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讲。甚至不拿起油画笔。他不读书。坐在椅子上,呆望着面前的空间。第四天的下午,刮起了一阵猛烈的西北风,他请高更陪他出去散步。"我们到山上的公园去,"他说。"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不能在这儿讲,这儿不是蛮舒服吗?""不,我没法坐着讲。我必须走走。""很好,要是你一定要去的话。"他们沿着市镇左面的婉蜒上山的车路走去。他们要向前走,就得戳穿犹如厚皮般的西北风。公园里的丝柏几乎被吹得歪倒在地上。"你要对我讲什么呀?"高更问。他得在文森特的耳旁叫喊。文森特还来不及听到,风就把话到走了。"保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倘若我对你的绝妙的主意不感什么兴趣的话,那就请你原谅吧""作为画家,我们都已经失败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国吗?"叫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在我耳旁讲响一点。""你知道我们作为画家已经失败了的原因吗?""不知道。什么原因呀?""因为我们孤军奋战。""什么话呀?""有的东西,我们画得好:有的东西,我们画得不好。我们把好的坏的全扔进一张画里了。""将军,你讲得我稀里糊涂。""你还记得博特兄弟吗?荷兰画家。一个善于风景。一个擅长人物。他们合作绘制一张画。一个绘景。另一个添人物。他们取得了成功。""嗯,把一个没完没了的故事讲得不清不楚,令人费解。""什么?我听不见。靠近一点。""我说,讲下去!""保罗。我们必须那样做。你和我。修拉。塞尚。洛特雷克。卢梭。我们必须通力合作,共同绘制一张画。那将是一个真正的画家们的共产主义。我们都描绘自己拿手的东西。修拉空气。你风景。塞尚'表面'。洛特雷克人物。我太阳、月亮和星星。我们合作起来,就能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你看怎么样?"'喷,喷,喷,我的尖帽子!"他刺耳地狂笑起来。风把他的讥讽象海浪的水花一样飞溅在文森特的脸上。"将军,"他叫道,在透过气来后,"那如果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主意,我就吃了它。原谅我大声喊叫。"他踉跄地走下小路,捧住肚皮,开心得直不起身子。文森特一动不动地站着。一群燕八哥掠过天空。成千上万只鸣叫扑翅的燕八哥。它们朝下猛扑文森特,碰撞他,包围地,穿过他的头发,飞进他的鼻子,飞进他的嘴,飞进他的耳朵,飞进他的眼睛,把他埋在一片鼓翼的、厚厚的、没有空气的黑云中。高更走回来。"来吧,文森特,我们下山到路易那儿去。听了你那无价之宝的好主意后,我感到要庆祝一番。"文森特默默不语地跟他到里科莱特路。高更和一个姑娘上楼。拉歇尔在一间咖啡室里坐在文森特的腿上。"你不和我一起上楼吗,疯浪子?"她说。"不。""为什么不?""我没有五法郎。""那你肯把你的耳朵给我吗?""好。"一会儿工夫,高更回来了。两人下山走回黄房子去。高更胡乱地吞下晚饭。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前门。他差不多走尽拉马了广场的时候,听到背后熟悉的脚步声:短促,迅疾,凌乱。他转过身去。文森特朝他冲上去,手里待着一把掰开的剃刀。高更直挺挺地站着,盯住文森特。文森特在仅离高更二英尺远的地方站住了。他在黑暗中瞧着高更。他低下头,转过身,朝家里奔去。高更走向旅馆。他订了一个房间,把门锁好,睡觉。文森特定进黄房子。走上红砖楼梯,到自己的卧室去。他拿起镜子——他用这面镜子画过不知多少次的自画像。他把镜子放在梳妆台上,斜靠着墙壁。他看着镜中的一双发红的眼睛。末日已到。他的生活完了。他从自己的脸上觉察到了。他最好来一次干净利落的了结。他举起剃刀。锐利的钢使他的喉咙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许多声音在对他讲着奇奇怪怪的话。阿尔的太阳在他的眼睛和镜子中竖起了一道刺眼的火墙。他胡乱地斩下耳朵。他只留下了一点点耳壳。他丢下剃刀。用毛巾把头包好。血滴到地上。他从面盆中捞起耳朵。把它洗净。用几张图画纸包好。再用报纸包了一层。他在厚厚的绷带上套上一顶巴斯克软帽。下楼走向前门。他穿过拉马丁广场,爬上山,拉动一号妓院的门铃。一个女仆来开门。"叫拉歇尔来。"拉歇尔立刻就到。"嗅,是你,疯浪子。你要什么?""我给你带来一件东西。""给我?一件礼物?""对。""你真好,疯浪子。"'小心保存好。那是我的纪念品。""是什么呀?""打开来,自己看吧。"拉歇尔把纸拆开。她恐怖地看着耳朵。倒在地板上,晕死过去。文森特转身离去。他走下山来。穿过拉马丁广场。他关上黄房子的门,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晨七时半,高更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大群人聚集在门口,鲁兰绝望地绞着双手。"你对你的伙伴干了什么呀,先生?"一个头戴瓜形帽的男子问。他的声调生硬严厉。"我不知道呀。""哦,知道……你知道得很清楚……他死了。"这使高更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大群的人对他的瞪视,似乎把他撕成了碎片,使他窒息。"我们上楼去,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上楼就会明白了。"几条湿源流的毛巾掉在楼下两个房间的地上。鲜血染红了通向文森特卧室的楼梯。床上躺着文森特,裹着被单,象手枪扳机似地躬着。他好象断了气。高更轻轻地,十分轻地摸摸他的身子。身子还热。对高更来说,似乎一下子恢复了他的全部力量、他的全部精神。"我恳请你,先生,"他低声地对警长说,"十分小心地弄醒他。如果他问起我,就说我已经上巴黎去了。他一看到我也许会致他的命,"警长去请医生,叫了一辆车。他们把文森特送往医院。鲁兰在车旁奔跑,喘着气。费利克斯·雷伊医生是阿尔医院中的年轻住院助理医生。身材矮胖,八角形的头,一堆黑发从八角形的顶上竖起。他诊治文森特的伤口,然后让他睡在一个东西全搬空了的洞般的房间里。他走出去时,把门锁上。傍晚,当他搭摸病人的脉搏时,文森特哑了。他望望天花板、粉白的墙、窗外一块墨蓝的天。他的双眼缓慢地在雷伊医生的脸上兜上一圈。"暇,"他轻轻地说。"喂,"雷伊医生回答。"我在什么地方?"'你在阿尔的医院里。"一丝痛苦的表情掠过他的脸孔。他把手伸向右耳曾经存在过的地方。雷伊医生阻止了他。"不能去摸,"他说。",…··是阿'……我记得……现在。"门;要紧,伤口已经洗净,老兄。几天之内我就能让你起床。""我的朋友在哪儿?""他回巴黎去了。""……我明白…我可以抽烟斗吗?""还不可以,老兄。"雷伊洗好伤口,包扎起来。"那是无足轻重的意外,"他说。"一个人到底不是用粘在他头外的那些白菜壳来听的。你不必抱憾。""你真好,医生。这房间为什么……空无一物呀?""我把东西全搬走了,为了保护你。""保护谁?""保护你自己。""……是的……我懂……""好啦,现在我要走了。我会叫看守人给你送晚饭。躺着别动。流体的血使你身体很衰弱。"早晨文森特醒来的时候,泰奥坐在他的床边。泰奥的脸色苍白,眉赞嘴歪,双眼充血。"泰奥,"文森特说。泰奥滑下椅子,跪在床边,握着文森特的手。他毫不羞怯、情不自禁地哭起来。"泰奥……总是…当我醒来的时候……需要你……你在我的身旁。"泰奥讲不出后。"叫你到这儿来跑一趟太不应该了。你怎么知道的时"高更昨天打了电报。我乘的夜车。""高更不应该叫你这样地花钱。你坐了一夜,泰奥。""是的,文森特。"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我和雷伊医外谈过,文森特。他说是中暑。你一直不戴帽子在太阳底下画画,是吗?""是的。""嗯,你看,老兄,你不应该那样。将来一定要戴顶帽子。这儿阿尔的许多人中暑。"文森特轻轻地握紧他的手。泰奥咽了一下口水。"我给你带来一些消息,文森特,不过,我想最好是过几天再告诉你。""是好消息,泰奥?""我想你会喜欢的。"雷伊医生走过来。"哦,今天早晨病人怎么样?""医生,可以让我的弟弟给我讲讲好消息吗?'"我想可以的。哎,等一等。让我看看这个。好,很好,很好。痊愈得很快。"医生离开房间后,文森特访泰奥把消息告诉他。"文森特,"泰奥说,"我……嗯,找……我认识了一个姑娘。""晴,泰奥。""是呀。她是一个荷兰姑娘。若阿娜·邦格。她很象妈妈,依我看。""你爱她,泰奥?""对。没有你,我在巴黎孤寂死了。文森特。在你没来之前还不太坏,但自从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跟我在一起生活是倒霉的,泰奥。我怕我使你不愉快了。""噢,文森特,不知道有多少次,当我踏进勒皮克路公寓,我真希望看到你的皮鞋搁在食橱上,你的湿油画摊在我的床上。不过我们不能再多谈了。你应该休息。我们又能在这儿耽在一起了。"泰奥在阿尔逗留了两天。当雷伊医生向他保证,文森特很快就会康复,他不仅把他的兄长当病人,而且亦作为朋友来护理的时候,他才离去。鲁兰每天晚上都来,并带束鲜花。在晚上,文森特发生幻觉。雷伊医生在文森特的枕头下和床垫上放了些樟脑,以消除他的失眠症。在第四天。医生看到文森特已经完全恢复理智,便不再锁房门,并将家具全搬回来。"我可以起来,穿衣服吗,医生?"文森特问。"倘若你感到体力够得到的话。呼吸一会儿空气后,请到我的办公室来。"阿尔的医院是一幢四边形的两层楼房,当中是院子,栽满五颜六色的花和羊齿植物,石子小径四通八达。文森特慢吞吞地踱了一会儿,便走向底楼的雷伊医生的办公室。"走走感觉到怎么样?"医生问。"很好。""告诉我,文森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文森特好一会儿缄默不语。"我不知道,"他说。"当你做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我……没有……想,医生。"文森特又休息了几天来恢复体力。一天早晨,他在雷伊医生的房间里与后者谈天的时候,从脸盆架上拿起一把剃刀,把它板开。"你该剃剃胡须了,雷伊医生,"他说。"你高兴让我给你剃一刹吗?"雷伊医生退到角落里,张开手掌,挡在他的脸前。"不!不!放下!""可是我真的是一个顶好的理发师,医生。我包你剃得很满意。""文森特2把剃刀放下!"文森特笑了起来,把剃刀合上,放回脸盆架上。"别害怕,我的朋友。现在都已经过去了。"第二个星期末,雷伊医生准许文森特画画。一个看守人被派往黄房子去取画架和画布。雷伊医生为他摆姿势,顺顺他的心。文森特画得很慢,一天只画了很小一块。肖像画好后,他便送给医生。"我请你把这画留作我的纪念品,医生。这是我向你的好心表示谢意的唯一办法。""你真好,文森特。我感到荣幸。"医生把肖像带回家去,用它遮没墙上的一条裂缝。文森特在医院里又住了二星期。他描绘在太阳下烘烤的院于。他作画的时候,头戴一顶大草帽。这花园费了他整整两个星期来描绘。"你应该每天到办公室来看我,"雷伊医生说,在医院的前门与文森特握手,"记住,不要喝苦文酒,不要兴奋,不要光着头在太阳底下画画。""我答应,医生。谢谢你的无微不至的关照。""我要写信给个弟,报告他现在你已经完全好了。"文森特发觉房主已经与他人另订合同,要赶他走,把黄房子租给一个烟草商。文森特与黄房子相依为命。这是他在普罗旺斯土地上的唯一根基。他画过它的每一寸,里里外外。他已经使它完全适宜于居住了。尽管有这次意外,他依旧认为这是他的永远的家,他决定跟房主斗争到底。起初,他害怕独自一人睡在屋里,因为他的失眠症甚至连樟脑也无法制服。雷伊医生给他演化钾来击溃一直威胁着他的难以忍受的幻觉。一直在他耳边絮晒着奇奇怪怪话语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只有在梦质中才复发生。他还衰弱,没有气力跑出去作画。他的头脑恢复了镇静,但是很缓慢。他的生气逐日地恢复,胃例也开了。他与鲁兰一起在饭店里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饭,兴致勃勃,不愁旧病复发。他开始小心地绘制普兰的妻子的肖像,那张肖像在发生这场意外之前已经动手了,尚未结束。他喜欢这样的安排:把红色从玫瑰红排列到楼红,上升通过黄色到柠檬黄,带着淡绿和深绿。他的身体和他的绘画,慢慢地有了起色。他从前知道,一外人的手腿断了,会痊愈,现在,他吃惊地看到,一个人头中的脑子坏了,也会痊愈。一大下午,他去探望拉歇尔。叫。鸽子,"他说,"给你惹了麻烦,我向你表示歉意。""没什么,疯浪子。别担心。在这个镇上,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反常。"他的朋友们来看他,叫他放心,在普罗旺斯,人人不是患热病,有幻觉,就是发疯。"那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鲁兰说。"在这儿诞担的乡野,我们全是破碎的废物。""嗯,嗯,"文森特说,"我们象一家人那样地彼此了解。"又过去了几个星期。义森特现在能够整大在工作室里作画。疯狂和死亡的担心离开了他的头脑。他开始感到差不多正常了。最后他冒险到户外去作画。太阳烧尽了麦田的辉煌的黄色n但是文森特无法捕捉到。他一直吃得正常,睡得正常,避免兴奋和紧张的热情。他感到正常得无法作画了。"你很容易冲动,文森特,"雷伊医生曾对他说。"你从来就没有恢复正常过。然而,没有一个艺术家是正常的,如果他是正常的话,就成不了艺术家了。正常的人是创造不出艺术品的,他们吃,睡,日日干活,然后死去。你对生活和大自然很敏感,那就是你能够为我们其余的人作解释的道理。不过,倘若你一不小心,那末,也就是你的敏感,会导致你毁灭。过度的敏感迟早会把一个艺术家搞垮。"文森特知道,要取得主宰他的阿尔油画的高度黄色调,他就必须兴奋,紧张,激动,高度敏感,神经受到极度刺激。只要他允许自己进入那种状态,他就能够画得象以前一样精彩。但是,那条路是通向毁灭。"一个艺术家是一个有活要干的人,"他喃喃自语。"如果我不能照我所要画的方法去画,那末活着就太索然无味啦。"他光着头在田野里逛荡,吸收太阳的能量。他沉醉于天空的五光十色、黄色的火球、绿色的田野和盛开的鲜花之中。他任凭西北风抽打他、深沉的夜空窒息地,向日葵把他的想象力鞭挞到了爆炸点。他的力奋状态一发起来,食欲便消失。他开始靠咖啡、苦艾酒和烟草过日子。他彻夜不服,田野的浓艳色彩在他的充血的眼前-一掠过。最后,他背上画架,投入田野。他的力量恢复了:他对大自然的普遍节奏的感觉;他的要不了几小时就绘制一幅巨作、井灌进眩目辉煌的太阳光的本领。每天看到一张新作创造出来;每天看到感情计在升高。他一口气给制了三十七幅作品。一天早晨,他醒来时感到昏昏欲睡,四肢无力。他无法作画。他坐在椅上。望着墙壁。一整天几乎没有动一动。各种声音又回到他的耳边,对他絮阳奇奇怪怪的话。夜幕降临,他走进灰色饭店,在一张小桌旁坐下。他点了一份场。女侍者把汤端上。一个声音尖尖地在他耳边响起,警告他。他把场盆扫到地上。盆子跌得粉碎。"你想毒死我!"他尖声叫道。"你在汤里放了毒药!"他跳起来,一脚踢翻桌子。几个吃客逃出门外,其他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们都想毒死我!"他大叫。"你们想谋害我g我看见你们在汤里放毒药!"走进来两个宪兵,抱住他拖往山上的医院。二十四小时后,他安静下来了,跟雷伊医生谈着那事情。他每天作一点点画,在乡野散步,回到医院吃晚饭和睡觉。有时候,他感到精神上难以形容的极度痛苦,有时候,未来和不可避免的境况的面纱,似乎在眼睛的眨巴之间揭了开来。雷伊医生准许他再度作画。文森特画了一张以阿尔卑斯山为背景的路边的桃园,一片暗银色——银色衬着蓝色而变成了绿色——叶子的橄榄树丛和橙黄色的耕地。三个星期以后,文森特回到黄房子。但现在的市镇,特别是拉马了广场,对他怀着敌对的清结。割掉的耳朵和有毒的汤,无法使他们平静地接受下来。阿尔人坚信是绘画把他逼疯的。文森特走过的时候,他们盯住他看,大声地评论,有时候甚至躲到街对面,避免从他身旁经过。镇上没有一家饭店准他跨进大门。阿尔的孩子们聚集在黄房子前,恶作剧地作弄他。"疯浪子!疯浪子!"他们大声叫喊。"把另一只耳朵也割下来吧。"文森特把窗关闭。孩子们的叫声和笑声还是飘了进来。"疯浪子!疯浪子!""痴子!痴子!"他们编了一首小调,在他的窗下唱着。疯浪子是个痴子,他判了自己的右耳。不管你怎样叫喊,痴子什么也听不见呀。文森特试图跑出去躲开他们。他们紧钉在屁股后面,穿过街道,走入田野,一大群又唱又笑的兴高彩烈的小淘气鬼。聚集在黄房子前的儿童一天天多起来。文森特用棉花塞住耳朵。他在画架上作画,复制他的作品。孩子们的叫喊声穿过裂缝和墙壁。叫喊声烙入了他的脑袋。稍大的男孩们益发胆大了。他们象小猴子般地爬上落水管,坐在窗槛上,朝房间里张望,在文森特的背后乱叫。"疯浪子,把另一只耳朵割下来。我们要你的另一只耳朵!"拉马丁广场上的喧闹日益厉害起来。男孩们竖起木板,从板上爬到二楼。他们敲开窗门,伸进头去,向文森特扔掷东西。底下的人群鼓励他们,又叫又唱。"把另一只耳朵给我们。我们要另一只耳朵!""疯浪子!要糖吗?当心,有毒的!""疯浪子!要场吗?当心,有毒的!"疯浪子是个痴子,他割下了自己的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