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的古鲁,」我插嘴道,「如果阿夫扎尔能轻易地获取像金制盘子这类的东西,为什么他还会贪图别人的财物呢?」 「回教术士在灵性上并没有高度地发展,」圣尤地斯瓦尔解释道。「他精通某种瑜伽的法门使他能够进入一个任何欲望都可以立即实体化的灵界。经由哈拉特灵界存在的力量,这个回教徒可以用强大意志力的行为,从以太的能量中召唤原子形成任何物质。但这种灵界的产物在结构上会逐渐消失﹔它们不能久留。阿夫扎尔还是渴望世界的财富。虽然那是比较辛苦赚来的,却比较具有持久性。」 我笑了起来。「它有时也会更难以解释地消失!」 「阿夫扎尔不是一个了悟上帝的人,」上师继续说道。「真正的圣人才能完成永久有益的奇迹,因他们已经与全能的造物主调和一致了。阿夫扎尔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具有穿入一个细微国度特殊的能力,那通常是一般人死后才进入的地方。」 「现在我了解了,可敬的古鲁。死后的世界看起来也有它迷人之处。」 上师同意了。「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阿夫扎尔。但几年之后,巴布到我家给我看一篇这位回教徒公开忏悔的报导。我是从那里才知道刚才告诉你的,阿夫扎尔在他早年的时侯接受过一位印度古鲁的传法。」 那篇公开报导后半部的重点,就圣尤地斯瓦尔记忆所及,内容如下:「我,阿夫扎尔·汗,写下这些文字除了表示悔过外并警惕那些追寻拥有神通法力的人。多年来我滥用了上帝和我上师慈悲赐予我的神奇能力,我陶醉在自大中,觉得自己超越了平常的道德法律。我受报应的时刻终于来到。 「最近我在加尔各答城市外的路上碰到一个老人。他痛苦地跛行着,带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金子闪亮的东西。我心中带着贪念跟他说话。 「『我是阿夫扎尔·汗,伟大的回教术士。你带着什么东西?』 「『这个金球是我唯一物质的财富﹔回教术士不可能会对它有兴趣的。先生,我恳求你治好我的跛足。』 「我触摸了金球,没有回答就走开了。那个老人蹒跚地追着我。他很快地就叫了起来:『我的金子不见了!』 「但我毫不在意,突然间他从虚弱的身体怪异地发出宏亮的声音,说道: 「『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我无言地站着,被为时已晚的发现惊呆了,这个不起眼年老的跛子不是别人,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传瑜伽法术给我那位伟大的圣人。他挺直了身体,瞬间变得强壮而且年轻。 「『就这样吧!』我古鲁的眼光是炽热的,『我亲眼看到你用你的力量,不是去帮助痛苦的人类,而是像普通小偷一样的掠夺着!我收回你神通的法力﹔从现在起哈拉特不再听从你了。在孟加拉你将不再是个令人惊怕的人了!』 「我以痛苦的声音召唤着哈拉特﹔这是头一次,他没有出现在我的灵视里。而内在一道黑暗的帷幕突然升起﹔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亵渎上帝的人生。 「『我的古鲁,感谢您的到来,消除我长久以来的幻想。』我在他的脚下啜泣着。『我允诺拋弃世俗的野心。退隐到山谷中独自冥想着上帝,希冀能弥补我过去的罪恶。』 「我的上师沉默怜悯地注视着我。『我感觉到你的诚意,』他最后说道。『由于你早年绝对地服从,也因为你现在的忏悔,我将给你一个恩赐。现在你其它的力量都消失了,但不论在何时,只要你需要食物和衣服,你还是可以成功地召唤哈拉特提供绐你。隐居在山林里,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专注于天国的了解。』 「我古鲁接着就消失了﹔留下带着眼泪和耻辱的我。再会了,世界!我要去寻求挚爱的宇宙的宽恕了。」【批注】注1:回教的瑜伽行者;源于阿拉伯文faqir,贫穷之意;原本用在誓言穷困一生的回教术士上。注2:后来我的父亲告诉我,他的公司孟加拉那格浦尔铁路局也是阿夫扎尔·汗的受害公司之一。注3:我不记得圣尤地斯瓦尔朋友的名字,所以简单地称呼他为「巴布」,先生之意。第 19 章 在加尔各答的上师同时出现在塞伦波尔 「我常被无神论的疑虑苦恼着。而且有些时候折磨人的臆测也会困扰着我:没有阻塞的灵魂有存在的可能性吗?人如果不去探索,难道不会错过他真正的命运吗?」 我邀请我在「庞锡」宿舍的室友迪仁巴布(Dijen) 去见我的古鲁,激起了这些评论。 「圣尤地斯瓦尔会传克利亚瑜伽给你,」我回答道。「经由内在天国的确定性,它可将二元性的骚乱平静下来。」 那天晚上迪仁跟着我到修道院去。上师的在场使得我朋友心灵是如此地平静,很快地他就成为常客。占据着日常生活的俗务并不能满足人类﹔智能也是一种天生的渴求。迪仁在圣尤地斯瓦尔的话中找到了,探索那些比起屈辱性的我执-只是暂时产生很少能够充分满足心灵,内在更真实自我尝试的鼓励-开始是痛苦的,接着是轻松的解脱。 因为迪仁和我两人都在塞伦波尔学院主修文学,我们习惯一下课就一起到修道院去。我们经常看到圣尤地斯瓦尔站在他二楼的阳台上,微笑地欢迎我们前去。 一天的下午,一位年轻的修道院成员卡耐在门口告诉迪仁和我令人失望的消息。 「上师不在这里;他被一个紧急的请求召唤到加尔各答去了。」 第二天我收到古鲁的明信片。「星期三早上我会离开加尔各答,」他写到。「你和迪仁在塞伦波尔车站九点的火车接我。」 星期三早上八点半左右,从圣尤地斯瓦尔传来心电感应的讯息突然持续地闪进我心里:「我延迟了;不用来接九点的火车。」 我把最新的指示传达给迪仁,他已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了。 「你和你的直觉!」我朋友的声音带着嘲笑。「我宁愿相信上师写下来的字。」 我耸耸肩膀,决意安静地坐下来。迪仁生气咕哝地抱怨着走向门口,大声地把门关上。 因为房间内相当的暗,我移近窗口俯视着街道。微弱的阳光突然间大放光明,连有铁条的窗户都完全看不见了。在这耀眼的背景中清楚地出现了圣尤地斯瓦尔的身体。 困惑到震惊的程度,我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他的面前。以惯常的姿势在古鲁的脚下碰触他的鞋子表示尊敬的欢迎。这双是我所熟悉的系着鞋带染成橘色的帆布鞋。他赭色的僧袍掠过了我﹔我清楚地感觉到的不只是他僧袍上的质料,还有沙粒般的鞋面,及鞋内脚趾头的压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很高兴你收到我心电感应的讯息。」上师的声音是平静而完全正常的。「我现在已经完成在加尔各答的事情了,我会搭乘十点抵达塞伦波尔的火车。」 由于我还是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圣尤地斯瓦尔继续说道,「这不是幻影,是我的血肉之躯。上帝喻令我给你这种在世界上极少人能做到的体验。在车站见我﹔你和迪仁可以看到我就像现在穿著的,走向你们。在我之前是同车一位带着银壶的小男孩。」 古鲁双手放在我的头上,低语些祝福。当他以再见(Tabaasi)(注1)做为结束时,我听到奇异的隆隆声(注2)。他的身体在锐利的光中开始逐渐地溶解。首先是他的脚和腿,接着消失的是他的躯干和头,就像一幅卷轴被卷了起来。到最后,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头轻轻地放在我的头发上。光辉消褪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在我面前只剩下条子的窗户和一道微弱的阳光。 我还在半恍惚的混乱中,怀疑自己是否是一个妄想的牺牲者。气馁的迪仁很快地进到了房间。 「上师不在九点的火车上,甚至也不在九点半的车上。」我的朋友以些微道歉的口气宣布着。 「那么,来吧﹔我知道他会在十点钟到达。」我不由分说地拉着迪仁的手迫使他跟着我冲出去。大约在十分钟之内我们进入了车站,火车巳经喷着烟停下来了。 「整列火车充满了上师的灵光!他在那里!」我欢欣地喊叫着。 「你梦到了?」迪仁嘲弄地笑着。 「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告诉我的朋友古鲁接近我们的方式与细节。当我结束描述时,圣尤地斯瓦尔就出现在视野里,穿著与我早先看到相同的衣服。他跟随着一个带着银壶的小男孩慢慢地走过来。 有片刻的时间,对这前所未有不可思议的经验,我打了个冷颤。我感到二十世纪物质主义的世界从我身上溜走﹔难道我回到了耶稣在海上出现在彼得面前古代的时光? 当这位现代基督似的瑜伽行者圣尤地斯瓦尔走到迪仁和我生根似无言站立的地方时,上师对我的朋友笑着说: 「我也送了讯息给你,但你无法收到。」 迪仁没有作声,但怀疑地怒视着我。送古鲁到修道院之后,朋友和我继续走向塞伦波尔学院。迪仁在路上停了下来,怒气冲天。 「哦!上师送了讯息给我!但你把它藏起来了!我要求解释!」 「如果你心灵的镜子是如此无休止地振荡着,无法显示古鲁的指示,我能帮什么忙?」我反击道。 迪仁脸上的愤怒消失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悲伤地说着。「但请你解释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带着壶子的小孩。」 当我讲完了上午可感觉到的上师出现在宿舍的故事后,朋友和我也到达了塞伦波尔学院。 「我刚才所听到有关我们古鲁法力的描述,」迪仁说。「让我觉得世上任何一所大学都只是幼儿园而已。」【批注】注1:孟加拉语「再见」;字意上,是一个矛盾的希望﹕「以后我会再来」。注2:身体的原子消失时特有的声音。第 20 章 未能成行的喀什米尔之旅 「爸爸,暑假期间,我想请上师和四个朋友陪我到喜玛拉雅山麓去。我可以要六张到喀什米尔的火车票和足够的旅费吗?」 如我所料的,父亲痛快地笑起来了。「这已是第三次你同样的无稽之谈了。去年的夏天及更前一年你不也是做过类似的要求?到最后一刻钟,圣尤地斯瓦尔拒绝前往。」 「那是真的,爸爸﹔我不知道我古鲁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有关喀什米尔(注1)确切的指示。但如果我告诉他我已从你这边准备好车票,我想这次他会同意去的。」 父亲那时并不信服,但是隔天在一阵心情愉快地嘲弄后,他交给我六张车票及一卷十卢布的钞票。 「我不认为你理论上的旅行需要这么实际的道具,」他说,「不过他们全都在这里。」 那天下午我向圣尤地斯瓦尔展示我的战利品。虽然他对我的热衷微笑着,他的话却是含糊的:「我是愿意去的﹔再看看吧。」当我要求他的小徒弟卡耐跟我们一起去时,他没有做任何评论。我也邀请了另外三位朋友-罗真得拉·纳斯·密特拉(Rajendra Nath Mitra)、乔汀·奥迪(Jotin Auddy) 和另外一个男孩。出发的日期定在下个星期一。 星期六和星期天一位堂兄在我家举行结婚典礼,我待在加尔各答。星期一的一大早我就带着行李到达了塞伦波尔。罗真得拉在修道院门口碰到我。 「上师出去散步了。他拒绝去。」 我既伤心又固执。「我不会给父亲第三次的机会,嘲笑我妄想喀什米尔的计划。走吧﹔无论如何我们其它的人都会去。」 罗真得拉同意了﹔我离开修道院想去找一个仆人。我知道没有上师,卡耐是不会去的,但需要一个人照顾行李。我想到了贝哈里,他曾在我家做过仆人,现在在塞伦波尔一位校长的家帮佣。当我快速地往前走时,在靠近塞伦波尔法院的基督教堂前碰到我的古鲁。 「你要到那里去?」圣尤地斯瓦尔的脸上没有笑容。 「先生,我听说您和卡耐都不去我们计划好的旅行。我正在找贝哈里。你记得去年他是如此渴望去喀什米尔的,甚至愿意提供免费的服务。」 「我记得。不过,我想贝哈里不会想要去。」 我被激怒了。「他正热切地等待这个机会呢!」 古鲁沉默地恢复了他的散步﹔我很快就到了那位校长的房子。贝哈里在庭院中,当我提到喀什米尔时,他亲切热情的招呼突然间消失了。低语着抱歉的字眼,这个仆人离开了我,进入他雇主的房子内。我等了半个小时,焦虑不安地安慰自己,贝哈里的耽搁是由于他在准备行李。最后我敲了前门。 「贝哈里大约在三十分钟前由后面的楼梯离开了,」一个人告诉我,嘴角挂着些微的笑意。 我伤心地离开了,纳闷着是否我的邀请太强制性了,或者是上师看不见的影响力在运作着。经过基督教堂的时候,我再次看到古鲁慢慢地向我走来。没有等到我报告,他高声地说道: 「看来贝哈里不去了!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我觉得自己像个顽强的小孩,决意去反抗专横的父亲。「先生,我要去请求我伯父把他的仆人赖·达利(Lai Dhari)借给我。」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去见你的伯父,」圣尤地斯瓦尔轻声笑着回答道。「但是我想你不会喜欢这次的造访。」 我带着忧虑但反抗地离开我的古鲁,进入塞伦波尔法院。我的伯父沙拉达·高绪 是政府的检察官,热情地欢迎我。 「我今天要跟几个朋友到喀什米尔去,」我告诉他。「几年以来,我一直期盼这趟喜玛拉雅山之旅。」 「穆昆达,我为你高兴。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让你的旅行更为舒适吗。」 这些亲切话鼓起了我的勇气。「亲爱的伯父,」我说道,「您能不能借你的仆人赖·达利给我?」 我简单的请求带来了地震般的效果。伯父是如此猛烈地跳起来,连椅子都翻倒了,桌上的纸张四处飞散,还有他那支椰子长柄的水烟袋当啷作响地掉在地上。 「你自私的年轻人,」他愤怒颤抖地咆哮着,「这是什么荒谬的想法!如果你为了愉快的短程旅行带走我的仆人,谁来照顾我?」 我隐藏起惊讶,想着和蔼可亲的伯父态度突然的转变,只是在这完全不可理解的一天内,增加的另一桩难解的谜而已。我与其说是庄严地,毋宁说是敏捷地从法院撤退。 我回到修道院,朋友们已经期待地聚集着。我愈来愈相信上师的态度背后含有充份的,也可说是极度隐秘理由。我后悔企图去违反上师的意愿。 「穆昆达,你不愿意跟我多留一会儿吗?」圣尤地斯瓦尔问道。「罗真得拉和其它人现在可以先走,在加尔各答等你。你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去搭乘晚上最后一班由加尔各答开往喀什米尔的火车。」 「先生,我不在乎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我悲哀地说道。 我的朋友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的话。他们唤了一辆出租马车,带着所有的行李离开了。卡耐和我安静地坐在古鲁的脚下。完全地静默了半个小时之后,上师起身走向二楼用餐的露台。 「卡耐,请准备好穆昆达的食物。他的火车快要开了。」 当我从毯子的座位上爬起来时,胃突然可怕地翻滚着,伴随着恶心的感觉,我踉跄着。刺痛是如此的强烈,我觉得像是突然被扔到某个凶暴的地狱里。我摸索到我古鲁那里去,倒在他的面前,所有可怕亚细亚霍乱的症状侵袭着我。圣尤地斯瓦尔和卡耐扶我到房间去。 被痛苦折磨着,我哭喊到,「上师,我把生命交给您了。」因为我认为实际上它已从我身体的海岸快速地退潮了。 圣尤地斯瓦尔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天使般柔软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你现在知道了,如果你是跟朋友在车站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他说道。「因为你选择怀疑我有关你在这个特殊时间去旅行的判断,我必须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照顾你。」 我最后了解到。伟大的上师们很少认为有需要公开展示他们的法力,一个偶然的旁观者可能会觉得那天所发生一连串的事情是很自然的。我古鲁的介入微妙到难以发觉的程度。他是以如此不显著的方式将他的意愿经由贝哈里、我的伯父、罗真得拉和其它的人运作着,每个人除了我以外可能都认为这些情况是很合理的。 圣尤地斯瓦尔从不会忽视他的社会责任,他指示卡耐去找一个专科医生及通知我伯父。 「上师,」我抗议道,「只有您能治好我,对任何医生来说我的病都太严重了。」 「孩子,你在天国仁慈的保护之下。不要担心医生的事﹔他不会认为你是处在这种状况下的。你已经被治愈了。」 随着古鲁的这些话,难以忍受的痛苦离我而去。我虚弱地坐起来。一个医生很快就到了并且仔细地检查着我。 「你看起来已经渡过了最严重的时候了,」他说。「我会采些检体回实验室培养。」 第二天早晨,医生匆忙地赶过来。我精神很好地坐着。 「很好,很好,你在这里有说有笑,好象你没有接近过死亡的边缘。」他轻拍我的手说道。「当我从检体中发现你的病是亚细亚霍乱后,并不预期你还会活着。年轻人,你真幸运,有一个有天国治愈力量的古鲁!这点我是确信的!」 我全心全意地同意着。当医生准备离去时,罗真得拉和奥迪出现在门口。他们看到医生及随后我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时,他们脸上的愤怒转变成为同情了。 「当你没有依照约定出现在加尔各答的火车站时,我们很生气。你生病了?」 「是的。」当我朋友把行李放到昨天相同位置的角落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引述道:「一艘船要到西班牙去;当它到达时,它又回来了!」 上师走进房间。我容许自己一个康复期中的特权,深情地抓住他的手。 「可敬的古鲁,」我说,「我从十二岁开始,好几次不成功地尝试要到喜玛拉雅山去。我终于确信,没有你的祝福,女神帕瓦蒂(Parvati)(注2)是不会接受我的!」【批注】注1:虽然上师没有作任何解释,那两个夏季他不愿意去喀什米尔,可能是已经预知他在那里生病的时机尚未成熟。(参阅第廿一章)注2:字义,「山的。」帕瓦蒂,在神话中代表着喜玛雅(Himavat)或圣山的女儿,是给沙克蒂(shakti)或希瓦神「配偶」的名字。第 21 章 喀什米尔之旅 「现在你已经强壮到可以去旅行了。我会陪你到喀什米尔去的,」在我从亚细亚霍乱奇迹似地恢复后两天,圣尤地斯瓦尔通知我。 那天晚上我们一行六人乘火车北上。我们第一个停下来的休闲站是西姆拉(Simla),一个座落在喜玛拉雅山麓王位上皇后般高雅的城市。我们在陡峭的街道上闲逛,欣赏着壮丽的景色。 「英国草莓,」一位老妇人蹲坐在景色如画的自由市场上吆喝着。 上师对这种没有见过红色小颗的水果很好奇。他买了一篮,并拿给就在近旁的卡耐和我。我尝了一颗草莓但随即吐到地上。 「先生,多么酸的水果!我是永远不会喜欢草莓的!」 古鲁笑了起来。「哦!你会喜欢它们的-在美国。那里,在一次的晚餐中,你的女主人会供应你加着糖和奶油的草莓。在她用叉子把草莓压碎后,你会尝一尝并说:『多么美味的草莓啊!』接着你就会记起在西姆拉的这一天。」 圣尤地斯瓦尔的预言从我的心中消失了。但许多年后,在我到达美国后不久重新出现了。我在爱丽丝·哈塞(Alice T. Hasey)夫人(尤玛塔Yogmata师姊)在麻萨诸塞州西萨默维尔(Somerville)的家中作客吃晚餐。当一道草莓甜点放到桌上时,女主人拿起了她的叉子,压碎我的草莓,加上奶油和糖。「这种水果相当的酸﹔我想你会喜欢这种吃法,」她说道。 我吃了一口,叫道。「多么美味的草莓啊!」我古鲁在西姆拉的预言立即从我深远记忆的洞穴中浮现出来。我难以置信地了解到很久以前,圣尤地斯瓦尔与上帝融和的心灵已经灵敏地侦测到徘徊在未来的以太中,因果事件的演出。 我们很快地离开了西姆拉,坐火车到拉瓦品第(Rawalpindi)去。在那里我们租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大马车,开始了一段为期七天到喀什米尔首府斯利那加(Srinagar)的行程。在我们北上第二天的旅程中,真正广大的喜马拉雅山进入了视野。当马车的铁轮子缓慢地辗轧在炙热的石头路上时,我们沈醉在群山变换着的壮丽远景里。 「先生,」奥迪跟上师说,「在您神圣地陪同下,我非常欣赏这些壮观的景色。」 我对奥迪的谢意感到了一阵的欣喜,因为我充当着这趟旅游的主人。圣尤地斯瓦尔看出我的想法﹔转过来跟我耳语道: 「不要自以为是﹔奥迪对这些风景着迷的程度远不及他指望离开我们够长的时间去抽根烟。」 我震惊住了。「先生,」我低声说道,「请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话破坏我们和谐的气氛。我不相信奥迪渴望要抽烟。」(注1)我忧虑地看着我通常不能压抑的古鲁。 「很好﹔我不会跟奥迪说任何事情。」上师轻声地笑道。「不过你很快就会看到,当马车停下来时,奥迪会迅速地逮住机会。」 马车抵达一家小型的旅社。当马匹被带去喝水时,奥迪询问着,「先生,您介意我跟车夫一起骑一会儿的马吗?我想呼吸些外面的空气。」 圣尤地斯瓦尔答应了,但跟我说,「他想要的是新鲜的烟而不是新鲜的空气。」 马车继续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嘈杂地前进。上师眨眨眼睛﹔指示我说,「经过马车的门,伸长你的脖子,看看奥迪在跟空气做些什么事。」 我遵从了,惊讶地看到奥迪正在吐着烟圈。我对圣尤地斯瓦尔的眼神是道歉的。 「您一直都是对的,先生。奥迪正喷着烟欣赏着风景。」我猜我的朋友接受了马车夫的礼物;我知道奥迪没有从加尔各答带任何烟来。 我们继续走在错综复杂的路上,在沿途的景色中,有着遍布的河流、山谷、悬崖峭壁和无数重叠的山峦。每个晚上我们停靠在乡下的客栈,自己准备食物。圣尤地斯瓦尔特别注意我的饮食,坚持我每顿饭都要有莱姆汁。我还是虚弱的,但每天都在进步中,不过嘎嘎作响马车绝对是为了不舒适而设计的。 当我们接近喀什米尔的中心时,心中充满了兴奋的期待,莲花湖上的乐园、水上花园、快乐有遮篷的船屋、许多桥梁的基拉姆(Jhelum)河,还有落英缤纷的牧场,都被雄伟的喜玛拉雅山环绕着。我们经过一条林荫大道到达斯利那加(Srinagar)。我们在一栋两层楼俯瞰着壮丽丘陵的旅馆订了房间。没有流动的水,我们必须到附近的水井去取水。在那里夏日的天气是很理想的,白天是温暖的,晚上则有些凉爽。 我们到斯利那加纪念商卡拉尊者的古庙去朝圣。当我凝视着山顶上显著地坐落在天空下的修道院时,进入了禅定的状态。在远方的土地上出现了一栋山顶上的大楼。在我面前高耸的商卡拉修道院变成了一栋建筑物,几年后,我在美国那里建立了自我了悟联谊会的总部。当我第一次造访洛杉矶,在华盛顿的山顶看到那栋大楼时,我从喀什米尔及其它地方长久以前的体验,马上就认出它来。 我们在斯利那加停留了几天﹔接着继续上到六千英尺高的古尔马(Gulmarg)(「花朵的山径」)。在那里我第一次骑高大的马。罗真得拉骑上一匹充满追求速度野心的小马。我们冒险走上非常陡峭的奇兰玛(Khilanmarg)﹔这条路通过茂密的森林,内有许多树上的蕈以及经常弥漫着雾气危险的小径。但即使是在最危险的弯道处,罗真得拉的小马也不让我那匹大马有喘息的机会。罗真得拉的马毫无倦意地跑着,跑着,无视于一切,只是乐此不疲的竞赛着。 我们激烈的竞赛报偿着令人兴奋的奇景。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全方位地看到积雪覆顶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层层的重叠像是巨大北极熊侧面的剪影。我欣喜尽情地欣赏着蔚蓝的晴空下绵延的冰山。 我与年轻的同伴们,穿著大衣在白雪亮丽的山坡上打滚着。在下山的旅程中我们看到远方一大片黄色的花海,使得严峻的山丘完全的改观。 我们下一站是著名贾罕吉尔(Jehangir)大帝皇家的「快乐花园」,夏里玛(Shalimar)和尼夏特花园(Nishat Bagh)。位于尼夏特花园的古代宫殿直接盖在天然的瀑布上。从山上急冲而下的奔流,经过巧妙设计的控制,流过了五颜六色的梯台,涌进了灿烂夺目万花丛中的喷泉。水流也流经了宫殿的几处厢房,最后像小仙子似地滴落在下层的湖泊中。巨大的花园充满了缤纷的色彩-各种不同颜色的玫瑰花、金鱼藻、熏衣草、三色堇、罂粟。外面有成排翠绿的悬铃木(chinar)(注2)、扁柏和樱桃树对称地围着;更远处耸立着喜玛拉雅山严峻的雪白。 在加尔各答,喀什米尔的葡萄被认为是稀有的美味。罗真得拉期许自己抵达喀什米尔后会有一顿名副其实的盛宴,却失望地发现没有大型的葡萄园。我偶尔揶揄着他那没有事实根据的期望。 「啊,我的肚子塞满了如此多的葡萄,再也走不动了!」我说道。「无形的葡萄在我体内发酵了!」后来我听说甜美的葡萄是大量生产在西喀什米尔的喀布尔(Kabul)。我们吃罗布利(rabri)-一种浓缩的牛奶-做成的冰淇淋,加上整颗的开心果聊以自慰。 我们旅程中搭乘了几趟西卡拉斯(shikaras)或是船屋,上有着红色刺绣遮荫的顶篷,沿着达勒(Dal)湖错综复杂有如蜘蛛网般的水道上前进。在这里有许多以木头和泥土简陋临时搭成的水上园圃,使人非常惊奇,第一眼看到蔬菜和甜瓜生长在广大的水面上,是如此的不搭调。偶而也会看到一个藐视「根植于土壤,」的农夫,在这多指状的湖泊里,拖着他方块的「地」到新的地方去。 在这享有盛名的溪谷中可以看到所有地球美景的缩影。喀什米尔像是一个贵妇,以山岭为皇冠,湖泊为花环,花朵为鞋子。在往后的岁月里,当我游历过许多远方的土地后,才知道为什么喀什米尔经常被誉为世上景色最秀丽的地方。它有瑞士阿尔卑斯山、苏格兰洛蒙德(Lomond)湖的魅力,以及英格兰湖泊的精美。美国的游客在喀什米尔会发现有许多地方让他忆起粗犷壮丽的阿拉斯加及靠近丹佛的派克悬崖(Pike Peak)。 若论及风景名胜的选美大赛,第一特奖我会颁给墨西哥华丽的索兹米口(Xochimilco),在那里山岭,蓝天与白杨倒映在无数的水道上,嬉戏的鱼群中;或是给由严峻的喜玛拉雅山像看守美丽姑娘般地守护着喀什米尔宝石般的湖泊。这两个地方在我的记忆中脱颖而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不过当我第一次看到黄石国家公园及科罗拉多和阿拉斯加大峡谷的奇观时,也惊叹不已。黄石公园也许是唯一可看到无数喷泉年复一年像时钟般规律地喷向高空的地方。它的蛋白石、深蓝色的水池、硫磺温泉,它的熊和野生动物再再都提醒着我们,在这里,大自然留下了她最早创作的样本。坐着汽车沿着怀俄明州的公路到「魔王的水彩罐」去,冒泡的热泥浆,汩汩流动的泉水、氤氲的喷泉,以及向四方喷射的间歇泉。我可以这么说黄石公园值得一座独特的特别奖。 优胜美地谷(Yosemite)古老宏伟的红杉林,向上伸展它们巨大的树干到深不可测的天空中,是天国巧妙设计的天然绿色教堂。东方虽然有美妙的瀑布,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加拿大边境尼加拉瓜大瀑布奔流的美。肯塔基州的毛象窟(Mammoth caves)和新墨西哥州卡尔斯巴洞窟(Carlsbad Caverns)内五彩缤纷的冰柱是人间绝美的仙境。锥形钟乳石长长的针状结晶从洞顶悬垂而下,映照在地下的水面上,形成一幅人类对其他世界想象的图案。 大多数喀什米尔印度人的美是世界闻名的,他们的肤色像欧洲的白人,相貌和骨架也极为类似﹔许多人是蓝眼金发的。穿上西式的衣服,他们看起来像是美国人。寒冷的喜玛拉雅山保护着喀什米尔人免于炙热的阳光并维持他们浅淡的肤色。当一个人往南旅行到印度热带的地方时,他会发现人们的肤色愈来愈深。 在喀什米尔过了几个快乐的礼拜后,我必需返回孟加拉,上塞伦波尔学院秋季的课。圣尤地斯瓦尔则和卡奈、奥迪留在斯利那加。在我离开之前,上师暗示着他的身体在喀什米尔会有不适。 「先生,您看起来一副很健康的样子。」我反驳道。 「我甚至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可敬的古鲁!」我恳求地拜倒在他的脚下。「请答应我现在您还不会离开身体。我完全没有准备好,没有您而要继续活下去的日子。」 圣尤地斯瓦尔沉默着,但,他是如此慈悲地向我笑着,让我觉得放心。我不情愿地离开了。 「上师病势危重。」我回到塞伦波尔后不久就接到奥迪的电报。 「先生,」我热切地发电报给古鲁,「我请求您允诺不会离开我。请留住您的身体﹔否则我也会死。」 「如你所愿。」这是上师在喀什米尔的回复。 几天后,奥迪送来了一封信告诉我上师已经康复了。过了两个星期,古鲁回到塞伦波尔来,我伤心地发现他的体重比平常减轻了一半。 对他的徒弟来说这是很幸运的,圣尤地斯瓦尔在喀什米尔严重热病的火烧掉了他们许多业障。高等进化的瑜伽行者知道如何移转肉体疾病形而上的方法。强者可借着担负弱者的重担来帮助他﹔灵性的超人可以分担他徒弟由于过去的行为所造成的业障,而将他们身体或精神上的负担减至最低的程度。就像一个富人为了替他浪子回头的儿子清偿大笔的债务,损失一些钱,使他儿子免于因自己的愚行而导致悲惨的结局一样,所以一个上师也可以牺牲他部份肉体的财富去减轻徒弟的不幸(注3)。 瑜伽行者经由一种奥秘的方法可以联结自己与那些受苦人彼此的心灵及灵界的工具﹔疾病可部份或全部地转移到圣人的身上。在物质的境界上已经了悟到了上帝,一个上师不会在乎发生在肉体上的事。虽然他会为了减轻他人的痛苦而让自己的身体显出某些疾病,但他的心灵从不会被影响到﹔能够提供这种帮助,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已经达到上帝最终拯救虔信的人,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达到它的目的了﹔他能以任何他认为适当的方式用它。他在这个世界的工作是减轻人类的忧伤,不论是经由灵性的方式,理性的忠告,意志力或身体疾病的移转。任何时候只要他是如此希望的,一位上师可遁入超意识里而持续忘却肉体上的病痛﹔有些时候,为了给徒弟作榜样,他会选择坚忍地承受肉体上的痛苦。经由承担他人的病痛,一位瑜伽行者可以为他们清付因果的法律。这个法律是数学或机械式运行着﹔它的运转可由具有天国智能的人合乎科学地操纵着。 灵性的法则并没有要求一位上师在治愈另一个人的时候就要生病。圣人通常知道各种不同瞬间治愈的方法,使痊愈发生而且不会牵涉到对心灵治疗者的伤害。然而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当一位上师希望大幅度地加快他徒弟的进展时,可以自愿地在自己身上处理他们大量不好的业障。 耶稣表示他自己是许多人罪恶的救赎。如果他不愿与微细的宇宙因果法律合作,用他天国的力量(注4),他的身体可以永远不用遭受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死亡。但他以这样的方式承担别人,尤其是徒弟们业障的果报。在这种情形下,那些人被高度地净化了,并能接受后来降临到他们身上无所不在的意识。 只有自我了悟的上师可以移转自己的生命力,或是传送他人的疾病到自己身上。普通的人无法使用这种愈病的瑜伽方法,也不被希望这么做﹔因为一个不健全的肉体工具是对上帝禅定的一种障碍。印度的经典教导人类首要的职责就是保持身体的健康﹔否则他的心灵无法虔诚地专注着。 不过非常坚强的心灵是可以超越所有身体的困境而达到了悟上帝境界。许多圣人无视于病痛,成功地达到他们天国的追寻。阿西西(Assisi)的圣法兰西斯(St. Francis)被病痛严重地折磨着,但他治愈他人,甚至将死人救活。 我认识一位印度的圣人,他的身体有一半曾经都是疼痛的脓疮。他糖尿病的情况是如此的严重,在正常的状况下,他没有办法一次坐着不动超过十五分钟。但他心灵的热望却是不能被阻碍的。「主啊,」他祈祷着,「您愿意进到我这间损坏的殿堂吗?」以永不止息的意志力,圣人每天逐渐地能够以莲花座的姿势连续静坐十八个小时,全神贯注在禅定极乐的境界中。 「而且,」他告诉我说,「在第三年后,我发现无限的光闪耀在我破碎的身体内。高兴于喜悦的光辉,我忘了身体的存在。后来我看到,经由天国的慈悲它变得完整了。」 历史上有一个有关在印度建立蒙兀儿帝国巴尔(Baber 1483-1530)国王愈病的事件。他的儿子胡默元(Humayun)王子病危。这个父亲极度痛苦地祈祷着,决定他要承受病痛,以让他的儿子恢复。在所有的医生都放弃希望后,胡默元康复了。但巴卑尔马上生病并死于与他儿子相同的病。 很多人想象每个灵性的上师都有或者应该有像山度(Sandow)运动家般的健康和力量,这种假设是没有根据的。一个有病的身体并不表示一个古鲁未与天国的力量接触,也不会比终生健康的身体更不能表示内在的光辉。换言之,身体的状况并不能正确地检视一个上师。他特殊的品质必须在他自己的领域,也就是精神中寻找。 西方许多迷惑的追寻者以为一个在形而上学雄辩的演说家或是作者一定是个上师。然而先知们已指出,决定一个上师的考验在于他是否能够随意地进入无息的状态并持续维持在涅比卡帕三摩地(samadhi of nirbikalpa)(注5)中。一个人只有在达到这些成就时,才能证明他已经「控制了」马雅或是宇宙二元性的幻象。他单独就可以从深入的了悟中说:「伊肯萨特(Ekam Sat),」-「只有一体存在」。 「吠陀经典表示,那些满足于非常细微地区分个别灵魂与至高无上自我之间差异无明的人是暴露在危险中的,」伟大的一元论者商卡拉写道。「只要有无明产生二元性的地方,一个人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与自己不同。但当每样事物都被认为是自我时,那时除了自我以外甚至没有一个原子... 「一旦真实的知识出现,由于身体的不真实性,就没有过去行为的果报需要去经验了,正如同醒来之后就不会有梦境了。」 只有伟大的古鲁们能够承担徒弟们的业障。圣尤地斯瓦尔除非已经得到内在圣灵的应允,使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帮助他的徒弟,否则他不会在喀什米尔生病的。只有极少数的圣人比我已与上帝谐调的上师具备更敏锐的智能去执行天国的指令。 当我大胆地说些同情他消瘦的身体的话时,我古鲁快乐地说着: 「这是有它的优点的﹔现在我可以穿得下那些已经多年没穿嫌小的内衣了!」 听到上师愉快的笑声,我想起了圣法兰西斯(St. Francis de Sales)的话:「一个圣人若是悲哀的,那他就是一个可悲的圣人。」【批注】注1:在印度,在长者或是上级面前抽烟是不敬的表示。注2:东方的悬铃木。注3:许多基督教的圣人包括泰瑞莎·诺伊曼(Therese Neumann)(第三十九章)都熟悉形而上的疾病转移法。注4:基督在被带走钉上十字架之前说:「你想我现在难道不能求我父,他当下就可给我超过十二团的天使?但若是这样,经上所说事情必须如此的话,怎么应验呢。」-马太福音第二十六章53-54节。注5:参看第二十六章批注。第 22 章 石雕圣像的心 「作为一个忠诚的印度妻子,我并不愿意抱怨自己的先生。但我希望他能改变物质主义的观点。他以嘲笑我打坐房间内圣人的画像为乐。亲爱的弟弟,我深信你能够帮忙他,你愿意吗?」 大姊罗玛恳求地看着我。我正在她加尔各答基理士维地亚拉南巷(Girish Vidyaratna)的家作客。她的请求打动了我,在我早年的生活里,她对我的灵性有很深的影响,她并慈爱地试图去填补家中在母亲死后所遗留下来的缺憾。 「亲爱的姊姊,我当然会尽我所能。」我微笑着,渴望消除她相对于平常恬静愉快而现在却变得闷闷不乐的表情。 罗玛和我坐了一会儿,安静地祷告着上帝的引导。早在一年以前,姊姊就要求我传克利亚瑜伽给她,在这方面她有显著的进步。 我有一个灵感了。「明天,」我说,「我要到达森斯瓦尔圣庙去。请跟我来,并且说服你丈夫一起来。我觉得在那个地方神圣的振动中,圣母会感动他的心。但在要求他去的时候不要透露我们的目的。」 姊姊充满希望地同意了。次日一大早我很高兴地看到罗玛和她的先生已经准备好要一起去了。当我们的出租马车喀嚓喀嚓地沿着上环路走向达森斯瓦尔时,我的姊夫萨提斯·昌卓尔·博斯(Satish Chandra Bose)以嘲弄过去、现在及未来的精神古鲁自娱。我注意到罗玛无声地流着眼泪。 「姊姊,高兴点!」我低语道。「不要让你先生满足地认为我们在意他的嘲笑。」 「穆昆达,你怎么会敬佩无用的骗子?」萨提斯说道。「圣人特有的长相是令人反感的。他要不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是邪恶地胖得像只大象!」 我大笑起来。我厚道的反应惹恼了萨提斯﹔他绷着脸陷入了沉默。当马车进入达森斯瓦尔圣庙的场地时,他讽刺地笑着说。 「我想这趟旅行是一个改造我的计划?」 我转过去不理会他,他抓住我的手臂。「年轻的和尚先生,」他说,「不要忘了跟圣庙当局安排好供应我们的午餐。」 「我现在要去打坐。不要烦恼你们的午餐,」我尖声地回答道。「圣母会照管这件事的。」 「我相信圣母不会为我做任何一件事情。但我的确认为你应该为我的食物负责。」萨提斯的语气是威胁的。 我独自走到卡力或是母性本质大殿前有列柱的大厅。找了一个有柱子阴影的地方,我将身体盘成莲花座的姿势。虽然那时只是七点,但早晨的太阳很快地就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了。 当我虔诚地入定时,世界消褪了。我的心专注在卡力女神上,她在达森斯瓦尔的圣像,是伟大的上师圣瑞玛克里斯纳帕拉宏撒特别崇敬的对象。为了回答他极度苦恼的要求,这间特殊庙堂的石雕圣像经常化现成形并与他交谈。 「石头心沈默的母亲,」我祈祷着,「在您亲爱的徒弟瑞马克里斯纳的请求下,您就充满了生命;为什么您不也留意您这个儿子渴望的哀诉呢?」 伴随着天国的平静,我强烈的热情无限度地增加着。然而,五个小时过去了,女神没有在我内在的体验中响应,我有一点沮丧。有时上帝会以延迟祷告的实现来做为一种测试。但衪最终会对锲而不舍的虔信者以他认同的任何形态出现。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会看到耶稣﹔一位印度人会看到克里斯纳或卡力女神,或是一道扩展着的光如果他的崇拜是不具有人的形相的。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庙门已被一位僧人遵从午间的习俗的锁上了。我从这间有屋顶开放大厅隐蔽的位子上站起来,步入了庭院,在正午的烈日下,石头的地面是炽热的﹔我光着的脚疼痛地灼热着。 「圣母,」我无声地抗议着,「您不到我的体验中来,现在您又隐藏在圣庙关着的门后。我今天是代表我的姊夫要向您提出特殊祈求的。」 我内在的祈求立即被认可了。首先,一阵愉快的冷流下降到我的背部及脚底,消除了所有的不适。然后令我惊讶地,圣庙变得非常的巨大。它的大门缓慢地打开了,出现了卡力女神的石像。它逐渐地变成活生生的形像,微笑地点头打着招呼,使我充满了难以形容喜悦的激动。好象有一个神秘的针筒,气息从我的肺中被吸走了﹔我的身体变得完全的静止,但不是没有生命。 接着是扩张着的禅定意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左边恒河的河面上几英里远,越过了圣庙可看到整个达森斯瓦尔地区。所有建筑物的墙壁都透明地闪烁着﹔穿过它们,我看到人们在远处的土地上穿梭往来着。 虽然我是无息的而且我的身体是处在一种奇特安静的状况下,不过我还是能够自由地移动我的手脚。有几分钟的时间,我试着闭上及张开眼睛﹔在任何一种状况下,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达森斯瓦尔的全景。 天眼就像X光可穿透所有的事物﹔每个地方都是天国眼睛的中心,没有边界。站在太阳照耀的庭院里,我重新了解到,当人们停止专注在实际上是梦幻泡沬般毫无基础的物质世界,不再是上帝浪荡的儿子时,他再度继承了他永恒的王国。如果被束缚在狭隘人格特质中「逃避现实」是人类的需求,有任何的逃脱能比得上无所不在的壮丽? 我在达森斯瓦尔神圣的体验中,只有庙宇和女神的形像是非凡地扩大着。其它的东西看起来仍旧是它们正常的大小,不过每一个物体都包围在一层柔和的光圈中-有白色、蓝色和浅淡的彩虹色。我的身体看起来像是由以太组成,随时可以飘浮起来。完全清楚地意识着周围物质的环境,我环顾四周走了几步,并没有妨碍到极乐体验的连续性。 在庙堂墙壁的后面,我突然看到姊夫坐在一株神圣的孟加拉苹果树多刺的树枝下。我毫不费力地就可以知道他的想法。在达森斯瓦尔神圣的影响下他的心灵多少被提升了一些,但却对我带着不友善的想法。我直接转向了慈悲的女神形象。 「圣母,」我祈求着,「您愿不愿意改变我姊夫的灵性?」 美丽的女神像,至此都是沉默的,最后终于说话了:「你的愿望被应允了!」 我快乐地看着萨提斯。好象本能地已察觉到某种灵性的力量在运作,他忿恨地从地上的座位站起来。我看到他在圣庙后面跑着﹔挥动着拳头接近我。 所有围绕的体验消失了。我再也看不到荣耀的女神﹔高耸的庙堂失去了它的透明性,恢复到原先的大小。我的身体在强烈的太阳下再度热得难以忍受。我匆忙地到那间有柱子大厅的蔽荫处,那里萨提斯愤怒地追着我。我看看表。已经是一点了﹔天国的体验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你这个小白痴,」姊夫脱口而出,「你在这里盘着腿,斗鸡眼地坐了六个钟头。我来回走动地看着你。我的食物呢?现在庙的门已经关了﹔你忘了通知有关当局﹔我们没有中饭可以吃了!」 我感到女神出现的欣喜还在心中荡漾着。我大胆地叫道,「圣母会供应我们的!」 萨提斯怒不可抑。「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咆哮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圣母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如何给我们食物!」 当一个庙里的僧人穿过庭院到我们这边来时,姊夫几乎说不出话来。 「孩子,」他对我说,「我注意到你的脸在几个小时的打坐中洋溢着安祥。今天早上我看到你们的到来,就觉得要为你们的午餐准备丰富的食物。供应食物给没有事先要求的人是违反庙堂规定的,但我当你是个例外。」 我向他道谢,直接看着萨提斯的眼睛。他满脸通红,哑口无言羞愧地往下看着。我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包括了不是当季的芒果,我注意到姊夫的胃口很小。他迷惑地潜入思想的深海中。在回加尔各答的路上,萨提斯的态度软化了,偶而会祈求似地看着我。但从僧人出现邀请我们午餐,像是对萨提斯的挑衅直接的回答后,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隔日下午我到姊姊家去看她。她亲切地欢迎我。 「亲爱的弟弟,」她叫道,「真是奇迹!昨天晚上我先生在我面前公然地哭着。 「『可敬的女神(devi)(注1),』他说,『你弟弟改造的计划已经造成了我的改变,我的快乐是难以形容的。我会弥补以前在你身上所犯的每一样错误。从今晚开始,我们的大卧房只作为打坐的地方﹔你的小禅房变成我们睡觉的地方。我真诚地忏悔嘲笑你的弟弟。由于我可耻的行为,我会惩罚自己不再跟穆昆达讲话,直到我在灵性的路上有长足的进步。从现在开始我要在内心深处寻求圣母﹔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几年以后,我到德里(Delhi)探访姊夫。我非常高兴地知道他在自我了悟上已有高度的发展而且还受到祝福地体验到了圣母。当我跟他住在一起时,我注意到萨提斯虽然有严重的疾病,而且白天还要忙办公室的工作,但他私底下每天晚上将大部份时间都用在天国的打坐上。 姊夫寿命不长了的想法进到我心里。罗玛一定察觉到我的心思。 「亲爱的弟弟,」她说道,「我身体是健康的而我先生却是病着的。不过我要你知道,做为一个忠诚的印度妻子,我会是先死的人(注2)。我去世的日子离现在不会太久了。」 震惊于她不祥的话,但我了解那些话痛苦的真实性。大约在她预言后一年,我在美国的时候,姊姊死了。事后我的小弟毕修告诉我详情。 「罗玛死时和萨提斯都在加尔各答,」毕修告诉我。「那天早上,她穿著婚礼的华丽衣服。 「『为什么要穿这么特殊的衣服?』萨提斯问道。 「『今天是我在世界上服侍你的最后一天,』罗玛回答道。稍后不久她就心脏病发。当她的儿子急着冲去找援助时,她说: 「『儿子,不要离开我。那是没用的﹔我会在医生可以赶到之前就走了。』十分钟后,罗玛握着丈夫的双脚以示尊敬,快乐无痛苦清醒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妻子死后,萨提斯变得非常地隐遁,」毕修继续说道。「有一天他和我在看一张罗玛微笑放大的照片。 「『你为什么笑呢?』萨提斯突然叫了起来,好象他的太太还活着在场似的。『你认为安排先我一步离开是聪明的。我会证明你是无法长久离开我的﹔很快地我就会跟你会合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萨提斯已经完全从疾病中康复,并享有良好的健康状况,但就在照片前奇怪的言谈后不久,他就在没有明显的原因下过世了。」 就这样我最亲爱的大姐罗玛和她的先生萨提斯-在达森斯瓦从一个凡夫俗子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圣人-预言性地过世了。【批注】注1:Devi,女神之意。注2:印度妻子认为先丈夫而死是一种灵性进步的象征,可做为她对他忠实的服务,或是「在工作中死亡」的证明。第 23 章 取得学士学位 「你忽略了哲学课本上的作业。毫无疑问你想不费力气靠『直觉』通过考试。但除非你用功多读点书,否则我会注意到你是通不过这门课的考试的。」 塞伦波尔学院戈夏尔(D. C. Ghoshal)教授严厉地对我说着。如果我通不过他期末考的笔试,就没有资格参加毕业考。这是由加尔各答大学的教授所定的制度,而塞伦波尔学院是它的分校之一。印度大学的学生若在文学士学位的期末考中有任何一科不及格,来年就得重新应考所有的科目。 我在塞伦波尔学院的老师们通常都友善地对待着我,但并非不带着自娱性的容忍。「穆昆达有点过度沉醉在宗教里。」他们是如此把我归类着,技巧地避开了要我回答课堂问题的窘境;他们相信期末考的笔试会把我从文学士候选人的名单上剔除。这个判断可由同学为我取名「疯和尚」看得出来。 我采取了一个巧妙的步骤使得戈夏尔教授对我哲学成绩会不及格的威胁无效。当期末考的成绩即将公布时,我请一位同学陪我到教授的研究室去。 「跟我一起来﹔我需要一个证人,」我告诉同学。「如果我不能以机智胜过老师的话,我会非常地失望。」 我问戈夏尔教授他给我的试卷什么样的成绩,他摇摇头。 「你不在及格名单里,」他得意地说着。在他桌上一大叠的卷子里找寻。「你的试卷根本不在这里﹔无论如何你没有过,是因为你没有参加考试。」 我低声笑了起来。「先生,我有参加考试。我可以自己在这堆里头找找看吗?」 教授楞了一下,同意了﹔我很快地就找到我的试卷,试卷上我很小心地只写上座号而没有写上名字。没有注意到我「红标」的名字,虽然没有引据教科书(注1),老师对我回答给了高分。 识破我的手法,现在他吼叫着,「纯粹是无耻的好运!」他满怀希望地补充道。「你一定无法通过文学士毕业考的。」 其它科目的考试都有人帮我补习,尤其是从我亲密的朋友也是堂兄的普拉哈斯·昌卓尔·高绪(注2),沙拉达伯父的儿子。我费力但成功地让期末考每一科都在及格的边缘上掠过。 在上完四年的大学后,现在我具备了参加文学士毕业考的资格。然而,我并不期望去使用这个权利。塞伦波尔学院的期末考比起加尔各答大学所出的艰难文学士的测验,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几乎每天都去看圣尤地斯瓦尔,使我很少到学校课堂去。我的出现比缺席更会引起同学们的讶异! 我习惯每天早上九点半骑着脚踏车出发。一手拿着给古鲁的供养-我在庞锡宿舍花园摘的一些花朵。上师会亲切地欢迎我,邀我共进午餐。我总是欣然地接受,很高兴地将学校的顾虑拋在脑后。跟圣尤地斯瓦尔在一起几个小时后,倾听他倾泻出无与伦比的智能或是帮忙修道院的工作,将近午夜时我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庞锡。偶而我会整晚留下来,是那么快乐全神贯注在他的谈话里,几乎没有注意到东方已经发白了。 有一天晚上大约是十一点钟,当我正在穿鞋子(注3)准备骑车回去时,上师严肃地问我。 「你文学士的考试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五天,先生。」 「我希望你都准备好了。」 我惊慌地楞住了,一只鞋子还提在半空中。「先生,」我抗议道,「您知道我整天是如何跟您在一起,而不是跟那些教授们。我怎么能出现在那些艰难的毕业考试而闹笑话?」 圣尤地斯瓦尔的眼光转为锐利地看着我。「你必须出现。」他的口气是冷静而不容置辩的。「我们不能给你父亲和其它的亲戚借口,批评你偏好修道院的生活。你只需要答应我你会去考试﹔尽你所能的回答。」 我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觉得上师的命令不近情理,而且他的关心,至少可以这么说,也太迟了。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去的,」我在啜泣中说着。「但已经没有时间做充份的准备了。」我低声地咕哝着,「我会将您的教导填满整张卷子来回答问题!」 第二天当我在平常的时间进入修道院时,我带着某种程度的忧伤,严肃地献上了花。圣尤地斯瓦尔嘲笑着我悲哀的样子。 「穆昆达,上帝曾经让你在考试中或别的地方失败过吗?」 「没有,先生,」我热情地响应着。感恩的回忆像苏醒的洪流般流入。 「对上帝强烈的热情而不是懒散阻止了你追求学院优异的成绩。」我的古鲁体贴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引述道,「你们要先追求上帝的国度和衪的正义﹔接着所有这些东西都会加诸于你们。」(注4) 有上千次我觉得在上师的面前我的重担消失了。当我们结束提早的午餐时,他建议我回去庞锡。 「你的朋友罗米西·昌卓尔·杜特还住在宿舍吗?」 「是的,先生。」 「跟他联络﹔上帝会鼓励他帮忙你的考试。」 「太好了,先生;可是罗米西非常地忙,他是我们班上的优等生,并且比其它的人修更多门的课。」 上师对我的反驳置之不理。「罗米西会有时间给你的。现在就去。」 我骑着单车回到庞锡。我在宿舍院子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博学的罗米西。他的日子好象蛮闲的,他亲切地同意了我羞却的请求。 「当然﹔我随时为你服务。」那天下午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以及后续的几天辅导我不同的科目。 「我相信英国文学很多题目都会集中在恰尔德·哈洛德(Childe Harold)所走过的路,」他告诉我。「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一本地图。」 我赶紧到沙拉达伯父家借了一本地图。罗米西在欧洲地图上把拜伦式传奇的旅游者到过的地方画上了记号。 有几个同学围过来听辅导。「罗米西错误地建议你了,」其中一个人在讲习的一个段落结束时评论道。「通常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问题是有关书本的﹔另一半是有关作者的生平。」 当我次日参加英国文学的考试,第一眼看到试题时,感激的眼泪夺眶而出,弄湿了试卷。监考人员来到我桌旁同情地问着。 「我古鲁预言到罗米西会帮我的忙,」我解释道。「看﹔罗米西口授给我的问题就在试卷上!我很幸运,今年有关英国作家的考题很少,就我而言他们的生平像是隐蔽在深奥难解的事物中!」 当我回去时,宿舍里一阵骚动。那些嘲笑罗米西教导的男孩敬畏地看着我,恭贺声几乎使我耳聋。在考试的那个星期,我花了许多时间跟罗米西在一起,他选出他认为教授可能会考的问题。一天又一天,罗米西的问题几乎是以同样的形式出现在考卷上。 发生类似奇迹事件的新闻在学院内广为流传,心不在焉的「疯和尚」看起来可以通过考试。我并未试图去掩盖这个事实。学院的教授没有权力去改变加尔各答大学出的试题。 有一天早上当我仔细想到英国文学的考试时,发现我犯了一个严重错误。有一组试题分为两部份:A或B以及C或D。我没有分组回答问题,却不小心地都用第一组的答案回答两组的问题,忘了考虑第二组的答案。我所能得到最高的成绩是三十三分,比起及格的三十六分还少三分。我匆忙地跑到上师那里去,诉说我的困境。 「先生,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我不应得到经由罗米西而来的天国恩典﹔我实在是不值得。」 「高兴点,穆昆达。」圣尤地斯瓦尔的语调是轻松而不担心的。他指着天空蓝色的穹窿。「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中比你会得不到文凭更有可能交换它们的位置。」 离开修道院时,我心情平静多了,虽然从数字上看起来我能够及格是难以想象的。我担心抬头望了望天空﹔大阳神看起来仍旧好端端地座落在他原来的轨道上! 当我回到庞提时,无意中听到一个同学说:「我刚刚才知道今年,也是第一次,需要通过英国文学考试的成绩降低了。」 我冲进那个男孩房间的速度是如此地快,以致他惊慌地看着我。我急切地问着他。 「长发和尚,」他笑容满面地说着,「为什么突然对学校的事情有兴趣?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才叫起来?不过及格的标准刚刚才降到三十三分是千真万确的。」 我快乐地跳回房间,跪下来赞美天父完美的数学。 每天我充满着意识到灵性存在的喜悦,清楚地感觉到它经由罗米西来指引我。一件有意义的事发生在有关孟加拉文的考试上。罗米西很少触及这个科目,当我在离开宿舍到考场的途中,他叫我回去。 「罗米西在叫你,」一位同学不耐烦地跟我说。「不要回去﹔我们会迟到的。」 不理会他的警告,我跑回宿舍去。 「通常我们孟加拉男孩可以轻易地通过孟加拉文考试,」罗米西告诉我。「但我有个预感今年教授们计划以古典文学上的问题来考倒学生。」接着我的朋友简要地概述一个著名的慈善家维地亚萨格尔(Vidyasagar)的两则故事。 我谢过了罗米西,快速地骑脚踏车到学校的讲堂去。孟加拉文的试题证实了包含两部份。第一个指示是:「试举二例有关威迪萨格的慈善事迹。」当我在纸上写下是如此近才学到的知识时,我对自己留意到罗米西最后一刻召唤,低语了些感恩的祈祷。如果我不知道威迪萨格对人类(最后也包括到我自己) 的慈善行为,我不可能通过孟加拉文考试的。只要有任何的一科不及格,我明年就得被迫重新应考所有的科目,这令人厌恶的预期是可以理解的。 考卷上第二个指示是:「用孟加拉文写一篇影响你最深的人生平的短文。」读者诸君,我已不需要告诉各位我选谁做我的题材了。当我一页又一页地写着对我古鲁的赞美时,我微笑着意会到我低声咕哝的预言已成真了:「我会将您的教导填满整张卷子!」 我不觉得在哲学的科目上需要请教罗米西。相信自己在圣尤地斯瓦尔长期的训练下,我很有把握地不理会教科书上的解释。我的哲学一科拿到最高分。而其它的科目都刚好及格而已。 再记上一笔令人愉快的事,我无私的友人罗米西以优等成绩获得学位。 父亲对我的毕业充满了笑容。「我认为你会通不过考试的,穆昆达,」他承认道。「你花那么多的时间跟你的古鲁在一起。」事实上,上师已正确地看出父亲没有说出来的批评。 几年来我不确定是否有这么一天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后跟着文学士的头衔。我很少会用到此头衔而不想到这是天国为了有些难解的理由授予我的礼物。偶而我会听到大学毕业生提到他们塞满的知识,在毕业后只有极少的部分留下来。这项承认使我稍感安慰于我无庸置疑在学术上的缺乏。 我从加尔各答大学接受学位的那天,跪在古鲁的脚下,感谢所有从他生命中流向我的祝福。 「起来,穆昆达,」他纵容地说道。「上帝只是发现让你成为毕业生要比重新安排日月的位置方便多了!」【批注】注1:我必须给戈夏尔教授公道,承认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不是由于他的任何问题,而完全是因为我的缺席不注意功课。戈夏尔教授有非常丰富的哲学知识,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位杰出的演讲者。在后来的日子,我们达成了真诚的相第二十二章 石雕圣像的心 「作为一个忠诚的印度妻子,我并不愿意抱怨自己的先生。但我希望他能改变物质主义的观点。他以嘲笑我打坐房间内圣人的画像为乐。亲爱的弟弟,我深信你能够帮忙他,你愿意吗?」 大姊罗玛恳求地看着我。我正在她加尔各答基理士维地亚拉南巷(Girish Vidyaratna)的家作客。她的请求打动了我,在我早年的生活里,她对我的灵性有很深的影响,她并慈爱地试图去填补家中在母亲死后所遗留下来的缺憾。 「亲爱的姊姊,我当然会尽我所能。」我微笑着,渴望消除她相对于平常恬静愉快而现在却变得闷闷不乐的表情。 罗玛和我坐了一会儿,安静地祷告着上帝的引导。早在一年以前,姊姊就要求我传克利亚瑜伽给她,在这方面她有显著的进步。 我有一个灵感了。「明天,」我说,「我要到达森斯瓦尔圣庙去。请跟我来,并且说服你丈夫一起来。我觉得在那个地方神圣的振动中,圣母会感动他的心。但在要求他去的时候不要透露我们的目的。」 姊姊充满希望地同意了。次日一大早我很高兴地看到罗玛和她的先生已经准备好要一起去了。当我们的出租马车喀嚓喀嚓地沿着上环路走向达森斯瓦尔时,我的姊夫萨提斯·昌卓尔·博斯(Satish Chandra Bose)以嘲弄过去、现在及未来的精神古鲁自娱。我注意到罗玛无声地流着眼泪。 「姊姊,高兴点!」我低语道。「不要让你先生满足地认为我们在意他的嘲笑。」 「穆昆达,你怎么会敬佩无用的骗子?」萨提斯说道。「圣人特有的长相是令人反感的。他要不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是邪恶地胖得像只大象!」 我大笑起来。我厚道的反应惹恼了萨提斯﹔他绷着脸陷入了沉默。当马车进入达森斯瓦尔圣庙的场地时,他讽刺地笑着说。 「我想这趟旅行是一个改造我的计划?」 我转过去不理会他,他抓住我的手臂。「年轻的和尚先生,」他说,「不要忘了跟圣庙当局安排好供应我们的午餐。」 「我现在要去打坐。不要烦恼你们的午餐,」我尖声地回答道。「圣母会照管这件事的。」 「我相信圣母不会为我做任何一件事情。但我的确认为你应该为我的食物负责。」萨提斯的语气是威胁的。 我独自走到卡力或是母性本质大殿前有列柱的大厅。找了一个有柱子阴影的地方,我将身体盘成莲花座的姿势。虽然那时只是七点,但早晨的太阳很快地就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了。 当我虔诚地入定时,世界消褪了。我的心专注在卡力女神上,她在达森斯瓦尔的圣像,是伟大的上师圣瑞玛克里斯纳帕拉宏撒特别崇敬的对象。为了回答他极度苦恼的要求,这间特殊庙堂的石雕圣像经常化现成形并与他交谈。 「石头心沈默的母亲,」我祈祷着,「在您亲爱的徒弟瑞马克里斯纳的请求下,您就充满了生命;为什么您不也留意您这个儿子渴望的哀诉呢?」 伴随着天国的平静,我强烈的热情无限度地增加着。然而,五个小时过去了,女神没有在我内在的体验中响应,我有一点沮丧。有时上帝会以延迟祷告的实现来做为一种测试。但衪最终会对锲而不舍的虔信者以他认同的任何形态出现。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会看到耶稣﹔一位印度人会看到克里斯纳或卡力女神,或是一道扩展着的光如果他的崇拜是不具有人的形相的。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庙门已被一位僧人遵从午间的习俗的锁上了。我从这间有屋顶开放大厅隐蔽的位子上站起来,步入了庭院,在正午的烈日下,石头的地面是炽热的﹔我光着的脚疼痛地灼热着。 「圣母,」我无声地抗议着,「您不到我的体验中来,现在您又隐藏在圣庙关着的门后。我今天是代表我的姊夫要向您提出特殊祈求的。」 我内在的祈求立即被认可了。首先,一阵愉快的冷流下降到我的背部及脚底,消除了所有的不适。然后令我惊讶地,圣庙变得非常的巨大。它的大门缓慢地打开了,出现了卡力女神的石像。它逐渐地变成活生生的形像,微笑地点头打着招呼,使我充满了难以形容喜悦的激动。好象有一个神秘的针筒,气息从我的肺中被吸走了﹔我的身体变得完全的静止,但不是没有生命。 接着是扩张着的禅定意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左边恒河的河面上几英里远,越过了圣庙可看到整个达森斯瓦尔地区。所有建筑物的墙壁都透明地闪烁着﹔穿过它们,我看到人们在远处的土地上穿梭往来着。 虽然我是无息的而且我的身体是处在一种奇特安静的状况下,不过我还是能够自由地移动我的手脚。有几分钟的时间,我试着闭上及张开眼睛﹔在任何一种状况下,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达森斯瓦尔的全景。 天眼就像X光可穿透所有的事物﹔每个地方都是天国眼睛的中心,没有边界。站在太阳照耀的庭院里,我重新了解到,当人们停止专注在实际上是梦幻泡沬般毫无基础的物质世界,不再是上帝浪荡的儿子时,他再度继承了他永恒的王国。如果被束缚在狭隘人格特质中「逃避现实」是人类的需求,有任何的逃脱能比得上无所不在的壮丽? 我在达森斯瓦尔神圣的体验中,只有庙宇和女神的形像是非凡地扩大着。其它的东西看起来仍旧是它们正常的大小,不过每一个物体都包围在一层柔和的光圈中-有白色、蓝色和浅淡的彩虹色。我的身体看起来像是由以太组成,随时可以飘浮起来。完全清楚地意识着周围物质的环境,我环顾四周走了几步,并没有妨碍到极乐体验的连续性。 在庙堂墙壁的后面,我突然看到姊夫坐在一株神圣的孟加拉苹果树多刺的树枝下。我毫不费力地就可以知道他的想法。在达森斯瓦尔神圣的影响下他的心灵多少被提升了一些,但却对我带着不友善的想法。我直接转向了慈悲的女神形象。 「圣母,」我祈求着,「您愿不愿意改变我姊夫的灵性?」 美丽的女神像,至此都是沉默的,最后终于说话了:「你的愿望被应允了!」 我快乐地看着萨提斯。好象本能地已察觉到某种灵性的力量在运作,他忿恨地从地上的座位站起来。我看到他在圣庙后面跑着﹔挥动着拳头接近我。 所有围绕的体验消失了。我再也看不到荣耀的女神﹔高耸的庙堂失去了它的透明性,恢复到原先的大小。我的身体在强烈的太阳下再度热得难以忍受。我匆忙地到那间有柱子大厅的蔽荫处,那里萨提斯愤怒地追着我。我看看表。已经是一点了﹔天国的体验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你这个小白痴,」姊夫脱口而出,「你在这里盘着腿,斗鸡眼地坐了六个钟头。我来回走动地看着你。我的食物呢?现在庙的门已经关了﹔你忘了通知有关当局﹔我们没有中饭可以吃了!」 我感到女神出现的欣喜还在心中荡漾着。我大胆地叫道,「圣母会供应我们的!」 萨提斯怒不可抑。「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咆哮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圣母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如何给我们食物!」 当一个庙里的僧人穿过庭院到我们这边来时,姊夫几乎说不出话来。 「孩子,」他对我说,「我注意到你的脸在几个小时的打坐中洋溢着安祥。今天早上我看到你们的到来,就觉得要为你们的午餐准备丰富的食物。供应食物给没有事先要求的人是违反庙堂规定的,但我当你是个例外。」 我向他道谢,直接看着萨提斯的眼睛。他满脸通红,哑口无言羞愧地往下看着。我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包括了不是当季的芒果,我注意到姊夫的胃口很小。他迷惑地潜入思想的深海中。在回加尔各答的路上,萨提斯的态度软化了,偶而会祈求似地看着我。但从僧人出现邀请我们午餐,像是对萨提斯的挑衅直接的回答后,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隔日下午我到姊姊家去看她。她亲切地欢迎我。 「亲爱的弟弟,」她叫道,「真是奇迹!昨天晚上我先生在我面前公然地哭着。 「『可敬的女神(devi)(注1),』他说,『你弟弟改造的计划已经造成了我的改变,我的快乐是难以形容的。我会弥补以前在你身上所犯的每一样错误。从今晚开始,我们的大卧房只作为打坐的地方﹔你的小禅房变成我们睡觉的地方。我真诚地忏悔嘲笑你的弟弟。由于我可耻的行为,我会惩罚自己不再跟穆昆达讲话,直到我在灵性的路上有长足的进步。从现在开始我要在内心深处寻求圣母﹔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几年以后,我到德里(Delhi)探访姊夫。我非常高兴地知道他在自我了悟上已有高度的发展而且还受到祝福地体验到了圣母。当我跟他住在一起时,我注意到萨提斯虽然有严重的疾病,而且白天还要忙办公室的工作,但他私底下每天晚上将大部份时间都用在天国的打坐上。 姊夫寿命不长了的想法进到我心里。罗玛一定察觉到我的心思。 「亲爱的弟弟,」她说道,「我身体是健康的而我先生却是病着的。不过我要你知道,做为一个忠诚的印度妻子,我会是先死的人(注2)。我去世的日子离现在不会太久了。」 震惊于她不祥的话,但我了解那些话痛苦的真实性。大约在她预言后一年,我在美国的时候,姊姊死了。事后我的小弟毕修告诉我详情。 「罗玛死时和萨提斯都在加尔各答,」毕修告诉我。「那天早上,她穿著婚礼的华丽衣服。 「『为什么要穿这么特殊的衣服?』萨提斯问道。 「『今天是我在世界上服侍你的最后一天,』罗玛回答道。稍后不久她就心脏病发。当她的儿子急着冲去找援助时,她说: 「『儿子,不要离开我。那是没用的﹔我会在医生可以赶到之前就走了。』十分钟后,罗玛握着丈夫的双脚以示尊敬,快乐无痛苦清醒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妻子死后,萨提斯变得非常地隐遁,」毕修继续说道。「有一天他和我在看一张罗玛微笑放大的照片。 「『你为什么笑呢?』萨提斯突然叫了起来,好象他的太太还活着在场似的。『你认为安排先我一步离开是聪明的。我会证明你是无法长久离开我的﹔很快地我就会跟你会合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萨提斯已经完全从疾病中康复,并享有良好的健康状况,但就在照片前奇怪的言谈后不久,他就在没有明显的原因下过世了。」 就这样我最亲爱的大姐罗玛和她的先生萨提斯-在达森斯瓦从一个凡夫俗子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圣人-预言性地过世了。【批注】注1:Devi,女神之意。注2:印度妻子认为先丈夫而死是一种灵性进步的象征,可做为她对他忠实的服务,或是「在工作中死亡」的证明。 互了解。注2:虽然堂兄和我有着同样的姓氏Ghosh,普拉哈斯习惯将他的姓在英文中翻译为Ghose﹔所以我在这里沿用他自己的拼法。注3:徒弟在印度的修道院中一般都脱掉鞋子。注4:马太福音第六章33节。 第 24 章 成为僧团中的和尚 「上师,父亲非常希望我接受孟加拉那格浦尔铁路局的一份行政工作。但我已经明确地拒绝了。」我满怀希望地补充道,「先生,您不让我成为僧团中的和尚吗?」我祈求地看着我的古鲁。先前的几年,为了探测我的决心,他拒绝了同样的请求。然而今天他慈爱地笑了。 「很好,明天我就让你正式加入僧团。」他平静地继续说着,「我很高兴你坚守成为一个和尚的愿望。拿希里,马哈赛常说:『如果夏天你不邀请上帝成为你的客人,在你生命中的冬天衪也不会来。』」 「亲爱的上师,我属于僧团的目标就如同对可敬的您一样从来没有动摇过。」我以无限的感激对他笑着。 「未婚的人在意属于上帝的事情,如何能使上帝高兴﹕但已婚的人在意世俗的事情,如何使他的妻子高兴。」(注1)我分析过许多朋友的生活,在经历了一些灵性的训练后结婚了。在世俗责任的海洋里,他们已经忘了深入打坐的决心。 对我而言,将上帝放到生命次要的地位是不可思议的。虽然衪是宇宙唯一的主人,生生世世默默大量地倾注恩赐给我们,但有一样东西是衪不会拥有的,是每个人被赋予权利可以保留或给予的-人类的爱。造物主费尽千辛万苦秘密地将自己隐藏在宇宙万物的每一个原子里,只有一个可能的动机-仁慈地希望人类只是经由自由意志去寻求衪。在每一个谦卑柔软的手套里难道衪没有掩藏住那无所不能的铁腕吗! 次日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之一。我记得那是在一九一四年七月,大学毕业几个星期后一个晴朗的礼拜四。在上师塞伦波尔修道院内部的阳台上,他把一块白色的丝绸浸染成传统僧袍的赭色。布干了之后,古鲁把它当成出家的僧袍披在我身上。 「有一天你会到西方去,那里的人比较喜欢丝绸,」他说道。「我为你选择丝绸取代传统的棉布作为一种象征。」 在印度尊者信奉清贫的理想,穿著丝绸的僧袍不是寻常的景象。不过有许多的瑜伽行者穿著丝绸的衣服,因为它比棉布更能保存某些细微的身体能量流动。 「我不喜欢形式,」圣尤地斯瓦尔说道。「我为你举行不拘泥于形式的皈依仪式(bidwat)。」 毕比底萨(bibidisa)或复杂的僧团皈依仪式包括了火祭仪式,当中举行象征性的葬礼。代表徒弟的身体在智能的火焰下烧成灰烬而死亡。然后对新生的尊者咏唱如:「灵魂就是梵天」(注2)或「你就是那个」或「我是衪」。不过圣尤地斯瓦尔对简单的喜好,省掉所有的繁文褥节,只要求我选一个新的法名。 「我给你自己选择的权利。」他微笑着说道。 「尤迦南达,」我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名字的意义是「经由天国融合(瑜伽)的极乐(阿南达)。」 「就这样。放弃你俗家的名字穆昆达·拉尔·高绪,从现在开始你就称为尤迦南达,属于僧团中的吉利宗。」 当我跪在圣尤地斯瓦尔的前面,第一次听他念我的新名字时,我的心满溢着感恩之情。他是多么慈爱诲人不倦的使一个男孩穆昆达有朝一日变成尊者尤迦南达!我高兴地唱了几节出自赞美圣主商卡拉长篇的梵文诵词: 「心灵,不是智力,不是自我,情感;不是地不是金属我是天空。我是衪,我是衪,神圣的灵性,我是衪!无生,无死,我没有身分﹔父亲,母亲,我都没有。我是衪,我是衪,神圣的灵性,我是衪!超越幻想的飞翔,我是无形的,充满所有生命的手足﹔我不怕束缚﹔我是自由的,永远自由的,我是衪,我是衪,神圣的灵性,我是衪!」 每一个尊者都隶属于古代商卡拉(注3)所创建流传至今的僧团。因为这是一个正式的制度,代表着圣人一脉相传地成为一个积极的领导者,没有人可以自称为尊者。他只能从另一位尊者处正式地受封﹔因此所有的和尚追本溯源都是到同一个古鲁,圣主商卡拉。发誓谨守清贫,禁欲和服从灵性的导师,许多天主教,基督教神职修道士的教团也都与僧团相类似。 尊者通常除了用阿南达作为法名的字尾外,也使用头衔来代表他正式所属僧团十个宗派的其中之一。这十个宗派包括了:吉利(山),即圣尤地斯瓦尔,也是我所属的。其它如:萨迦尔(Sagar)(海),帕拉提(土地),阿兰亚(Aranya)(森林),布利(信道),提尔塔(Tirtha)(圣地)和萨拉斯瓦提(自然的智能)。 因此尊者所接受的法名有着双重的意义,代表了经由一些天国的品质或状态-爱,智能,奉献,服务,瑜伽-所到达终极的喜乐(阿南达),以及与表现在无限广大的海洋,山岭,天空中自然的和谐。 无私服务全体人类的理想,放弃个人的野心及关系的牵绊,多数的尊者在印度或偶尔会在国外的土地上积极地从事于人道和教育的工作。无视于种姓阶层,信仰,阶级,肤色,性别或种族的偏见,一个尊者遵行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戒律。他的目标是要与灵性完全的合一。不论是在清醒或睡觉时,「我是衪」的想法充满着他的意识,他安心地漫游在世界上,但并不属于它。所以只有他自己可以证明是否合于尊者的头衔-寻求达成与自我或是斯瓦(Swa)合一的人。无庸置疑的,不是所有正式冠上尊者头衔的人,都一样成功地达到他们崇高的目的。圣尤地斯瓦尔是一个尊者同时也是个瑜伽行者。正式地说起来,一个和尚是凭借着他与古代制度的关系而称为尊者,但不见得是一位瑜伽行者。任何人只要修行与上帝的接触的科学方法就是一个瑜伽行者;他可以是已婚或未婚的,可以是在家或出家的人。尊者可以想见到的也许只是遵循枯燥的理论或泠漠的舍弃﹔但瑜伽行者以明确的方式逐步地训练身体和心灵,使得灵魂得以解脱。不是只单凭信念或在感情上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瑜伽行者修习最早由早期的先知们订定出来经过完全地测试的练习系列。印度在每一个世代,都有人凭借着瑜伽达到真正的解脱,真正的瑜伽-基督。 就像任何其它的科学,瑜伽适用于各种气候下及不同时代的人。先前某些无知的作者认为瑜伽是「不适合西方人的」,不但是完全的错误,并且令人惋惜地阻止了许多诚挚的学生去追求它各种不同的恩赐。那些本来会公平无私阻碍所有地方所有人去窥见精神真正本质天生动乱的思想,可以被瑜伽抑制住。瑜伽在东西方间不可能存有比太阳在痊愈公正的阳光之间更多的障碍。只要人类的心灵存在着永不止息的思想,瑜伽或是控制还是普遍地被需要着。 古代先知帕坦伽利定义「瑜伽」为「控制心智本质的波动。」(注4)他简短精湛的阐述,瑜伽经(Yoga Sutras),构成了印度哲学六个体系中的一个(注5)。对比于西方的哲学,所有印度的六个系统不只包括了理论,还含有实用性的教导。除了想得到的实际的问题以外,这六个系统制定了六套明确的戒律,他们的目的是永久移除苦难而达到永恒的极乐。 贯穿所有这六个体系的思想是,人类若不知道最终的真理就没有真正的自由可言。后来的奥义书确认了在这六个系统里的瑜伽经中,含有达成直接体验真理最有效的方法。经由瑜伽实际的技巧,人们可将无用的思索永远地拋诸脑后,在体验中认知到真实的本体。 帕坦伽利所概述的瑜伽系统就是所谓的八步功法。第一个步骤是(1)内在控制(yama)及(2)外在控制(niyama),需要遵守十种正面及反面的戒律-避免伤害其它的生命,不说谎,不偷盗,不邪淫,和不收礼物(会带来责任)﹔净化身体和意念,知足,自制,学习和奉献上帝。 其次的步骤是(3)体位(asana)(正确的姿势);脊椎要挺直,身体稳固地以舒适的姿势打坐﹔(4)调息能量控制(控制生命能量(prana),征细的生命能量流动) ﹔及(5)收敛感觉(pratyahara)(收回对外在物体的感觉)。 最后的步骤是瑜伽本体的形式:(6)集中(dharana)(专心)﹔集中注意力在一个念头上﹔(7)禅定(打坐),和(8)三摩地(超意识的体验)。这是瑜伽的八步功法(注6)引导人到最终的目标-唯一存在(kaivalya)(绝对)-这个名词用「了解超越一切智能所能领悟的的真理」也许可以使人比较容易理解。 「谁比较殊胜?」一个人可能会问,「尊者或是瑜伽行者?」事实上,当最后达到与上帝合而为一时,不同途径的分别已消失了。不过薄伽梵歌指出瑜伽的方法是无所不包的。它的方法并不意谓着只适合某些类型及气质的人,譬如那些少数倾向出家生活的人﹔瑜伽并不需要形式上的忠诚。瑜伽的科学可以满足普遍的需要,它有着自然普遍的适用性。 一个真正的瑜伽行者可以尽职地生活在社会上﹔在那里他像是水上的奶油,而不像是未经搅拌及训练很容易就被稀释的人性牛奶。履行一个人世俗的责任实际上是比较高等的路径,它提供了瑜伽行者在没有我执的情况下,成为上帝的工具称职地扮演他的角色。 今日有一些住在美国、欧洲或其它在非印度身体上的伟大灵魂,虽然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瑜伽行者或尊者的字眼,但他们是这些名词真正的典范。经由他们对人类无私的服务,或是对自己热情和思想的掌控,或是对上帝全心全意的爱,或是他们专注的巨大力量,在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瑜伽行者﹔他们为自己设定的就是瑜伽的目标-自我的控制。这些人如果能够教以明确的瑜伽科学,使他们更能意识到心灵和生活的方向,则他们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 瑜伽受到某些西方作家们肤浅的误解,但它的批评者从来都不是修习过瑜伽的人。在许多具有深度推崇瑜伽贡献的文章中,有一篇是由瑞士著名的心理学家容格博士(C. G. Jung)所写的。 「在西方,当一个宗教的法门介绍自己是「符合科学」时,就可以确定它的公众性。瑜伽合于这项预期,」容格博士写到(注7)。「除了相当新奇及一知半解的魅力外,瑜伽会有许多拥护者是有充分原因的。它提供了可以控制经验的可能性,如此满足了科学上『事实』的需要,除此之外,也由于它的深度和广度,它令人肃然起敬久远的年代,它包括了生活中的每个阶段的教义和方法,它预示了梦想不到的可能性。」 「每种宗教的或哲学上的修习都意味着心理上的训练,也可以说是精神上的保健方法。瑜伽多种纯粹身体上动作(注8)也意味着生理上的保健,优于一般的体操和控制呼吸的运动,因为它不仅是机械及科学性的,同时也是哲学性的﹔在训练身体的部分方面,它将他们与整个的精神结合起来,很明显的一个例子,在调息能量控制的练习中,生命能量是气息也是宇宙普遍的动力。 「当个体所做的事也是宇宙的事件时,身体所体验到的作用(神经感应)与精神上的情感(宇宙意识)结合起来,由此所发展出来生动的统一性,是用任何科学方式都无法产生的。瑜伽的修习若是没有瑜伽基础的概念不但是难以想象,也是没有用的。它用非常完整的方式将身体与心灵结合起来。 「在东方这些理念和实践数千年来已发展成为延续性的传统,创立了必要的心灵基础,我肯定地相信瑜伽无庸置疑的是最完美且最适当的身心融合的方式。这种融合可以产生让直觉超越意识的精神特质。」 当内在自我控制的科学被认为与外在征服自然同样地重要时,西方的日子实际上也就很接近了。在这个新的原子世纪里,经由现今科学上不容置疑的事实,物质实际上就是浓缩的能量,我们将会看到人类的心灵变得宽广而清醒。人类心灵比石头及金属内更大量细微的能量可以而且必需被释放出来,不然那些物质原子中巨大新释放出来的能量,足以造成不经意的毁灭。(注9)【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