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连续攻城作战,共消灭和俘虏伪军两三万人,缴获的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国民党以为苏军撤出东北会对他们有利,却没有料到会促成我军进占大城市的局面。 我军进占大城市后,装备得到大大改善,给养也不成问题了,部队得到了休整的机会,从而也加快了根据地的建设。 然而,形势又发生了变化。蒋介石在美国的支持下,已经做好了发动全面内战的准备。他的刀已经磨快了,要向人民扑过来了。 国民党第五十二军从苏军手中接管沈阳后,随即配合新一军,新六军,以沈阳为中心,向沈阳以南、以东、以北展开进攻,相继攻占辽阳、抚顺、铁岭。 接着,蒋介石又把云南部队六十军和九十三军调到东北,使进攻东北的兵力增加到七个军。 敌人进攻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他们以五个师的兵力向中长路南段之海城、营口和安沈路上之本溪进犯,妄图驱逐南满我军主力;以五个师的兵力向四平进攻,狂叫要于4 月2 日前攻占四平。敌人企图利用有利态势,一举夺取四平、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城市。与此同时,国民党收编的土匪武装,也积极展开活动,策应国民党的正面进攻。 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3 月24 日,中共中央指示东北局,为配合我党同国民党的和平谈判,保卫北满,东北我军必须以敏捷手段,在苏军撤退的同时,不惜牺牲,夺取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三市及中东路全线。为此目的,我军应力争阻敌于四平以南,尽量求得歼敌一部。 于是,中共中央和东北局决定,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于四平地区阻止国民党军北进。从此,一场惊心动魄的四平保卫战开始了。 四平,地处京哈、平齐、四梅(梅河口)三条铁路的交汇点,为东北重镇。 对于当时的局势,黄克诚非常明确。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固守大城市已没有意义,应该让出大城市,让敌人背上这个包袱。 中央和东北局已经决定,在四平打一次大仗。怎么办? 黄克诚心中非常沉重,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黄克诚找到了林彪,向林彪谈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不久,敌人兵分三路攻打四平。激战在四平展开。 我军集中相对优势兵力,山东部队梁兴初的第一师,罗华生的第二师和新四军第三师彭明治第七旅、钟伟第十旅、吴信泉独立旅以及张天云第八旅,在八面城以南大洼一带,将国民党陈明仁的第七十一军第八十七师歼灭,俘敌四五千人,击落敌机一架。 国民党军队组织的对四平的第一次进攻,遂被击退。 不久,敌人倾其全部主力再度猛攻四平。 整个阵地都震动起来,炮弹爆炸声连成一片,冲锋的喊声和抗击的杀声搅成一团,步枪已分不出点数,机枪像狂风怒号。整个阵地成了一片翻滚咆哮的海洋。 此次,国民党军集中了八个军的兵力投入战斗。其中新一军、新六军和青年军第二○七师(相当于军)全是美械装备。其余的五个军,也都是半美械装备,都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相比之下,在四平一线我军兵力要小得多。虽然后来又调来山东部队的第七师和新四军第三师八旅一部参战,但仍未能改变敌我力量相差悬殊的态势。尤其是当时我军的装备远不如国民党军。 战斗还在继续。 黄克诚虽然没有在前方指挥打仗,但战事时时刻刻都在牵动他的心。 白城子。西满分局驻地。黄克诚在起草给林彪的电报。 黄克诚建议适可而止,不能与敌硬拼。敌人一开始进攻的时候,打它一下子,以挫敌人的锐气,这是完全必要的。现在敌军倾巢出动,要与我军决战,而我军现在还不具备决战的条件,因此,应当撤出四平及其他大城市,到中小城市和乡村建立根据地,积蓄力量。等到敌军背上的包袱沉重得走不动的时候,我们再回过头来逐步消灭他们。 给林彪的几封电报,均不见回音。 这天,随着一声响亮的“报告”声,一位青年推开了黄克诚的门。 “是小张啊!快进来,你怎么来了?”黄克诚一看,忙招呼道。 小张名叫张桂森,听到黄克诚喊他的名字,禁不住有点惊奇。 黄克诚看见他的样子,笑道:“怎么?你忘了?我还点过你的名字呢! 我们是老朋友了!” 张桂森一想,红了脸。 原来,在苏北时,张桂森曾奉命带领一队民工运送军用物资。由于天气很冷,他又没有注意安排好民工的生活,冻坏了几个人,黄克诚为此在一次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了他。这件事,张桂森当然不会忘记,可他没有想到黄克诚还记得。 见到张桂森有点发窘,黄克诚把茶杯往他那边一推,说道:“先喝口茶。 怎么?有事吗?” 张桂森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明了来意。 原来,由于四平保卫战消耗过大,部队缺少战斗骨干,便从后方医院动员接收可以出院的伤病员归队。张桂森就是负责来带这批伤病员的。他带领五十多名同志集结到白城子,准备去四平的时候,带的经费用完了,吃饭成了问题,把他急得团团转。这时候,有人提醒他怎么不去找黄师长,于是张桂森敲开了黄克诚的门。 “你们从哪儿来?现在住在哪儿?共有多少人?每天开支多少粮食?大家的身体怎么样?”黄克诚问了张桂森一连串的问题。张桂森一一作了回答。 听完情况后,黄克诚稍稍思考了一下说: “这样吧,拨给你们一万元(当时苏联红军货币),每人二百元左右,基本伙食、营养补助都有了,也够你们花上半个月。不过,可得注意节约啊!” 说着,黄克诚写了一张条子,要张桂森去领款。 张桂森见事情十分顺利,非常高兴。他领了钱之后,来向黄克诚告别。 “报告师长,我已经领到款了!” 黄克诚点过头之后,又递给张桂森一封信:“你拿这个去找郑县长,他会给你想办法解决粮食的。” 还想什么办法呢?不是已经有钱了吗? 张桂森一边想,一边连忙打开信看: 郑介民同志: 请想法拔给七旅十九团六十个人半个月的食粮,以应急需。由来者(张桂森同志)负责和你接洽。 此致 敬礼 他们都是负过伤的有功之臣,粮宜细不宜粗。又及。 张桂森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首长考虑得这么细。他望着黄克诚,久久说不出话来。黄克诚和蔼他说:“去吧,去照顾好这些同志。他们身体刚恢复不久,要让他们吃好休息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噢!”接着,他又问张桂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四平?”“办完事,过两天就走。”张桂森回答说。 “走以前,一定来找我一趟。千万记住!” “是!” 原来,黄克诚知道坚守四平的部队快要撤离了,他担心这些伤病员匆忙回去找不到部队,就设法与总部联系,并了解了十九团撤离的时间和去向。 后来,这五十多位同志安心休养了一周,就在白城子车站跟自己的部队会合了。 前方激烈的战斗,我军重大的伤亡,使黄克诚忧心如焚。关于四平保卫战的问题,一直在黄克诚脑中盘旋。5 月24 日,黄克诚给中共中央发了一封电报: (一)由关年进入东北之部队,经几次大战斗,战斗部队人员消耗已这一半,连、排、班干部消耗则达一半以上。目前虽尚能补充一部新兵,但战斗力已减弱。 (二)顽九十三军到达,如搬上大量炮兵及部分坦克用上来,四平坚持有极大困难。四平不守,长春亦难确保。 (三)如停战短期可以实现,则消耗主力保持四平、长春亦绝对必要。 如长期打下去,则四平、长春固会丧失,主力亦将消耗到精疲力竭,不能继续战斗。故如停战不能在现状况取得,让出长春可以达到停战时,我意即让出长春,以求得一时期的停战也是好的,以争取时间,休整主力,肃清土匪,巩固北满根据地,来应付将来决战。 (四)东北已不可能停战,应在全国打起来,以牵制国民党军向东北调动。东北则需逐步消灭国民党兵力,来达到控制东北的目的。 (五)我对整个情况不了解。但目前关年不打,关外单独坚持消耗的局势感觉绝(对)不利。故提上面意见,请考虑。 黄克诚 5 月12 日 一封封电报,飞往林彪,飞往东北局,飞往中央,均无回音。 四平这场正规阵地防御战,从4 月中旬开始,一直打到5 月中旬,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敌我双方攻夺异常激烈。 国民党军队虽被我大量杀伤,但依仗其兵力雄厚,仍然疯狂地轮番向我军阵地进攻。 5 月15 日,国民党集结了10 个师,分三个集团向四平发动全面进攻。5月18 日,敌军突破我军防线。经反复争夺,我军终因伤亡过大,被迫放弃阵地,于当日午夜撤出四平。 持续一个月的四平保卫战,我军虽然迟滞了敌人的进攻,杀伤敌人一万余,但我军伤亡非常惨重,付出了八千多战斗骨干的代价。 四平保卫成彻底消除了人们心中的和平幻想,使我党我军在建立巩固的根据地问题上统一了认识。 四平之战后,黄克诚来到东北民主联军总部找到林彪,拍着桌子质问: “为什么你不及早从四平撤出?部队主力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你何以交待?” 可是,林彪坐在椅子上,始终不发一言,神态安然。 直到十二年后,1959 年庐山会议时,一天,毛泽东约黄克诚和周小舟、周惠、李锐四人到他住处,谈到当年的四平保卫战问题。 毛泽东问黄克诚:“难道四平保卫战打错了?” “开始敌人向四平推进,我们打它一下子,以阻敌前进,这并不错。但后来在敌人集结重兵寻我主力决战的情况下,我们就不应该固守四平了。” 黄克诚回答,多少有点激动。 “固守四平当时是我决定的。”毛泽东又说。 “是你决定的也是不对的。”黄克诚坚持说。 “那就让历史和后人去评说吧。”毛泽东用劲抽了一口烟,微笑着说。 通过这次争论,黄克诚方明白林彪既不撤兵也不给他回电,乃至他当面① 见黄克诚著《黄克诚自述》,人民出版社,第204、205 页。 质问林彪也端坐不动的原因所在。 国民党军队占领四平、长春之后,为了固守已经占据的地盘,不得不分兵把守,致使其兵力分散,暂时无力向我发动进攻。 这正是我军休整部队,放开手脚建设根据地的大好时机。 1946 年5 月24 日中午。 初夏。东北的原野。 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太阳似乎一动也不动地挂在当空,空气停止了流动,几乎凝滞着。水面没有一丝涟漪。 看来又是一个干旱的夏天。 黄克诚正坐在屋里,挥毫写着什么。汗水从脸上流了下来。他拿起毛巾,揩了一下,又接着写下去。 中央: 从我所了解的东北部队部分情况及地方情况和我对今后作战意见,略报如下: (一)从3 月下旬国民党军进攻起,到长春撤退,我军除南满外,总伤亡一万五千人,仅西满四个旅及一部地方部队,伤亡达七千左右,七、十旅连排干部大部换了三次,部分营级亦换三次,团级干部伤亡尚小,有些部队元气受到损伤,不经整训已难作战。 (二)部队从四平撤退尚无计划,长春撒退则已有些混乱。西满四个旅,一个旅到北满,一个旅到东满,两个旅到西满,其他各部情况不明。部队非常疲劳,有些战士撒退时走不动,干部因长期支持作战亦极倦怠。 (三)干部中一般情绪不高,特别是营以下干部一般有很大厌战情绪,负伤到后方抢扰打人嫖赌(表现)很坏,伤愈后不愿归队。比较好的则要求到地方工作。坏的很多逃跑、做生产、做手工等。有些干部则装病到后方。 这些现象是抗战八年所未有。主要是由于后方工作太差。但干部在长春撤退前逃跑的尚少,在战场上一般均积极勇敢。 (四)地方工作在西满只有法库、康平、昌图、通辽几县比较普遍的有基础,其他各县除县城外,乡村中有些则有了点工作,有些则完全没有工作。 土匪问题尚未解决。长、哈、齐占领后,西满散匪达一万以上,因为集中兵力于四平,亦无较多部队进剿。地方武装有部分尚不巩固。地方工作进展迟缓,是由于时间短,干部少,土匪多及干部恋着城市不肯下乡,工作作风亦有毛病等。分配土地农民情绪很高,但提得很迟,一时难普遍开展。故从西满说,我们尚无广泛的、有组织的群众基础。 (五)整个军队与地方干部,除一般先进者外,一般渴望和平而厌战,希望在城市享乐、腐化。从承德来之干部,几无愿在乡村工作者,都要求到长春、哈尔滨去。军队干部则很多要求休养,做后方工作、做地方工作。一般的战士艰苦精神比之内战与抗战时代都差了很多。 (六)上面我对东北部队及地方情况的部分了解。我是一个从坏处设想的人,所看到的现象亦是坏的方面较多,故或许有片面之处,但都是事实。 顽军占领长春之后东北停战的可能性更少了。估计敌人要利用我主力一时不集中及疲劳之机会,将继续向我进攻,向哈尔滨及吉林进攻,甚至分一支部队向白城子进攻。在目前情况下,我们作战方针不能死守城市,因在近代炮火、坦克、飞机攻击下,我军现有技术是无法守住一个城市的。故虽不能完全放弃消耗敌人部分的防御战,应以消灭敌人为主。应避免被动的守城战,争取主动的歼敌。而目前争取一个时间来整理部队,恢复疲劳,提高士气,肃清土匪,发动乡村群众,为最有利。待敌分散后作战,即失掉一些城市,这样做亦较稳妥。 上述情况与意见供中央参考。 黄克诚 5 月24 日 在四平失守后的一片悲观气氛中,在科尔沁大草原东部的白城子,黄克诚向中央剖白了他那颗赤子之心。 根据中央和东北局的指示,黄克诚集中力量建设西满根据地。 当时,东北各地土匪猖獗,人民群众深受其害。匪患对建设根据地是一大威胁。 名目繁多的各类土匪,或几十人一股,或几百人上千人一帮,到处为非作歹。他们不但凶残,而且狡猾。他们对地形非常熟悉,出没无常,消息灵通,行动诡秘,且全是马队,很难对付。我们用大部队进剿,他们就逃窜到深山老林里隐蔽起来。把他们包围起来,他们很快会分散逃脱。 在东北以各种名目出现的土匪武装,不下十万之众,大多都接受国民党的委任、收编、纵容和指挥,是一批很反动很嚣张的国民党别动队。 除南满的土匪被我初步清剿以外,盘踞在北满、东满、西满的土匪仍有七万余人。 西满在争取东北的斗争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它背靠苏联、蒙古,进可攻,退可守。这里地域辽阔,资源丰富,盛产木材、煤炭、黄金和粮食,工业也有一定基础,可以保证军需民用。大部分地区是非铁路沿线的中小城镇和辽阔的农村,迂回余地大,适合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 当时,国民党进攻的重点,是与我争夺南满和一些大城市,这就使我党有可能争取时间创造西满根据地。 西满根据地是指中长路沈阳至长春线以西的洮安、开鲁、阜新、双辽、郑家屯、扶余、嫩江和齐齐哈尔。这个地区,地理环境复杂,境内草原无垠,沙丘连绵起伏,重山叠嶂,森林茂密,交通十分不便。 日本投降后,齐齐哈尔和嫩江地区的土匪十分猖狂。一个严寒的夜晚。 月亮藏了起来。当空一抹淡淡的白云,磷光闪闪。一切都已经寂静无声了。 齐齐哈尔政府大门外停留着一辆囚车。 一伙由伪警察和特务组成的“光复军”,收买了警卫连的门卫,切断了电话线,预备谋杀省长于毅夫和逮捕我党政干部。他们突然闯进省政府于毅夫的房间,误认为住在外间的马识途是于毅夫,接连向他开了两枪,马识途身负重伤,倒在地下。这时,我警卫人员发现,立即向敌人开枪。 住在里间的于毅夫和民政厅长刘靖拔枪而起。 匪徒无奈,被迫退出房门,仓惶而逃。 土匪不除,根据地难以安定! 经此一事,黄克诚更加坚定地把剿匪作为巩固根据地的措施之一。同时,① 见黄克诚著《黄克诚自述》,人民出版社,第206、207 页。 他主持开展反奸清算和土改,建立人民政权,发展革命武装。 早在1946 年2 月,我军两个团击溃土匪和地主大排,收复长岭县城。 团政委严达人任县委书记,组成第一届长岭县委,隶属西满分局辽西省委第二地委。 当时,长岭县内土匪遍地。 二分区三团奉命积极追剿,活捉匪首“天帮”,公审枪决。1946 年11月30 日,国民党七十一军八十八师一部进犯长岭。我军北撤。 长岭县委集中区村武装,组织长怀武工队,建立了以三家子为中心的游击根据地。 以后,长怀武装工作队多次到陈家圈子、终家窝堡、岗岗屯一带,袭击地主大排和土匪武装,镇压了反攻倒算的地主许作亭、李显以及反动道德会会长张志文。不久,又解放长岭县城。为巩固根据地,县保安大队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对盘踞在全县的大小几十股土匪追剿。 经夏秋两季的清剿,大股土匪已被肃清,剩下的多是老、惯匪和土匪中的“四梁八柱”,约一百余人,在“老头好”、“七国”、“六合”、“北来红”、“老北洋”、“东来好”等匪首的带领下。逃窜到农安和长春郊区,经常骚扰前郭、乾安和长岭的边缘地带,捕杀农会干部,抢劫人民财物。 蒙古骑兵团和县保安队奉命跟踪追剿这股顽匪。 这是一个严寒季节,天空是灰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着一种混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轻雪。 人们走起路来是快的。嘴边的呵气,一遇到严寒,好像冒烟似的。 一股土匪窜入长岭县伏龙泉区西山上屯。 县政府命令驻军和伏龙泉区队迅速前往。当部队赶到西山上屯,“老头好”等给子土匪又逃亡长岭县马鞍山屯。 县政府命令保安大队骑兵三中队连夜出发,直奔马鞍山。在这正下雪的夜里走路,就像一只小船飘荡在大海中。腿一拔出,雪马上就填平了留下的痕迹,什么都看不到了。整个山村,已经成了无限幽静的银白世界。 我军强攻失利。英勇的中队长郝长贵和指导员张资平先后中弹牺牲。 一排长立即接替指挥。 战斗僵持到黎明。匪首“老头好”被击毙。 县大队一中队奉命赶到。正在追剿这股土匪的蒙古骑兵团和农安县地方武装也闻声赶来。 三支队伍合力围剿这股土匪。 匪徒大部分被歼灭,但仍有一部分匪徒突围,向洼中高逃去。 十天后,蒙古骑兵团在洼中高苇塘中,彻底打垮了这伙顽匪。 这样,在黄克诚的亲自主持下,西满境内的伪军、伪警察、特务、地主流氓武装,一一被收拾干净。 除了同国民党部队作战和剿匪以外,黄克诚所部还遇到了艰苦考验。 刚进东北时,群众对我军还不大了解。国民党特务造谣说:“八路军是专门扒铁路的军队,比土匪还坏。”老百姓不明真相,听信国民党的欺骗宣传。 我军一到,老百姓就纷纷躲藏起来。来不及躲藏的,也紧闭房门,怎么敲也不开门。 部队搞不到粮食,搞不到柴草,又缺乏应付严寒的经验,吃了不少苦头。 有的南方战士冻伤了脚,便急忙用热水烫,结果把脚趾头给烫掉了。在乘火车时,有的战士伸手去扶铁把手,结果一下粘掉一层皮。 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援,没有根据地,部队不要说打仗,连立足也很困难。 在剿匪的同时,黄克诚派出一批干部,深入农村,组织清匪反霸和土改,建立各级人民政权。 到1947 年5 月,西满地区有一千八百万亩土地,分给了无地或少地的农民。 经过一个时期的工作,人民群众对我党我军有了实际的了解,认清了共产党和国民党大不一样,共产党所领导的部队是真正为劳苦大众谋利益的。 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群众脸上露出了微笑。老百姓把部队看成是自己的子弟兵,问寒问暖,照顾得十分周到。 逢年过节,群众杀猪宰羊,拿出陈年老酒招待指战员。部队缺医少药,群众主动用土方为战士治病。翻身群众踊跃支前,部队得到发展壮大。 建立起巩固的根据地,有了群众的信赖和支持,部队的兵员和物资都有了保证,战斗力更加提高了。 由于李富春调到东北局负责财经工作,黄克诚代理了西满分局书记,全面负责西满地区的工作。 在前段的基础上,黄克诚发动干部群众,广泛深入地进行土改扫尾工作,组建地方武装,发展经济,大力支援前方作战。又是军事,又是政治,黄克诚肩头上的担子更重了。 关外的冬天,寒风刺骨。 1946 年12 月29 日。齐齐哈尔市府大礼堂。 千头攒动,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主席台上,黄克诚正在作报告。那湖南口音,在礼堂里回响着。讲什么呢?在讲朱德总司令的生平。 朱总司令的六十大寿,引起了全国人民的重视。齐齐哈尔市也成立了“庆祝朱总司令六秩大寿筹备委员会。”这件事,黄克诚早就放在心上了。 他把这看成是一次进行教育的好机会。他同朱总司令相识已有二十多年,对朱总司令的历史、功绩和伟大的品格都极为了解。他觉着有责任把这些告诉给西满的同志们,并以此激励下一段的斗争。 黄克诚为庆贺朱总司令大寿,挥毫题词道: 学习总司令坚决顽强艰苦奋斗的精神,来粉碎蒋军进攻,巩固独立民主和平根据地,来庆祝米总司令大寿。 黄克诚 这题词,正是黄克诚报告的基调。他在简述了朱德的生平后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讲道: “总司令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不屈不挠,不疲不倦奋斗了四十年,为人民建立了不朽的功绩。他的思想、言论、行动、工作态度,都是我们共产党员和干部的榜样和指南,都是要尽心研究和学习的。” 会场上爆发了一阵阵掌声。 等掌声过后,黄克诚那高亢的湖南口音又响彻在礼堂里:“希望同志们好好学习他,造就成大批朱德式的干部,来加速革命斗争的发展和胜利的到来。” 黄克诚强调要学习朱总司令这样几点:一、坚定不移的革命意志;二、超人的宽宏度量;三、团结教育干部;四、密切联系群众;五、学习精神特别好;六、生活简朴。 黄克诚的报告,引起了强烈反响。这一方面是由于朱总司令的崇高威望;另一方面是由于他讲述生动,由于人们对他的尊重。 黄克诚是这样讲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处处事事都表现出共产党员的优良品质。要说朱德式的干部,许多人都会把目光投向黄克诚。 黄克诚献身革命,无限忠于党的事业。他只知道兢兢业业地为党工作,而从不计较个人的名利地位。考虑和处理问题,从来都是从全局出发,把党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1945 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军进入东北的部队,来自几个不同的根据地,编制番号不尽统一。当时,有三、四千人就可编为一个师。有的地方部队收编了当地部分游击武装后,就升格编成团或师一级的单位。 黄克诚率领的新四军第三师主力,是以红军骨干为基础的老部队。全师四个旅又三个特务团,共三万五千余人。各旅都是三个大团的编制,八九千人以上。 按当时的情况,第三师部队编成四个师绰绰有余。 当时,有些同志向黄克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黄克诚说什么也不同意。 黄克诚语重心长他说: “我们是党领导的人民军队,部队编制由中央军委决定,我们自己没有权力也没有理由擅自扩大编制。共产党人是干革命的,不能做草头王。” 黄克诚的话铿锵有力,荡气回肠。一个共产党人的典范! 黄克诚想,东北民主联军处于初创阶段,重任在肩。而当时东北情况复杂,困难重重,战局又瞬息万变。在这样的情况下,骨干部队必须置于统一指挥之下,以便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而骨干部队分散编制之后,会削弱部队战斗力,又不利于作战统一指挥。 因此,黄克诚一方面耐心地做部队的思想工作,同时主动将新四军第三师部队交给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由林彪直接指挥。这样,总部手中直接掌握主力部队,便于作战。 黄克诚自己,则只带少量部队,在西满开辟建立根据地。 新四军第三师部队的编制番号,一直保留到1946 年东北民主联军统一整编。 原新四军第三师第八旅、第十旅和独立旅,共同组建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二纵队(后来改称东北野战军第三十九军),由刘震任司令员,吴信泉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原新四军第三师第七旅,与山东部队第七师,合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六纵队(后来改称东北野战军第四十三军),由洪学智任司令员,杨国夫任副司令员。 在西满,以原新四军第二师的三个特务团为基础,加上地方部队一部,组建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来改称东北野战军第四十四军),由邓华任司令员,陶铸任政委。 1947 年4 月,邓华率第七纵队再次攻占通辽,歼灭了在通辽一带的国民党军队。 到夏季攻势结束后,整个西满地区完全打通,成为连成一片的巩固的根据地。到此,建设四满根据地的任务已经胜利完成。黄克诚看到形势在飞速发展,这时再保留西满分局和西满军区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而应由东北局来统一领导部署东北地区的工作。 黄克诚打电报给中共中央和东北局,建议撤销西满分局和西满军区。原来由西满分局领导的各省的工作,全部集中到东北局直接领导。 不久,中共中央和东北局复电,接受了黄克诚的提议。黄克诚光明磊落,处处一心为公。 有一次,一位英俊的青年军人找到了黄克诚处。黄克诚一见,非常高兴。 这位青年军人,名叫黄克云。 黄克云是黄克诚的堂弟。按辈份是同辈,可是年龄相差二十多岁。 黄克云刚出来参加革命不久,是要到哈尔滨去学习,路过西满分局驻地白城子。 黄克诚多年没见到他了,又是问寒又是问暖。他拍拍黄克云的肩膀,笑呵呵他说:“好!好!长得越来越像个军人啦!” 黄克诚留他住了一个晚上,细细打听家乡的情况。 临行时,他问黄克云:“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困难吧?” “没有什么困难了。就是..就是能不能帮我刻个私章?”黄克云吞吞吐吐他说。 “要那个干吗?”黄克诚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