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笑着说:“怎么没关系?要没你那宝贝哥哥、我的好国舅,成天在我耳朵边嘟嘟,什么忽必烈重用汉人啦,实行汉法啦,我还不会对汉人的东西发生兴趣呢?他们越在我耳边嘟嘟,我越觉得神秘和好奇,便派人找来历朝的经史典籍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居然一发而不可收。如果说我现在懂得了一些帝王之道,那全是从汉人的典籍里学到的呀。”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七章 鹰击长空第七章鹰击长空——蒙哥兴兵伐宋,不知是怕忽必烈建立功勋威胁自己呢?还是真的关心弟弟的身体?但他确实以忽必烈“足疾未愈”而没有让他参加。孰料,老天爷却帮了忽必烈的忙,使他成为北军第一次大规模伐宋的主要指挥者。这只胸怀大志的苍鹰,终于有了搏击长空的机会……——第22回蒙哥伐宋忽必烈被斥苍天护佑二王爷统兵飕!飕!飕!带着风声,裹着雷电,一口气射出十数只极快而又凶猛的利箭,野狼被射成筛子眼儿,扑地而死,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这那里是打猎,分明是在发泄!射杀野狼的是忽必烈。虽然如此,忽必烈觉得胸中的郁怒犹未发出,射死野狼后,“嗥!”地大吼一声,扔掉手里的大弓,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胸脯一鼓一鼓地生气。失去理智的忽必烈,觉得整个山野都在倾覆、旋转!安童和廉希宪见忽必烈发这么大火,心中有些发慌,想去劝解,但又怕更惹怒他。急得手足无措,面面相觑。姚枢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到忽必烈跟前,用开玩笑的口吻话中有话地说:“野兽何辜?当此替罪牺牲,岂不冤哉枉也!”“我可没心思听你说笑话!”忽必烈脸色阴沉,情绪激愤,说,“哼!我本以为他对我打消了怀疑和猜忌,我可以毫无顾忌,全心全意地辅佐他成就统一华夏的大业了。没想到他……他还是不信任我!”忽必烈说的他,是蒙哥大汗。忽必烈因何发这样大的怒?还得从蒙哥大汗此次兴兵伐宋说起。平定中原一统天下是成吉思汗的遗愿,蒙哥登基之初,地位还不稳,窝阔台、察合台系诸王不服,大理国又弃蒙归宋,蒙哥汗忙于平定征剿,再加上连年征战,国力相对贫弱,蒙哥汗虽野心勃勃,但未敢轻动。经过几年的征剿经营,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国力也比先前强盛了许多。蒙哥汗便于丁巳年八月,倾全部兵力分三路攻打南宋:一路由塔察尔率领,从漠北东进,直取樊城、襄阳、鄂州。一路由兀良合台从云南北上,攻取交、广、潭州。主力由蒙哥亲自率领,取剑门,攻合州,进巴蜀。最后,三路大军从东西南对南宋临时国都临安形成合围之势。忽必烈认为,攻宋是成吉思汗家族的头等大事,他作为成吉思汗的嫡孙,为之效力是义不容辞的事。而蒙哥居然没有让他参加,他大感意外和震惊。莫非蒙哥怪自己不够主动生了气?忽必烈想到这里,急忙去大汗宫向蒙哥请战。忽必烈在街上遇见了骑马而来的蒙哥。忽必烈急忙滚鞍下马,向蒙哥大礼参拜,说:“大哥,伐宋平定天下,是成吉思汗家的头等大事,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让忽必烈参加呢?臣弟是来请求参战的。”蒙哥表情深沉,语调平和地说:“二弟足疾未愈,须在家静养,伐宋的事,就不劳二弟操心了。”蒙哥说完,没等忽必烈说话,便催动仪仗向前去了。蒙哥的话表面听来,对忽必烈充满关爱和骨肉亲情。但忽必烈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搪塞之词,真正的原因是蒙哥依然不相信他,不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怕他功高盖主。忽必烈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霎那间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有一种被遗弃的失落感和委屈。为了让忽必烈高兴起来,安童和廉希宪力劝忽必烈来山野打猎。忽必烈便把心中郁闷全发泄在野兽身上。所以,当他听到姚枢用开玩笑宽解他时,一肚子委屈蓦地涌上心头,长叹一声,忿忿地说:“我不但把妻子和儿子送给他作人质,还袒背受辱当面向他认错请罪,他居然还不信任我!还要让我怎样?我也是成吉思汗的孙子,他……他也欺人太甚了!哼!他不用我,更好!我不用操心费力,更轻松,更快活!正好,开平新城和宫殿都修筑好了,在崭新的的宫殿里喝酒、饮宴、歌舞、玩耍……雕梁画栋、灯红酒绿、轻歌妙舞、彩袖朱唇……哈哈!美哉快哉!优哉悠哉!朝廷的事从此一概不问,尽享尽人间欢乐,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啊!比整天操心费力,还受埋怨遭猜疑不强?”姚枢是了解忽必烈的,一边微笑摇头,一边说:“你呀,说说而已,根本做不到。”“不!”忽必烈一副伤透心、寒彻骨、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这回,我的心是彻底的寒透啦!我是何苦啊?一心为他,他却……哼!从今以后,他蒙哥的事我绝不再管!不信?我可以跟你打赌!”“打赌?好哇,赌什么?”“赌……黄金千两!”“好!一言为定,不能反悔?”“一言为定,决不反悔!”“好!”姚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对安童和廉希宪说,“你们都听见了,做个见证,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嗨嗨!你就准备下一千两金子吧!”安童和廉希宪为了使忽必烈开心,大声答应:“好,我们做证人,谁耍赖就罚谁。”谁输了?忽必烈。是老天爷帮了忽必烈的忙。事情是这样的,统领东路军的大元帅塔察尔,是忽必烈的堂叔,是位久经征战的悍将,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勇猛无比。他率领的东路军在征伐之初,进展很顺利,如风卷残云,连获全胜,攻海州,破涟水,直逼樊城脚下,将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在樊城却遇到宋军的顽强抵抗,久攻不下。偏偏又遇上连淫雨,居然数月不停。给养消耗殆尽,接济不上,粮草短缺,将士们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塔察尔万般无奈,只好一面将部队北撤,一面上奏蒙哥,请求派兵增援。蒙哥的主力大军开始时也很顺利,攻下剑门以后,接连攻占了好几个州县。可是,打到合州以后,却遇到了守将王坚的顽强抵抗,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将士疲惫不堪,士气低落,蒙哥又气又急,经常拿侍从和臣下出气。正在这时,传来塔察尔惨败请求增援的奏章,犹如火上浇油,蒙哥汗大为恼火,暴跳如雷:“哼!他的兵力已经不少了,几十万大军,连个小小樊城也攻不下!还有脸再要援兵!”随侍在侧的也速察国舅眉头紧蹙,担心地对蒙哥说:“大汗,樊城久攻不下,会打乱您三路大军合围临安的战略部署,对我们可是十分不利啊。您得早做决断呐!”蒙哥汗没有说话,心情十分沉重。当初,挑选东路军统帅,他是下过一番心思的。凭心而论,最合适的是忽必烈,但他选用了塔察尔。一方面他是想再煞煞忽必烈的锐气,让他知道知道,没有他忽必烈照样能平定南宋统一天下。另一方面,他觉得塔察尔是员骁将,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虎老雄威在,廉颇虽老勇猛依然不减当年。所以,他选用了塔察尔。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派兵增援是不可能了,这次伐宋动用了全国所有兵力,已经无兵可派。可是,如果东路军被阻,整个战略部署就会被打乱。更可怕的是,如果宋军缓过劲来,趁淫雨天反击东路军,蒙古人不善雨战,很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蒙哥想到这里,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不由激凌凌打了个寒战!怎么办?他神色冷峻,眉头紧锁。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眼下的局面,那就是重新起用忽必烈。尽管他心中很不情愿,但时至今日,不得不这样办了!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也速察和驸马剌真:“眼下,别无它法,只有起用他了!”也速察明白,蒙哥汗说的他,是忽必烈。最不希望重用,或者说最怕忽必烈得到重用的正是也速察,所以当蒙哥说要起用忽必烈时,也速察几乎跳了起来,用极为惊诧和急切的语气说:“啊?您打算用忽必烈换掉塔察尔?”“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样办了。”蒙哥汗神情颓唐,充满沮丧和无奈。也速察和剌真竭力阻拦,说:“大汗!不能!您不能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他!您不是说过吗?功高盖主后患无穷!您怎么忘嘞?”“我没忘。”蒙哥汗虽然担心忽必烈危及他的汗位,但他毕竟还不是只重汗位不顾江山社稷的昏君,还掂量得出孰轻孰重。关键时刻,他还是能从大局出发的,“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伐宋大业中途夭折、无功而返啊!那样,我将是成吉思汗家族的千古罪人!不仅愧对后代子孙,也无颜面对黄泉下的祖宗啊!”“大汗,您不能……”也速察和剌真还要说什么,蒙哥汗抬手打断他们:“都别说了!再怎么说,忽必烈也是成吉思汗的嫡孙,血管里流的是成吉思汗家族的鲜血!”剌真担心地说:“那……要是忽必烈不给您面子,拒不接旨领兵呢?”“这……”蒙哥汗一怔,脸上神色凝重,他这时候才觉察到,自己对忽必烈确实伤害得太重了。郁郁地说:“你是说,他要袖手旁观看我的笑话?真要是这样,那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是我自作自受了!”蒙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伤感。蒙哥汗让忽必烈代替塔察尔统帅东路军的谕旨传到新建成的开平城时,忽必烈正在崭新的宫室里狂歌豪饮。这天的天气格外好,湛蓝湛蓝的万里晴空上飘浮着几朵淡淡的白云,艳丽的阳光把宫室照得金碧辉煌,耀人眼目。带着青草和牛羊特有气味的清风徐徐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振奋。忽必烈的心情却与这天气不一样,因为遭到蒙哥的冷落而郁闷烦躁。在他的眼里,天依然是阴沉、昏暗、压抑的!总想发怒、暴跳、狂叫!与其说他是在饮宴歌舞,不如说是借酒浇愁发泄郁闷!一大杯接一大杯狂饮不止,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喝得酩酊大醉。安童劝说道:“王爷,您醉了,不能再喝了。”忽必烈乜斜着眼说:“胡说!我……我没醉!我……我心里痛……痛快!我今天能在新落成的宫殿里喝酒,欣赏歌舞,无所事事,优哉悠哉,多痛快,好享受!这得感谢我的哥哥蒙哥大汗!他心疼我,怕我累着,叫我好好玩耍、享乐!喝!斟酒!斟——酒!我要喝……喝!”忽必烈端起酒碗,咕嘟咕嘟灌进嘴里,由于手抖得厉害,酒洒了一地。姚枢、郝经、子聪知道忽必烈心中痛苦,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时,歌舞的节奏加快,犹如急风暴雨,电闪雷鸣,颇有万马奔腾,石破天惊之势。忽必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趔趔趄趄地走进歌女行列:“好!痛快!带劲!来!跳!唱!我也跳!唱!好!真痛快!痛快!”与歌女们一起跳起来。忽必烈本来已经喝醉,身子再一胡乱旋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幸亏安童反应快,赶忙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忽必烈已经烂醉,一头趴在桌案上,呼噜呼噜睡着了。恰在这时,传旨钦差送来了蒙哥汗的谕旨。姚枢对歌女:“下去,你们下去吧。”们退下。察必急匆匆跑进来:“啊?!王爷?!您醒醒!醒醒!您这是怎么啦?”突然,外面传来喊声:“大汗谕旨到!忽必烈王爷接旨!”众人大慌,急忙喝退歌女,呼叫忽必烈:“王爷!快醒醒!快醒醒啊!谕旨来啦!大汗的谕旨来啦!您快醒醒啊!醒醒啊!”好不容易忽必烈才被叫醒,但依然神志恍惚,醉眼乜斜:“什么?谕旨?什么谕旨?你们别逗我啦?大汗是不会给我下谕旨的!他不喜欢我!早把我忘嘞!你们骗我!不会!”他的话音刚落,传旨钦差由两名亲军护卫着走进来,神色肃然地宣示:“大汗谕旨到,忽必烈殿下接旨!”“啊!?”忽必烈见真是蒙哥下来谕旨,不由一怔,酒劲儿醒了一大半,但依然懵懵懂懂,由安童搀扶着踉踉跄跄跪下接旨。传旨钦差刚宣读谕旨时,忽必烈还有醉意,心不在焉。可是,听着听着,醉意全消。蒙哥会让他接替塔察尔统领东路军伐宋,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巨大的惊喜使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偌大一个汉子,居然声泪俱下嚎啕大哭起来:“臣弟接旨谢恩!接旨谢恩啊!大哥!汗王!您没有忘掉臣弟呀!臣弟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您的信任啊!”谕旨上说塔察尔已经被阻数月,军心涣散,形势非常危险。忽必烈不敢耽搁,准备妥当以后,带着蒙哥汗的谕旨,急速赶到前线接替塔察尔出任东路军大元帅。当他在邓州军营从塔察尔手里接过大元帅印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这头雄心勃勃、怀有冲天壮志的苍鹰,终于有了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忽必烈绝对想象不到,当他从塔察尔手中接过帅印时,他已经为自己在未来争夺汗位的斗争中,人为地树立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对立面,增添了一份不小的阻力。这就是,福兮祸所伏。第23回攻城略地长驱直入豪气冲天直逼江南塔察尔的帅印被忽必烈夺去,这位老王爷并没有怨恨蒙哥,而是把怨气全归咎于忽必烈。一是他与忽必烈素来不和,二是他认为忽必烈是蒙哥的亲弟弟,肯定是忽必烈在蒙哥面前说他的坏话诋毁他,蒙哥才削去他兵权的。作为一名武将,被削去兵权就意味着草包、无能,是最大的耻辱!他咽不下这口气,发誓一定要报此奇耻大辱。可是,气归气恨归恨,塔察尔不得不慨叹命该如此,是天意,是长生天不保佑他。要不,为什么他当统帅时淫雨连绵数月不见天日,而换成忽必烈以后,连绵数月的淫雨一下子就停了,云散天开,露出久违的日头。塔察尔只有自叹老天对他不公。英气勃发的忽必烈重振三军,补充粮草,一边派细作潜入临安探察南宋军情,一边催动三军,首先,一鼓作气攻下小濮州。恰在这时,细作送回探报,说宋廷已经知道北军主帅换成了忽必烈。忽必烈远征大理,威名显赫,宋军得到忽必烈为帅的消息都大为震惊。为了防止北军南进,宋军在大胜关、黄陂、阳逻堡、浒黄洲、鄂州、襄樊等七处增加兵力,严密防守。封锁江面,断绝交通,不许任何船只来往。想依赖淮河和长江两道天堑,遏制住北军前进势头。细作的情报与忽必烈派往江淮一带的探子侦探到的情况完全一致。宋军加强了防守,确实给北军渡淮过江造成很大困难。忽必烈召集众将和幕僚商讨对策。王著在南宋军中服役多年,深知南宋军中实情,说道:“南宋朝廷重用奸佞贾似道,排挤忠臣良将,致使宋将多懦弱贪婪之辈,怕死怯战。加之层层克扣军饷,士兵怨艾丛生,多不能战。虽有江淮天堑,依然不堪一击,我天兵一到,势必不战自溃。打下区区南宋,如瓮中捉鳖,探囊取物,有何难哉!”众武将气势汹汹,跃跃欲试,一起齐声附和。突然,响起一个反对的声音:“王将军此言差矣!”众武将齐向反对的人看去,原来是郝经。郝经见众武将都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他,他并不慌乱,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看法,大声说:“不错,南宋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将士中懦弱怯战者确实不少,但并非全部,敢战善战者依然大有人在。俗话说,困兽犹斗,何况南宋现在还不是困兽,远未到马上灭亡的地步。任何轻敌冒进,都有可能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郝经话音刚落,大将茶呼便蹦了起来,大声对忽必烈说:“殿下!别听他胡说!他是在为敌张目,大谬特谬,绝不能听!想我威武铁骑,纵横驰骋,征战天下,摧枯拉朽,无往不胜!区区弹丸之地的南宋,何足道哉?酸腐书生动摇军心,居心何在?”忽必烈喝止住茶呼,说:“商议军情,各抒己见,不许发火动怒。郝经熟悉宋廷情况,远非我辈隔岸观火可比。本帅倒觉得,郝先生之议不无道理。”众将士大感诧异,面面相觑。忽必烈对郝经说:“先生,依你之见,本帅此次伐宋当采用何策?”郝经说:“正如臣刚才所言,南宋朝廷虽然昏庸羸弱,但远没有弱到无有任何抵抗能力顷刻败亡的地步。而我们却是倾巢出动,用尽全部兵力物力财力。如果贸然挺进,久战不决,长期被拖住,不仅伤亡巨大,更可怕的是,如果那些留在后方心怀叵测的王爷乘机发难,图谋不轨,我们便会负背受敌,后果堪忧啊!”忽必烈心中一凛,激凌凌倒吸一口凉气。郝经想得太周到了,不仅有近忧,更有远虑,不愧是他的好智囊啊!他深情地对郝经说:“先生言之有理,那你认为,本王当如何而行才是?”郝经说:“依臣之见,在攻打南宋的同时,广施仁政,修德布惠,安抚、吸纳人心,让老百姓看到我们确实是仁义之师。”忽必烈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嗯。”郝经接着说:“在军事上,首先控制住各路要冲,严密防守,谨慎用兵,万不可贸然孤军深入。等待蒙哥大蒙哥大汗西路大军的消息,如果西路军能按计划顺利攻占四川,沿江东下,我军便可发起总攻,东西呼应,一鼓作气渡淮过江,直捣临安,消灭南宋岂不易如翻掌?如果西路军受挫,我们也有退路。”“嗯!太好嘞!”忽必烈显得很兴奋,当即采纳郝经建议,命大将拔都为前路先锋,攻占汝阳。命廉希宪和董文炳挺进淮西,抢占台山寨要冲,为大军渡过淮河做准备。命杨惟中和郝经为江淮正副宣抚使,安抚民心,收容流民,瓦解、招降宋军。传令三军,不许抢掠、奸淫、烧杀商民百姓,违者严惩不殆。拔都兵至汝阳城下,准备发起总攻。郝经向他提出以宣抚副使的身份去劝说知州献城投降。拔都历经百战,只相信强弓劲弩、金戈铁马、征讨杀伐,压根儿就不相信嘴皮子能结束战斗。但碍于有忽必烈的钧命,只好同意他去试试。可是,使这位卤莽将军万万想不到的是,郝经居然真的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汝阳知州归顺投了降,没动一刀一枪,把汝阳城献了出来。拔都对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夫子,心服口服了。拿下汝阳控制了淮河北岸,忽必烈决定渡河。侦察得知,渡河的最佳地点是台山寨。台山寨紧靠淮河北岸,与南岸的大胜关遥遥相望。河两岸林木丛生,芦苇茂密,便于大军隐蔽。水流虽然湍急,但河面较窄,易于突袭。过河后强占大胜关,便可控制制高点,进可攻,退可守。正因为台山寨位置如此重要,所以忽必烈特意命董文炳和廉希宪去攻打。董文炳字彦明,是成吉思汗时的老将董俊的长子,因战功卓著,被成吉思汗封为龙虎卫上将军、行元帅府事。董文炳自幼睿智聪慧,擅骑射。事母至孝,远近有名。董俊死时董文炳刚刚十六岁,便被授为藁城令。属下见其年幼,轻视不服。但董文炳断事公允果决,仁慈爱民,拿出自己的粮食赈济饥民,用自己的钱为穷人还高利贷。博得同僚和属下的尊敬和爱戴。因为不屑向上司行贿,愤而辞官。后闻忽必烈胸有大志,礼贤下士,便投到忽必烈麾下。忽必烈征大理时,董文炳随军前往。大军到吐蕃后,忽必烈派他率四十六名骑兵去前方侦察探路。董文炳为了探明敌情,一直率队深入到白蛮腹地。白蛮首领得了高和、高祥二人好处,埋伏在险要处偷袭四十六骑。四十六骑奋力反击,董文炳更是身先士卒,赤背挺立在射来的箭簇弹石中,沉着指挥,身受数创而全然不顾。白蛮大惧。董文炳率队击退白蛮,占领了山寨。可是,四十六骑也死伤过半。白蛮在溃逃撤退时放火烧山寨,带走所有能吃的东西。他们找不到吃食,只好把马杀掉充饥。山路陡峭难走,路上又时有敌人追堵偷袭,战死饿毙,伤亡惨重,最后只剩下董文炳和另外两个人!他们也都受了重伤,又累又饿再加上伤痛折磨,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他们想的是,一定要找大部队,返回大营。他们相互搀扶着,艰难地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一天只能走二三十里地。忍受的痛苦可想而知!幸亏遇见从大理返回的使者,将上述情景报告给忽必烈。忽必烈被董文炳的忠贞和坚韧深深地感动了,立即派董文炳的弟弟董文用,带着三匹好马,把他们接回大营。董文炳的忠心和坚毅,给忽必烈留下极深的印象,成为他的心腹爱将。所以,忽必烈把这次攻打台山寨的重任交给了他。台山寨并不大,虽然城墙全是青石垒成,十分坚固。但忽必烈觉得,凭着董文炳的勇猛,很快攻下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了,还迟迟没有攻下的捷报传来呢?攻不下台山寨就会影响大军渡河,忽必烈心中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其实,董文炳比忽必烈还着急。他接受命令以后,立即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台山寨团团包围。自以为台山寨以是成瓮中之鳖,攻下来是绝对不会成问题的。可是,出乎他的意外,宋军的抵抗竟是那样顽强,依仗高厚坚固的城墙和准备充足的弓箭投枪、滚木擂石,负隅死守,拼命反击,给人一种孤注一掷、与城池共存亡的感觉,打退了董文炳一次又一次的强攻。董文炳曾与宋军多次交战,觉得这次与以往大不相同,好象守城的宋军一个个都急红了眼,拼着性命来保城池不被攻破。莫非其中有什么原因吗?董文炳是位善于动脑筋的将军,决定停止攻寨,把其中奥妙探个究竟。一天夜里,哨兵捉住一名偷偷从城墙上逃出来的宋军。经过审问,得知是去宋营搬救兵的。董文炳还从这个俘虏口中探出了守城宋军死守城池的内幕。董文炳对俘虏说:“宋军已丢下你们撤走了,城外有我数万大军重重包围,你们为什么还死守一座孤城?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城破以后是什么结果?你们为什么不弃城而逃,那样还有可能保住性命。”俘虏听了,神情沮丧地叹了口气,绝望地说:“逃?怎么逃?拉家带口的能逃得出去吗?光我们逃出去有什么用?剩下妻儿老小怎么办?”“拉家带口?”董文炳一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问,“怎么?城里的宋军都带着眷属?”俘虏说:“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守城的将士大都是本城人,家都在城内。他们很清楚,城破以后全家都活不成,只有保住城池,等待援军到来,才是保全家小的唯一希望。所以,大家拼命死守。兵书上不是有以一当十的说法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守城的决心,何止是以一当十,简直是一个顶一百个!一千个!你要想攻破城池,除非把全城的人杀绝!把台山寨夷为废墟!否则,是绝对攻不下台山寨的!”董文炳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个小小台山寨如此难攻,原来症结在这里。董文炳针对这一情况,制定了一个攻心智取方案。第二天拂晓,旭日初升,霞光万道,把台山寨和江淮大地涂上了一层艳丽的辉煌。董文炳率领众将催马来到台山寨前,距城门一箭地的地方停下,董文炳居中,一字排开。霞光映照在董文炳的铠甲上,金光闪烁,熠熠生辉。董文炳在马上向城头抱拳施礼,大声说道:“城上的弟兄们,本将军有礼了!你们一定是在等宋兵来救你们吧?很对不起,叫你们失望了!你们看,他是谁呀?”出城搬救兵的俘虏被绑在马背上,由北军士兵押过来。城上宋军将士看见,不由大惊:“啊?!”董文炳见城上宋军反应强烈,知道攻心术发生了作用,决定趁热打铁,用温和的口气大声说:“弟兄们报效赵宋朝廷,忠心可嘉,在下十分敬佩!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南宋君王昏庸,奸臣当道,气数将尽,这样的朝廷值得舍弃生命为它卖力吗?你们拼命流血,死守孤寨,可是当官的早丢下你们逃跑了!你们的忠心换来的是什么?本将军深知你们眼下的处境,特郑重宣布:只要献出城池,归顺我朝,一概既往不咎,保证你们和家属的性命安全。为了表明诚意,特将盖有本将军印信的告示,射入城内,以为凭证!射!”弓箭手领命,将绑有告示的箭簇射上城楼。董文炳软中有硬,热诚地期冀中带有严厉地警告,说:“生死存亡,决断于一瞬,深望诸位将军以士卒和无辜眷属的性命为念,甚重考虑,妥善抉择!万莫一念之差,悔恨终生!”最先看到董文炳告示的是一老一小两个副将,他们的家属也在城内,见告示写的言真意切,又盖着将军大印,颇有归降之意。主帅看出二人心思,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你们想背叛朝廷!?”语气阴冷,透着杀机。年纪大些的副将豁了出去,咬了咬牙,对主帅说:“外无救兵,内无粮草,一座孤寨怎么能守得住呢?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你!”主帅勃然大怒,意欲发作。年轻一些的副将把嘴撇了撇,不满地小声嘟哝道:“哼!反正你的家眷不在城内!”“你说什么?”主帅目光凶狠地逼视着年轻副将。年轻副将心中惧怕,赶忙改口:“我……我什么也没说……”主帅恶狠狠地大声宣布:“再有言降者,立斩勿赦!”主帅的话音未落,一群急红眼的士兵气呼呼地冲进来,把三位将领团团围住。他们已经知道了董文炳的告示,情绪十分激动,几乎失去了理智,乱哄哄地叫喊着:“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北军攻进来,我们、还有家属就全完了!你们得想个办法呀!”“狗日的官军扔下我们不管,自己逃命去了,我们还坚守什么劲儿?为了它妈的一座空城,让弟兄们和家属全死在这里,值得吗?”“不值得!开城吧!保住性命要紧!开城还有一条活路!”“对!我不想死!更不想让家属死!开城吧!”主帅见局势眼看就要失去控制,既慌又怒,决定武力弹压,杀一儆百。他用充满杀机的阴冷目光逼视着带头闹事的人,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开城投降吗?好啊,去开吧!”说着,猛地抽出宝剑向那人肚腹刺去!只听“噗!”的一声,那人下意识地用手攥住宝剑,鲜血从指缝汩汩喷出。他冲着年长的副将叫了声:“舅舅……”身子向前一栽,扑地死去。主帅握着淌着鲜血冒着热气的宝剑,凶神恶煞般地说:“本帅曾经说过,言降者,杀勿赦!他就是下场!”起初,人们都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屋内鸦雀无声。当人们从惊怔中缓过来以后,年长副将撕心裂肺地喊了声:“外——甥!”扑过去抱着死者嚎啕大哭。年长副将戛然止住哭,嘴唇颤抖,眼里含着盈盈泪花,慢慢站起身,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而凶狠,一步一步逼向主帅,因极度愤怒,话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你?!你好狠毒!你的家属没在城内……”主帅见他像头失去控制的发疯猛兽,顿时害怕了,浑身发抖,连连后退。但依然拿着主帅的臭架子,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地喝道:“啊?你?!你要干什么?难道你敢造反不成?我是主帅!我命令你们退……退下去……”士兵们被激怒了,纷纷与年长副将站在一起,手握兵器,一步步逼向主帅。主帅见势不妙,转身欲跑。尚未等他转过身,年长副将大吼一声:“啊——!”抡起大棍饿虎扑食般拍过去,主帅的脑袋刹那间血花四溅!就这样,董文炳没动一兵一卒,占领了台山寨。忽必烈极为高兴,说:“彦明的忠勇,本王在征大理时就领教过了。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智谋!”给以记功奖赏。拿下台山寨,为忽必烈大军渡河扫清最后一个障碍。忽必烈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渡过淮河,攻破了南宋的第一道防线。淮河南岸的大胜关和台山寨一样,是个不大的关隘。但形势险峻,军事地位极为重要,实际是淮河南岸的一座桥头堡,进可攻,退可遏制宋军反扑。所以,忽必烈渡河后立即派骁将王著率兵前去攻打。王著勇猛过人,打仗不怕死。虽是将军,但每次作战都是赤胸裸背,冲杀在前。士卒受到鼓舞,没有不拼死力战的。可是,在他认为不值一提的大胜关,却遇到空前的敌手。这位不怕死的将军带领敢死武士一连攻了五次,死伤七成,王著本人也多处负伤,依然没有攻下。王著被激怒了,要第六次攻城,并向忽必烈发下血誓,说这次再攻不下来,他就死在大胜关下。忽必烈没有答应。忽必烈站在了望台上,远远望着战云弥漫硝烟滚滚的大胜关,心情显得很沉重,对身边的将士说:“被称作南宋第一道屏障的淮河,我们都轻而易举攻破了,怎么一个小小的大胜关就攻不下来呢?”先锋拔都自责道:“王爷,都是末将不才……”忽必烈打断他:“本王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本王只是纳闷,大胜关不过是一座小小关隘,怎么会如此难攻呢?”拔都说:“大胜关虽然不大,但依山而建,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大理城不是比它更险要吗?”忽必烈把他噎了回去。“这……”拔都语塞,不敢再言语。廉希宪试探地说:“会不会是宋军侦察到我们的兵力分散在了左右两侧,实际攻打大胜关的兵力并不多,故而负隅死守?”“诶?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忽必烈觉得廉希宪的判断有道理,顿时眼睛一亮,生出一条破敌攻城之计。什么计?诈!忽必烈秘密传令包围大胜关的将士,今夜造饭,原先是一个灶的,加建五灶,原先两个灶的,加建十灶,余者依次类推。五灶一齐点火,一灶煮饭,四灶空烧,火势要猛,烟气要大。这样一来,锅灶比先前增加了四五倍,绵延散开,长达数里之遥。同时,命令全军号角齐鸣,鼙鼓重擂,将士齐集帐外,在野地里狂欢劲舞,跳跃呐喊,尽情嬉戏。声势要大,场面要红火热闹。此计果然奏效。大胜关的南宋守军确实如廉希宪所说,因为侦察到忽必烈攻城的兵力并不多,故而据险死守,等待援军到来。这天夜里,蓦地发现城外蒙军营地与往日大为不同。原先,一到夜晚,蒙军营地只有有数几个锅灶在生火做饭,稀稀拉拉散布着几处篝火,显得很冷清。而今天夜里,突然变成另外一种模样,到处是熊熊火光,几乎烧红了大半个夜空。起初,大胜关守军以为是北军燃起的松明篝火,以壮胆气。后来才发现,原来那都是北军做饭的炉灶,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口口大锅,顺风飘来阵阵米饭和牛羊肉的香味。北军士兵们在锅灶周围尽情地嬉戏、叫喊、跳跃、欢呼,狂歌劲舞,情绪欢愉,毫无顾忌,没有一丝儿战前的紧张,好象这里压根儿就不是两军厮杀的战场,倒像是在欢庆胜利。密密麻麻的锅灶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守城宋军既疑惑又震惊。他们原先侦探到攻城北军最多不归几千人。怎么一下子猛地增加了这么多呢?从密密麻麻的锅灶看,少说也有二十万人!这么多人是从哪里来的呢?白天没发现他们调兵呀?难道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吗?他们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钻进了北军的陷阱,中了忽必烈的圈套。守城主帅懊悔地对属下说:“我们上当了!包围我们的北军,绝对不会只有几千人!他们把主力部队隐藏了起来,给我们提供的是假情报,故意装成屡攻不下的样子,目的是麻痹我们,让我们松懈斗志。然后,乘我们不备,一鼓作气把我们干掉!想不到忽必烈这个蒙古人,还有这样的心计!这一招好厉害呀!哼!想算计我?没这么容易!”他的一名属下说:“看将军这意思,一定是有了对付忽必烈的良策?”主帅得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微笑。属下不知道他的良策是什么,急切地问:“将军,您打算……”主帅不等他们说完,神秘地说:“我要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将军的意思是……”主帅没有直说,指着忽必烈大军燃起的漫山遍野的火光,问属下:“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属下们摇摇头,说:“没看出别的什么呀?不就是遍地是造饭的炉灶嘛?”“怪不得你们当不了主帅!”主帅对于自己的聪明睿智十分得意,对属下们说:“好,我就告诉你们。你们看,忽必烈的兵力大都集中布置在大胜关北、东、西三个方向,而南面布的兵力却很少。忽必烈为什么这样布兵?毫无疑问,是怕我们的援兵到来,里应外合,使他腹背受敌。”经主帅一点破,属下们恍然大悟:“还真是,这个忽必烈太狡猾啦!”“不!”主帅止住属下议论,傲慢地说:“这恰恰说明他的愚蠢!我正可利用他南面疏于防范的弱点,趁后半夜他们疲惫熟睡的时候,给他来个金蝉脱壳!”守城将士都认为这是好主意,但必须要做得隐蔽,不能弄出一丝声响。到了后半夜,北军士兵纷纷入睡,营寨里只有稀疏灯光和少数哨兵巡逻放哨。守城军官命令宋军口衔木棍,马蹄裹草,城门门轴泼水,静悄悄溜出南门,沿着车道沟,俯首毛腰,急速向南逃奔。正在这时,三支信号火箭腾空而起,滑破寂静的夜空。北军像从地缝钻出来一样,从隐伏的庄稼地里、树丛中、荒岗子后面挺身跃蹿而出,潮水般杀向南军。南军毫无准备,顿时大乱,惊慌万状,你拥我挤,争相逃奔,失去控制,伤亡惨重,将军、副将具被俘获。黎明时分战斗结束,战场一片狼籍,硝烟弥漫,空气中飘溢着焦糊气味,伤员和死尸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茶呼把俘获的北军主帅副帅押到忽必烈面前,呵斥道:“跪下!”忽必烈制止茶呼:“不得无理,松绑。”“哼!”茶呼虽然心里不服,老大的不高兴,但只好解开捆绑北军的绳索。忽必烈对被北军好言抚慰:“将军受惊了。”“哼!”北军主帅却不领他的情,脖子一梗,鼻孔里哼了声,一脸鄙夷不屑的神情,不服地说:“用那么多精兵强将,打我一个小小的大胜关,算不得本事!本将不服!”“噢?”忽必烈并没生气,故意问:“依将军之见,本王有多少兵力?”“从昨天夜里造饭的锅灶推断,最少在二十万之上!”“哈……”忽必烈哈哈大笑起来。北军主帅被笑毛了,问:“哎?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带兵多年,不会推算错的。”忽必烈没有正面回答他,对安童说:“叫他看看本王的锅灶。”“是。”安童把这位主帅和两名副帅带到一处锅灶前,用嘲讽的调侃语气对说:“好好看看我们二十万大军吃饭的锅灶吧。”三位南军将领一看,不由大为惊讶。原来,一组五个锅灶上,只有一个灶上有锅,其余四灶皆空燃柴草,并无饭锅。他们又看了几处,都是这样。这时他们才方恍然大悟:“嘿呀!原来是以假宽真,虚造声势啊!”站在他们身后的忽必烈说:“兵不厌诈,可是你们汉人兵书上早就写了的。”三个军官对忽必烈折服了,说:“真想不到一个马背上的王爷,能有如此韬略!末将佩服!”说着,向忽必烈跪地施礼。“将军请起。”忽必烈俯下身,把他们搀扶起来。忽必烈攻下大胜关以后,南宋失去咽喉要道,退过长江,期冀以长江为天堑,挡住忽必烈北军南进。没有了抵抗,忽必烈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长江北岸。长江、江南……在忽必烈心目中简直是梦幻般神奇的地方。他见过不少江河,惟独没见过天下第一的长江。他听说过江南水乡,四季长绿,河渠纵横,稻浪遍野,鱼虾满塘。但是他没见过,他试图想象江南的模样,但总是想不真切、想不具体。如今,他来到了祖国第一大江,对岸就是美丽富庶的江南,激动之情可想而知。天刚麻麻亮,他便起床穿衣,急不可待地向可以俯瞰长江的香炉山攀去。安童、廉希宪和随行众将不敢怠慢,紧紧跟随其后。忽必烈登上香炉山峰顶的时候,一轮红日刚从长江遥远的入海口冉冉升上水面,明亮绚丽的朝霞把长江和两岸陡峭的大山映照得璀璨辉煌,壮美如画。脚下的长江,波涛汹涌,一泻千里,浩瀚壮阔、气势如虹!两岸山势高峻陡峭,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绝壁隘口,雄关栈道,虎踞龙盘,极为险要。忽必烈被祖国的壮美山河折服了,浑身热血翻涌,激情难禁,由衷地赞叹道:“壮哉长江!美哉长江!波涛汹涌,吼声如雷,雄奇壮阔,一泻千里,如驰如飞,如雷如电,摧枯拉朽,了无阻挡!威哉壮哉!雄哉奇哉!太了不起喽!敢问苍茫大地,谁可与之相匹?没有!没有哪里可以和长江相媲美的!”随行众将大都是蒙古族人,自幼生长在漠北,从来没有到过中原地带,更别说江南了。自然全都被这迷人景色惊呆了,用他们能使用的各种美好词句赞美祖国山河。忽必烈素有结束分裂统一华夏的大志。以前,他总觉得那是个遥远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个梦想就出现在了眼前,长江就在脚下,南宋就在对岸,只要打过江去,便可直取南宋国都临安!他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率领大军飞过长江去!雄心勃勃地说:“长江天堑,自古以来就是隔断南北、难以跨越的天然鸿沟。我忽必烈不才,发誓要踏波踩浪,跨天堑,越鸿沟,不到南岸,绝不罢休!”“不到南岸,势不罢休!”随行将士群情激越,振臂高呼,与如雷的涛声交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