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认为我的职业只是开开车,然后如果周末有比赛,那就是开车转圈而已。或者认为我只是比常人多开一点车,一天两次,连续三天,一天接一天。仅此而已。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些看法视作那些玩世不恭的人的偏见,或者是那些反对赛车运动和无知者的偏见,不过这些看法多少反应了大多数人对我的职业的看法。不管怎么说,常常有人问我,在有比赛的周末我在练习完、取得比赛资格、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我都怎么打发时光。人们常常以一种含蓄而又略带责备的口气问这个问题,这多少反应了他们对我无所事事的生活的嫉妒。我承认,每当周末有比赛时,你便很少看到我。这大概不是我的车迷们所希望的,当然也不是本人所希望的。但我这样做有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像试车一样,这样的周末不只有驾车,还包括许多其他必须要做的事。有一个词包含了所有这些必须要做的事。这个有时候让那些急于要见我或者想和我联系的人发疯的词是:准备会。‘迈克尔在做准备’可能是朋友、亲戚、机械师、新闻记者和法拉利的客人最常听到的回答。 “第一个准备会是星期四下午2点30分。每次都是在这个时候开,因为大家到这时都赶到了,而半小时后就会有国际汽车联合会的大型国际新闻发布会,这便是有赛事的周末的传统和官方开场。所有车手、让·托德、罗斯·布劳恩和法拉利新闻发言人都会参加,我们简单地聊一聊该发布哪些最新的消息,以及在回答问题或接受采访时应该注意哪些问题。由于我每次都必须出席新闻发布会,而且迟到还会被罚款,所以我总是跑步去会场。那里通常会聚集大约400名记者和其他车手。在那之后,我还得在停车场专门辟出来的‘采访区’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视台的采访。我常常只有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做最重要的事:溜到检修站,向工程师和机械师们问声好。然后,我通常会在车道上开一圈——这是我作为车手协会主席必须做的事。 “对我来说,安全一直至关重要。自从1994年那个可怕的周末造成阿尔顿·塞纳和罗兰·拉森伯格死亡以来,这一点尤其显得更为重要。我们提出车道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然后我们当中会有一个人去检查,以确保我们认同改进的结果。此外,总是会有一两家电视台的独家采访,有时候还要拍照或者有其他简短安排。最后才是我们这个周末的第一次技术准备会,通常在17点开始,参加的人有让·托德或罗斯·布劳恩、工程师们、以及负责发动机、轮胎和空气动力的人员。我们这时才仔细分析上一场比赛的细节,为即将到来的比赛提出一些建议。 “我们星期五才正式忙碌起来。我在星期五的安排通常以上午9点30分的准备会开始,我们会讨论各种建议和战术,以备第一次练习时运用。我离开宿营车时常常会有摄影记者等着我,我也尽量接受一些简短采访。11点到12点是第一次练习时间,在这之后便是讨论会,看看有没有任何小的改进或者有没有改进的建议。13点到14点是第二次练习的时间,我会在这之前很快地吃一点东西填肚子。接下来又是电视采访;然后是午餐。15点又是一个准备会,而且常常比较长,因为要将我对车的初步印象与最初的遥测数据进行比较。每个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都会简短地报告自己负责的方面,其中包括轮胎、发动机、齿轮箱、悬架、空气动力等等。比方说,我们有可能会讨论某一组齿轮,或者减震器,或者讨论对赛车性能的总体印象。比赛的日子:大奖赛的详细过程(2)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然后,在16点30分左右,我通常会接受一、两个比较长的电视采访。17点是国际汽车联合会组织的车手见面会,我通常是在我们车队经理斯泰芬尼·多米尼凯的陪同下出席。17点30分回到法拉利车队工作站,又是一个准备会,第一次对赛车在星期六的调试提出具体建议。工程师和专业人员们到这时已经分析完了练习时得出的数据,能够提出一些具体的建议。这些建议会在18点30分的下一个会议上更加仔细地讨论,然后这一天就算结束了,至少会议是结束了。 “如果从纯时间安排的角度来说,星期六总是最艰难的一天。车道旁的第一次准备会在早晨8点开始,这意味着必须很早就起床。技术人员报告他们连夜赶出来的最后的修改意见,我们也讨论天气预报的结果。我一般不会提前吃早饭,所以总是将穆兹利【穆兹利:用碾碎的谷物、干果、坚果等加牛奶制成的一种瑞士食品。——译注】和茶带到会议上。从9点到9点45分,然后从10点15到11点,都是练习时间,中间几乎没有任何时间来进行有效的讨论。 “11点15分又是一个小会,气氛更加严肃和凝重。每一圈不同赛段的速度都会进行比较,大家发表不同意见,目的是确定资格赛已经采用哪一种配置、哪一种轮胎、哪一种弹簧底座、哪一种翼板等等。这些决定很难做出,有时候完全依据你的临场反应。这个会议几乎总是自然而然地与12点的会议合二为一。接下来便是从精神上为13点至14点的资格赛做准备。 “我有时候会抓紧时间睡上20分钟,这对我很有好处。如果我在资格赛中进入前三名,我就得直接出席国际新闻发布会——两场电视新闻发布会,一场报界新闻发布会——15点又是一个准备会,对赛车在资格赛中的各项性能指标进行分析和评估。车队所有人都得参加这个准备会,然后其中一部分人(包括罗斯和比赛时的工程师们)留下来继续开会。 “如果我不用参加新闻发布会,那么通常德国和意大利的媒体记者便会又有一次机会向我发难。我只有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喘口气,休息一会儿,或者和科琳娜和朋友们聊会儿天。不过好景不长,因为整个晚上又会是一个接一个的准备会。 “我们在这些准备会上慢慢地制定出我们最后比赛时的计划和战术。因此,18点有一个准备会,19点又是一个准备会,然后吃晚饭。我非常喜欢我们厨师做的意大利实心面,常常会吃上满满一大盘。等到21点30分左右我终于可以离开车道时,我总是累得筋疲力尽,只想赶紧上床睡觉。好在巴尔比尔总是不离我左右,因此总能立刻给我好好按摩一下。这能帮助我睡觉。 “星期天,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在8点30分的准备会上,我们讨论最后的改动,以及前一天所得到的数据。9点30至10点是热身,紧接着又是例会。然后,我去围场俱乐部,与法拉利的客人和赞助商聊聊天、握握手、回答一些问题、签名留念。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因为11点15分便是车手们的编队圈,我们驾车绕赛道一圈,让观众们有机会看到不戴头盔的我们……对我们来说,这几乎是惟一可以看到观众的机会,因为当你坐进赛车时,你几乎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喊叫声。当然,如果一切顺利,在比赛结束时你还是能见到他们。 “12点,比赛前的最后一个准备会,我们再一次讨论运用什么战术。然后,我通常要休息到比赛开始前的13点30分。我总是找一个能够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放松自己的地方。我必须躺下来让自己放松。有时候只能用一个大箱子临时凑合一下,就像在巴西一样,因为巴西的赛车场相对比较小,而且没有车手俱乐部,因此车手们的空间很小。我会躺在箱子上,闭上眼睛,将呼吸频率降下来,然后睡觉,哪怕只是睡很短时间。哦,还有一个准备会。比赛结束而且新闻发布会也已经结束后(希望如此),在庆祝活动开始之前(希望如此),16点30分:总结会。”比赛的日子:大奖赛的详细过程(3)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这样的时间安排对于车手来说是非常紧张的约束,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与人闲聊。难怪许多旁观者都抱怨说车手们是可望而不可即。当你看到身穿工装服的机械师们匆匆穿过停车场、绝不左顾右盼时,你立刻得到的印象便是他们属于另一个世界。“这就是我经常要做的事,”迈克尔承认道,“我常常会一门心思地想着某件事,或者想着我们在准备会上讨论的某个话题,如果我在那一刻稍微想一点别的事或者与别人的目光相交,我就会忘记刚才在想什么,就会分散注意力。回到准备会上后,我就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集中精力。要么就是,我知道自己还有要紧的事,而且时间更紧,所以我尽量不让自己被耽搁。” 这就是他那著名的精力集中,即所谓的“狭隘视野”。从星期四到星期天,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视野窄了很多,他与人讨论玄学问题的热情也降低了很多。到了星期天,一切安排准备就绪,任何变化都会彻底打乱计划。我们这位世界冠军在比赛前所需要的惟一真正的例行公事是他的午觉。 “我总要睡一个午觉,至于睡多久就得取决于最后一个准备会持续多长时间。我有时候只是稍微眯一会儿,但有时也能美美地睡上半个小时。我从1998年以来就一直这样。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养成这个习惯的,但从那时起,我总是可以找时间来午睡。能休息片刻真是太好了,虽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否真正需要睡午觉。不过,如果我能睡上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那对我很有好处。即使是在一场关键的比赛之前,我也从来不会紧张到睡不着的地步。紧张不紧张与睡觉没有任何关系。有时候,在某场比赛前,我也会睡不好,不过我想那不是因为我脑子里尽在想着什么事,而是由于诸如时差这样的原因。 “我有时候会经历一个特殊阶段,突然之间根本睡不着觉。我会常常在半夜醒过来,或者根本睡不着。我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绝对不是比赛所带来的紧张心情,而是其他一些我必须应付的事情给我带来的压力。比方说,像大多数人一样,会见媒体就是一个极大的压力,而且我还常常有许多必须应付的个人事务。” 习惯是由平常的一件件事养成的,而这些事反过来又需要一一办妥。这对迈克尔身边的人来说当然也一样。比方说,他妻子科琳娜就承认,“如果我不在比赛现场,那么我总是在13点10分上楼去我的房间,独自一人呆着。我知道迈克尔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会在13点15分准时拨通他的手机。我总是给他打电话,祝他好运,而如果我无法接通他,我就会发疯。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即使发生的话,他也会给我打回来。他知道我已经试着给他打过电话。” 然后呢?我们很难想象车手们在比赛开始前那一刻都在想什么。迈克尔本人也觉得很难说清楚。“你是否紧张、是否放松、是否很兴奋,所有这一切都取决于许多事情,不仅因你当时的心情不同而不同,而且还因人而异。”不过,步骤却总是相同的:“你首先去出发点。我与车队工程师交谈一下,以确保赛车一切正常。然后常常还有采访,接下来便是再一次的检查,看看是否一切都已像事先讨论过的那样安排好。最后上一次卫生间,然后我就坐到车上,略为调整一下我的座位。 “接下来便是集中精力的过程,我有大约2分钟的时间来集中注意力。有时候,我会刻意将忘却一切,但这只发生在我脑子里东西太多时。这取决于你在做准备时发生过什么事,有时候你会因为车子的某个部分不对劲、需要解决而焦急万分。这种时候当然会非常着急。有时候,我会充满自信,完全放松。有时候,在我就要成为世界冠军时,虽然我知道一切都很正常,但我仍然会感到焦虑。每次的情况都会不同。这也正是一切变得如此激动人心的原因所在。发动机一旦发动起来,那么在发车前将注意力集中在赛车上、将其他一切杂念排除在外,这一点至关重要。”比赛的日子:大奖赛的详细过程(4)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他身旁的女人——媒体通常是这样描述她的,或者形容她为他身后的女人、他的支持、他的后盾。在描绘科琳娜·舒马赫时,记者们总是喜欢寻找一些陈旧的词儿。如果你总是避开公众,如果你嫁给了迈克尔·舒马赫、嫁给了一个每隔一个星期天就将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的人,那么你也会一样。 但科琳娜却不这么看,更确切地说,她很少这么看。她了解迈克尔,了解他对赛车的热爱。她信任他。F1方程式对她来说就像对迈克尔一样,只是家常便饭的事;比赛的那些星期天也像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一样,早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等到科琳娜在比赛日早晨睁开眼睛时,她身边的男人早已醒了。他冲着她咧嘴一笑,然后亲吻着她的额头。他得抓紧时间,因为有比赛的星期天总是很早就开始。迈克尔匆匆冲了一个澡,而他的理疗师巴尔比尔则等在外面的汽车里,准备一起去赛道。迈克尔穿上一件体恤衫,往头发上抹一点发胶,然后用一条白色的湿毛巾将手擦干。他飞快地吻了一下科琳娜,抓起自己的手提箱,然后走了出去。毛巾被扔在了地板上。科琳娜不慌不忙地起床,她有足够的时间美美地冲个澡。 “我有时候看着他时,会有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我看着他,心中想:那就是我丈夫。那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迈克尔非常强壮,但又非常温柔;他精力充沛,却又非常体贴。他是个好人,也是位非常爱孩子的父亲。我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家庭。” 一位车手开车来饭店接科琳娜。她也和迈克尔一样不吃早饭,然后会在赛道旁安静、祥和的宿营车里吃点东西。她有的是时间。天色尚早,围场上还没有多少其他人,而迈克尔和其他车手正在开会,没有什么时间来过问私事。准备会、热身、又是准备会、围场俱乐部、编队圈、准备会——车手们通常甚至连去宿营车的时间都没有。对于车手们来说,F1方程式总是时间不够。巴尔比尔用他给迈克尔准备的水果穆兹利给科琳娜准备了一些早餐。 “好在迈克尔从来不抱怨。他从来不在乎什么、什么时候或什么地方——一切都可以。我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没有见他皱过眉头,也没有听他说过:过一会儿吧,现在不行。迈克尔是实干家。他只是努力干好一切,仿佛什么也难不倒他一样。那是一种神奇的感觉,让你有一种安全感,知道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一到他手中,就会迎刃而解。他会处理好的。一切困难都会得到解决。我喜欢他这一点。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去找他,或者让他帮你。如果我有什么事情吃不准,我便会和他说:你觉得这件事或者那件事怎么样?他也总是能给你找出一个答案来。他总是给你一种什么都难不倒他的印象。 “最美好的一点是,我们总是共同讨论并解决各种问题,而他从来不会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神情。相反,他总是坚持要听听我的建议,并且虚心接受。这是迈克尔的最大特点之一:他认定其他人在许多领域的知识都比他多,因此他也向他们请教。他对许多事情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对那些他从来没有机会去尝试过、因此对此几乎一无所知的事情。他常常征求我的意见,这在我们的关系中可谓投李报桃。总之,无论对方做什么,我们都相互支持。有时候,当我实在是受不了或者我对某件事发火时,他会令人难以置信地让我平静下来。他会说:别发火,让我来。他决不犹豫,而且通常对一切都有办法。” 这时,科琳娜已经到了宿营车上,在里面消磨时间。她遇到了几个朋友,正与他们坐在一起聊天。科琳娜常常随身带着一些马匹的照片,而且特别喜欢和他人谈论骑马或养马。在F1方程式中,她也常常遇到一些通常有着和她相同爱好的人,如尼克·海德菲尔德的女友帕特里夏。帕特里夏不仅热衷骑马,而且精于美国西部式的骑术。终于,正午刚过,迈克尔来了。他和这几位女士坐在一起喝杯咖啡。这是他和科琳娜在这个星期天能够一起度过的第一个10分钟。比赛的日子:大奖赛的详细过程(5)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我们刚开始认识那阵子,迈克尔总是喜欢开玩笑。我起初感到很生气,因为他总是给我带来新的恶作剧。如果我碰巧坐在什么地方,突然有一杯温水倒到了我的后背上,那么我可以肯定是他。我知道他的外表很少会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但这个人的搞笑能力会让你目瞪口呆。迈克尔喜欢和其他人一起开怀大笑,也喜欢拿别人开玩笑。这也是我真心喜爱他的一点。我们有时候会为一些小事情、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傻笑。我们在一起时非常快乐。你从爱上某个人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会不会快乐。对于我们来说,一些很小的事情都能常常给我们带来快乐。说实话,我们今天仍然像刚开始认识时一样。一想到我们已经互相熟悉了半辈子,我觉得这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我们仍然可以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如果某个周末有空,我们常常在晚上一起躺在浴缸里,告诉对方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和迈克尔在一起时,一切都那么和谐。那感觉就像我们之间时时刻刻都有一条纽带。我们不停地抚摸对方,而且很自然。我们情不自禁地会这样做,而我们的孩子现在也一样。比方说,我们吃饭时会挨得很近。我有时会放声大笑,因为我们都挤坐在一起,根本无法吃饭,就像我们家没有大桌子一样。” 迈克尔和科琳娜别想平平静静地呆在宿营车里。摄影师和电视记者正挤在门外,希望能抓拍到他们俩之间亲热的时刻。宿营车里当然还坐着许多其他客人,都是车队工作人员的朋友或法拉利的客人,而且这些人个个都想和世界冠军“拍个照”,要一个签名。根本无法说悄悄话,所以还是撤吧。迈克尔牵着科琳娜的手,走到大客车前,进了他自己的小房间。还剩下几分钟时间,然后科琳娜走了出去。迈克尔睡着了。这是这位5届世界冠军最重要的惟一例行公事,极端努力之前的片刻放松。他的理疗师巴尔比尔把他叫醒,给他按摩,让他做好比赛前的准备。科琳娜虽然人坐在下面,思绪却是和他在一起。她玩弄着她的手指、戒指、项链。巴尔比尔下来后,她立刻再次走到迈克尔身旁,趁他还没有走进检修站之前再给他一个长长的亲吻。然后,他走了。 “迈克尔非常恋家。我爱他的一个原因是他和孩子们在一起时的方式。他总是能找到时间和他们呆在一起,而且看到他和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样子,你真是感到高兴。他最高兴的事就是与吉娜和米克一起玩耍。他总是想方设法找一些事情来和他们一起做,比方说攀爬、跳蹦床、瞎玩——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唱歌或读书。读书唱歌的事属于我,运动的事情都属于迈克尔,他连安静地坐一会儿都不行。我们从来没有能够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上过一天,或者静静地呆在过一个地方。从来没有。他无法做到。当然,我们有时也会一起去看一场电影,但事后一切如旧。他这个人闲不住,总得做些什么事,而且总是在找事做。他对什么都感兴趣,而且什么都能做成功。” 比赛开始前,科琳娜试图找个不被摄影记者们发现的地方坐一会儿。比方说,在法拉利车队比赛总指挥让·托德的办公室里,有时候独自一人,有时候有几个朋友相伴。她总是交叉食指和中指来祈求好运,而且常常两手握成拳状,托着下巴,或者朝两根大拇指吹三口气,祈求好运。她在比赛正式开始前会很紧张,但比赛一旦开始,她就会放松,不过她在整个比赛过程中会一直交叉着食指和中指。 “我倒并不是真的为迈克尔担心。我知道很多人对此不理解,而且会说,‘她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去赛道,而且有可能永远回不来,她怎么能挺得住?’我却不这么想。当然,如果非要我说实话,我得说我把所有其他念头全都压了下去。我了解迈克尔的技术,因此绝对相信他,相信他的力量,相信他的判断力,相信他的性格。迈克尔决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拼到最后一刻,但他也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博。他从来不去冒不必要的风险。他没有那么愚蠢。他完全清楚什么时候与别人较量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在这种时候便会等待,然后再找机会进攻。我心中对此非常清楚,因此也非常放心。当然,坦率地说,有些日子赛车会给我带来不安的感觉――情况几乎总是:如果我无法解释怎么办,这只是例行公事。我有时候为此担心,有时候不在乎。由于迈克尔已经独自一人到了车道上,我的担心就变成了其他车手会怎么做,迈克尔会遇到什么样无法控制的局面。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认为总的来说,所有F1方程式车手都很杰出。他们必须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才能达到现在的水平。”比赛的日子:大奖赛的详细过程(6)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在整个比赛过程中,科琳娜始终一言不发,而且始终保持低调。这位世界冠军的妻子对自己丈夫所从事的运动项目了如指掌。对于他们俩来说,这就是他们所熟悉的环境。她知道车手如何才能保持领先,或者超到前面去。他们也常常谈论这一点,因为科琳娜想知道他所从事的这项运动的方方面面。因此,当她观看比赛时,她非常懂行,只是偶尔在关键时刻,她才会猛吸一口气,朝自己的拇指吹三下。 “他让我着迷的另一点是:当他遇到自己不熟悉的事情时,他会久久地盯着它,找到感觉,然后应付下来。如果他在一开始对某件事有些吃不准,他会观看一会儿——然后当他尝试时,他便会获得成功。就拿滑雪来说吧,我原来比他强,因为我从小就练过。可后来呢?一年之后,他远远超过了我。骑马也一样。他一骑到马背上就会。他坐在马背上,那神情就像他这么多年来惟一所做的事就是骑马。要是换了任何人,起码得花两年的时间才能达到他的水平。这一点真让我气得发疯!我练得很苦,而且花了很多工夫,而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好。比方说绘画吧,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就是不行。不过,他的确有那种非常到位地学习、然后将其据为已有的才能。真让人佩服。在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厌其烦地向别人传授经验。比如卡丁车,他最喜欢的就是开别人的车,将其最佳性能表现出来,然后给别人一些建议。他在这些方面乐此不疲,而且一旦看到我从中得到乐趣时,他更是来劲。他绝不会娶一位对体育一窍不通的妻子,或者那种只关心自己白璧无瑕的花瓶。” 当然,这取决于比赛如何发展,不过科琳娜通常用不了多久就能放下心来。她很快就能知道比赛的结果,她的手指不再交叉在一起。 “迈克尔诚实得让人难以置信。我们刚开始相互认识时,这一点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当时还只有16或17岁,偶尔玩牌时我便能真切地注意到这一点。搞鬼吗?绝对不会。迈克尔从来不会玩什么花样,而且似乎根本不会。他本能地反对这样做,因此我怎么也不能理解在他刚从事F1方程式时的那些流言飞语,说舒米靠欺骗赢得比赛等等。我对那些不实之词的反应要比迈克尔激烈得多。我真不理解人们怎么会相信那些话。我后来意识到,那些人根本不像我这样了解他。这种现象可能永远不会改变,不过好象也不完全是坏事。尽管如此,我仍然会很生气,心中会想:你在说什么?他是世界上最诚实的人!” 如果某场比赛非常重要,科琳娜便会在赛车冲过终点线之前跑到工作站。她要站在栏杆前,让迈克尔从车里一出来就能看到她。所有的相机都在那里,但她对这些置之不理。重要的是让迈克尔知道她在那里。这对她和他同样重要。一个长长的亲吻,然后他就得离开她。颁奖仪式、新闻发布会、与车队一起共进晚餐……迈克尔一直要到晚上才能摆脱所有这一切,然后,他们俩一起飞回家,回到孩子们的身旁。试车与训练(1)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试车的那天早晨非常凉爽,空气清新,阳光灿烂。法拉利的第二条赛道就位于博洛尼亚和佛罗伦萨之间的山岭中。这里景色壮丽,山势起伏、险峻,不像一望无际的托斯卡纳平原那样友善。斯卡尔佩里亚半岛的人们都说山间有狼。车库里的机械师们正在呼出一团团小雾气,全神贯注地忙着摆弄红色的构件,而且很快就会将这些构件变成一辆专业赛车。F1方程式工作站里的情景很容易使人想起医院里的特护病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明亮的白色聚光灯照亮了去掉了红色外壳的悬架和构件,各种神秘的管子正在往这个构件里注入东西。身穿红色制服(这些制服完全可以成为医生们的制服)的人们正在兢兢业业地摆弄着这个躯体,不停地将测量仪器插进管子里,一丝不苟地记录下结果,将他们的小手电照在连接零件上,不断聚拢过来观察并研究手提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工作站里到处都是手提电脑,显示器上不断出现奇形怪状的线条和波形曲线。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一切都没有问题,病人的生命力很旺盛,可以立刻变成一辆赛车。机械师们开始组装这台机器。 快到8点30分时,一辆深蓝色的“马斯拉蒂”车驶近了法拉利车队的大本营。迈克尔身穿一件棕色皮夹克和蓝色牛仔裤,把驾驶员的座位往前一翻,从车里取出了自己的黑包。他走进宿营车,直接走到车手们所呆的小屋,小屋的后面有个狭小的空间,他在试车时通常总呆在那里,换衣服或者接受按摩。他穿上赛车服。准备会8点30分开始,他的理疗师正在给他准备一份简单的早餐:营养搭配均衡的穆兹利和药茶。他端着这些走进别的宿营车,和工程师坐到一起,讨论当天的试车安排。9点刚过,车库里传出了F1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起初很响,几乎有点吓人。当它全速旋转起来时,声音大得刺耳。发动机正在预热。开准备会用的卡车的门已经开了,第一批工程师走了出来,进了车库。迈克尔下了楼梯,疾步走进车库,步伐带着他特有的弹性。试车的日子正式开始。 里面放着汽车配件、轮胎、翼板、发动机、汽油、润滑油的车库由红色隔板与遥测区分开。在这里工作的每个人都是自己领域里的专家。工程师们坐在计算机前,借助几百个与遥测系统相连的感应器跟踪赛车的每一个动作。迈克尔走进工作站和他的“伙计们”打招呼时,车队工程师走到他跟前,告诉他赛车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外面的走廊里有一张小桌子,而且也像这里的一切一样,被油漆成了红色。桌子上面放着迈克尔的头盔、手套和耳塞。这一天,这张桌子上还将会时刻放着一瓶电解水、迈克尔的手机或者被投递到赛道办公室的信件。迈克尔戴上耳塞,小心翼翼地拉下防火大粘帽,然后再戴上头盔和手套。接着,他走到车旁,从左手边爬进车。 在现代F1赛车中,车手的姿势更加接近于躺着,而不是坐着,驾驶座位完全根据车手身材而制,因此坐到驾驶座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后,他终于将两个胳膊肘都塞了进去,机械师们弯腰给他系上了安全带。迈克尔飞快地扭动一下身子,看看是否一切都很舒适,然后举起左手,示意可以启动发动机。 9点刚过,红色赛车缓缓驶出了车库,打破了穆杰洛的宁静。迈克尔只简单地开一圈,这称作安装圈,然后他回到工作站,爬出车。现在要对所有系统进行彻底检查,以确保一切工作正常。这给了迈克尔喝一杯茶的时间。 接下来,枯燥的试车正式开始。迈克尔将车开出去,转了几圈后回到工作站,让机械师们对赛车进行一些小的调整。然后又是几圈,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保持相同的驾驶速度,以便对结果进行正确的比较。然后再次回到赛道上。翼板稍做调整后,重新回到赛道上。不行,原来的翼板位置要好一些。我们再来试一试不同的悬架;驶进赛道、驶出赛道、钻出赛车、与工程师们讨论:速度上的差别是由不同的调整引起的,还是由不同的路面温度造成的?外面显然热多了,是不是?赢得的那一点时间是否能弥补重新装配所付出的劳动?这种独特的轮胎组合与前一种比较后有什么不同?试车与训练(2)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这是注意力最集中的事。“有时候很累人,”迈克尔说,“你有时候花了三天的时间在赛道上开呀开,却没有任何改进。那对我们所有人来说确实打击不小。但是,如果我们突然有了一个重大突破,有了一个新点子或者新概念,能够使赛车的速度提高一秒钟,那么我们便会异常兴奋,觉得一切付出都非常值得。”赛车每次回到工作站时,那些专家们都会像摄影师们在世界各地无论什么时候迈克尔出现在赛道上时蜂拥而至时一样,立刻围到车旁。车胎专家测量车胎的温度和胎槽的深度;车闸专家测量制动盘的温度。发动机、冷却系统、柏油碎石车道、外面的温度——所有这一切都在被他们不停地监测。工作站里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里面的气氛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是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这是F1方程式的另一面,也是很少为大家所知的一面。这与时装、金钱、高跟鞋、直升机、显赫人物或警车开道没有任何联系。很少有电视台能渗入到这个地步。这里散发出的不是香水的芳香,而是汽油的气味。这里没有T型舞台,只有红色的油漆。对于车手们来说,这才真正是F1的世界,一个充满刺激的世界。 中午。休息一小时。机械师和工程师们信步走到宿营车旁,阴凉处已经摆上了一顿丰盛的意大利自助餐。迈克尔坐在桌子旁,已经开始吃了起来。先是沙拉,然后是意大利面食、鱼或一块牛排。不断有人来打断他吃饭的过程,要么是来采访的记者,要么是希望和他合影的人,要么是代表赞助商说几句话或者与人握手,而且总有数不清的德国和意大利电视记者需要为他们的晚间新闻录下一些声音素材。时间总是不够,他常常甚至都没有时间在重新开始试车前让巴尔比尔给他简单地按摩一下。下午的安排完全相同——先开几圈,说一下他对赛车状况的印象,几点建议,简短的讨论,然后进站,做好出发的准备。法拉利发动机厂的老板保罗·马蒂内利这样评价其赛车发动机辉煌历史上最成功的这位车手:“他可以描述出发动机在赛道上任何一处的表现。他知道自己最应该关注什么,因此不会立刻要求做到一切。即使是他不喜欢某辆车,他仍然知道如何将车的最佳状态调试出来,因为他知道如何适应一切。” 迈克尔高人一筹的地方之一是他有能力一整天都保持相同的水平,这使得技术数据非常可靠,因为技术人员可以将因迈克尔个人表现波动而造成单圈速度差别的可能性排除在外。 “他开车可以保持完全一致的速度,每一圈的误差在十分之一之内,而这一点非常宝贵。他可以准确地描述出对汽车的感觉,而且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法拉利空气动力学负责人罗里·伯恩说。“他对每个工程师来说都是极大的帮助,因为他喜欢试车,并能够观察到那些可以带来改进的关键细节。他有仅仅几圈就能百分之百地反应出汽车性能的能力,并且能精确地进行评估。这对工程师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尤其是当你在研发新的车型时,因为了解旧车的薄弱环节对于改进汽车的性能至关重要。我立刻能知道我的新车能够做到什么。迈克尔在这一点上非常强,他能够帮助我们确定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他对于如何改进也有许多非常好的新点子。他非常喜欢机械的方方面面,而且想了解一切。” 尽管有这么多年最高水平的赛车经验,迈克尔从来不会用相同的办法去解决反复出现的类似问题,因为这有背于他多年来的坚定信念,即总有可能提高一点。“没有任何两个问题是完全相同的。即使是诊断的结果相同,赛车也会因比赛的不同而发生变化,更会因为年份的变化而变化。即使是相同的诊断也预示着不同的情况。因此,F1方程式中的问题永远都是新问题,永远都是不同的问题,永远不会有标准的解决方案。经过一段时间后,经验的确能够帮助你更快地识别问题,但接下来该如何解决问题却又会完全不同。 “当然,你可以遵循一些基本的步骤。如果赛车转向不足,你可以试着增加前翼板。可尽管如此,赛道上所出现的情况和问题总是不尽相同,我们总是需要探究、试验、修补。我觉得这非常有意思,不然的话一切就会变得非常枯燥。”试车与训练(3)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赛车机械师,迈克尔对赛车了如指掌,因此对F1工作站中的气氛非常习惯。“我喜欢坐在工作站里,看着大家摆弄赛车——我总是尽可能多地留意我的车,只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迈克尔在试车时从来不会给人留下厌倦、没有兴趣或烦躁的印象。他总是显得兴致盎然,他甚至都无法说清楚自己热爱赛车运动究竟是因为喜欢开车还是因为喜欢摆弄车,究竟是喜欢比赛还是喜欢试车。“这很难说清楚,因为一切都那么不同。如果我在试车时以比赛时的速度一圈一圈地开着时感觉到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那么我也会表现得非常出色,也会像正式比赛时一样充满激情、一样兴奋。当然,在正式比赛时,我也常常会与其他车手拼个你死我活,因为我得靠拼搏去证明自己的实力。如果我获胜,我会非常兴奋。或者在资格赛中,如果我没有犯错,单圈速度非常好,那我的感觉也会非常好。 “但对我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还是赛车本身的变化和发展,以及我们的战术和我个人驾驶风格的变化。你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切都出了差错的时刻,或者遇到似乎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刻。比方说,我们某个星期五练习时可能会遇到车胎无法调整好的问题。我开始担心,我把赛车开了一圈又一圈,可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我们怎么也找不到问题所在。如果我们在星期六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我们会感到非常兴奋。我们在一个周末的时间里便会经历所有这些不同情感的迅速变化。然后,当最后一切顺利时——感谢上帝,常常以顺利结束——那当然就是更了不起的经历。” 迈克尔不断为达到完美而努力,因此他总是事必躬亲,总是要了解最新的发展,总是要将最小的细节弄得清清楚楚。这是最高级别上的微调。他说他身不由己地要这样做:“我总是要密切注意我的车。我必须亲眼目睹一切,这一点对我非常重要,不是因为我要监督机械师们(我完全相信他们),而是因为我认为我也许能发现一些可以改进的小地方。我就是这样的人。比方说,在发动机启动前,上面会贴有直升飞机上用的胶带。如果我发现有气泡,我一定会用拇指将气泡抚平。这绝对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去熟悉赛车的性能,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技术点,能让人正常地对不同事物产生兴趣。 “我有时候坐在那里,注意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事,我便会请罗斯给我解释一下。比方说,我可能会问他头锥是如何装到车上的,或者问他罩面漆的事。或者我认为空气动力学方面有一个不太好的问题,我所关心的就是这些方面的事情。要么,我会注意到电子、焊接或者机械结构方面的问题。我不是那种当时就能说出应该如何处理的工程师,但我有时候的确能发现一些小问题,只是这类小问题现在越来越少。以前的赛车总会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现在的赛车性能非常好。”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的眼睛时刻不离自己,而且他忠实于自己的信念,认为在F1方程式中一切都能改进,尤其是车手。“我自己总能发现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只有不断地分析自己,才能发现更好的新方法来做事。成功不会从天而降。我从来不相信自己已经到了不能再改进的地步,而且我的经验已经一再证实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好。你仍然可以提高自己。比方说,经验使得我更加冷静,而且这些年来我也学会了如何将赛车的技术性能用到极限。每辆新车、每个带来不同结果的新结构都能带来新的调车方式,我们每年都能学到一些新东西。这无疑会给我的驾驶风格带来一些变化,即使这种变化很小,我也需要去不断适应。 “比方说,当我们采用抓地能力不太强、但非常耐用的标准车胎时,我可以开得非常大胆,在整个比赛过程中一直开得非常快。今天,随着车胎方面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我虽然仍然在资格赛中采用比较大胆的驾驶风格,但在实际比赛中却比以前更清楚车胎的性能,因而驾驶的风格也不相同。这都是一些极小的细微变化,外行是很难察觉的。当然,我们这些车手能注意到这些细小的变化。我可以看出事情在如何发生变化。”试车与训练(4)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迈克尔之所以能保持如此高的竞技能力,正是因为他对这些细节非常敏感,而这种敏感同时又变成了他的动力:“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觉得这项运动如此有意思。它在时刻变化,总会有新东西出现。如果有人说他已经掌握了一切,那么他显然在对一些决定性的小方面视而不见。” 前法拉利车手和世界冠军尼基·拉乌达曾经非常形象地解释了舒马赫的能力。他说舒马赫具有所有车手中最敏感的臀部。德国《图片报》也创造了一个非常形象的词——“臀部表”。 阿尔顿·塞纳说过,赛车的车轮是他的极限的一个延伸。常常有人问迈克尔坐在方向盘后独特的感受,问他是否觉得底盘是他身体的延伸、悬架是他手臂的延伸?他在刚被人问到这些问题时感到非常困惑。“我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我的确充分运用我的感觉来调试我的赛车。我试着调整减振器和弹簧,以便直接且最佳地感觉到所传输出的动力、对车胎的压力、橡胶的抓地能力。你可以说车手和赛车变成了一个整体,可我觉得这种描述不太恰当。”迈克尔直到2002年赛季开始后,才不再对人们的这种看法持反对意见。他现在越来越多地谈到人和车的统一性。 他有一次承认,他在一项艰苦的赛事快要结束时,曾经对他的车说道:“鼓起劲来,宝贝,我们能成功。”他还说过,如果发动机在静地测试时发车刺耳的尖叫声,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有一种疼痛感。“发动机从一开始就全速转动当然让你感到心痛。人和机器之间有时的确有一种精神上的纽带。可在另外一方面,你也可能做出很糟糕的事情来,比方说,你在资格赛中就将它撞到了路缘上,或者将发动机用到极限上。可当你如此集中精力时,你会变得非常无情,因为你知道车子还能继续开下去。” “在体育界,年龄会让你不得不服输,可我得说迈克尔一直保持着一位25岁、具有最佳竞技状态车手所具备的体能。”这番话来自一位专家——巴德·纳乌海姆运动医疗中心的负责人约翰内斯·佩尔大夫。佩尔大夫负责迈克尔的体能训练,运用最新的科研成果来确保迈克尔的体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每当有比赛时,总会有两位理疗师24小时陪伴着迈克尔。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体能,知道良好的体能对他保持情形的头脑有多么重要。 “你承受比赛过程中身体压力的能力越强,你也就越能集中你的精力。在比赛的某些关键时刻,如果你仍然有足够的体能和潜能去集中精力,而不只是满足于开好车,那么你就有巨大的优势。比方说,什么时候进站,什么时候开快,什么时候减少车胎的磨损,什么时候以及在什么地方超车——所有这一切在比赛进入到白热化时就能将你与其他车手区别开来。” 如果指挥比赛的战术组织者突然改变战术,并且要求车手做出绝对无法做到的事,体能就能带来不同的结果。1998年在匈牙利,罗斯·布劳恩通过无线电告诉迈克尔,他必须在最后20圈中赶回来20秒。这对大多数车手来说绝对不可能做到,因为他们通常早已达到了自己的极限。迈克尔说他当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想:好吧,我们来试一试”。他后来不仅获得了冠军,而且还领先了9秒。如果没有足够的体能,这绝对是不能做到的事。 迈克尔似乎生来就喜欢通过训练来积累体能。“我属于那种非常好动的人,需要不断进行锻炼,因为锻炼能让我放松。坦率地说,无所事事一定会让我发疯的。我那一年撞断了腿,只好整天躺在沙发上时,科琳娜吃尽了苦头。我一定让她烦透了。”当迈克尔刚进入F1这项最高水平的汽车运动项目时,人们很快便注意到了他出色的体能。他可能是第一位真正相信体能是决定车手素质的一个基本标准的车手。早在他14岁时,他的赞助人约尔根·迪尔克就请了一位前职业足球运动员来训练他的体能。 “彼德·施托伦维克必须陪迈克尔跑步来训练他的体能,”迪尔克回忆道,“我记得一开始很明显,在树林里跑步显然不是迈克尔的强项。看到迈克尔艰难地跟着施托伦维克在卡丁车赛道后的山坡上奔跑时,我常常会忍俊不禁。几个星期后,教练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能不能到赛道上去看看。我赶到那里时,他们刚开始奔跑,但不一会儿迈克尔就把施托伦维克远远地甩到了后面。”试车与训练(5)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舒马赫不仅训练时非常投入,而且总是给自己定下很高的目标,有一次甚至扭伤了自己的膝盖,并在一段时间时常有一些伤病在身。幸亏现在有非常专业的人负责他的体能,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他的体能训练平衡恰当,目的是提高自己的协调能力和耐力。这种训练的效果几乎是奇迹般的:2002年夏天在穆杰洛的一次试车过程中,心电图测量显示他的最高脉搏率为151,可等他在达到时速220公里后驾车离开车道时,他的脉搏率只有140。 对于车手来说,蛮劲并不重要,但颈部肌肉至关重要。迈克尔借助一种特殊仪器来锻炼他的颈部肌肉。他戴着头盔,像坐在驾驶室里一样坐在里面,然后在举起重物的同时向前低头,或者向左侧头。“F1方程式比赛过程中的横向加速力或刹车时的减速力都大到了极限。横向g力是你体重的4至5倍,而且在将近2个小时的比赛过程中始终不变。此外还要加上头盔的重量,即再加上1.5公斤。这种作用力通常是单向的,因为大多数赛道都是向右绕的。因此,我得为巴西站的比赛进行专门训练,因为那里的赛道是向左绕的。我还记得在F3方程式中的一次经历。我那时还从来没有开过赛车,我有一次在狄戎开车,10圈过后我几乎很难抬起头来。我在开车时,头总是侧向一边,尽管我当时已经从低级别的比赛进入了较高级别的赛事,而且已经有了一些赛车经验。” 于是,他开始用他典型的做法来惩罚自己。他每天训练几个小时,甚至在一天试车结束后继续在晚上训练。当其他人都精疲力竭地呆在宿营车中时,他晚上却还要在移动健身房里骑车、举重、弯腰曲体整整两个小时。如果他没有试车任务的话,他的体能训练便会持续整整一天,4个、6个或8个小时,取决于他处于自己训练计划的哪一个阶段。在赛季前的准备过程中,他的训练时间最长。 “赛季结束后,我平均每周训练5、6次,主要是在自行车上进行耐力训练,然后再去力量训练室锻炼颈部肌肉、胸肌和腰部肌肉。这些训练内容完全是按照我的具体需要而制定的,能稳定我的脊柱。我的体能教练总是提醒我不要弄伤关节,而且总是要我举一些较小的重量,但要多次反复。我绝大多数时候使用杠铃,而不用那些健身器材。我还尽可能多地踢足球,因为足球能给你带来乐趣,且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枯燥乏味。多样性非常重要。因此我也养成了爬山的习惯,因为爬山对于力量和耐力都是很好的锻炼项目,可以将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千万不要把自行车训练变成令人生厌的锻炼,所以我已经开始在户外骑车。在自行车健身器上骑上两个半小时足以让你完全失去兴趣。” 赛季开始后,尤其是在经过长途飞行之后,最好要缩短训练的时间。休息和恢复精力也是职业运动员体能训练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据佩尔大夫说,“迈克尔的恢复过程简直是奇迹。我所认识的人当中还没有一位能像他那样对训练如此持之以恒。他给自己加码,然后再加码,要将自己的最大潜能发挥出来。单独的教练指导能保证他不至于训练过度,而训练过度常常断送顶尖级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公共财产(1)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红色的头盔,红色的赛车。红色毕竟象征着激情,象征着爱情。他是公共财物,而且10多年来一直是倍受欢迎的客人,整个赛季非常有规律地每隔一周就会来到我们家的客厅。我们都认识他。每当这个人身穿红色衣服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时,孩子们便会狂热地高喊“舒米”,他们的父亲们便会握紧拳头。如果他获胜,他们也会随他一起小赢一点。 难道这就意味着他属于他们吗?一位公众人物必须有义务敞开自己的心扉吗?某个家喻户晓的人能不能不为人所知?一位车技超过世界上任何人的车手必须会说话、会描述、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吗?能不能允许他只透露他愿意透露的那些事呢? 演艺圈的明星们喜欢扮演不同角色,哪怕是在公开场合也不例外,可迈克尔觉得自己很难这样做。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都必须克服自己的天性。他性格内向,不喜欢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可他也不愿意显示自己不足的一面。这有时候会给他带来问题,尤其是在进入F1方程式运动的初期。那时的他会以生硬的随意表现来掩饰自己的不舒服,结果给人留下了好斗、傲慢、冷酷的印象,而不是他天生就是的那种平和、严肃的形象。迈克尔现在年纪大了很多,经验丰富了很多,而且赢得的胜利也多了起来,因此表现得更像真实的他。人们可以窥见他内心的平静,更能理解他所表现出来的真诚。他现在有了一种帝王般的气质,成了这项运动的代言人。 无疑,他的成功不仅有助于他被人们所接受,而且有助于提高他的信心。他为此付出了自己应尽的义务这种感觉大概也起到了一些作用。他从小到大一直有一种感觉,即许多人都对他有恩。在这项耗费巨资的运动项目中,一直有人在帮助他、支持他,而他也感到对这些人特别心存感激,无论是一位资助者,还是一位赞助商,或是一位经济上的后盾。比方说,像吉哈德·诺亚克这样的人。诺亚克出于对迈克尔能力的信任,随时给他提供一辆卡丁车,并随时给他提供调试方面的指导。或者像约尔根·迪尔克,他有一个年龄与迈克尔相仿的儿子,是他最先将自己儿子的卡丁车借给了迈克尔,并且年复一年地带着小迈克尔去参加比赛。迈克尔说,如果没有迪尔克,他也许永远成不了F1赛车手,因为正是迪尔克在关键时刻坚决地站了迈克尔一边。或者像阿道尔夫·纽伯特,是他允许少年迈克尔摸索他的调车技术。或者像威利·伯格迈斯特,是他给了当机械学徒的迈克尔假期,因为他能够看出赛车运动对迈克尔来说多么重要。还有尤金·普菲斯特勒和赫尔穆特·达亚勃,是他们让年轻的迈克尔第一次驾驶了国王方程式赛车。据迈克尔说,那对他、他的队友约希姆·科沁尔尼亚克以及机械师彼德·西贝尔来说“绝对是了不起的时刻”。或者像古斯塔夫·霍克尔,是他给迈克尔提供了赛车。还有迈克尔的经纪人威利·韦伯,因为是威利最先给迈克尔提供了参加昂贵的F3方程式比赛所需的资金,并又在后来为迈克尔进入F1方程式提供了保证。或者他的父亲,因为是他父亲给迈克尔提供了一切支持,有时甚至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迈克尔仍然如实回答媒体向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尽管当同一个问题不知多少次又被提出时,他也有厌烦的表现。这种情况尤其发生在有人提出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时。“我发现自己很难与媒体捉迷藏。对我来说,半小时的新闻发布会比整整一场比赛还要累人。那的确不是我的天地。我不是演员,而每个人都试图让我出一次洋相。我也不是那种随便可以或者随便想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我一小时前就冲过了终点线,现在却还在接受第十次采访,我的高兴感自然会减少。” 到目前为止,迈克尔和国际媒体已经互相交往和碰撞了很多年。一边是那些有种种“内幕消息”的新闻记者,另一边是那些“内幕消息”的主角。舒马赫不仅是最具实力的车手,而且是集司仪、艺术指导和经理于一身的人,同时还是赛季开始后每两星期上演一场的F1方程式的主要演员。这是一项长达1个半小时的广告宣传亮点,由世界上最响亮的品牌做支撑。这位其父亲在克尔潘出租卡丁车的车手,多年来一直是挤满了这个独特剧场看台的那些媒体所关注的焦点:出镜率决定着市场价值,市场价值又决定着出镜率。因此,记者们试图窥视到面具后面的人,而他则试图使记者们更难窥视到,并且竭力保护住自己的私人生活,这也就不足为怪了。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做到了,但却不能使每个人完全满意。公共财产(2)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我得承认人们很难了解我,这需要时间。我很难直接向人们敞开心扉。我只有对那些我认识的人做到这一点。我很难假装说某个不是我朋友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般的态度是一种友好的怀疑,而我生活中的一些事件更加深了我的这种态度。在这方面,F1改变了我。让人左右为难的是我只是一个人,而另一边却是几百名必须报道我的记者。他们不可能人人了解我,尤其是因为我在有比赛的周末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很少有时间。” 这造成人们的误解也就不足为奇了。另一个造成误解的难点是因为在这项全球性的体育项目中,来自不同国家和文化的人在用一种并非他们母语的语言进行交流。当然也有伤感情的事。有时候,人们会因为比赛无可挑剔,或者因为比赛显得过于平静或没有刺激性场面而批评迈克尔,迈克尔对此觉得很难理解。常常有人指责他像台机器、像个机械人或者像台计算机,他这时会感到特别受伤害。他非常敏感,在法拉利车队里被人们公认能注意到其他人身上的问题。人们都知道他常常会把门关上,然后把相关的人拉到一旁,问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属于那种有时候车迷对他的崇拜让他感到很尴尬的人,结果他有时在这种场合的反应会笨拙。有一次,一个孩子在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迈克尔的签名后哭了起来。我们这位世界冠军深受感动,飞快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转身走进了宿营车,在那里悄悄抹掉了自己眼角的几滴泪水。 “看到人们仍然误解迈克尔真令人难受,”他的经纪人威利·韦伯说,“尽管他在这个充满压力的F1方程式世界里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但他仍然是一位敏感的年轻人,仍然非常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依然还是那个来自克尔潘的少年。”法拉利车队的老板让·托德则认为:“迈克尔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这个战场,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人们所谣传的他的傲慢其实只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迈克尔对于哪些可以透露哪些不能透露有自己明确的看法,而且坚决不同意公众人物就应该成为公众财产这种观点。作为一名赛车手,他将自己呈显在放大镜和显微镜下,作为自己工作的一个部分来回答汽车运动项目方方面面的问题。作为一个人,他又无法隐瞒一些秘密,而其他一些话题他可以不用透露自己就能自由谈论。但是作为一位父亲,这就很难了。家庭生活是神圣的,在他的眼中,他有权保住自己隐私,哪怕有时这种隐瞒反而会引起人们更大的兴趣。迈克尔通常把涉及到他私人生活的提问视作好管闲事,而如果提问的人盯住这些问题不放,通常便会遭到他的拒绝。 他说话向来很直率,有时甚至显得生硬无礼。他从来不回避交锋。任何矛盾都必须立刻解决,无需拐弯抹角。由于任何未得到解决的不满都会很快变成问题,他相信自己都应该像在赛道上对付急转弯一样毫不气馁地解决。当然,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应付自己的地位,如何接受自己时刻受人仔细审查这一现实。他现在已经与这些达成了妥协,即使他在内心深处对此并不真正理解,他也已经把这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现在可能将自己与媒体和公众的关系形容为“合情合理”,这是他最喜欢用的一个词。如果你能想到他居然以疯狂的速度开着一辆很容易破损的汽车为生,那么你会觉得这非常有意思。当然,他意识到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已经多少改变了一些对他的看法,但他仍然认为自己本身没有任何变化。 “英雄这个地位让我非常不舒服。我不想要这个称号,而且不喜欢它,就像我不喜欢周围那些歇斯底里的疯狂一样。我当然很感激人们看重我的成就,看重我的成功如何给他们带来启发,但我不认为自己就是个英雄。 “我与大家一模一样,只是碰巧能够将汽车开得比别人快。 “我无法也不愿意扮演人们给我创造出来的这个角色。我喜欢看足球,当科隆足球队比赛时,我也像大家一样兴奋;当他们进球时,我也一样为他们欢呼。但我绝对不会因此就去球场要他们的签名。那对我不重要,从来就不重要,甚至在我小时候就不重要。我从来就没有狂热的举动。我小时候总是竭力控制自己,总是不抛头露面。你小的时候当然既没有资格也没有经验,因此你总是尽量避开一些事,因为人们总是试图从你的反应中了解你,而且通常是了解你的缺点。你根本不知道某些情况该如何处理,然后你就掩饰你的感情,甚至在你真的没有必要时也这样做。我经常想到的一个例子是米卡·哈基宁,以及对他在蒙扎赛道上热泪盈眶时的评论。依我看,人们对此的评论大多为不实之词。过了一段时候后,随着你逐渐成熟,也随着你积累了经验,你变得更加自信,会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似乎在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我认为这与成熟和年龄有关。”公共财产(3)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这个学习的过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人们对迈克尔最常见的一个责备便是他无法承认自己出错。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事实上,他很乐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且愿意公开承认,除非他出于压力需要不停地承认某个错误。这时便会出现同样的连锁效果,他会觉得自己是被迫对某些事情产生特殊的感觉。这时,他就会将自己关闭起来,部分出于愤怒部分出于骄傲,拒绝要他承认错误的要求。即使是时至今日,他也不愿意接受他应该扮演为自己选定的某个角色。 迈克尔在2001年初接受《星星》杂志的采访时,谈到了公众感和公众压力问题。 当他被问到他是否同意尼基·拉乌达对他的描述——即“爱动感情,正慢慢变得越来越有魅力,而且正开始在自己周围建立起一个王国”——时,舒马赫回答道:“我很难相信我在取得成功以后就变了一个人。当然,我也在成长,可我仍然还是以前的我。你不会从一开始就魅力十足。格哈德·伯格曾经在根本不了解我的情况下就说我妄自尊大。今天他却有了不同的看法。作为新一代车手之一,你要与那些名成功就的车手去竞争,因此他们总是倾向于突出你的负面。许多人正慢慢改变对我的看法,这固然是件好事,但他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改变对我的看法,这的确令人遗憾。 “我感到自己比以前有经验,而且我感到人们比以前更愿意接受我。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歪曲我的话,而且即使在他们歪曲时,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义愤填膺。反正那也是我无法改变的现实。也许这就是我的变化。我以前看问题时一直黑白分明,我想要把那些被歪曲的东西纠正过来,但我现在意识到那并不总是能行得通。有些事情你该放手就得放手。也许我现在比以前更善于表达自己。以前如果有人问我一个刁钻的问题时,我总是兜圈子。 “但是,有些人仅仅凭借一些所谓的证据,例如我也表露我的感情或者我也犯错等等,就认定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是个凡人,我对此不能苟同。 “只要离开了公众关注的目光,你可以看到我完全是个平常人,也时不时地和朋友们一起喝上一杯。我到目前为止所犯的错误很少,但我是不是还要再犯几个错误来让人们看看我也是一个凡人?我对此实在是不理解。我一般总会和颜悦色,因为我心态非常平和。只有真正极端的事才会让我失去控制。我想我发火最利害的一次就是1998年在斯帕赛道与库特哈德撞车的事。” 当他被问到为什么总是闭口不谈自己的家庭生活时,迈克尔简单地答道:“不然的话,我妻子和我的孩子们就会被人们认出来,他们就会失去行动自由。这是主要原因。说来也巧,我以前常常注意到贝克尔、斯蒂奇和许多其他名人的妻子一开始都因为毫不隐瞒自己而受人称赞,但后来却又为此而受到批评。当她们后来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并且说这不管报界的事时,情况就不同了。我和我妻子都认为我们不希望类似的情况发生在我们身上。” 不过,还是有人偷偷拍下了几张舒马赫的照片。“狗仔队时刻盯着我们。我们以前在摩纳哥的游船上度假时,他们便会偷拍照片。在我们瑞士的家中,以及在挪威我们的度假别墅中,他们到是比较尊重我们的隐私。但是,我只要一到意大利,就会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我们有一次去撒丁岛度假,结果非常扫兴。狗仔队时刻跟着我们。你一旦知道这一点后,自然再也不会去那里。我有我自己对付他们的办法。我总是留意狗仔队,因为他们确实让我很烦;如果我知道有狗仔队在外面,我就会终止一切活动。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决定如何应付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说,事情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科琳娜绝不接受任何采访,因为接受采访让她感到非常不自在。现在大家都接受了这一点。VIP及显赫名流们的活动也与我们无关,因为那一切太肤浅。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家里,和家人以及朋友们在一起。”公共财产(4)迈克尔-舒马赫连载:一个人的F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迈克尔-舒马赫 《星星》杂志问迈克尔,等他的运动生涯结束时,他是否打算把所有的时间都献给家庭?“那当然,我肯定会把时间都交给家庭。不过我得承认,自从我加盟法拉利车队以来,而且自从我们的孩子诞生以来,我最看重的事已经发生了变化。我无法解释清楚。法拉利尽量让我与比赛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他们发现这样做对我有好处,而且这也有助于我创造更好的表现。如果我将来告别赛道,那么我会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的情况下退役。我现在就是这样看的。我可不愿意直接从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