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相爷!” 管仲见婧母又要叩头,忙拉住她:“夫人不必多礼,你可要把静花绫传下去,为大齐造福啊!” 婧定定地看着管仲,鼓了鼓勇气说:“相爷如不嫌弃我丑陋,我愿意伺候相爷!” 婧母渴求的目光看着管仲:“相爷是我母女的救命恩人,就让小女侍候老爷吧!” 管仲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管仲尚无妻室,如夫人同意,请受管仲一拜,待选定吉日良辰,明媒正娶。”说完,向婧母深深作揖。 婧母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女儿有福,我们母女都有福,只要相爷不嫌弃,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一切按相爷的意思办!”4.“官山海”大计 管仲就任相国不久,就为齐桓公除掉了一块心病。自他即位以来,齐国就大旱,南部的大片山田颗粒无收,平原地带的收成也减了七、八成。老百姓逃离齐国的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齐国上下,人心惶惶。桓公交给管仲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千方百计地解决粮食问题,度过这难关。管仲提出了向大海要粮食的主张,当上相国的第七天,亲自组织上千名农夫,到海边煮盐,又组织上千辆马车,把盐运到中原各国。于是,各国的粮食便源源不断地流进了齐国。这一招儿太灵了,百姓尝到了甜头,于是迅速形成了一支煮盐大军。之后,管仲又把铁匠组织起来,把好铁用来制造矛、戈、戟、剑等,装备军队。质量差的铁制成各种工具,运到各国,也赚回了大批粮食和钱财。管仲还把纺织丝绸管起来。荣辱柱上,一个接一个的法令颁布出来,仅几个月的功夫,老百姓的吃饭问题便解决了,逃亡的人也回到了家园。这一切,桓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管仲更加笃信不疑。对管仲制定的各项改革方案,桓公耳朵里一天到晚满满的,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特别是宁越,已对他说过好几次了。对相地衰征,宁越有看法,说管仲违背了古法,破坏了周王室的规定;对煮盐换粮,他说这是不务正业;对派客商到各国作买卖,他说这样做会危害齐国的安全,等等等等。这老头儿是个死犟牛脾气,一旦认了死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是三朝老臣,又是当朝的大司农,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他就和桓公吵,桓公总是劝他,多看看事实,少发点牢骚,要支持相国的改革。 今天,他用了整整一天,仔仔细细地看过了管仲的“官山海”方案,深深地被管仲那严密的论证,令人信服的分析和大胆求新的思想所折服,禁不住以手击案,连声叫好。 蔡姬被桓公的情绪感染,笑道:“君上如此高兴,一定又是管相国有了好的治国方略?” “来来来,夫人你听,”桓公大声念道:“盐是人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臣算了一笔帐,以五口之家,一对夫妇三个孩子计算,月食盐15.66齐升,合5.81市斤,全年食盐69.72市斤。把全国人按人口分男女长幼等级,采取按户授盐的供给办法,在盐价上加税,每升加价两钱,一釜得钱两百,一钟得钱两千,千钟得钱二百万。万乘之国人口千万,每日货千钟,得钱二百万,每月可得六千万。而征人头税,可征的成年男子仅占全国人口总数的十分之一,每人月征三十钱,全国每月可征人头税30万。实行盐专卖,不征老人孩子的人头税,已可得相当于两个万乘之国人头税征收总数的六千万。这样做,表面上不曾征税,就不会激化矛盾,为国家积累了大量财富。铁也同盐一样,让开矿者将铁原料按重量交给官府三成作为实物税,铁的制成品由官府统购统销,计其利润,官民三七分成,这三成作为专卖税。铁器销售也同盐一样,附加一定的税额打入销售价格,如把每根针加价一钱,一把剪刀加价六钱,一把铁锸加价十钱等等,所有务农做工的人,只要使用铁器,就要向国家纳税。……” 蔡姬击掌欢呼道:“啊呀,这办法太高明了,比交纳强制税强多了,虽没有课税之名,但每个人都不能摆脱纳税,而且情愿。太好了!” 桓公得意地看着蔡姬,笑道:“管相国高明,夫人聪明。你这一语道破了官山海的天机,哈哈……” 蔡姬道:“听说管相国出巡,带回一个姑娘来。” 桓公笑道:“不是带回来,是名媒正娶,那姑娘叫婧。相国不单娶了一个姑娘,还把他丈母娘一起带了回来,这妇女可不简单,祖传织静花绫,寡人已封她‘百工’之职,让她来管纺织丝绸。” 蔡姬乐了:“管相国也该娶个夫人了。这婧姑娘可真福气,长得一定十分漂亮。” 桓公戏谑地答道:“相国夫人娇嫩得一掐就出水。不过漂亮吗,比夫人还差得远呢,哈哈哈……” 蔡姬妩媚地一笑道:“承蒙君上夸奖,不过,君上已经看了整整半天了,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桓公仔细地放下奏折,一拍肚子道:“要不是夫人提醒,寡人还真忘了这回事儿了呢,好,吃饭去。” 晚饭已在桌上摆好,蔡姬捧起牺尊,为桓公斟酒。桓公端起酒爵,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夹起菜就往口里送,吃了一口,他“嗯”了一声,再吃一口,连声道:“好,好,这道菜怎么这么鲜美,来,夫人尝尝。” 蔡姬品尝一口,赞道;“味道果然鲜美。请主公尽情享用。” 又为桓公斟酒布菜。 桓公举爵一饮而尽,问身旁侍女:“这菜是何人所做?” 侍女回道:“启禀君上,这道菜乃是竖貂大夫敬献的。” 桓公高兴地说:“竖貂大夫在哪里?传他进来。” 侍女走出殿外,喊道:“君上有旨,宣竖貂大夫进见。” 竖貂进门,跪拜道:“微臣竖貂拜见君上。” 桓公道:“平身。此菜是何人烹制?” 竖貂一听,正中下怀,忙道:“回禀君上,做菜之人名叫易牙,知五味,善烹调,世代祖传,手艺精湛,举世无双。” 桓公问:“这个易牙在哪儿,寡人要见他。” 竖貂答道:“易牙献佳肴还未出宫,臣去把他领来拜见君上。”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出门,一会儿便领着易牙走进殿门。 易牙双膝跪倒,叩头道:“草民易牙叩见君上。” 桓公看看易牙,只见他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平民打扮,两只小眼睛闪着亮光,透出精明干练。问道:“易牙,这道菜是你做的吗?” “是,草民所做,不知合不合君上口味?” “唔,不错,味道十分鲜美。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平身回话。” 易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回君上,这道菜叫淄鳖乌鳝。是用淄河的甲鱼、乌河的鳝鱼清炖而成。” 桓公点点头道:“易牙,你还有什么拿手好菜?” 易牙数来宝似地答道:“清炖牛筋喷喷香,要配吴国风味酸辣汤,红烧鲤鱼味鲜美,叉烧羊肉拌甜浆,清蒸鸡,黄焖鸭,煮天鹅,不要忘记加酸浆,红烧淄鳖鲜美甲天下,乌河鳝鱼汤祖传有秘方……” 桓公一听大喜,挥手止住易牙道:“好,寡人封你为下大夫,掌管宫中膳食。” 易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连叩了三个响头:“谢君上。”5.盐场风波 烈日当空。 大路上,一辆运货马篷车飞快地行驶着。 驭手扬鞭策马,不时把鞭子甩得劈啪直响,技巧娴熟。侍卫坐在车右,神志威猛。 车篷内坐着管仲。他身着麻布长衫,商人打扮。婧女扮男装,扮作侍仆坐在管仲身旁,手执团扇,不断为管仲打扇。 婧问道:“相爷,咱们真要去大海?” 管仲看着爱妻,笑道:“去大海就是去大海,咱们到渠展盐场去,那里的盐堆积如山,是大齐的主要盐场。” “鲍大哥在渠展吗?”婧关切地问。 “唔”,管仲应了一声,眼睛移向车外。鲍叔牙到盐场视察已经半个月多了,音讯全无,他心中怎不牵挂。这一段时间,在盐场的专卖有点失控,财政收入明显减少。据了解是盐民逃亡,导致减产。盐民为何逃亡?这个谜,一直未得到满意的答复。本来管仲就想到盐场去看看,可鲍叔牙说他燕尔新婚,朝廷的事又忙得分不开身,由他去盐场了解情况,管仲答应了。不知为什么,鲍叔牙一走,管仲心里老是不安,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从第十天上就盼着鲍叔牙回来,可至今沓无音讯。他沉不住气了,征得桓公同意,便带上贴身护卫,匆匆上路了。 婧见管仲有心事,也不敢冒然打断他的思路,她定定地看着管仲,一声不吭。同管仲结婚这两个月来,她感到自己太幸运了。管仲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尽管比自己年纪大近一倍,可他相貌堂堂,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特别是他那无穷的智慧,使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暗下决心,要做一个合格的相国夫人,要配得上他。她拼命读管仲写的简策,不懂就问,见识大有长进。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天下大事知道得不少,现在更发愤了。她与管仲的结合,更使她相信夫妻的缘份。按说她十六岁就该嫁人,可她发誓,找不到意中人,就一辈子不嫁。那天也怪,她在河中洗澡,一见管仲就觉得他不平常。又因为管仲看见她的胴体,她就非嫁他不可。本来她想当个小妾也心甘情愿,谁想竟明媒正娶,当了相国夫人。母亲也一下子当上了“百工”。结婚那天,好不热闹,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来贺喜的,连国君也来了。婧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心里装了个蜜罐子,脸象绽开的一朵春桃花。等闹洞房的人走了,管仲与她在花烛前共吃烤小羊时,她只顾笑迷迷地看着丈夫,只吃了一小口,用卺漱过口后,与丈夫上床。那一刻她太幸福了。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丈夫很体贴她,一点也不粗暴,使她感受到了做一个女人的最大快乐。 “夫人在想什么?”管仲见婧眼看窗外,想得出神,问道。 婧笑道:“相爷,你猜?” 管仲看着她那如桃似月的脸,微笑着说:“夫人一定是想咱们的洞房之夜。” “啊呀,相爷,莫非你的眼能看穿我的心?”婧惊喜地说。 “要是连夫人的心思都看不透,怎么看透千万百姓的心,又怎能管好这么大一个国家?”管仲颇为自负地说。 婧依偎到管仲怀里,撒娇地把耳朵俯在管仲的胸上,“妾也能猜到相爷在想什么。” 管仲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噢,那你说说看?” 婧把头抬起来,说:“大齐有渔盐之利,本应财源茂盛,国库充足。可最近渔盐之利甚少,究竟是何缘故,相爷要查个水落石出。对吗?” 管仲忍不住笑了,轻轻拍了一下婧的头:“好个聪明的夫人,你也快能当相国了。” 婧调皮地说:“贱妾能服侍相爷就是万幸了,妾要跟随相爷一辈子,虽不同生,但求同死。” 管仲刚要说什么,只见前面一辆豪华马车横冲直撞而来。 侍卫怒声道:“嘿,你不要命了!” 豪华马车上的驭手转回头来,与侍卫怒目对视。 侍卫拔出短剑要下车,被管仲制止:“别理他,赶路要紧。” 侍卫收剑进鞘,马车继续前进。 天已傍晚。管仲的马车驶进一家驿店院内。侍卫跳下来,站在车厢一侧。婧跳下车,转身接扶管仲下车。 店伙计走上前来:“客人要住店?” 侍卫道:“店家,可有上房?” 店伙计看看管仲,道:“上房已客满。” 管仲看着婧道:“既然没有上房,要两间客房也行。” 此时一位商人打扮的人站在客房门口,仔细端详着管仲。 婧跑过去,喊道:“舅舅,你也在这里?” 舅舅惊讶地:“咦,你怎么来了?”他朝管仲看了一眼,小声地:“婧儿,那位可是……” “那是我家主人齐仁。”婧说罢,又附到舅舅耳边说:“相爷微服巡盐,不许说他的身份。”又跑到管仲身边说:“老爷,那是我舅舅。” 管仲走上来拱手施礼道:“幸会,幸会!” 舅舅一见管仲,喊一声:“恩人!”就要跪拜,管仲急忙拉住:“咱们到屋里说话。” 走进客房,舅舅对婧道:“婧儿,相爷是我再生父母,来,咱们向相爷叩头!” 婧拉住舅舅,看着管仲笑道:“舅舅,你不知道,相爷今天也得喊你舅舅了!” 舅舅大惊,看看管仲,再看看婧。 婧撒娇地说:“舅舅,你到哪儿去了?我娘到处找不着你。孩儿的终身大事,你也不到场祝贺祝贺。” 舅舅把脑门一拍,乐得咧开大口直笑:“嘿嘿,这是缘份,嘿嘿,这是天意……” 管仲笑问:“舅父大人可是干贩盐生意的?” 舅舅答道:“正是,自从相爷救命之后,小人就做起了贩盐生意,到楚国才回来。” 婧忍不住笑道:“什么大人小人的,你是我舅舅呀!” 管仲又问道:“贩盐利润如何?” 舅舅道:“贩盐本来获利甚丰。可现时不行了,利大头被盐霸夺去,商人深受其害。”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以前贩盐,直接从盐民手里收购就行了。朝廷的官海大计颁布以后,就只能从官盐场批盐,可把商人害苦了。” 管仲忙问道:“商人直接从官盐场买,免得一户户收购,不是更方便吗?” “方便是方便,可盐场净捣鬼,在秤上作手脚。大秤收,小秤出,低价收,高价卖。钱全让他们夺去了。”舅舅诉苦道。 管仲点点头:“唔,原来如此!” 这时,院内传来恶声恶气的喊声:“店家,住店的有不三不四的人吗?” 店伙计的声音:“没有,都是来贩盐的。” “不行,我得亲自查查!”随着声音,“咣”地一声门被推开,对管仲等人吼道:“你们都是贩盐的吗?” 管仲没理睬他。 舅舅答道:“是贩盐的。” 恶汉道:“这里的规距你们要知道,只许到易老爷的盐场去装运,不准到处乱跑,如有违反,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又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要是不熟,可以找我,有你们的好处。”说罢,大摇大摆而去。 舅舅气愤地说:“这班狗东西,如狼似虎,专门搜刮商人,好多商人都不敢到齐国来作买卖了。” 管仲点点头,沉思起来。6.十万火急 管仲一行,来到海边。 婧是第一次见大海,只见无边无际,蔚蓝一片,海天一色,点点渔帆与群群海鸥共舞,层层波浪,似千军万马奔腾。海边金黄色的沙滩,象一匹巨大的黄绸。婧坐在沙滩上,尽情地呼吸那清新,带有咸味的海风,心旷神怡。 海边上,搭起一片片用荆条编成的篱笆院落,盐民就住在里边。 管仲走进一家院落,只见院子里一溜放着十几个大瓦盆,盆里都盛满了盐水。他走近一看,水面大都结痂沉盐了,旁边有七、八篮子盐土,两把小竹扫帚,还散乱地放着些草席、瓦罐、盆、勺等淋卤用具。简易的土房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和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在喝酒。菜肴是煮得透红的大虾和大蟹子,他们见管仲进来,忙站起身来,惊奇的目光集中到管仲身上。 那个络腮胡子问道:“先生可是来买盐的?” 管仲点点头:“正是。” 五十多岁的人忙道:“先生买盐可到盐场去。” 管仲坐在席上,拿起一只大螃蟹吃起来,边吃边说:“好鲜啊!” 两位盐民也在席上坐下。 管仲问道:“你们煮盐的买卖好吗?” 络腮胡子大声道:“好个屌!俺一包盐足足二百斤,可到盐场那里一过秤,只有一百二十斤。他秤上有鬼!” 老者忙道:“小声点,当心惹祸!” 络腮胡子吼道:“反正这碗饭吃不下去了,怕他个屌!” 管仲道:“盐霸这么坑害你们,你们为什么不上官府告他?” 老者压低声音:“听说,这盐场的易盐司在朝廷里有人,你上哪里告?”顿了顿,小声劝道:“这易盐司可厉害着呢,前些日子刘老汉把盐偷偷地卖给一位姓马的盐商,经果姓马的盐商被扔进海里喂了鱼,刘老汉也被打成重伤,至今还躺着呢!客官,你少管闲事。十天前来了个客官,也到处问这问那的,不知怎么得罪了易盐司,他把主仆二人抓起来了。” 管仲一惊,忙问道:“那客官什么长相?” 老者道:“看上去比你年长,个头比你矮,他说他是盐商,可俺看不大象,说话挺有学问的。” 管仲神经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鲍叔牙?这些盐霸如此穷凶极恶,如果鲍叔牙落到他们手里,可别有什么危险。 正这时,那个昨晚查店的恶奴一步闯了进来,指着管仲喊道:“老子昨晚就看你不地道。不让你们乱跑,你偏要乱跑。走,跟我走一趟!” 管仲走出窝棚,对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恶奴问道:“去哪儿?” 恶奴吼道:“去见易老爷!” 管仲不屑一顾地看了恶奴一眼:“哪个易老爷?” 恶奴上前一把抓住管仲:“你不认识易老爷?叫你认识认识,前几天有两个人也说不认识易老爷,已经抓起来了,走,乖乖跟我走!” 侍卫纵身挥拳,将恶奴打翻在地,把他双手反剪,用力一按,那恶奴疼得直叫娘。 管仲问道:“前几天你们抓的那两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快说!” 恶奴道:“听说叫鲍叔牙,可不是我抓的。” 管仲大惊,忙又问道:“现在何处?” 恶奴答道:“关在易老爷的黑牢里。” 管仲叫侍卫将恶奴绑起来,交给窝棚里的长者:“老人家,我是相国管仲,请你们把这个坏蛋看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二人一听是相国,连忙叩头:“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相爷恕罪!” 管仲把二人扶起来,说:“应该谢谢你们。” 络腮胡子激动地说:“相爷来了,俺盐民就有盼头了,相爷,一定得狠狠治治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坏种。相爷放心,俺一定把这个坏蛋看好!” 管仲对侍卫甲道:“立即持相府令牌,调一乡之兵,战车三十乘,火速到驿店见我!” 侍卫甲:“是!”飞奔而去。 婧兴冲冲从海边跑过来,手里拿两只大海螺,一看这个场面,连忙把海螺扔掉。 管仲对婧道:“赶快上车!”7.鲍叔牙遇难 鲍叔牙确实被盐霸易容关进了死牢。 易容是什么人?他是易牙的弟弟。这个人自幼就是个地痞,不干正事。易牙进宫后,千方百计安排他到盐场来当了盐司。这海边盐场虽然偏僻、荒凉,可山高皇帝远,在这里他就是太上皇,而且这个盐司肥得很,可以大把大把地捞钱。他打着官府的旗号,把秤改造成鬼秤,盘剥盐民和盐商。还弄了十个美女供他玩乐,整日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谁要是触犯了他,轻者打个半死,重者扔进大海。十天前,恶奴报告说鲍叔牙在盐民中间活动,他不大相信,鲍叔牙乃堂堂亚相,跑到海边来干什么?便派人把鲍叔牙主仆二人抓了来。一问,果然是鲍叔牙,他便慌了手脚,放了不行,鲍叔牙可不是等闲之辈,是桓公的师傅,又是管仲的至友,他到盐场来了解了那么多情况,放了他自己决不会有好果子吃,轻者丢了乌纱帽,弄不好连命也保不住。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鲍叔牙,反正他是微服私访,把他扔进大海喂鱼,把所有的知情人统统干掉,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又怕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后果就大了,有可能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为此,他派了他的叔伯兄弟易全火速到临淄请示易牙。易全走了以后,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坐也不安,卧也不宁,酒也不香,饭也不甜,眼巴巴盼望着易全赶快回来。就这样一直眼巴巴等了七、八天,易全终于回来了,他把易全拉进密室。 “大哥怎么说,你快说!”易容迫不及待地问。 “大哥让我告诉二哥,鲍叔牙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海里淹死的,手脚一定要做得干净,不能留任何把柄。”易全说完端起酒爵,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说:“大哥说,鲍叔牙是管仲的臂膀,专门和大哥作对,机不可失,要快下手!” 易容脸上露出杀机,将案一拍:“好,今晚就下手,你把鲍叔牙带到这里来。” 一会儿,易全把鲍叔牙和侍从带进来。鲍叔牙身着盐商服,反绑双手,来到密室中,大义凛然。 易容奸笑道:“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鲍叔牙,还是假的?” 鲍叔牙冷笑一声,鄙夷地说:“凭你还不配问我!” 侍从高声道:“鲍亚相是君上的师傅,管相国的兄长,你敢动亚相一根汗毛,叫你满门灭绝。” 易容冷笑一声问侍从:“你说他是鲍叔牙,那我问你,鲍叔牙乃朝廷重臣,来这里干什么?” 侍从道:“鲍亚相是奉君上和管相国之命,下来体察民情。” 易容转身对鲍叔牙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鲍叔牙怒目而视,昂首不语。 易容凶相毕露地说:“看来还是假的,好啦,让他们二位到大海里去体察体察鱼情吧!”他对易全说:“你亲自去办!” 又附在易全耳边嘀咕了几句。 易全与二名恶奴把鲍叔牙和侍卫装进麻袋。 鲍叔牙仰天长叹:“可怜我鲍叔牙叱咤风云半生,今天不明不白地死在小人手里。易容小子,主公和管相国决不会饶恕你们的!” 易容笑道:“哈哈,你到底承认了不是!鲍叔牙,你放着高官不当,跑到海边乱窜,失足掉进海里淹死,跟我易容可没有什么相干!”8.“天不灭管鲍之交” 管仲焦急地站在驿站门口。 一队战车和三百名士兵疾驰到店门前,第一辆战车上跳下一名戎装大夫,跑到管仲面前,双手施礼道:“北属大夫田烈参见相国!” 管仲命令道:“本相命你立即攻取易容住宅,不准放走一人,抵抗者就地诛杀,易容一定要活捉!” 田大夫:“遵命!”他跳上战车,大吼一声:“跟我来!” 管仲亲自带着十乘战车,急驰至易容住室后边的山崖上。 山崖有二十余丈高,山崖下边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管仲带人赶到山崖上,只见两名恶奴正从车上抬下两只麻袋。 鲍叔牙的侍从在麻袋里高喊:“无法无天的贼徒,胆敢害鲍亚相!管相国,你在哪里?” 易全恶狠狠地一挥手:“把他们扔下去!” 两名恶奴抬起装鲍叔牙的麻袋,来到崖边,刚要往下扔,只听“嘣”的一声响,一名恶奴应声倒下。另一名恶奴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儿,一支利箭飞来,正中恶奴的后心窝。 易全大惊,回头一看,只见管仲正弯弓向他瞄准,忙跪地求饶:“好汉饶命!” 侍卫上前将易全捆起来。 管仲忙把麻袋解开,为鲍叔牙松绑:“鲍叔兄,你受苦了!” 鲍叔牙见是管仲,猛地抱住他,热泪奔流:“夷吾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管仲擦一把泪道:“天不灭管鲍之交!”9.严惩盐霸 管仲之所以料事如神,是因为他亲自进行了调查研究。他发出调查命令后,便驾车在海边侦察了一番,特别对易容的住地四周看了个仔细。根据那位老者提供的情况,他断定易容住宅后边到山崖是一片树林,没有人烟,崖下水深浪急,是个害人的理想场所。鲍叔牙被抓还是十天前,这么大的事儿易容不可能不向易牙报告,从海边到临淄,往返最快也需要八到九天的时间,他到海边巡查,虽然是微服暗访,也难免走漏风声,万一易容察觉,提前下手……想到这里,他顿时紧张起来。他估计易容如果杀鲍叔牙,只能是秘密进行。因此,他派北属大夫带兵攻易容住所,活抓易容,他亲自带人来到这悬崖上来。情况完全证实了他的判断。 北属大夫将易容及一班恶奴全部活捉前来向管仲交差。管仲和鲍叔牙商量,决定在盐场召开一个宣判大会,揭露盐霸的不法行径以稳定盐民情绪,保护盐商利益,使盐业政策深入人心,来促使煮盐事业的发展。 一场奇特的审判大会在盐场开场了。 管仲、鲍叔牙端坐在案前,神情自若,稳如泰山。 周围是数千名盐民和盐商。 鲍叔牙站起来,厉声道:“将罪犯拉出来!” 两名军士抬着一杆大秤走进会场,把秤放在秤架上。 人们惊奇地看着管仲和鲍叔牙,二位相爷莫非要审秤? 鲍叔牙指着秤,厉声道:“罪秤!你罪恶深重,你为非作歹,敲骨吸髓,你喝干了盐民的汗,吸尽了盐民的血!有多少盐民兄弟被你害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你知罪吗?” 人们愤恨地看着这杆大秤。 鲍叔牙;“盐民兄弟们,你们最辛苦!修盐池、引海水、晒盐、煮盐,一双赤脚整天泡在盐水里,每一粒盐都是你们的汗水,可你们却饥无食,寒无衣,为什么?” 盐民甲:“都叫黑心的盐霸霸占去了!” 鲍叔牙:“盐民兄弟们,你们知道盐霸是怎样坑害你们的吗?” 众人疑惑地看看鲍叔牙,又看看管仲。 鲍叔牙:“现在,我给大家解开这个谜。来人!” 二名军士抬进一包盐,挂到秤架上。 鲍叔牙走到秤前:“这是二百斤盐。”他把秤杆往下一压,挂上秤砣:“你们来看,这是多少?” 盐民甲跑到秤前,仔细看秤星,惊呼道:“啊,才一百二十斤!” 盐民们抽了一口冷气。一老汉道:“我说怪呢,在家里称好了的盐,一到盐霸的秤上就少了一半。” 鲍叔牙把秤杆往上一抬,将秤砣压在二百五十斤秤星处:“你们再来看,这二百斤盐现在变成了多少?” 婧的舅舅跑上去一看,惊叫道:“二百五十斤!这一包盐就坑俺五十斤,怪不得俺一年到头贩盐挣不着钱呢!” 人们恨得咬牙切齿,怒吼道:“砸了它!” 鲍叔牙怒喝一声:“将这罪秤剖心破腹示众!” 两名军士抬起秤,狠命朝石头上摔去。“咔喳”一声,秤杆断了,流出了水银。秤杆里边是空心的,中间有一道长槽,近秤尾处还挖着一个鸡蛋大的坑。 人们骚动起来。老者向管仲、鲍叔牙跪下道:“相爷神明,为俺盐民作主!” 众人也一齐跪下,喊道:“谢相爷!” 管仲忙起身将老汉扶起,大声道:“大家请起!” 众人起身。 管仲道:“盐民兄弟们,国君关心咱们盐民,特派我和鲍太傅前来察看。” 众人:“谢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