写道:“玛丽莲是太奇妙了,是所有演员中最好的一个。”1957年,影片《王子与歌女》拍摄完毕并上映。尽管这部电影的票房价值不高,玛丽莲本人也认为这次的表现与在《公共汽车站》中的相比,倒退了一大步,但她仍然在英国是轰动一时的人物。在离开英国以前,在一个为皇家放映这部电影的晚会上,伊丽莎白女皇接见了她。玛丽莲显得格外谦恭有礼。在劳伦斯的坚持下她向摄制组的全体工作人员道歉:“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能原谅我,但这不全是我的过错,我是病了。”关于这部影片,影评界的人士还算认可。评论家诺埃尔·科沃德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劳伦斯的演技是超等的,玛丽莲非常漂亮可爱,但太强调了胸部和臀部,不过对我来说它还是一部媚人的片子。”1958年,玛丽莲·梦露凭借《王子与歌女》中的歌女一角,获得了意大利艾尔西表演奖。而在伦敦著名的塔桑德夫人蜡像馆里,玛丽莲有了一个不朽的蜡像。“她”穿了一件富有魅力的长袍,手中拿了一杯香槟酒。米勒在回忆这次合作的前后经过时写道:新闻界对玛丽莲·梦露一会儿捧上天,一会儿又打落在地。我的出现势必激怒了诸如《纽约每日新闻》这类报纸。因此在玛丽莲拍完《公共汽车站》回来后,这些报纸就认为,不仅必须诋毁她,而且要中伤她的美貌。这些在当前显得更加重要,因为据说她与著名莎剧演员劳伦斯·奥立佛联袂主演的梦就要实现了。她不再置身于无数想要脱颖而出的新星之列,而且可能在我们婚后不久就要去英国,拍摄《王子与歌女》。因此他们必须采取行动!我们立即准备去英国。玛丽莲将与也许是世界上最受瞩目的男演员劳伦斯·奥立佛共同主演新影片《王子与歌女》。奥立佛还将出任导演。我俩乘飞机飞了整整20个小时,才横跨大西洋到达英国,然后就是出席记者招待会。据说这次记者招待会是英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有大约400名来自全英国的新闻记者出席。至于问了什么,回答了什么,我当然忘记得一干二净,回忆不起来了。因为当时所有人都因为玛丽莲·梦露出现在他们中间而惊诧不已,仿佛看到一位女神从英伦三岛周围冰凉的海水中浮现出来。我们到达伦敦后的第一天,奥立佛就来拜访我们。在晴朗的日子里进行礼节性拜访看来充满着希望,阳光洒入窗内,空气清新。他显然为玛丽莲所陶醉,殷勤地向她展示了她拍片所需要的爱德华时代的时装以及场景照片。但玛丽莲把一切都归还给他,渴望在一周左右开始拍片前痛痛快快地休息一下。她看来心事重重,而且比我意识到的还要疲劳。玛丽莲很快就意识到,奥立佛所以要来接她来,仅仅是因为他需要钱,同她主演一部电影能赚钱。我对此只相信一半。即使奥立佛的动机不纯,他不会降低他的艺术鉴赏水平来让玛丽莲饰演这个角色。现在到了必须维护奥立佛的时候,我所以如此做是要她正视现实,否则我就是支持了处于幻想中的玛丽莲。但这却导致了她开始怀疑我对她那绝对的忠诚。这种摩擦逐渐使我意识到她再次预感到要被冷落。她不能忍受别人反对她的主张,而奥立佛有意使她的期望落空。但更糟的是,她绞尽脑汁也要找出在这件使她失望的事情中我的立场。我不得不为自身利益而惊恐地反驳她,同时也是为了我所看到的事实。我坚定的立场使她不再固执己见。过去谁要是反对她,她就不能爱他。尽管如此,也还是有“美好”的日子。我们骑车破雾穿行于树木参天的温莎公园之中,或者我们乘车去布莱顿,流连忘返于风景如画的海滨大道上。玛丽莲尽力使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需要别人小心服侍的病人。我俩谈论未来,准备在乡下购买一幢住宅。她梦想拍完这部电影就做一个妻子,过平静的生活。在拍摄影片的日子里,她不吃药就根本睡不着———这种镇静药比我当时所知道的更危险。我自己也吃过几次药片,确实有半天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我相信玛丽莲在白天不得不为了保持头脑清醒而努力。但这一切立即该结束了。我们只要努力坚持到底争取到电影摄制完成,然后,真正的生活就能开始。第四部分第八章 阿瑟·米勒(7)四、真正的生活《王子与歌女》一片不成功,米勒夫妇回到纽约,玛丽莲·梦露电影公司宣告解体。米勒夫妇期待的“真正的生活”开始了。米勒夫妇在纽约购买了东57街444号的一套公寓,那里客厅、起居室、卧房、书房、客房、健身房、餐厅、健身房、汽车房等一应俱全,玛丽莲将它装饰得舒适、典雅。平日里,他们住在这里,到周末的时候就会到康涅狄格州———米勒家的农场去。米勒先生喜欢一大早就开始在书房里工作。他通常早晨6:00起床,关起书房的门独自写作。书房里很安静,因为玛丽莲为了丈夫能够安心写作,特意在书房里装了隔音设备。中午,他也只是在厨房里小憩一下,然后又继续写作。玛丽莲则喜欢在8∶30起床,在等厨娘做早餐的空挡里,牵着狗到外面遛一圈。如果厨娘不能来,她就亲自做早餐,并一一摆在餐桌上,与丈夫共进早餐。吃完早餐,她会来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然后将身体泡在浴缸里,一边看报,一边听音乐。如果要去电影公司拍片,玛丽莲便提早到浴室中冲个淋浴,水温先热后凉,为的是抖擞精神,能拍出好戏。在家居的日子里,玛丽莲总是随意地穿着一条裙子、一件上衣、一双平底鞋,一派随意、清纯,不施粉黛,显得年轻而漂亮。每到星期二、五,玛丽莲到表演训练班,听李·斯特拉斯伯格授课。中午,她匆匆赶回家,和米勒共进午餐,边吃边聊当天的所见所闻。下午,玛丽莲通常同米勒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孩子玩耍,给他们讲故事,孩子们也喜欢她。然后,玛丽莲亲自下厨做饭。她喜欢烤出各种面包,或者做出面条和其他菜肴。米勒一家常在舒缓的古典音乐中共进晚餐。在晚餐之后,米勒夫妇到幽静的街道或中央公园散步;或去剧院听歌剧,去电影院看电影;有的时候也在家里开派对。米勒对妻子也爱护有加。他很理解妻子厌恶小动物被人杀戮,便每周陪她去一个公园,用5角钱的价格买下被捕捉的鸽子,然后将鸽子放飞。有一次他们在回农场的路上,下着大雨,玛丽莲看到路边有一头牛在淋雨,心生怜悯,一直将牛牵到他们的住房避雨。米勒没有丝毫不快。米勒对玛丽莲的着装也从不刻意限制。他陪同玛丽莲出席各种首映式或大型聚会,当衣着艳丽、醒目的玛丽莲和身躯高大、典雅含蓄的米勒站在一起时,显得很和谐。1958年初,米勒夫妇来到长岛的阿曼甘赛特,租用海滩边的一间小屋居住。在这里,米勒开始为玛丽莲创作电影剧本《不合时宜的人》。米勒回忆道:我在那天下午回到书桌旁开始撰写电影剧本《不合时宜的人》。这个剧本叙述了三个无家可归、无事可做的男人抓野马,宰杀加工之后做成狗食罐头,此外,还有一个同样无家可归的姑娘,感情纯真地追求美好生活的故事。我俩从英国回来后,日常生活逐渐走上正轨,玛丽莲在我租的公寓里学习烹调,自制的面条挂在椅子靠背上用电吹风吹干。她还兴致勃勃地给我理发。我俩在空旷的海滩上自由自在的散步,没有观众来围观,我们能与为数不多的渔民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