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努尔哈赤说,“你要当心啊!”努尔哈赤让马夫们给那匹老马备好鞍子。多尔衮又从母亲那里要来个钱袋子,很快做好了准备,骑上马出发了。再说多尔衮马不停蹄地赶路,中午时分,来到一个峡谷。那峡谷间是一条又长又窄的小路,两边密林遮天蔽日。当他来到谷底时,只见一个骑着乌黑发亮骏马的强盗,从一棵大树后面冲出来,命令多尔衮说:“喂,小孩!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多尔衮答道:“俺从沈阳来,到萨尔浒城!”强盗又问:“去干什么的?快说!”“俺要去城里取钱,你让俺走吧!”强盗听说他去取钱,忙又问道:“你要老实告诉俺,去取多少钱?”多尔衮告诉那强盗说:“去取多少钱俺不知道,但是,俺知道钱的数量很大。不信,你瞧俺带的这两个大钱袋,俺想,钱是一定不会少的。”强盗又问道:“你的主人知道路上有强盗,他怎么还派你去取那么多钱哩?”“哦,俺不怕强盗!”“你回沈阳还走这条路吗?”“是的,”多尔衮说,“俺明天还按原路返回。”“那好,你走吧!”强盗遂让开路,放多尔衮走了。天色将晚时,多尔表赶回萨尔浒城。第二天一早,他吃过早饭,急忙收拾好行装,便跳上马出发了。又是中午时分,多尔衮又来到那峡谷,只见那个强盗早已在那儿等着他了。“好哇,小家伙,你回来了?你来得很准时啊!怎么样,钱拿来了没有?”“拿到了,都在这里面呢!”多尔衮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他的钱袋。强盗看着那两包钱袋,见里面装得满满的,心里说:乖乖,好多啊!这一下俺要发财了!那强盗高兴地对多尔衮说:“那好,俺送你出这峡谷吧!”他们沿着山路走着,马蹄踩在石子上,发出达达声响。崎岖的山路,越来越窄。多尔衮骑着那匹老马,在前面慢吞吞地走着。强盗骑马紧跟在后面。二人走了一段路,突然,强盗策马冲了上来,用匕首顶住多尔衮的脊梁,对他说:“快把钱交出来!不然的话,俺就穿了你!”“唉呀!”多尔衮说,“俺还以为你要把俺安全地送出峡谷呢!”强盗听了,厉声说道:“别废话!你快把钱交出来吧!”“好,”多尔衮说,“俺这就把钱交给你。”他说着,便解开拴着钱袋的绳子。就在交递钱袋的时候,突然一转身,把两个钱袋都扔进身旁那深深的峡谷里。这突然的变化,把那强盗惊得目瞪口呆。趁着强盗发愣的机会,多尔衮策马便跑。等强盗反应过来,多尔衮已跑远了。他心里想:人也跑远了,钱已留下,何必去追呢?强盗嘴里骂骂咧咧地下了马,到峡谷里去捡钱袋。巳说多尔衮在马上跑了一段,便勒住马,回过头来。他见那强盗已下到峡谷里去捡钱袋了,忙拍马跑了回来。多尔衮回到刚才那地方,把自己那匹老马留下,跳上强盗那匹乌黑发亮的骏马。只见多尔衮对那马屁股上,猛抽一鞭,那马立即四蹄蹬开,如飞一般狂奔起来,……回到沈阳,来到王宫里,努尔哈赤与大妃乌拉纳喇氏急忙迎了上去,迫不急待地问道:“首饰取回来没有?”“哦!”多尔衮说,“所有的首饰全取回来了。”接着,多尔衮把途中遇强盗的经过情况,详详细细叙述一遍。努尔哈赤问道:“那两只钱袋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多尔衮笑着说:“全是破书、废纸”乌拉纳喇氏连忙问道:“俺的首饰呢?你放在哪儿了?”多尔衮不慌不忙,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那些首饰,说道:“俺总算是完壁归赵了吧!……”当时,努尔哈赤嘴里不说,心里想道:这孩子人小心大,是块难得的材料!如今,两次立储,连遭失败,思想上早已后悔不迭,特别是宁远败归以后,内心更加懊丧。当初,趁着自己健在,若立多尔衮为储,恐怕未必会走这么大的弯路!努尔哈赤在阿敏面前,掩饰不住对多尔衮的喜爱。他向阿敏问道:“你知道秦始皇的情况么?”阿敏说:“只知道秦始皇修筑长城,其他的事情就不大了解了。”努尔哈赤向阿敏说道:“秦始皇接位时,年仅十三岁,由吕不韦和-毒专权。这位始皇帝英明过人,开始不动声色,表面上任凭二人独断专行,胡作非为。但是,暗中召大将桓奇,提拿-毒,终于镇压了-毒叛乱。”阿敏不由得说道:“秦始皇十三岁接位,真不简单!”努尔哈赤深有感触地说:“俺那十四王子多尔衮,也够聪明的,他不是也才十三四岁么?”以后努尔哈赤不再讲下去,他陷入深深地思索之中。即使从那平静的面容上,也能看出他激动的内心世界。阿敏知道,努尔哈赤立储连续失当,在作内心的懊悔。他谴责自己,为什么那时不立多尔衮为储?造成今日的有始无终,全是过在自身!于是,他又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当着皇太极、莽古尔泰的面,阿敏将努尔哈赤在立储问题上的思想情况,作了简要介绍,劝告他们要有思想准备,然后才又回到努尔哈赤身边去。再说莽古尔泰、皇太极二人回到沈阳,皇太极对他说:“父王病-回沈阳,若是公开立多尔衮为储,咱们只能俯首听命,衷心拥戴。”莽古尔泰说道:“若是凭遗言立储,咱们怎么办?……”皇太极说道:“事在人为嘛!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遗言为咱们效劳。这就靠咱俩的工夫,也要看阿敏的态度了。”皇太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莽古尔泰说:“德格类是你的同胞兄弟,曾有一段时间,对俺意见不小。请你去找他谈谈,从中疏通一下,免得将来他出来打横炮,令咱们被动。你看可有必要?”原来德格类为人耿直,重义气,好打不平。早在小妃泰恩察向努尔哈赤报告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关系暧昧时,他就对皇太极不满,认为泰恩察就是皇太极教唆的。一天,努尔哈赤召集众子侄开会。当时,代善、莽古尔泰、努尔哈赤未到,皇太极在众小贝勒当中公开议论大妃与代善之间如何、如何时,德格类听到后非常不满,当即说道:“有的人虽然披着一张人皮,却是一副白眼狼的嘴脸。整日凭着狼的嗅觉,到处追膻逐腥,这就是狼子野心!”皇太极听了,知道德格类是在骂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位兄弟的个性,不敢正面去碰他,便旁敲侧击地说道:“哟!德格类又在打抱不平了,当心呀,牢骚多了,肠子会断的!”德格类怎能受得了他这两句话,当即说道:“肠子断了,还能结上;你那空话讲多了,舌头要断了,就结不上了!”皇太极恼羞成怒,突然站起身来,质问道:“你放明白点!德格类,你在讲谁?”德格类也猛然站起来,干脆地答道:“你要清醒些!皇太极,俺就是讲你的,你就是一只白眼狼!”正在这时,莽古尔泰进来了,见到自己的同胞兄弟与皇太极争吵,便不由分说地训斥德格类说:“不识尊卑的东西,怎么能跟兄长这么讲话?父王知道了也饶不了你!”平日,努尔哈赤最重视长幼尊卑的界限。每次散会时,弟弟们要把兄长送走之后,自己才能走。谁若越过这礼节,被努尔哈赤当面撞见,非狠狠训斥不可!至于不听从兄长教训,与长辈争吵者,他更是反感!一旦发现,当即责罚,毫不留情。但是,皇太极先是当众攻击代善,所以德格类并不服气,便说道:“皇太极能当众侮辱大阿哥,咱就可以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要说错,也是他先错的!”莽古尔泰见努尔哈赤和代善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德格类却不肯让步,他竟然向努尔哈赤说道:“有人当着众兄弟的面,在攻击大妃、大贝勒,难道说这是偶然的么?其实,他自己就与那个告黑状的女人之间勾勾搭搭,鬼鬼祟祟的,俺是多次亲眼看见的……”努尔哈赤对德格类瞪了两眼,他才停下来不说。当时,皇太极被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非常尴尬。努尔哈赤便不耐烦地说道:“有些事情已经处置了,就不要再乱说了。俺已告诫你们,既往不咎了,为什么还要翻老帐?若再如此,绝不宽恕!”那次会议之后,努尔哈赤单独找来德格类,向他问道:“那天是怎么一回事?”德格类便将皇太极当时说的话,向父王叙述一遍,并且对皇太极进行了有力的攻击:“他在众兄弟当中多次散布大贝勒与大妃之间的事情,其实未必像他说的那样。极有可能是放的烟幕,目的是攻击大贝勒,他争夺储位。至于他与泰恩察之间,俺多次见他俩在一起叽叽咕咕。很有可能,皇太极与她之间,才真有那些关系呢!”这一次谈话对努尔哈赤触动很大。本来,在离开大妃乌拉纳喇氏之后,努尔哈赤将小妃泰恩察连提高了几级,让她陪着吃饭,在一起共进饮食。在努尔哈赤与德格类谈话之后,他就不让泰恩察留在自己身边了。至于皇太极的立储问题,努尔哈赤也不再考虑,并多次训斥皇太极说:“不要在兄弟中间拨弄是非,更不能玩弄权术。你应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来对付敌人,而不能用在兄弟们的身上!”因此,很长时间,皇太极与德格类之间对立比较厉害。莽古尔泰从中做了几次劝解,也未收到多大效果。这次,莽古尔泰遵从皇太极的相托,又来找德格类。他开门见山地对德格类说:“代善的立储早已是徒有虚名了,根据当前的形势看,能接替父王大业的人,非皇太极莫属了!你的看法怎样?”德格类对这位胞兄提出的问题,暂时不作答复,他从另一角度对养古尔泰说道:“别看你如今对皇太极千方百计地帮助,一旦他当了汗王,第一被他杀害的人,肯定是你!因为此人好猜忌,慕虚荣,阴险狡诈,没有容人之量。”莽古尔泰说道:“不至于罢?他能这么无情么?”德格类说:“俗话说:两腮无肉,坏到骨头。皇太极长得猩眼鹰喙,所谓尖嘴猴腮,正是忘恩负义之徒的相貌。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接着,德格类便向莽古尔泰讲述一个故事:过去,一个农民下地干活。在路上,他看到有一条蛇被冻僵了,躺在地上快要死了。那农民顿起怜悯心肠,便将那条快要冻死的蛇放在怀里焐着。谁知,那蛇活过来之后,咬了农民一口,由于中了毒,农民快要死了。直到死前,那农民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不该去救那条冻僵的蛇!说到这里,德格类对莽古尔泰说:“皇太极就是一条冻僵的蛇!一登上王位,他必定‘咬’人!因为嗜杀是他的本性,正像毒蛇咬人一样。”莽古尔泰心里想:俺被弄糊涂了。本来俺是来做他工作的,结果反被他说服了,这算什么呀?于是,他又说道:“人不能长前后眼,那预卜未来的事,毕竟玄而又玄!俺只要开诚待人,做到仁至义尽,只要他不以怨报德,也就够了!”德格类说:“恰恰如此!皇太极正是以怨报德的人!你知道古代的孙膑、庞涓的故事么?”莽古尔泰说:“不太清楚。”德格类便向他讲起了孙庞故事:这孙膑是齐国人、庞涓是魏国人,二人一起在鬼谷子那儿学武艺。平日,庞涓怕苦贪懒,不能刻苦学艺。孙膑却能吃苦耐劳,勤学苦练。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二人学习态度不同,工夫下得不一样,结果孙膑的本事大大超过庞涓。庞涓不认真学习,反嫉妒孙膑。竟然说道:“师父偏心,不认真教俺!”不久,庞涓急于想升官发财,便主动辞别师父,回到魏国,做个带兵的大将军。但是,他自己知道孙膑的武艺高强。他心里想:若没有孙膑这个人,俺庞涓将是天下无敌的英雄!但是,有了孙膑,俺将不能成名了。他的嫉妒心膨胀了,想啊想,他机关算尽,脑汁绞尽,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庞涓派人去把孙膑请来到魏国,并且假仁假义地向魏王推荐,让自己的这位师兄孙膑作了自己的副手。表面上,对孙膑他慕而敬之,但是,内心深处却在谋划着,陷害他的师兄,妄图置孙膑于死地。后来,他听说孙膑从师父那里学习了《孙子兵法》,便施以毒计陷害他,处以膑刑——去膝盖骨。让孙胺整日为他抄写《孙子兵法》。后来,孙膑发觉庞涓阴谋后,便装疯,秘密回到齐国。由田忌推荐,当了齐威王的军师。孙胺身坐辎车,指挥齐军,先后在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中大败魏军,逼得庞涓自刎而死。说到这里,德格类对莽古尔泰说:“从庞涓到皇太极,同是一丘之貉。他们嫉贤妒能,手段残忍,一朝得志,猖狂至极!”莽古尔泰说:“在俺眼里,皇太极比代善要好得多!”德格类笑着说:“你是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住了。以朝鲜人为例,他俩的不同态度,表现了他俩不同的心地,五六百朝鲜兵将,代善主张结盟后放了,皇太极主张全部杀了。请想一想,五六百人呀!谁嗜杀成性,谁宽厚待人,还不清楚么?别被他的假相迷住了眼睛!”这时候,莽古尔泰虽觉无话可说,但是他仍然坚持对他的同胞兄弟说:“不管怎样,你得与俺站在一起,共同推举皇太极当汗王!”德格类苦笑着,两肩一耸,说:“他当了汗王,你是让俺和你一起被他杀掉!”莽古尔泰只得半信半疑地说:“不至于罢!这……这留以后再……再说!到那时候,他若真是那种人,咱就……就先把他给杀了!”德格类苦笑了几声,无可奈何地说道:“这种人,他踩着俺的肩膀上去了,然后将咱一脚踢死!他就是这么一种人!”莽古尔泰见德格类已经松口,也就不再与他争论。只是又关照一句:“到时候,你可不能标新立异,打横炮啊!”说罢,莽古尔泰便出去了。再说乌拉纳喇氏大妃,自努尔哈赤又复立她为大妃之后,处处谨慎,时时小心,再不像往日那么恃宠跋扈了。这次努尔哈赤在宁远负伤之后,由于她精心护理,伤势很快好转,后来又得了痈疽症。自努尔哈赤去清河疗养后,乌拉纳喇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她心里一直在想,三个孩子尚小,长子阿济格十八岁,次子多尔衮十五岁,最小的多铎才十三岁。尽管努尔哈赤喜欢多尔衮,说他“聪颖异常”,认为他将来“有出息”,但是,一旦他的父王不在,命运会怎样呢?对代善,她早已失去往日的依恋之情了。她也意识到代善的立储地位,早已动摇。将来,最有希望的是皇太极了。这一阵子,她常与三个儿子一起谈话。阿济格对皇太极的印象极差。那次,德格类与皇太极争吵时,他就在座。当时,一气之下,他真想一刀将皇太极捅了。但是,冷静下来,他又觉得那样做有些过头,会增加父王的痛苦,从对父王的敬畏之情出发,他才没有那样做。多尔衮与阿济格的个性不大一样。虽然他只有十五岁,不仅聪颖异常,而且处事灵活。也许是因为脑瓜子灵的缘故,在十六个兄弟当中,外加阿敏等堂兄弟,以及岳托、萨哈连等侄儿辈,他都处得来。平日,多尔衮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特别是他那眉清目秀的面容,一头乌黑的亮发,满口雪白的牙齿,加上他那潇洒的风度,使众兄弟、侄儿们,深深为之倾倒!有一次,他到皇太极府里去,不巧他的八皇兄不在。无意间竟邂逅到他的八王嫂——博尔济吉特氏。二人一见面,相互直视了好长时间。这博尔济吉特氏,在努尔哈赤的子媳中,是长得最美的;而多尔衮,在努尔哈赤的子侄中,也是生得最漂亮的。由于各人的美貌,都是早有所闻,只是未能见面。如今不期而遇,在两人印象里似乎久已认识了。于是叔嫂二人相视良久,才如梦中醒来一般。那博尔济吉特氏莞尔一笑说道:“王子小弟今年十几岁了?”“俺今年十五岁了。”“暧呀,俺比小弟只大一岁呢!”多尔衮一听,忙弯腰施礼说道:“大这一岁,才正是俺的王嫂呢!”正当叔嫂二人说话之时,忽听院里传来皇太极的声音:“听说俺的风流小弟来了?”随着喊声,皇太极笑哈哈地走了进来。多尔衮急忙上前施礼,说道:“八阿哥,你到哪里去了?……”皇太极对多尔衮说:“父王不在沈阳,衙门里有些公事要处理,未能早些回来,实在抱歉。”“八阿哥说到哪去了,俺是无事来与兄长叙叙话,又没有正经事儿。”自那天阿敏向他提醒以后,皇太极对多尔衮不得不亲近起来。觉得这风流小弟深得父王宠信,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成了汗王,还得在他身上早下一番工夫呢!于是,皇太极向博尔济吉特氏说道:“你去厨房通知一下,准备几个好菜,俺要与小弟喝上几杯!”工夫不大,菜摆上了,酒端来了,兄弟二人边吃边喝,皇太极说:“小弟,你比俺幸福得多,不仅母亲健在,而且有兄弟三人。俺就不能跟你相比了,母亲早死,还就是俺一人……”皇太极说到这里,真动了感情,禁不住流下了几滴泪水。多尔衮忙说道:“八阿哥,你说到哪里去了!即使同胞兄弟,也未必处得多好;处得好的,也未必都是亲兄弟。别的不说,就说咱大金原来的五大臣,与俺父王之间,处得咋样?再说,那舒尔哈齐倒是俺父王的亲兄弟,又咋样?”皇太极又笑着说道:“小弟,你说的这两个例子,也真够典型的,极有代表性。”多尔衮又说道:“古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咱们都是共着一个父王,还不应该亲么?”皇太极急忙说道:“小弟,以后你有空就来,咱们要处得像亲兄弟一样,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肝胆相照,互助互帮。”多尔衮笑了起来,说道:“行!人阿哥放心好了,咱一定常来看阿哥阿嫂。其实,咱们本来就是亲兄弟么!”此时,站在一旁听兄弟二人说话的博尔济吉特氏,走过来说:“俗话说:打架要靠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你八阿哥是一棵独苗苗,正是山墙开门独家村。希望小弟以后常来走走,像亲兄弟一样,那该多好!”多尔衮忙接着表示态度说:“王嫂放心,今后小弟一定常来,只怕王嫂还有嫌烦的时候呢!”皇太极接过去说:“不会的!你王嫂倒是一个好人,她也希望俺有一个好兄弟在身边呀!”多尔衮灵机一动,急忙站起来,双手捧着满满一杯酒,对博尔济吉特氏说道:“请王嫂喝下小弟这一杯酒!”皇太极笑着对博尔济吉特氏说:“喝吧!这是小弟敬你的酒。”博尔济吉特氏只得接过来,一饮而尽。多尔衮忙说道:“王嫂好酒量!来,王嫂,小弟陪你再碰两杯!”于是,叔嫂二人又连碰两杯。皇太极非常高兴,他对多尔衮说:“女人不会喝酒的不少,但是,一旦有会喝的,酒量都大得惊人。你王嫂的酒量也不小,俺平时与她一起喝,总是喝不过她!今天,咱兄弟俩一起跟她喝,看她到底能喝多少?”听皇太极这么一说,博尔济吉特氏连忙站起来,笑着说:“你们兄弟俩,想联合起来算计俺,俺才不上你们的当呢?”说完,就想溜走。谁知皇太极早已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说:“想溜哪成!你先与小弟连碰四杯,再与俺连碰四杯,来个八仙过海,然后才能让你走。不然,咱兄弟俩就要罚你喝酒了!”博尔济吉特氏只得重新坐下,说道:“你们已经罚过俺了,还要罚呢!真想让俺喝醉呀!”多尔衮笑着说:“王嫂是海量,咱兄弟俩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你是不得醉的,就放心大胆地喝罢!”于是,博尔济吉特氏又喝了一个“八仙过海”,仍没有事。她站起来对皇太极说:“你陪着小弟喝吧,俺去准备一个床铺,让小弟喝完酒好去休息。”多尔衮连忙说道:“王嫂别去了,俺得回去休息。向兄嫂说句老实话,俺若不回去,母亲会一直等着。”于是,三人又喝了一会,多尔衮站起身来告辞时,对兄嫂二人说:“谢谢王兄、王嫂对俺的款待,有时间的话,小弟一定再来叨扰!小弟这就告辞了!”说完,多尔衮弯下腰去,向兄嫂施礼。多尔衮正要走,皇太极匆忙喊住,说:“小弟,格已派人去备马了,你还是骑马回去吧!”正说着,侍卫拉着一匹枣红马来到院子里。皇太极对那侍卫说:“你替十四王子牵着马,送他到了府前,你再牵马回来。听明白没有?”那侍卫立即说道:“俺知道了。”多尔衮回府,暂且不提。几天后,清河那边阿敏传来口信说:“汗王想要大妃乌拉纳喇氏去清河,……”皇太极得到这个消息,他与莽古尔泰商议,决定将这命令暂时压下,不向别人诉说,更不让大妃乌拉纳喇氏知道。再说努尔哈赤于天启六年(1626年,天命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到达清河后,仍觉背疮灼热难禁,烧得浑身疼痛。八月一日,努尔哈赤派遣侄儿阿敏,代表自己,手拿祈词,祭拜堂子,乞求天神、祖宗保佑。那祭文说:“天父、祖宗:你们的儿子——努尔哈赤,因为操劳过度,如今生病了。”“俺得给你们立像祭祀,请求你们发予慈悲,千万保佑俺的病快点好。因为俺还有许多大事要做,要走的路还长呢!”“俺康复以后,将在每个月的初一,祭祀你们一次,月月不断绝。……”之后,又杀牛,烧纸,祭祀神灵。次日,努尔哈赤觉得背上热痛减轻,心中非常高兴,以为是天父显灵的征兆。于是,他从病榻上起来,由阿敏搀扶,到院中走走。由于大树遮蔽着火热的阳光,虽是夏日炎炎,这里却凉爽宜人。努尔哈赤在树荫下的软椅上坐着,与阿敏说着闲话。他看着阿敏,不由得说道:“你父亲的早逝,俺才能多活这许多年;平日一想起这事,俺总觉对不住他,……”说到此,努尔哈赤老泪滚落下来,泣不成声了。阿敏也陪着流了几滴眼泪,劝说道:“这已是往事,不必再提了,免得难过。何况他也是死得其所,死得有意义呢!”努尔哈赤不禁想起了童年的往事。他说:“你父亲从小就憨厚,不像舒尔哈齐的私心严重!记得有一次,你奶奶已去世两个月了,俺到北山去挖参不在家。你大奶奶,也就是死去的阿敦的母亲,见到他俩饿得走不动路,就送了一筐子玉米馍馍给他们吃。谁知舒尔哈齐藏起来一半,留自己偷着吃。你父亲只吃了两块,等俺从北山回来,他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时俺吓坏了,忙用水拌着炒面,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才救过来。那次,俺气得要打舒尔哈齐,后来想想,觉得他也是饿呀,也是被逼无奈呀!阿敏听着,只是劝他不要老讲这些了。因为,努尔哈赤讲着讲着,就哭了起来。阿敏心里想:老年人总好回忆往事,尤其是在病中,这大概是一种通病吧?努尔哈赤又对阿敏说:“你父亲若还活着,他今年该是六十四岁了!咱兄弟俩的感情最深,要是他还在,俺也有个说话的人,可是……”他见阿敏对这些往事不感兴趣,也就不说了,后来,他提出要阿敏派人去喊大妃来。努尔哈赤对阿敏说:“大妃乌拉纳喇氏,是俺十六个后妃中,仅有她一人能像俺的结发福晋佟氏春秀那样,对俺体贴,是俺的知己呢!她做的每一个菜,都是俺喜欢吃的。她像俺肚里的蛔虫,知道俺想吃什么。你快派人去喊她来!”阿敏无法,这才让皇太极留下的侍卫,赶快回沈阳去报信。再说皇太极得到消息之后,急忙与莽古尔泰商议,把这事隐瞒起来。他们既不通知大妃乌拉纳喇氏,让她到清河去,也不敢向代善等传达。只是一声不吭地隐瞒起来。过了两天,皇太极越想越有些害怕起来,若是父王病-回沈阳,问到此事时,怎好向他交代呢?岂不是犯下欺君之罪么?他赶忙去找莽古尔泰商议,谁知这位生性愚鲁的三贝勒,在关键时刻还真有主见呢?莽古尔泰看着皇太极,笑着说:“你一向足智多谋,怎么连这一件小事也失去了决断能力?你不能杀人灭口么?到时候,咱俩一推六二五,那送信的侍卫失踪了,找谁去!……”皇太极听了莽古尔泰的主意之后,一拍脑门,说道:“这也不失为一条计策。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无故杀一条人命,总是不好吧?”莽古尔泰嘻嘻笑着说:“怎么,你又变得仁慈起来了?你不是有句口头禅么:无毒不丈夫!你若犹豫,这事说不定会累及到咱俩!别婆婆妈妈了,这时候,怠慢不得呀!”皇太极只得回去编造一个理由,将那侍卫杀了。这事刚办完,代善来了,他说:“父王去清河好多天了,不知疗养得怎样,俺想去看看他老人家。衙门里的事你多操心点,你看好不好?”皇太极心里不由得格登一下,不能让他去。遂赶忙对代善说:“不行!俺也想去看看父王,但是,能走得脱么?这事得找来莽古尔泰商议一下,整个大金国的大小政事,全由咱三人负责,走了你一个,岂不是“三缺一”么?出了问题谁负责?”代善忙说:“你说得也太严重了!俺去了,也不过是一两天时间。头一天去,第二天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多少事情的。……”皇太极坚持着,对代善说:“那也不行!你可不能走,俺去派人喊莽古尔泰来,他要是让你去,俺没意见,行么?”代善急忙说道:“算了罢,你不让俺去,就别叫他来了。他那脾气又倔,诈诈唬唬的,反弄得都不快活。只是有一条,父王那里咱们不闻不问,若是怪咱们,也不好交代呀!”皇太极说道:“父王也不会怪咱们的,有阿敏在他身边,也不致于有什么意外的。何况这是父王走前安排好的,由咱三人负责处理国事。你就安心吧,俺也不去喊莽古尔泰了。”代善被皇太极挡住,未能去清河看望努尔哈赤。皇太极借口国事急需处理,代善只好取消去清河的打算。再说努尔哈赤见大妃乌拉纳喇氏未来,心中不免着急了。他问阿敏道:“你派人回去喊大妃来,过去两天了,怎么还没有来呀?”阿敏知道是被皇太极和莽古尔泰挡住了。他只得说道:“俺让侍卫回去向皇太极报告的,不知什么原因,至今未来。是不是大妃她有事走不开,还是什么原因……”努尔哈赤有些生气地说道:“大妃能有什么事,比来侍候俺还重要呢?俺以为大妃不知道,她是把俺放在第一位的。你应该让侍卫去找代善,皇太极这小子难道会把这事不放在心上?……”阿敏只得敷衍着,说道:“该不会吧?……”努尔哈赤又对阿敏说:“有件事俺想征求你的意见,但是,你必须给俺讲老实话,不许说假话。你能做得到吗?”阿敏立即答道:“俺一定说实话,请讲罢。”努尔哈赤遂说道:“俺想让多尔衮接替汗王砻位,由代善辅政,你看这样安排可以么?”阿敏听了,可真有些为难。说实话吧,就要站在汗王的反面,说不定,后果会不堪设想。轻者被夺去兵权,没收财产;重者,将被幽禁,以至被处死。若是说假话,这违心的话也难以说出口。一旦说了假话,以后又怎么收得回来!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努尔哈赤又催着说:“怎么?不好说么?说真话好说,说假话难说。”阿敏突然计上心来,他说道:“若有人反对,或是暗中作乱,怎么办?”努尔哈赤听了,立即问道:“反对的人不会多的,只有一个人,你能猜到是谁吗?”阿敏清楚,努尔哈赤指的那个人,便是皇太极,但是,他故意答道:“俺猜不到这个人是谁。”努尔哈赤说:“在四大贝勒中,代善不会反对,何况还让他辅政。你不会反对吧?莽古尔泰要是反对,就是上了别人的贼船,受人唆使的缘故。”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只有皇太极可能反对,他自以为谋略过人,又勇冠三军,因而会不服气,以至会作乱、生事。不过,他也难以成事。下面的那些小贝勒,都不会反对的。”阿敏听了,不得不佩服努尔哈赤预见的很准确,真是洞若观火!觉得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附和着说:“十四王子是个聪明能干的人,美中不足的缺陷,只是年龄稍微小些……”努尔哈赤立即说道:“年龄也不小了,他今年十五岁,那统一六国的秦始皇,不是十三岁当国王的么?”阿敏不好再说什么,他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给皇太极呢?一旦多尔衮继承了王位,自己站在哪一边呢?……”他正在想着,努尔哈赤又说道:“你再派人回去,让代善和大妃一起来清河。这次一定要派得力的人去!”阿敏答应以后,便走了出去。他心里说:难题又来了,怎么办呢?若是再把努尔哈赤的命令送给皇太极,代善、乌拉纳喇氏再不来,努尔哈赤就会迁怒于自己,那后果将是十分糟糕的。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吧,派人直接找代善,让他明天就和大妃一起来。至于谁来做汗王,阿敏也有一个“小九九”,反正俺阿敏不过是当一个八旗的贝勒,如此而已。俺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跟在皇太极后面跑呢?……且说努尔哈赤与阿敏谈话之后,感到心里十分爽快,并逐渐感到周身舒展。当时,努尔哈赤误认为病体果真好转,快要康复了。努尔哈赤对阿敏说:“俺觉得背疮好得多了,不如先回沈阳去!”阿敏劝阻道:“再过两天吧,俺已派人去告诉大贝勒、大妃了,等他们来了之后,再回沈阳也不迟!”努尔哈赤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也好,就对阿敏说道:“等他们来了之后,咱们一起走!”谁知那送信的侍卫,回到沈阳之后,顶头就碰见皇太极。他便把那侍卫带到自己府里,又把他杀了。结果,代善与大妃仍然没有得到努尔哈赤要他们去清河的命令。两天后,努尔哈赤见代善未来,大妃乌拉纳喇氏仍然没有来,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阿敏:“好哇!阿敏你敢不传俺的命令,这是为什么?你说,快跟俺说!”阿敏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慑慌了好一会工夫,才说道:“俺都派人去了,他们未来俺有什么办法?要么,俺自己回去一趟!”努尔哈赤气得喊叫起来:“这些混帐东西,俺还未死,就不问俺的事了!俺要回去,俺立马回沈阳!……”阿敏不敢劝阻,只得说道:“现在正是盛暑天气,坐车既颠又热,怎么办呢?”努尔哈赤大声说道:“快去准备船只,咱们坐船回去!”阿敏匆忙走出去准备船只,努尔哈赤越想越气,谁知背上的痈疮,又发作了,烧得浑身滚烫滚烫的。于是,他只得躺下来休息,但是心里烦躁,激愤,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头脑里昏昏沉沉,不觉竟晕在了床上。阿敏准备好船只,回来见到努尔哈赤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喊了好几声,努尔哈赤方醒来,急切地说道:“咱们回沈阳,你再派人先回去,让代善与大妃坐船来迎接。”阿敏连声答应,急忙走出去派人去沈阳送信,一边回来,搀扶努尔哈赤上船。他们坐着船,沿着太子河,顺流而下,往沈阳去。努尔哈赤在船上躺着,有时处在昏迷状态。背上痈疮一会疼得挖心难受,一会烧得浑身滚烫。这时候,努尔哈赤心中也还明白,自己是归天有日了。看来,得赶紧立下遗诏,尤其是传位一事,这是有关大金国社稷的大事。回顾自己的一生,努尔哈赤始终以为政绩赫赫。自二十五岁起兵,征南战北,先是统一建州女真,以后又征服海西四部女真,以及东海女真和黑龙女真。长期以来,女真各部之间互相争斗,彼此骨肉相残。努尔哈赤以为,只有他统一了整个女真各部,才结束了有史以来女真族的混乱局面。自萨尔浒大战取得胜利,努尔哈赤便总是以为明朝的军队不堪一击。于是,他率领八旗子弟,所向披靡,先后攻占了抚顺、清河、开原、铁岭,并占领了广大辽沈地区,最后建都沈阳。想到这些,努尔哈赤感到非常兴奋:但是,宁远一战,兵败负伤,他一直怀恨在心。总想有朝一日,再率领八旗子弟,挥刀跃马,去叩关攻明。可是,如今一病不起,背疮疼痛难忍,恐将不久于人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济了!努尔哈赤感到唯一遗憾的,是立储之事的不顺利。想到这里,他睁开双眼,问道:“阿敏!代善和大妃还未来么?……”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阿敏,只得说道:“快了,估计他们快要来了。”努尔哈赤不由得长叹一声:“唉!悔不该到清河……”话还未说完,只觉背疮如火烧一样疼痛,禁不住大叫一声:“病死俺了!”接着,努尔哈赤便昏迷过去。过了一会,才苏醒过来,喘息着说:“不知代善、大……大妃何时来到?只怕俺……俺等不到他们了!可以先立……诏书吧!”阿敏听了,急忙拿来笔墨,努尔哈赤对他呶一下嘴,意思是让他记下诏书。努尔哈赤说道:“俺死后,传位于十四王子多尔衮,让次子代善辅政。”阿敏记完,又送到努尔哈赤跟前,他看了一眼道:“好,好……”阿敏又从努尔哈赤枕边拿过王玺,盖上玺印,将它折迭好,放在努尔哈赤的枕下。此时,只见努尔哈赤气息微弱,两眼暗然无光,渐渐昏迷过去。八月十一日凌时,当他们的船走到沈阳东四十里的-鸡堡时,努尔哈赤终因背疽发作,与世长辞,终年六十八岁。船到沈阳,大妃乌拉纳喇氏,见努尔哈赤死去,她悲痛欲绝,泣不成声。代善带着众兄弟,跪泣于浑河岸上,迎接努尔哈赤的尸骸。皇太极与阿敏、莽古尔泰经过一番密议之后,三人去找代善,提出汗位继承问题。莽古尔泰首先说道:“这不需要推选了,父王已留下遗诏。”代善听了,虽然心中有些猜疑,也不好明说。只得说道:“父王既有遗诏,就可以召集众兄弟宣读,遵照遗诏办就行了。”于是,在努尔哈赤众子侄面前,阿敏向大家宣读了“遗诏”内容:“……传位于八王子皇太极,并让大妃乌拉纳喇氏、小妃泰恩察、金泰三人生殉。”阿敏刚读完,殿内顿时一片骚动。德格类、阿济格几乎同时喊道:“这遗诏可是真的?”阿敏拉着脸,看着大家说:“这白纸黑字,玉玺分明,哪里能是假的!”此时,三王子阿拜忽然喊道:“这遗诏既是真的,应该有时间、地点,由什么人执笔,在场有谁作证?”皇太极扭头一看,见是阿拜。只听阿敏说:“先汗王昨天夜里让俺代写,有侍卫昂赛克作证,谁若不信,去问他吧!”德格类又大声说道:“往日父王从未提到过皇太极储位之事,这诏书实属意外,怎么能让人接受!”十二王子阿济格更是慷慨陈词:“这诏书有诈,怎能服众!”阿敏听了,不禁大怒,说道:“俺受先汗王重托,你们竟敢亵读遗诏,蔑视先汗王,是违逆犯上,该当何罪!来人,将阿济格推出斩首!”两旁近侍刚想上前,德格类突然站立起来,拔出腰刀,大喝一声:“看谁敢来绑他!”阿济格冷笑道:“假若诏书无诈,阿敏又何必大发雷霆之怒?”德格类又手挥宝剑,厉声说道:“俺早听说,父王在清河曾两次派人要大妃和大阿哥前往清河,是谁把父王的命令压下了?这又该当何罪?请阿敏向大家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