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与眼相比,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也有个别人一直保持着耳朵的高度机敏,有的人在专注地听远处什么声音时,耳朵会微微地朝前动弹,尽管不是有意识地动,但表明他操纵耳朵的神经功能还没退化光,甚至有个别人能主动地让自己的耳朵上下移动。医学实验表明,听觉处于戒备状态时,耳朵表现出上提的趋势。一般而言,耳朵需要随时戒备的人,总是那些生活艰难或者是不安于现状的人,这种人很难有平和的心境。按世俗的说法,这是一种即使有福也不知道怎么享受的人。笔者仔细观察过叶汉的耳朵。他属于那种“上游耳”。这是把耳朵比成一只船,所谓有福的人,耳朵呈平静状态,像一只泊在湖心的船,无忧无虑。而“上游耳”表现出动态,在上耳根和内耳垂处,可以明显看见数条拉长的皱纹,像船上游时划拉出的波纹。叶汉的耳朵既是“兜风耳”,又是“上游耳”。长有这种耳朵的人是否有福,笔者不想去谈,但有一点笔者深信不疑,那就是拥有这种耳朵的人,一般性格倔强,外向,好奇,不安分,个别的潜在着超人的听力。就叶汉而言,笔者不是先有这种结论,而是叶汉的表现提供了这种佐证。如果没有这对耳朵,叶汉也就不是叶汉了。叶汉扬名澳门,以至后来名噪上海,多亏这对耳朵大显神威。也正因此,才有了上面一番对耳朵的议论。“泰兴娱乐总公司”隆重开业,傅老榕重用叶汉,提拔他担任骰宝部主任,并每月发他700 元的高薪。叶汉自然是踌躇满志,有心大干一场的,可是他遇上了拦路虎。由于“神秘党”事件,公司几位关键人物均惊魂未定,极力劝傅老榕暂时不要开骰宝台,免得那帮“神秘党”闻讯杀回,抢个头筹。这种情况下,叶汉也不敢坚持一定要开骰宝台,“金爷”人马杀到,赌场必然重蹈卢九的覆辙,何苦呢!因此,叶汉这时虽说挂了个骰宝部主任的名,实则投闲置散,日子并不好过。但是,赌场没有骰宝,对生意确实有很大影响。大约过了半个来月,“神秘党”依然没有露面。“恐怕不会来了吧!”叶汉心里想。从上次接触,叶汉隐约听到“金爷”的“马仔”露出过“阿拉”的口音,像是上海人。如今日本鬼子打进了上海,那边也在大开赌场,“金爷”是不是回到上海去了,在那边赚顺了手呢?叶汉把这种想法报告给傅老榕。傅老榕觉得也是,继续观风不是办法,如果“神秘党”永远不来呢?难道永远不开骰宝?永远干等下去?那该赚的钱就赚不到了。思前想后,傅老榕狠下一条心,下令说:“兵行险着,明天正式开骰宝!”“泰兴公司”多张骰宝台齐上,果然客似云来,生意立刻红火。叶汉当上主任,收下了原卢九手下的邱老六,安排他具体打理“泰兴”设在十月初五街的骰宝台;狗仔则负责中央酒店的骰宝台。叶汉的办公室设在福院新街的赌场内,三处分设的骰宝台均由他总管。开始几天,叶汉到各个赌场不停地走动巡视,见各个骰宝台前人头攒动,日进万金,心中十分得意。在赌场内巡视一番之后,叶汉便站到赌场外的入口处,留心着远远近近朝赌场走来的人。“怎么还不来呢?”叶汉自言自语。一个星期过去,“神秘党”没有出现。“恐怕真的不会来了!”叶汉这样自我宽慰。他给邱老六、狗仔等人打招呼,严密注意赌客动静,如果“神秘党”来了,先不要惊动他们,及时向他报告。叶汉回到福院新街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儿思考,如果“神秘党”重来,该采取什么办法对付。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最后只是惟愿他们不要出现。一天又一天,日子平静地过去。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上午,叶汉正在统计半个月来各张骰宝台的盈利情况,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叶汉拿起话筒,是狗仔从中央酒店打来的,狗仔的话音显得极其恐慌,他结结巴巴地说:“汉哥,糟、糟了!那伙人又、又来了,已经赢了咱们几万元……”叶汉问:“你认准了?真的是那伙人?”“没错呀!为首的那个汉子,左脸上有一块胎记,有六七个人。他们还在继续赢,你赶快过来!”叶汉立即赶往中央酒店。“神秘党”没来之前,叶汉心里高度紧张,当他们真的来了,反而感到轻松多了。叶汉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法术,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窍门。现在他们来了,只要特别仔细地观察,他们不可能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到达酒店,简坤在门口等他,神色惊慌不已。叶汉拍拍他的肩,没说什么,直上酒店六楼。六楼的赌场内人山人海,其他赌台几乎都停开了,赌客全围到一张骰宝台前。叶汉个子矮,在人缝中七挤八挤,好容易挤到可以看清骰宝台的位置。所有赌客均站立着,正对荷官的赌客位上,坐着沉默不语的“金爷”,他目不斜视,悠然自得地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在他身后,站着五六个随从。担任荷官的是狗仔。他看见了叶汉。叶汉朝他做眼色,示意他照做,不要声张。狗仔开始摇骰,然后把骰盅放回台前,请赌客下注。“金爷”下注3000元,押“小”。旁边的赌客立即跟“小”,总注码在2 万元左右。狗仔打开骰盅盖,果然是“小”。千家欢乐一家愁。这一次叶汉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但付出的代价是二万多元。叶汉向“金爷”再靠近一点,从一开始就盯紧他,不放过任何细节。狗仔端起骰盅,又准备开始下一铺摇骰。这时全场鸦雀无声。以前,叶汉和大家一样,这时都会把目光和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荷官手里的骰盅上,这次叶汉不看荷官,始终如一地盯住“金爷”。就在三粒骰子在骰盅里发出零乱的响声时,叶汉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疑点。只见“金爷”身子微微前倾,而双眼却微微眯拢,那副样子就像是在凝神聆听什么。叶汉心里一惊,想到了什么。但他还需要再证实一次。这一铺“金爷”又押中了。再下一铺开始。狗仔摇骰。叶汉紧盯住“金爷”。“金爷”的表现和上次一模一样,而且这次表现得更明显,“金爷”似乎担心听不清,竟把一侧的耳朵往前送,想和骰盅靠近点。难道他能“听骰”?难道这是真的?叶汉满脸涨得通红,心口砰咚砰咚跳得发慌!这个夜晚,叶汉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不停地想着这个问题:“听骰”,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难道它不是传说,不是法术,人类的耳朵果真可以听出骰子的点数吗?“该死的‘听骰党’!”叶汉猛擂床板,给那帮“神秘党”重新命名。次日,叶汉把几个手下召集拢来,让他们稳住阵脚,暂不要向傅老榕报告,并说他已摸到一些眉目,待他再作深入侦察。可是这次“听骰党”来势凶猛,每次下注均在1 万元以上,三五天中便搬走了赌场七十余万元。不停地到金库取筹码,这是瞒不住老板的。简坤先报告傅老榕,傅老榕又通知了合伙人高可宁,“泰兴公司”上下乱成一团。“快去把叶汉给我叫来!”傅老榕急得跺脚,对简坤大喊。叶汉满头大汗赶到。这几天,他紧紧跟着“听骰党”,企图有新的发现。由于骰宝分设在中央酒店、福院新街和十月初五街的几处赌场内,“听骰党”今天进攻这间赌场,明天又进攻另一间赌场,叶汉跟着到处奔波,而又不能让他们发觉自己的动机,因此极其辛苦。傅老榕可不管他这么多,见面照例劈头大骂:“混账!那些家伙已经到了好几天,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叶汉说:“我怕你惊慌……”“就只怕我惊慌吗?”傅老榕打断叶汉的话,叫道,“已经输掉了我七十多万,今天我才知道是那些家伙到了!”叶汉说:“我已经查出了一些名堂……”“查个屁!赶紧把骰宝台停掉!”傅老榕再次打断他的话。等对方平静一些,叶汉接着说道:“停掉骰宝,那么这70万就白白丢了。如果先不惊动那些人,说不定我能把本扳回来!”叶汉把那帮人如何能“听骰”的情况说了一遍。傅老榕呆住了。开了几十年赌场,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奇事。最后,傅老榕问:“你有什么办法破他?”叶汉认真想了想,说道:“给我三天时间。”踱了几个来回,傅老榕停在叶汉跟前,阴沉着脸说:“我给你三天。如果不能反败为胜,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这等于立下了军令状。叶汉明白,升沉荣辱完全在此一举了。叶汉回到住处,关起门来静思冥想,“听骰党”首领“金爷”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神情,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激发着叶汉寻求破解之道。在此之前,叶汉并不懂得听骰的窍门,但是他这时认为,要破听骰,自己就必须学会听骰。只有这样,才能反败为胜,才能保住赌场不致蚀本关门,才能保住自己和众兄弟的饭碗。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叶汉开始苦练。他一天到晚抱着骰盅在摇,学习听骰要领,侧着他那对异于常人的大耳朵,仔细地聆听骰子落盅时每一面的声音。叶汉每天起床,还没洗漱,就已拿着骰盅在摇呀摇,听呀听,就是上厕所,也盅不离手,过了吃饭时间不知肚饿,摇到半夜三更,只以干粮充饥,有时疲倦得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双手仍然抱着骰盅在怀里,就连做梦时还在摇呢!这样废寝忘餐、不眠不休地苦练了三天,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叶汉终于可以凭藉听觉,达到预期的目标。原来骰子落至盅底的玻璃垫上时,真的具有不同的声调!这种不同是非常微妙的,但叶汉的耳朵已经能够区分出来!叶汉忍住涌上心头的欣喜,再做实验。他屏住呼吸,捧着骰盅,使劲地上下摇了几下,然后仔细聆听骰子跌下来的声音——骰子一边转悠,一边发出吱吱的响声。叶汉在心里默念:“那是‘六点’,朝上的一面当然是‘一点’。”揭开盅盖,骰子上面赫然有个“一点”。会不会是撞彩呢?再来试它一次。摇摇摇。这次听出骰子跌落的声音显得比较低沉。叶汉判断这回该是点数小的,也就是说骰子朝上的一面,不是五点,就是六点。揭盅一看,果然是“五点”。但是,赌骰宝并非只用一个骰子,而是同时摇三个,辨别三个骰子落底的声音,难度显然要大得多。然而,经过苦苦操练,叶汉全都掌握了。既然“金爷”凭人工能掌握的把戏,叶汉当然也能够掌握。叶汉终于练成了听骰神功!他忍不住仰天狂笑,笑毕骂道:“‘金爷’,我你老母!今天算你碰到了克星!”叶汉兴冲冲地跑去向傅老榕报告。傅老榕半信半疑,要叶汉当场示范一次。在傅老榕办公室内,当时有简坤和另外两个女秘书。傅老榕吩咐简坤去拿一个骰盅来。叶汉马上从随身的拎包里取出一个。傅老榕说:“不用你的。”简坤立即去取来一个骰盅。傅老榕亲自掌握骰盅,问叶汉准备好没有。叶汉点头。傅老榕上下用劲摇了三下,放在办公桌上。大家一齐望着叶汉。叶汉没有急着回答,他笑了,走近傅老榕,并且在他肩上拍了几下,说道:“如果你当荷官,赌场一定鸿运大发!你这双手真是发财的手哇!从前,我摇一个月的骰,都撞不到一回,真是赌怕生手!……”叶汉罗罗嗦嗦,半天不入正题,而且竟敢当着部下的面,跟老板拍肩说笑,连简坤也看不顺眼了,于是截断叶汉的话,不悦地说:“喂,快说,是几点?”叶汉大声说:“十八点!全骰!”揭盅一看,三个“六点”朝上,果真十八点!若是正式赌博,这下便由庄家统吃。傅老榕高兴得不得了,刚才被叶汉拍肩所引起的不快,全抛到九霄云外。他高兴有两个原因,一是叶汉果然练就神功,破“听骰党”指日可待;二是自己手气极佳,居然摇出一个全骰,这是一个好兆头。“好!好!……”傅老榕不住地称赞。简坤也朝叶汉直伸大拇指。两个年轻的女秘书更是四眼瞪得溜圆,简直把叶汉当成了神仙下凡。叶汉是经不住人表扬的,当即宣布自己将采取“移花接木”术,击退“听骰党”,不仅要扳回赌场的全部损失,而且要叫那帮“听骰党”吐出老本。傅老榕一时冲动,兴奋地拍着叶汉的肩膀说:“有叶汉在,我傅老榕的赌场一定会大大兴旺!”这是傅老榕对叶汉的最高评价。傅老榕在说完之后便感到有些失口,他是从不这样夸奖部下的。事实上,叶汉对傅老榕的表扬很以为然,心里认为傅老榕已经把他看作“泰兴”的栋梁,以及傅老榕本人的心腹。此后,叶汉渐渐变得恃才傲世,谁都不放在眼里,最后发展到企图与傅老榕瓜分赌界江山的地步。当然这是发生在大败“听骰党”之后的事情。叶汉练就听骰术,已经到了年关。赌场客如潮涌,都想来跟着“听骰党”大捞一笔过肥年。一切部署完毕,叶汉静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手下人向他报告“敌情”。“叮铃铃……”电话响了。狗仔报告,“听骰党”已到中央酒店。叶汉吩咐,照计行事,他马上就到。一会儿,叶汉赶到赌场,只见“金爷”在手下人簇拥之下,照例坐在那个离荷官最近的位子上。其他赌客满面笑容,跃跃欲试,等着跟随“金爷”下注。狗仔看见了叶汉,显得心神不定。他只知道叶汉已有破敌之策,但不知道具体内容,因此频频向叶汉使眼色。这使许多赌客也回头来望叶汉。叶汉本想扮成赌客,混在人群中观战,这下藏不住了,干脆走到骰宝台前,站在狗仔旁边。“金爷”和叶汉的目光对视。“金爷”似乎想起了从前见过叶汉,没料到会在这时相会,而且成为赌台上的对手。但“金爷”想的是赢钱,其他都无需计较,便满怀自信地朝叶汉笑了一笑。叶汉毫不虚怯,也向“金爷”送去一个微笑。叶汉朝狗仔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开铺”。狗仔开始摇骰,一下,两下,三下。“金爷”侧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叶汉断定这一铺“金爷”不会下注。因为这时赌客们还没有安静下来,有的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你推我挤,十分吵闹。叶汉看出“金爷”没听清楚。果然,“金爷”摆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但也不像叶汉所料,他还是下了注,只是很随意,注码不少于1000元。别的赌客纷纷跟上,形成非赢即输的局势。揭盅!庄家赢了。别的赌客大声起哄。而“金爷”依然正襟危坐。他等待着下一铺,但从神色可以看出,他很烦赌场的嘈杂气氛。叶汉看在眼里,想让这家伙输得心服口服,于是大声朝赌客喊道:“各位朋友,请大家安静,保持绅士风度!”赌场很快安静下来,连掉一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得见。狗仔再次开始摇骰。“金爷”觉得这回听准了,他押上10万元,分别押在“小”和“一点”、“二点”上。赌客们见“金爷”下的注那么大,心想必然有赚,于是也放手一搏,成千上万地和“金爷”押在一起。叶汉示意狗仔揭盅。狗仔揭开盅盖,先就乐了,大声报道:“双五单六,十六点大!”满场哗然。叶汉悄悄看“金爷”,只见他的脸色此刻布满惊异、恐怖,眼睛瞪大,嘴巴半天合不拢。他的那些伙伴也感到很意外,仿佛难以置信。这次未等摇骰,“金爷”就做好了下注20万元的准备。叶汉示意狗仔摇骰。“金爷”这回认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20万元分别押在“一点”、“二点”和“小”上。这次跟注的赌客不多,上一铺输惨了,打算观望一下。骰盅打开:“四点、五点、六点,十五点大!”赌场这一铺便扳回20万元!“金爷”汗水流淌,他的招术像是突然不起作用了。然而他是一个犟脾气。“我今天不信这个邪!再来!”他大叫着,已经失去开始的风度。“不要吵,不要吵!再吵我把你们轰出去!”“金爷”的五六个手下这时凶相毕露,公然站出来维持秩序。接下来,“金爷”不停地下注。没有多久,便把从“泰兴”赌场赢去的钱全数吐了出来,接着又把往日从卢九赌场赢的,也完全输给了叶汉主持的赌台。最后,“金爷”甚至还输掉了三十多万元老本!从这以后,“听骰党”再不敢在澳门赌场露面了。叶汉赶走了“听骰党”,替傅老榕赢回两百多万元。整个“泰兴公司”从上到下,一片欢腾。傅老榕多次在公众场合惊叹说:“奇迹!这是奇迹!”叶汉扬眉吐气,他的大名很快便传遍了省、港、澳广大地区。但是,直到这时,还有很多人不明白,叶汉究竟是用了什么奇招妙法,使“听骰党”大败而逃呢?而所谓的“听骰”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两件事,下面逐一介绍。先说叶汉的“破听骰之法”。叶汉在察觉到“金爷”的听骰术后,不久便想到了一条破敌之策,因为作为开赌场的一方,首先必须遏制住赌客施展的奇功绝技,只有这样才能赢回赌场已经输掉的钱。开始时,叶汉有过一个主意,那就是在每次摇骰的时候,找一些人在荷官旁边吵吵闹闹,制造噪音,使“金爷”无法听骰,那样的话,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但叶汉随即否定了这种做法,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人家有本事练出听骰的好功夫,自己却以烂仔方法来捣乱,显得很不够意思。“你老母,我叶汉要赢也要赢得光彩,人家凭本领来,我也要凭本领胜!”叶汉就是这种硬脾气。他骂完,随即“哇吐”一声,朝地上狠狠吐出一口痰,然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什么也不做,两眼只瞪着那个骰盅看。他把骰盅外盖揭开,又把里面的半圆形玻璃罩卸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这样捣鼓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忽然灵感发生,一拍脑袋,大叫起来:“你老母,总算有了!火来水泼,水来土挡,破你听骰又有何难!”原来,叶汉想到,要破听骰,只有在骰盅上做文章,说到底,还是要令人听不准骰子跌落盅底的声音,叶汉跟骰盅打过十几年交道,因此难他不倒。他认为,归根结底,只需要换掉骰盅的玻璃底垫就可以了。他立刻让人把狗仔叫来。叶汉对狗仔说:“你知道女人做旗袍用来托衣领的那种透明胶片吗?赶快去给我搞些来,要整张的,不要剪碎,记住,要最厚的那种,快去!”狗仔一脸的疑惑,叶汉要女人用的胶片干什么呢?难道他要做旗袍送给谁吗?叶汉再次催促:“别发呆了,快去!”狗仔不敢怠慢,立即照吩咐去采买。狗仔走后,叶汉又通知几个专做骰盅的工人,要他们今晚留在赌场,加开特别夜班。这天晚上,叶汉下令把“泰兴”各赌场的骰盅统统收集起来,搬进他的房间。待工人们到齐之后,叶汉取出新买的胶片,宣布了自己的计划。其实,叶汉的计划也非常简单。他让工人们在所有骰盅的玻璃底垫上,加垫一层较厚实的透明胶片。经过改进的骰盅,骰子在胶片上打转,所发出的声音与以前在玻璃底垫上的声音有很大差异,另外,透明胶片看上去与玻璃无异,“听骰党”不会有戒心。所以,“听骰党”再次进攻赌场,肉眼看不出骰盅有何变化,依然按从前的经验听骰,结果反胜为败,赢到手的输光不算,还贴进了三十多万元老本。再说叶汉的“听骰”绝技。按说,“听骰”的“开山鼻祖”应该是“金爷”,叶汉只是步其后尘。“金爷”被叶汉暗设机关打得惨败,终于灰溜溜地离开澳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身怀绝技的叶汉,终日心里痒得难受,总想找个机会一显身手,但又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地盘上挣钱。总算等到一个机会。恰巧正值旧历新年,澳门政府特许坊间开骰宝档两三天。叶汉兴奋得摩拳擦掌,拣了个大年初二,跑到各个档口玩骰宝,以听骰的手法,赢了个满堂红。然而这几天转眼就过去了,虽然身怀绝技,却也没有用武之地,叶汉拔刀四顾,四野茫茫,不由平添英雄无敌手的寂寞。只有回过头来面对现实。叶汉转而想到,对身为管理赌场的人而言,骰子可以被人听出,始终是个祸根。叶汉独自寻思道:“可不可以改良现在的骰子的设计呢?”骰子是正方形的,共有六面,每面按点数分别刻上一至六个圆形凹位。特别要指出的是,当时骰子的六个方块面都是呈水平面的。由于被挖去点数,骰面剩余的平面面积和开头便不相同,以一个骰子来说明,比如“一点”那面,只有中间一个大红圆点微微凹入,落地时的接触面,便只剩下围在圆点周围的其他平面面积。再看“六点”这面,因为钻了六个小圆点,骰面被挖去不少,余下围在点子周围的骰面,比“一点”就要少一些,也就是说“六点”比“一点”的落地接触面要少,不仅接触面少,而且“六点”中每个小圆点的边线,也要比“一点”中的大圆点的边线更细弱。所以这两种骰面在与其他平面相互磨擦时,产生的音调也不相同。叶汉经过反复实践,发现当荷官摇完骰,骰子跌落时,并不一定一下到地,多半会在骰盅的玻璃底垫上旋动几回才停稳,这个旋动的过程是听骰的最佳时机。叶汉说:“靠听骰买大细(小),不会铺铺下注,事关骰子并非每次会转,不转便听不到。”这的确是经验之谈。在了解到听骰的原理之后,便要去学如何分辨不同点数的骰子平面在磨擦盅底时所产生的不同音调,这就需要有超人的听力了。早年叶汉也曾尝试过听骰,没练几回便放弃了,他觉得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但那种愿望却隐约地留在了心头。从前的尝试这次起了作用,因为若不是有过那种尝试,叶汉或许就不会及时地察觉“听骰党”所使用的手段。经过三日三夜,叶汉终于掌握了听骰绝技。他有如下的体会:他发现,骰子磨擦盅底的声音就像“叫人”一样,最过瘾的是“六点”的叫声,直到骰子停稳前,都会一直发出“兹——”的叫声,如同蝉鸣。“五点”比“六点”只差一点,声音也像蝉鸣,但是有点像“蝉曳残声过别枝”,音调略微短促一些,没有“六点”响亮。如果是“一点”、“两点”,“叫人”的声音就比较低沉,音色显得微微暗浊。而“三点”、“四点”所发出的声音就有点暧昧,叶汉认为靠人的听觉是没有可能分得清的。知道了骰子哪一面触地,还要懂得如何下注。要是骰盅传出蝉鸣,即骰子向上的一面,不是“一点”便是“两点”,在买“小”之余,再搭上个“一点”和“两点”,赢的机会便很大。照此类推,如听不到响亮的蝉声,骰盅内部传出低沉的浊音,那么在摩擦盅底的便是“一点”或“两点”,实际开出来的则是“六点”或“五点”,这时买大必赚。要是什么也听不见,那么很可能是骰子跌落时没有转动。这种时候下注,完全是凭运气。当时有不少人向叶汉讨教“听骰”术,叶汉悉数指点,毫不保留,但这些人到了赌台,仍然只能赌运气。这表明知其理易,用其术难,没有叶汉那种锲而不舍的钻研精神,没有他的那种资质和灵敏听觉,练了也是白练。事实上,为了防止赌客在骰盅被改进的基础上,继续研习和把握听骰的“旁门左道”,工匠师傅按照叶汉的设计,对骰子进行了重要改造(后文将谈到),至少在澳门赌场听骰已不可能。自从叶汉大破“听骰党”,把赌场从几近破产的边缘挽救出来,并且生意比以前更加红火,叶汉洋洋得意,满以为傅老榕会给他一些奖赏,甚至分些股权给他。傅老榕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夸奖叶汉,开始只说这是“奇迹”,后又改了一个字,称叶汉是“奇才”。然而,傅老榕只挂在嘴巴上,并不打算来一点实惠的,后来连口头表扬也很少听到了,叶汉除了每月700 元薪水外,任何好处也没得到。不少人替叶汉抱不平,连傅老榕的内侄简坤也说:“唉!真是太不像话了!”邱老六也说:“跟这种老板真是没有干头!”狗仔说得更直:“汉哥,有你这身本事,可以吃遍天下啦!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叶汉心里哪会好受,听罢众人的话,他“哇吐”一声吐出一泡痰,愤愤骂道:“他老母!走着瞧!”击败“听骰党”,使叶汉意识到自己有势可恃,加上他早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因此注定了叶汉不久就将脱离傅老榕,另立门户。1937年年中,上海被日军占领,十里洋场成为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那里艳帜高举,赌馆林立。由于澳门赌场被傅、高家族独霸,使得不少香港、澳门等地的大赌商,纷纷踏足上海滩,大发国难之财。上海赌场的消息,频频传入傅老榕的耳中,使他心痒难熬,极想遣军北上,分一杯羹。于是,傅老榕找高可宁商量,说他打算派一支人马去上海探路,打得开场面最好,打不开场面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只是他拿不定主意让谁去挑这个头。高可宁是个极其精明的人,虽说平时很少过问赌场的生意,但赌场的人事问题都有人向他报告。他知道傅老榕越来越觉得叶汉这个人“难招呼”,有心把他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支开,让他到上海去,赚了钱,是“泰兴”的,碰了壁,回来也会乖顺点。高可宁觉得这是一着高棋,于是说:“就让叶汉去吧!应该重用重用他。”傅老榕朝高可宁微微一笑,觉得两人的想法完全对路。这样,叶汉大闹上海滩的序幕便拉开了。2.奉命北上赌枭落难上海滩叶汉大破“听骰党”,因没得到任何奖赏而愤愤不平。傅老榕也觉得叶汉越来越难招呼,于是令其带人赴上海开赌。20世纪30年代末的上海滩,艳帜高举,赌馆林立,堪称东方头号赌城。叶汉几经拼搏,开了一间赌场,但很快被人串通日军将之查封。最后,十多个弟兄只剩下5000元钱……叶汉奉傅老榕之命赴上海开赌,大约是1938年初夏的事情。傅老榕找叶汉谈,开始还担心他不肯受命,哪知叶汉一听就满口答应下来了。聪明透顶的叶汉早已看出傅老榕既想用自己,但又嫌自己的复杂心情。叶汉也觉得自己留在傅老榕身边很难有出头之日,虽然此行风云难测,但是如果能在上海闯出个大名堂来,那么就可以趁此机会与傅老榕分道扬镳,独霸一方赌坛;退一步想,即使铩羽而归,本钱丢光也是你傅老榕的,他还是无名小卒一个,重返澳门,无非是从头做起。决心下定,经过几天准备,叶汉率领手下十余人,带齐赌具,从水路出发,奔赴上海。20世纪40年代前后,上海滩堪称中国第一大赌城。这里的赌场陈设极尽奢华,赌法花样新颖繁多。初到上海的叶汉一行,觉得大开眼界,羡叹不已。第一个想法便是,深圳、香港乃至澳门的赌业都不堪与上海相比。在这座“虎踞龙盘”的大赌城,叶汉留连了大约七八年之久。当时,十里洋场的赌业的确十分兴旺,为了便于对其有个宏观上的了解,下面先对上海赌场的情况作个简略的介绍:自从19世纪40年代开放以来,上海便变成了一个东方大都会。随着各种文化的侵入,除了一些旅馆、茶楼和烟馆成为赌场外,还有一种名为“总会”或“俱乐部”的赌场。比如前葡萄牙人开设的“招商局董事俱乐部”,就是一个轮盘赌场。该赌场管制严密,出入均使用联络暗号,常到这里聚赌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又如1905年朱葆三在洋泾浜开设的“长春总会”,后来虞洽卿在六马路开设的“宁商总会”等,也都是赌场。此外还有跑马场、公馆赌场,如南市打铁浜浏河路温老太开设的“温家大场”,便是一个著名的公馆赌场。这时,轮盘赌、扑克和吃角子老虎机等赌具赌式已由外国人带入中国,并在上海滩大行其道。轮盘赌是清光绪末年由欧洲殖民主义分子带入中国的,英国人称轮盘赌为Roulette. 比如在上海老靶子路(今武进路),有一个由葡萄牙人勾结虹口帮开设的“A 字十三号”赌场,便是轮盘赌窟。清末年间,大腹便便的商人,地位显赫的朝廷命官,十里洋场的阔少,珠光宝气的姨太太,以及红衣舞女与名妓,莫不涉足于此。有一次警察督办萨某奉命前往“A 字十三号”捉赌,现场捉获的赌客中,有邮传部尚书、宫保盛宣怀、仁和相国王文韶,以及孙宝琦的内眷、少爷和小姐等人在内。扑克(英语称Poker )是在清朝同治或光绪年间从欧洲传入中国的。当时的扑克与今天的扑克不同。当时扑克共有52张,分为四种花纸:一为铁铲(spade ),即今天的黑桃;二为红心(heart ),即今天的红桃;三为钻石(diamond),即今日的方块;四为圆柱(club ),即今日的梅花。以铁铲为最大,红心次之,钻石再次之,圆柱最小。扑克最初在上海等地流行,上海的头号赌窟“181 号”便设有扑克赌式。以后渐次北移。使叶汉等人感到新鲜的,是上海这时已经有了“吃角子老虎”,这是连澳门当时也没有的新玩意。所谓“吃角子老虎”,原是美国水果糖公司的自动售货机,上面印有柠檬、桔子等图案,运入中国后被改作赌具。这种赌具体积不大,相当于一台中型收音机,外观呈方形,上面有个小孔,供塞角子(角子即钱币),下面有个大漏斗。赌客从小孔塞进角子,再扳动右边一个铁柄,机器中的齿轮便旋转起来,有时会从漏斗中掉下大批角子,更多情况下是什么也不掉。当时在上海靠“吃角子老虎”挣钱最多的人,就是首次把这种赌具运到中国的美国流氓杰克。拉莱。通过经办这项赌业,杰克。拉莱从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变成拥有数十万美金的阔佬。初到上海时,叶汉对这种“吃角子老虎”十分感兴趣,并且多次拜访杰克。拉莱。两人成为朋友后,杰克。拉莱把自己冒险发迹的经历告诉了叶汉。原来,杰克。拉莱在美国是一个失业者,曾因使用空头支票被判过刑,刑满释放后来到中国,最初在上海的酒吧当仆人,后到酒店当杂役。待积下一些钱后,他回国偷偷将一架水果售货机改装成“吃角子老虎”运到上海,小试之下,竟大获其利,所以陆续又从美国运来几台。这时中国海关已确认这属于赌具,禁止进口。杰克。拉莱便将机器拆散,把零件分装在行李之内,瞒过海关检查,运抵上海后再制造外壳,重新组装成“吃角子老虎”。后来他弄清了机器的构造,不再从美国偷运,而改在上海直接秘密生产。杰克。拉莱发财后,在上海开了三家豪华酒吧,经常招待叶汉到他那儿吃喝玩乐。杰克。拉莱的冒险经历对叶汉有一定影响,特别是他发明的“吃角子老虎”,给叶汉留下了难忘的印象。由于这种赌具每次只能塞入一枚硬币,不像其他赌具,输赢动辄上百上千,甚至上万,所以许多人为了消闲取乐,不在乎几个“角子”,不断向“虎口”投去。叶汉看到几乎上海所有的公共场所,如舞厅、咖啡馆、游乐场、说书场,都摆有“吃角子老虎”,其周围经常是人头攒动,争相往“虎口”送角子。叶汉当时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地理位置适中场所,每台机器平均每昼夜可收入四百多元,差一些的平均也有200 元。如果一个人拥有数百台机器,每天可净赚数千元。据说,澳门赌场的第一台“吃角子老虎”,便是叶汉从上海偷运过去的。澳门政府在很长一个时期没有准许“吃角子老虎”公开营业,后来逐步获得合法地位。随着技术的进步,机器的人工控制也由电脑控制代替了。从民国以后,上海的赌业发展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辛亥革命到1937年。当时的赌场都是流氓或与流氓有联系的人所开设。比如1915年,上海本帮流氓许荣福在山西路昼锦里开设赌场,接着,蔡鸿生在郑家木桥,陆少卿在鸡鸭弄(今山东路打狗桥),三丫头在五马路(今广东路)满庭坊,杜月笙的老头子陈世昌在自来火街(今广西南路)宝兴里都设有赌场。就规模和实力而言,要算马祥生、金廷荪在南阳桥生吉里开设的赌场为最大,当时到生吉里去赌博的,都是一些富商巨贾和有势力的人物。10多年后,1927年澳门赌商梁培派广东帮王宝善向法租界当局行贿,获准之后,投资800 万元,在公馆马路(今金陵东路)设立“利生”、“富生”两大赌场。场内陈设十分华丽,有中西菜点供应、女子招待、汽车接送,各种中西赌具一应俱全,职员加保镖共达八百余人。后来,由于黄金荣等三大亨要求分享利润未成,三大亨联合一批买办绅士,请求法国领事馆,把这两个大赌场给取缔了。1931年,杜月笙在福煦路181 号开设了一家规模更大的赌场。这个时期还有不少所谓“铜宝”赌台,那是一种低档次的小赌场。1937年至1945年为第二阶段。1937年卢沟桥“七七”事变之后,抗日战争爆发。5 个月后,国民党军队放弃了在上海的最后阵地,除法租界和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地区外,上海全部落入日军之手。叶汉等人便是这个时期来到上海。在这个沦陷期内,日本帝国主义为推行殖民统治,麻痹中国人民的斗志,刻意实行毒化政策,大力倡导腐朽生活方式,废除对烟、赌、娼的各项禁令,从而促使上海的赌博业进入鼎盛时期。上海亦成为中国乃至东方的第一大赌城。这个时期的赌场,均由汉奸、流氓所开设,他们受到日伪势力的庇护,气焰异常嚣张。从赌场的分布情况来看,其中有广东帮王宝善开设的愚园路好莱坞赌场;朱顺林、王茂亭开设的大西路(今延安西路)的“联侨总会”及梵皇渡路(今万航渡路)的秋园赌场;有本帮邵莲赓、钱宗范开设的延平路康家桥的“荣生公司”,和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附近的“兆丰俱乐部”;戈登路(今江宁路)的“华人乐园”,以及海格路(今华山路)626号赌场和荣炳根的徒弟沈祥麟在愚园路愚园饭店开设的大赌窟等等。其中,626 号赌场是李鸿章的孙子李瑞九向日本军部领得“特别照会”而开设的,其内部设施可与181 号赌窟相媲美。1945年至1949年为第三阶段。这个时期,除回力球场等尚存一些活动外,很多赌场已转入地下。下面再简单介绍一下上海的7 个大赌场。一、181 号赌场这个赌场设在上海福煦路181 号。正式开赌时间是1932年前后。赌场的建筑原为汇丰银行买办席鹿笙的父亲席锡藩所建,后来归杜月笙所有,杜月笙又把它借给广东帮开赌场。因为这里前临公共租界,后门为法租界,便于隐蔽和逃匿,所以选择了这个地点。这个赌场是由大流氓黄金荣、杜月笙的“三鑫公司”发起,后经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范回春、金庭荪、顾嘉棠、王茂林、马再庭等人共同商议筹建,初名为“三鑫公司成员俱乐部”,后成为对外开放的赌场,资本来源由广东帮赌徒集股分担。外场负责人是曾充当过买办的钱增宝和杜月笙的代理人顾嘉棠。该赌场门禁森严,不可随意出入。由顾苗根等人负责“保护”,每天有二十多个小流氓担任巡场警卫。赌客入场,必须验明身分,进场后,至少要先买200 元的筹码。赌场内招待周到,供应齐全:吃有中西大菜,饮有威士忌、白兰地,吸有上等鸦片、三五牌香烟等。招待员有男的,也有花枝招展的女郎。赌客的吃喝全部免费供应,来往乘车费用均由赌场负担。赌博的方式有轮盘赌、单、双、大小、四门摊、麻将、扑克,以及广东帮的番摊和拆大牌九。二、老西门赌场老西门赌场位于南市中华路老西门,又叫西园赌场。现西园书场是它的遗址之一。在叶汉到上海开赌的这个时期,它是上海最大的赌场之一,场内可同时容纳赌客达一千余人。赌场老板是汉奸李筱宝。赌场内有各式赌台、中西餐厅、茶点室等,另外辟有特别室,专门接待军政要人和大老板等头面人物。赌场备有汽车,负责接送重要客人。这个赌场有两百多个职员,他们薪水很低,主要靠“小账”、“红钱”生活。职员分三班轮转,日夜服务。李筱宝本人并不直接经营赌场事务,他当时是伪警察局的密探队副总队长。老西门赌场使叶汉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因为在这里设有骰宝台。每个骰宝台配有5 个职员:一个荷官、一个管押注,两个为“银台”,管筹码进出,还有一个为“监台”。和澳门的骰宝赌式基本相同。这个赌场在1940年至1943年间,生意特别兴隆。因此在西园附近,设有“万昌”、“亿丰”、“鸿祥”等多间押店。和西园类似的赌场,当时还有设在九亩地的“绿宝”、南洋桥恒安坊的“大生”、方浜桥的“华民”和同庆里的“同庆”,连同老西门赌场加在一起,号称旧上海老城厢六大赌场。三、虹口赌窟这是一个流动于虹口一带的秘密赌窟。实际掌权者是一个名为“义利会”的赌博集团,内部组织严密,具有黑社会性质。会员分内部、外部、银主三部分。其中银主只分红利,不管内部事务。外部会员有作为流氓头子的“大好佬”以及“同道老千”,收入视各人的势力而定。内部会员是赌博集团的骨干,有四百余人,其中分为三等,即先生、上手、快手。先生只有4 人,号称“四大天王”,四人中掌管金库的为党魁。这个党魁是广东人,但从不吐露真实姓名。其他三人,两人掌管赌场监视,一人掌管向有关人士行贿。上手有48人,负责赌台操作事务,快手人数不定,负责维护赌场秩序以及望风报警。四、上海打花会这种赌式是由一帮广东打花会的赌徒带到上海的。开始花会总部设在南市猛将堂,接着搬到北市的华记路,最后迁到租界内虹口庄源大。花会大筒(总机关)的头子叫老师傅,有权决定开出36门中的任何一门。他独居小楼,一般不与人接触,每天早晚各有一次,他从楼板的小洞中挂下一只箱子(彩筒),箱中有所开的“花”。后因参赌人太多,便在各地设听筒几十处。开筒后,花会骑自行车报讯的“快马”就有上百人,专门出外拉客的“航船”有四五百人。按花会规定,“航船”每拉一个客人,可得该客赌注的1/10;如果该赌客赢钱,可得该赌注的1/30. 上海沦陷时期,日寇曾竭力挟持花会,直到1949年,上海的花会组织才解散。五、上海跑马场上海曾有过3 个跑马场。第一个是上海跑马厅,它在1850年由英国霍格等在今丽华公司附近买地建成。后移至今华联商厦附近,最后又移至现人民公园与人民广场那块地方。该赛马场的股东大部分是英国人。马会每年收入达10万银元以上。1920年至1939年的20年中,收入共达1.4 亿银元,年均获利七百多万银元。第二个是江湾跑马场,地址在今上海第一结核病疗养院旁边。主办人员是叶澄衷的第四个儿子叶子衡,具体管事是叶子衡的义子周文瑞。第三个是引翔乡跑马厅,地点在上海双阳路、长阳路北一带。成立于1924年,至1942年停办。这三个赛马场都发行马券,大兴赌博之风。六、上海跑狗场上海先后也有3 个跑狗场。第一个叫明园,由英商麦边洋行经理麦边创办,1932年停业。第二个是申园,地点在今胶州路,占地60亩。由上海赛狗总会发起组织,主持人是英商伊文思,办事处设在爱多亚路六号(今延安东路)。1928年开张,1934年关闭。第三个是逸园,它的正式名称为法商赛跑会,地点在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占地一百多亩。发起人是黄金荣、杜月笙等人。逸园跑狗场一直营业到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进入租界后,日方要求从狗票和摇彩票中扣去50% 作为日军军费,主办方觉得无利可图方告歇业。七、回力球场回力球场的正式名称是“中央运动场”,地点在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与霞飞路(今淮海中路)的交叉处。这里原名叫“跑人场”。1930年2 月开张。发起人是美国赌徒蒲甘、法国讼师逖百克、埃及人海格、法商步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