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了。麦克阿瑟此行真正是凶多吉少,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他 们呢。果然,刚从达塔高阿延岛驶出不久,一艘巨大的日本战舰就在晴朗的夜 空下隐隐地向他们逼来。这回不是昨夜的虚惊,这是一艘正在这一带巡逻的日本巡洋舰,要跑,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要躲,也因离得太近,可能性也已 很小。麦克阿瑟的两艘快艇只好关闭发动机,打开鱼雷发射盖,准备以死相 拼。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过去了,万幸的是这艘日本巡洋舰没有向他 们发出任何信号,大摇大摆地从麦克阿瑟他们的航道上缓缓驶过,很明显,日本人误将他们当作是本地的捕渔渔船了。上帝再次给麦克阿瑟带来了好 运。麦克阿瑟的助手赫夫后来回忆道,那个晚上他经历了一生当中最不可思 议的两个小时。大约在半夜时分,毫无睡意的麦克阿瑟将他从迷迷糊糊中唤醒,向赫夫和其它助手回忆起了在菲律宾 6 年中所做出的种种努力,麦克阿 瑟的声音缓慢审慎而又滔滔不绝。赫夫认为,在那一刻麦帅似乎竭力要把他头脑中的一切都倒出来,他全身心地沉浸在回忆之中,丝毫没有把所面临的 危险放在眼里。3 月 13 日清晨 7 点,到达卡加延岛港口。 麦克阿瑟一行历经海上的种种磨难,终于到达了本次海上航程的最后一站。按事先安排的计划,麦克阿瑟在这里将转乘飞机赴澳大利亚。 码头上,驻棉兰老岛的美军司令威廉·F·夏普准将,快步走向麦克阿瑟,行了个庄严的军礼后,紧紧地握往了这位浑身湿透的将军伸出来的大手。夏 普准将对麦克阿瑟能死里逃生感到由衷的庆幸,并报告说他的部队一切都好,虽然棉兰老南部重镇达沃破日军夺取,但棉兰老北部防线仍是十分的坚 固。当晚,夏普将军将麦克阿瑟安排在加雅甘德尔蒙的波萝种植园下榻,并 为麦克阿瑟备下了丰盛的晚餐,赫夫写道,这是他随麦克阿瑟离开马尼拉以来的最丰盛的饭菜,席间洋溢着一种庆贺劫后余生的气氛。麦克阿瑟专门走 到罗克威尔海军少将和巴尔克利上尉的坐位前,端着酒杯向他们说“这一次是以真正海军作风干的,我将非常高兴而荣幸地授予全体船员银质奖章,以 表彰他们在极不利的条件下所表现出的坚毅和勇敢。”两天后,美国空军三架从澳大利亚达尔文港起飞的 B—17 轰炸机,在加雅甘德尔蒙一块在菠萝地里开出来的简易机场降落。飞行员在经过 9000 英里 的飞行后,都十分疲劳。但他们一听说是要接送巴丹来的麦克阿瑟,都受到了鼓舞。他们在进行了稍事休息,喝了几杯热咖啡后,迅速对飞机进行了检 修,做好了起飞前的准备。3 月 17 日上午,澳大利亚巴切勒军用机场。 这里位于港口城市达尔文以南 50 英里,是美空军达尔文基地的备用机场。一但达尔文机场遭到空袭,那里的飞机就被紧急转场到这里。 当晚午夜时分,B—17 飞机载着麦克阿瑟和他的随行人员从加雅甘德蒙起飞时,巴切勒机场就奉命做好接收飞机的准备,一架 C—47 运输机灌满了 油料,停在机坪上,只等麦克阿瑟降落以后,立即将他送往南方。几天来达尔文港机场几乎天天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每天都有很多本应该在达尔文降 落的飞机来这里迫降。麦克阿瑟这次澳大利亚之行的最终目的地,是澳大利亚南部的海岸城市 墨尔本。由于当时飞机的航程有限,他们不得不先在北部的港口城市达尔文降落,再转飞机飞到澳大利亚的中部城市艾丽斯斯普林斯,然后,再乘火车 穿越澳大利亚的内陆沙漠,最后才能抵达目的地墨尔本。这在当时,真算得上是一次马拉松式的长途旅行。然而,让人担心的还不在于此。最使人紧张的是日军凶狠的战斗飞机, 这会儿,麦克阿瑟的飞机利用夜暗做掩护,已经飞行了 5 个多小时的航程,虽然颠簸巨烈,但却平安无事。眼看就要抵达着陆地点时,地面发来消息说, 日军正在对达尔文港的机场进行空袭。B—17 飞机只好掉头折向备用机场巴切勒,于上午 9 点 30 分着陆。麦克阿瑟马上又登上停在停机坪另外一头的 C—47 飞机,再次升上蓝天,迅速向中部的艾丽斯斯普林斯飞去。 十分钟后,一群日本轰炸机和战斗机呼啸而来,对麦克阿瑟刚刚离开的巴切动机场进行了一阵狂轰滥炸。但为时已晚,载有麦克阿瑟的运输机已经 到达了艾丽斯斯普林斯机场。当 C—47 飞机的机长压下操纵杆,将机头对准跑道,打开起落架,操纵 着飞机徐徐下降时,头枕在椅子后背上的麦克阿瑟一边解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对坐在身边的参谋长萨特兰说:“真险啊,但战争就是这样,你或 是胜利或是失败,或是生或是死——只有睫毛之差。”麦克阿瑟在艾丽斯斯普林斯机场没有多做停留,就驱车赶往阿德莱德火 车站。在车站,一大群闻讯赶来的记者,一窝蜂似地簇拥着这位大难不死的将军,争相向他提出问题,催促麦克阿瑟赶快发表一个声明。麦克阿瑟在回 答记者们的提问时,发表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开战以来,以美国说来最有鼓 舞性的讲话:“美国政府命令我突破日军的防线,从科里吉多来到澳大利亚,按照我 的理解,我此次之行是为了组织美国对日本的反攻,其中最主要的目标是解救菲律宾。我现在脱险而来,但我将会回去的。”虽然,麦克阿瑟这番话是随口而出,但却被当做悄撒式的诺言,像一把 烈火点燃了美国人民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斗志。它被当做一个民族不屈不挠的意志的象征,一时间传遍整个美国。“我会口去的”这句话被划在沙滩上, 被涂抹在营房的墙壁上,被打印在邮件上不仅如此,这句话还在教堂、在修女院里广泛传颂,成为世界人民不屈服于法西斯枪炮的一种巨大的沉默 的怒吼。就在麦克阿瑟到达澳大利亚的前后,巴丹和科里吉多岛的厄运降临了。1942 年 3 月初,当东京的日军大本营得知麦克阿瑟竟然从他们的眼皮底 下逃走,大为恼火。帝国统帅部在狠狠训斥了本问雅晴将军一顿后,为尽早结束旷日持久的巴丹之战,从上海、西贡、新加坡抽调了由服部将军指挥的 第 4 师团、以第 21 师团所属第 62 团为基干编成的永野支队,以及炮兵 2个 团、重轰炸机两个联队。命令本问雅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此次一定要拿下 巴丹岛。本问在 3 月底的一篇日记中记录道:“这次进攻有 1.5 万兵力,140 多门火炮和 80 架飞机,没有理由不获成功。”日军为夺取巴丹的最后一道防 线,准备大干一场。而被围困在巴丹、科里吉多两个小岛上的美、菲军队,由于极度的缺乏 粮食和弹药,再加上热带流行疾病的暴发,作战力量已近干枯竭。在与日军对峙的马里韦莱斯山前线的散兵坑里,饥饿的士兵们早在几星期前就已经杀 光了最后的一批骡马充饥,现在连能充饥的树皮、草叶也所剩无几了。他们骨瘦如柴,身体极度虚弱,有的甚至连枪都端不起来了。然而,在巴丹守军的心目中,麦克阿瑟仍然是当代最伟大的人物,他要 重回菲律宾的誓言,不是他本人对解救他们的保证。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感到麦克阿瑟正在把他们抛弃,无论是美国军队,还是菲律宾军队都传颂 着由战地记者弗兰克·休利特用《共和国战歌》改写的讽刺歌谣:老麦老麦真窝囊,做事谨慎不能算胆小,富兰克林造的金星他保护得好。 四星上将和巴丹的美味一样小,可知他手下的士兵饿得发慌。温赖特在科里吉多建立了自己的司令部。华盛顿的陆军部晋升他为中将,正式委任他为驻菲律宾全体美军的总司令。 现在该轮到温赖特将军向麦克阿瑟求援了。离开了险境的麦克阿瑟,当他从战线以外,再回过头去打量巴丹战场时,他终于发现就目前海军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破日本对巴丹的封锁,靠海上运输来提供支援是办不 到的。现在,麦克阿瑟唯一能向岛上所做的也只有口头诺言了。本间雅晴深知,如果他不在雨季到来之前,结束在巴丹的战事,那么其 后果是难以想橡的了。所以,他精心拟制了具体的计划,决定以主力于 3 月底前,将进攻准备位置推进到那其布拉山南侧巴兰加一线,同时以一部兵力 在巴丹半岛西部地区开展行动,以籍制该方向的美军。在此期间,日军航空队协同海军,对科里吉多岛及美军的后方设施实施轰炸、摧毁、并压制其炮 兵,当日军主力进攻发起时,轰炸美军第一阵地,支援步兵冲击。计划规定 各部队必须在5 天内完成一切进攻准备。4 月 3 日,原本是美军的耶稣受难日,今天更成了巴丹守军的殉难日。 这一天上午 10 点,就在随军牧师们在各个阵地上巡回进行战地纪念仪式时,日军的大批飞机、大炮按预定计划,开始轮番对守岛美军开始猛烈地轰炸,拉开了巴丹岛之战的最后一幕。 日军飞机投下的高爆炸弹,火炮发出的大口径炮弹,雨点般地落在美军防线中央的纳蒂布山高地。此时正是菲律宾一年最干旱的日子,落在阵地上 的炸弹,马上就引燃了干枯的树草,阵地上到处燃起了熊熊大火,空中烟尘遮天,碎片横飞,大石的巨砾和人的肢体被掀至空中,抛进海里,巨大的爆 炸声令人胆颤心惊。使一些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美国老兵们想起了德军 最猛烈的炮火。日军对美军防御阵地的轰炸一直持续了 6 个小时,到下午 3 点左右,美军第一道防御阵地基本被炮火摧毁。在美。菲守军一片混乱之时,本问将军 指挥的坦克、步兵,从 3 英里宽的突出部发起猛攻。负责巴丹防务的美军少将小爱德华·金率领守岛部队同日军展开了殊死的战斗。战至当日黄昏,日军主力第 4 师团突破了金少将部署在第一道阵地的第21 师、第 41 师的主要抵抗线。本间命令所属各部利用晚间夜暗条件,继续 向美军防御阵地不停顿地发起攻击。第二天,双方围绕前沿防线反复厮杀一日。又至黄昏,美军在萨马特山 的前沿防线被日军撕开了多道口子。5 日,激烈的战斗进入第三天,整个巴丹战场双方胶着一起。中午 12 点30 分,日军第 4 师团攻陷了美军在已丹的主要制高点,一面太阳旗在 1900 英尺高的萨马特山山顶高高飘扬。此刻,对于巴丹的守军来说,是一个不祥的凶兆。由于马里韦莱斯山的 制高点已被日军占领,巴丹防线再已无险可守。就在金少将向设在科里吉多岛上的司令部报告时,一直在对岸注视着巴 丹战况的温赖特将军,已经看见了那面冉冉升起的太阳旗。他心里十分明白,当巴丹的陷落已成定局之时,科里吉多的命运也就是注定的了。远在澳大利皿的麦克阿瑟,一直与温赖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关注着巴 丹的战事。现在,他手拿着温赖特发来的电报,对金少将在战场报告中所称的形势危在旦夕,饥饿的部队已无法再坚守等字眼,感到非常的气愤。他立 即给温赖特发去电报,命令巴丹守军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投降。如果食物不够,可以发起一次进攻,夺取敌人的补给。为此,麦克阿瑟还在电报中附上了一份由他亲自拟制的进攻计划。麦克 阿瑟计划,如果不得已只能放弃防线的话,也要争取给日军以重大的杀伤后,转入山区开展游击战。在萨特兰将军去发这份电报时,麦克阿瑟又给华盛顿的马歇尔拟写了一 封电文,请求充许他立刻返回菲律宾,亲自率部队向本间雅晴发起反击。华盛顿主面没有同意麦克阿瑟的请求。现在,巴丹战场的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8 日夜,金少将设在马里韦莱 斯山的指挥所被日军攻占,整了已被分割成两截,金少将已经没有能够发起反攻的兵力和阵地了。位于马里韦莱斯山后面的港口,到处挤满了企图逃往 科里吉多的士兵。金少将在危急之际向温赖特发去了最后一份报告,绝望地称:“两天之中,一支军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再也没有办法进行有组织 的抵抗了。”半夜时分,金少将将参谋人员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目前的形势已经没 有希望了。他决定为了挽救所存士兵的生命,准备于第二天一早在整个战线宣布停火。金少将深知麦克阿瑟是绝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所以他告诉他的 参谋们,关于停火投降一事,他没有向温赖特将军报告,因为他做好了一个人承担责任的准备。当科里吉多岛,乃至更远的澳大利亚得这一消息时,也 为时已晚,以致不能撤消投降的命令了。在巴丹南端的小城马里韦斯,那些弃阵而逃的美军和菲军从一条条丛林 小道中蜂拥而来。逃到这里的一群群零乱的士兵们,眼巴巴地望着那些捷足先登的幸运儿乘着那仅有的几条小船,离开了码头。不禁一阵儿悲愤涌上心 间:活着的人将成为英雄,而将尸骨抛在巴丹的人将被世人所鄙夷,因为他 们打输了。突然间天摇地动,是地震。这不是世界的未日,但却是巴丹的未日。4 月 9 日破晓,美、菲军队的防线上到处飘起了白色的停战旗。一辆插 有白旗的吉普车,载着金少将越过满目苍痪的防线,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地行驶着。上午 9 点,金少将来到了达拉瓦臭的日军司令部,解下自己身 上佩带的手枪,当着日军军官的面把枪放在了桌子上。金少将的这一举动不仅意味着巴丹战场 7.5 万美、菲军队的投降,而且,也标志着这是美军历史 上缴械投降最庞大的一支队伍,是美军在战场上有史以来的最大一次失败。消息传到澳大利亚,麦克阿瑟感到极度的震惊、气愤和沮丧。他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道:“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是,金少将投降的消息还是使我感到震 惊,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清醒过来。”最终麦克阿瑟还是在冷酷的事实面前镇静了下来,但他所能做的一切, 也仅仅只有发布一条新闻。在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麦克阿瑟心情沉痛地向聚集在场内的人群,盛赞了巴丹守军的功绩:“没有一支军队曾经以如此少 的兵员装备作出如此重大的贡献,没有比它最后经历的考验和苦难更能说明 这一点。”巴丹的陷落,打开了通向科里吉多的大门。唇亡齿寒,科里吉多在劫难 逃。前面已经提到过,科里吉多岛是美国在亚洲的一个重要堡垒。它远在1898 年美西战争时期即建立,尔后逐年有所加强。至 1941 年 12 月,已成为一个现代化程度很高的要塞,除各炮位、各种火器掩体均为永备工事外,还 建有大量的坑道工事,内有高级司令部的办公室,守备部队的集结位置、医院、军需仓库、汽油贮藏室、各种商店等,在主要坑道内还设有双轨电车。 岛上构筑有飞机场和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在主要的防御方向上修有铁道、医院、水塔、冷藏室和其它主要的生活设施、卫生设备。不用说是在当时的年 代里,就是在 50 年后的今天,像这样坚固的堡垒也算得上是固若金汤的了。麦克阿瑟上岛前,由美军的陆战第 4 团,各种火炮 56 门。高射炮 76 门 和 10 具大口径探照灯担任防守任务。 1941 年 12 月 25日,麦克阿瑟由吕 宋岛撤到科里吉多后,组建了统一的指挥部,增加了 4 个连的勤务分队。在 巴丹陷落前,总共有 2500名美、菲官兵死里逃生来到科里吉多。为了不失时机地对美军最后所保持的孤岛进行攻击,早在日军攻击巴丹 半岛南边的尖端马利伯勒斯 5 小时内,就在马利伯斯山坡设置重炮阵地,准备与科里吉多岛的美军实施炮兵大决战。这佯,对于固守在海滩防御工事后 面散兵坑里的 1300 多名士兵来说,就好像在靶子的中心,每天挨着日本大炮。炸弹的无情轰击。由于科里吉多是一坚固的要塞,本间将军在攻打巴丹时就定下决心,首 先利用炮兵、飞机的火力对岛上所有的设施进行轰炸。为此,日军第 14 军于4 月 17 日开始向科岛进行大规模炮击。在炮战的第一周未,美军由于缺乏空 军的掩护,几乎所有的防空炮被日军炮火摧毁。再加上那一年的雨季来得特别早,还没等到 5 月的到来,铺天盖地的大雨就夜以继日地下个不停,毁坏 了防御工事,刚修好了又被冲坏,整个岛屿被冲洗得碎石凌乱。日军的炮击持续到 4 月底时,美军部署在岛上的炮兵已经全部遭到破 坏,为日军的登陆扫清了障碍。并使岛上的供水设施遭到了彻底的破坏,科岛危机迫在眉睫。4 月 29 日,轰击达到高潮,本间雅晴为了向天皇的生日献大礼,命令全部的 150 门重炮向科岛美军的阵地发起了猛烈轰击,顿时天昏 地暗,小岛颤抖地发出悲痛的呻吟。守军们纷纷拥挤在到处充满着恶臭的坑道里躲避轰炸,营养不良、疟疾和痢疾消磨了人们生存的意志,有许多士兵 出现了一种特有的被称作为“坑道综合症”的神经性错乱。5 月 3 日夜,一艘潜艇冒着危险,悄悄地靠上了科里吉多,接走了 13 名 女护士,温赖特对潜艇艇长说:“他们只有打过来才能接近我们不然他们无法接近我们的。”对温赖特来说,他深知这将是最后一次向来自岛外的 人做道别了。随后,他又向麦克阿瑟发出紧急电报,岛上的淡水不够 5 天之用,表示科岛的局势正在迅速地趋于绝望。5 月 5 日深夜,本间将军驱车来到巴丹岛的拉茅港口,目送着一批批的 登陆船艇向海峡对岸驶去。终于在 22 点 45 分下达了总攻开始的命令。瞬间,日军密集的炮火落在了科岛东端的突出部卡瓦尔角与诺尔斯角, 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强烈的火光,像一朵朵绽放的花团,在黑色的夜空里闪烁,日军突击队员冒着守岛部队发出的猛烈火力,攀沿着嶙峋的岩石,首先从科 里吉多岛的尾部抢滩登陆。6 日凌晨 1 点,日军又在科岛的蒙克角强行登陆成功,切断了科岛的东 部;1 点 30 分,设在邓维尔附近的美军最大的炮兵阵地被日军攻破;2 点 10 分,源源不断地日军从科岛东部的登陆场涌上科里吉多;7 点天亮以后,日军的坦克、炮兵开始登陆,以更加猛烈的人力支援登 陆场的战斗。守岛美、菲部队虽英勇抵抗,拼死相争,但由于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根本抵挡不住日军坦克车的横冲直撞,守军手中的阵地在一步步 地丢失。经过 6 日白天一整天的激战,美军陆战第 4 团伤亡惨重,不得不放弃在 科岛前沿的阵地,向主阵地马林塔山后撤。6 日 23 点 30 分,日军又从岛的西端码头地区登陆,与前一夜登陆的部 队形成头、尾夹击之势,从东西两个方向扫荡守岛美军,“将其压进了马林塔坑道,毫不放松地向垒着沙袋的坑道口逼进。7 日晨,守岛美军被迫从东、西两头撤入马林塔坑道,一时间,坑道内 拥挤不堪,大批伤员阻塞于各坑道内,根本无法再战斗下去。温赖特将军看着坑道里赤手空拳的伤员,知道除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外,再没有什么奇迹可 以出现了。于是,他电告麦克阿瑟,他将“怀着一颗破粹的心,因悲伤而羞耻地低下头”,他只得做出投降的决定了。温赖特将军对仍然在弹洞累累的 地下掩体中坚持战斗的指挥官们下达命令:“告诉日本佬,我们将马上停火。”中午时分,马林塔坑道里的电台报务员,二等兵欧文·斯恃罗宾向全岛部队 发出了电报:“将军命令:我们或许不得不在正午时放弃抵抗。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 否要向我们开炮,我们可能坚持不住了。”与此同时,在海峡对岸巴丹岛的本间雅晴,也正处在颇为不安的境地。 刚才他手上所剩下的最后 21 艘登陆艇,向海峡对岸运去了最后一批预备队。然而,对岸的枪炮声仍然欲耳不绝,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着。本间的心提到 了半空中,温赖特如果再这样顽抗下去,他的进攻就可能失败、他将再也无法向东京交代。就在本问的担心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一个参谋急匆匆地跑进 司令部来向他大声地报告说,科里吉多岛上的美军阵地上飘起了白色的停战旗。 表示投降的白色的停战旗继巴丹以后,又在科里吉多岛上空升起第二天,温赖特和他的主要助手被带到了马尼拉,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并且在无线电广播中向菲律宾全国宣读了投降书。他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忍受着个人的奇耻大辱,哽咽地对着麦克风念着由日本人起草的广播稿, 20 分钟以后,哽咽之声淹没了他的话语,倍受侮辱的温赖特再也无法继续念下 去。光明终于消失了。巴丹、科里吉多守卫战,在经历了 124 天的艰苦、饥 饿、疾病的摧残和悲壮激烈的战斗后,终于沦为敌手。这一连串的打击,使麦克阿瑟痛心疾首,而最使他感到感慨万千的是金 少将、温赖特将军,这些他昨日的忠诚部下,没有一个人执行他一而再、再而三发出的要他们组成游击队,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战斗的命令,竟然一个跟 着一个地选择了投降这种方式来结束巴丹和科里吉多两岛的战事。他曾向马歇尔发出电报说:“我认为温赖特将军不过是一时的失算,他的处境使他容 易受敌人利用。”然而在麦克阿瑟内心,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温赖特在科岛的 投降。麦克阿瑟在他自己的回忆录中,称巴丹和科里吉多是他在第二次世界大 战中,乃至一生中所经历的最为悲痛的事件,这种痛心在以后的岁月里,将 永远伴随着他:“当灾难的消息传到我这里时,我对那些顶住敌人的进攻使马尼拉湾入 口处五个月不受侵犯的英勇抵抗的人写出我的最后颂词:‘科里吉多不需要要由我来评论。它已经用它自己的炮口宣告了它自己的历史。它把自己的墓 志铭刻在了敌人的墓碑上。但是,透过它最后一次射击的回响的血色迷雾,我将永远仿佛看见坚强、削瘦、苍白而仍无所畏惧的人们的影子。’这次痛 苦的回忆和痛心将永远不会离开我。”还在巴丹陷落之时,麦克阿瑟曾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过,对于巴丹的 守军来讲,没有比它在最后时刻所经历的那种考验和苦难,更能说明它为美国在亚洲战场所作出的贡献。在那一刻,不仅麦克阿瑟没有料到,就是那些 投降的守军们也没有想到,对于如此众多的将军来说,考验和苦难还仅仅是 刚刚开始。陆军航空队的上尉马克·沃尔菲尔德首先看见了日本兵,驮着一门山炮。 他们笑容满面,说话温和。眼里还闪烁着羞耻泪光的他,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的庆幸就被恐怖所替代了。一个日本兵走到沃尔菲尔德身边,搜 出了 20 发手枪子弹,便一边吼叫着一边用枪猛击他的头部。本间雅晴的司令部曾经有过一个计划,在吕宋岛修建一处能容纳 2.5 万 名战俘的集中营。但是,在巴丹岛投降的总人数超过了这个预计数字的两倍,日军后勤系统不仅不能提供这么多的运输工具将战俘运往集中营;而且更不 能向战俘提供最基本的食物份额。于是,一场被誉为“巴丹的死亡行军”揭开了它罕人听闻的帷幕,在日本法西斯的罪恶历史上留下了悲惨的一页。 在靠近赤道的灼热阳光下,7 万多名被俘的美、菲官兵,成群结队。衣衫槛楼、饥肠辘辘地在日本士兵们的刺刀逼迫下,步履蹒跚地跋涉在闷热、 潮湿的丛林中。在由巴丹半岛南端至吕宋的奥唐奈之间 100 多公里长的路线上,因挨饿、生病、筋疲力尽而奄奄一息倒卧路旁的伤、病、残战俘随处可见。战俘们只能偶然获得一点食物,绝大多数时候靠在树丛中寻找野草、野 果来填充饥肠。庞大的队伍像一队队黑色的蚂蚁,在绿色的树丛中挣扎爬行。那些掉队的战俘更是遭到日军士兵的残酷毒打,挨不过去的俘虏则被自己的 同伴在日军威逼的枪口下活活埋掉。日军对菲律宾俘虏更加惨无人道,仅一次就用刺刀活活挑死了大约 300 名菲律宾俘虏。在这漫长的死亡跋涉中,总共有近 1 万余名俘虏或死于日军的枪口刺刀 下,或被饥饿、疾病夺走了生命,活着走到终点的 6 万余名俘虏,个个面容惟淬,骨瘦如柴。此后,他们被关押在围有带刺铁丝网的战俘集中营里,少 得可怜的食物、疾病和羞耻不断夺取他们的生命,一直到麦克阿瑟重返菲律宾时,这些受尽折磨。摧残的俘虏们才得以重新获得新生。最初外界对发生在巴丹的这场暴行,还一无所知。直到几个月后,3 个 美国人在菲律宾游击队的帮助下,几经辗转,从日军占领下的菲律宾集中营逃出来到达澳大利亚后,麦克阿瑟才了解到“死亡行军”,以及监禁幸存者 的战俘营里的种种暴行的详细情况。麦克阿瑟亲自接见了这 3 个从死亡线上逃生而归的士兵,在听完他们的 凄惨报告后,日军在巴丹的令人发指的暴行,激起了麦克阿瑟的强烈愤慨。他立即要司令部向新闻界散发了士兵们的报告和他本人的声明:“对于这种野蛮残酷对待战俘的行为,令我感到无法形容的痛恨。这种 行为违反了最神圣的军人荣誉的范典,并且将永久沾污日本军人的信条,任何其它交战国,都不会贬低这种荣誉。我的神圣职责,将在适当的时候对这 些残暴的行为加以严惩。使我深感荣幸的是,我曾率领过这些以寡敌众、从事光荣事业而勇敢作战的士兵们。”然而,华盛顿方面出于另外的考虑,为了将国内公众的视线集中在欧洲 战场上,拒绝了麦克阿瑟提出向外界发表关于战俘受到虐待的消息,他的这篇声明始终未能发表。这使得麦克阿瑟内心,一直未能得到安慰。这些难忘 的形象,驱使着麦克阿瑟强烈的个人责任感,他要为死去的数以千计的美国和菲律宾士兵报仇,鞭策他重新呼吁发动远征,收复菲律宾。在科里吉多失陷一周年时,麦克阿瑟正率部攻打新几内亚,开辟重返菲 律宾的通道。这一天,麦克阿瑟面对滔滔大海,朝着菲律宾方向做了这样的 祈祷:“美国国旗现在已经蔚然倒下,落在泥水沟中,被人轻蔑地吐着唾沫。 我们的官兵和妇女们,现在呻吟在牢狱和苦役之中,失去了自由。曾在他们保护之下的忠诚的菲律宾人民,在征服者奴役之下,过着奴隶般的痛苦生活。 科里吉多在整整一年之前的今天投降了。这个原本仅仅是荒凉。战火痕迹深重的岩石之岛,同其它地区一样,由于死亡和破灭,现在已经成为神圣 之地。这个小岛已经成为不可代替的不灭因素,一个国家的荣誉的象征。等到我们的旗帜在灰尘中重新竖起为止,我们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在重新收复那荒芜要塞的残骸之前,让我们跪在全能的上帝面前,可怜地祈祷。” 巴丹、科里吉多的失败,是麦克阿瑟在二战中的滑铁卢;但他比拿破仑幸运的是,战争很快就又将胜利之剑交在了他的手中。一晃三年多以后,麦 克阿瑟亲自参与了审判日本战犯的活动,攻打巴丹、科里吉多的日军指挥官本间雅晴作为战犯,受到了审判并被处于死刑。第五章卧薪尝胆△真正获得了荣誉勋章△《时代》周刊:麦帅是一位坐冷板凳的英雄△柯廷总理:我早就知道,选你为统帅没错△麦克阿瑟:只有那些不惜为国捐躯的人才配活着△模范父亲△在澳洲重建武装力量 巴丹、科里吉多的相继陷落,并没有使照在麦克阿瑟头上的光环暗淡下来,一个多月前,当麦克阿瑟和他的主要助手踏上澳大利亚国土时,受到了 澳大利亚人民的热烈欢迎。在墨尔本火车站,当载有麦克阿瑟的列车进站台时,拥挤在站台、街道的数以千计的群众欢呼雀跃,沿途欢声震天。麦克阿瑟在车站向澳大利亚广播界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讲话:“我很高兴和澳大利亚人民直接合作。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我就了 解了澳大利亚战友,我非常敬重他们。我们的共同目标,就是成功,对于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在近代战争中要获得成功,需要比勇气更高的牺牲精 神。需要更充分的物质准备,才能抵抗敌人的战斗力。我之此行或是成功、或是失败,都依赖于贵国政府给予我的信赖和支援。不论如何,我将尽我的 最大努力,我对军人的信念将永远不变。”可是,就是在这一鼓舞人心的欢迎场面后面,却隐藏着一股十分危险的 失败主义情绪,以及来自美国最高决策圈内同麦克阿瑟存在的严重的战略分歧,这一切都将向麦克阿瑟提出更为严峻的挑战。在美国人民心目中,麦克阿瑟是一位传奇般的英雄。在上次大战中,他 所率领的部队取得了赫赫战功,几乎一夜之间,“彩虹师”的名字响遍美国的大街小巷。在美国人的心中,麦克阿瑟的名字总是和勇敢联系在一起的。 在二战前,美国政府为表彰麦克阿瑟在作战中的勇敢行为,先后两次推荐他接受美国对勇敢者的最高奖励——荣誉勋章。第一次获得推荐是由于麦 克阿瑟 1914 年委拉克鲁斯战斗中作战勇敢。那次,他没有得到它,因为根据美国法律规定,美国和墨西哥之间没有正式宣战。第二次是为了表彰他在第 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英勇行为,这次麦克阿瑟又没有得到这个奖励,因为推荐书收到时,战争已经结束。当时美国已经决定,不将这个奖励授予任何将级军官。如今,1942 年之初,美国又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为暗淡的历史时 期,除了珍珠港的失败,还是失败,在军事上似乎一事无成。因此,麦克阿瑟从炮火连天的菲律宾战场死里逃生的消息,立即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成 为二战中最鼓舞人心的故事:老兵麦克阿瑟竟然成功地欺骗了狡诈的日本 人!对于素来崇拜英雄、能人的美利坚民族,这真是一剂最刺激的兴奋剂。 对于一个没有了军队、却又能成为深革众望的将军,这在美国军界中也是一个少有的例外。 美国国会立即通过议案,授权罗斯福总统向麦克阿瑟授予荣誉勋章,以表彰他在菲律宾作战中的勇敢行为,给麦克阿瑟的荣誉状上写着:“由于在领导菲律宾群岛抵抗外来征服者的卓越成就;由于在抵抗日本 侵略者战斗中的非凡勇敢;由于在巴丹进攻和防御作战中的英雄行为,授予他荣誉勋章。他动员、训练了一支陆军,这支陆军英勇抗击了在武器装备, 人员数量等方面都占压倒优势的敌人,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全世界的称赞。在敌人的猛烈炮火和飞机轰炸的情况下,他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在每一危 急关头,镇定自若,沉着应战。他的行动鼓舞了部队的斗志,激励了菲律宾人民对其武装部队的信心。”这一次不仅仅是推荐了,这一次使麦克阿瑟经过漫长军人生涯的跋涉 后,终于真正获得了这项美国军人的最高荣誉——国会荣誉勋章。这一回,麦克阿瑟以勇敢的荣誉,再次走进了美国的千家万户。 美国一些州的共和党议员,提名将麦克阿瑟做为 1944 年的总统候选人。在新闻界所做一次民意测验显示,多数美国人认为麦克阿瑟是一位民族英雄。麦克阿瑟的名字使亚洲战场在美国家喻户晓,65%的美国人赞成尽早 向日本发起攻击,而支持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却不到 25%。在美国军界,一些老军人发起签名运动,希望罗斯福总统让麦克阿瑟重 返陆军部。在美国各地,许多州议会通过决议,将一些街道、大坝、公共建筑,甚 至连一种舞步。都以这位将军的名字命名。一些在这个时期出生的婴儿,也被他们的父母取名为麦克阿瑟 麦克阿瑟的名字已经和勇敢紧密地连系在一起,一夜之间登上了神话般的地位。但麦克阿瑟却认为,勋章“与其说是授予我个人的,不如说是充分 肯定我们勇敢军队的一往无前精神,我十分荣幸地指挥了这支军队。”然而就在国内把麦克阿瑟的名字,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做为麦克阿瑟 本人却被一系列公众们所不能了解到的因素困扰下,整日闷闷不乐。同期出版的一份《时代》周刊,恰如其分地称麦克阿瑟是“一位坐冷板凳的英雄”。 与麦克阿瑟在马尼拉和科里吉多战场形影不离的新闻记者克拉克·李,作为麦克阿瑟的密友和知己,此时又来到了澳大利亚采访麦克阿瑟。后来,他在一本有关麦克阿瑟的书中写道:“当将军发现在澳大利亚的军事力量多么微弱,毫无希望援救他在菲律 宾的部队时,确实使他大吃一惊。将军认为,这是整个该诅咒的战争中最使人震动和吃惊的事件,那些日子里,麦克阿瑟脸色死一样地苍白,嘴唇抽搐。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常情不自禁的伤感地说道,上帝可怜我们吧。”是的,身为一名将军,再没有什么能比没有军队、武器更沮丧的事了。 麦克阿瑟来到澳大利亚,满怀希望地想找到一支强大的陆军和空军,率领他们打回去,解放菲律宾。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当时,整个澳大利亚的武装力量还不到 2.5 万人,除了一些工兵和后勤 支援部队外,绝大多数作战部队都开往中东,只剩下一个训练不良的作战师。 拥有250 架飞机的空军,由于缺乏零部件和引擎,只有极少数还能参加作战。 而美国亚洲舰队没有航空母舰。战列舰,只有 25 艘急待彻底检修的潜艇,它们已连续 4 个月出航,艇上人员精疲力尽,井由于装备的一再故障而士气低 落。而日本人在最后夺取巴丹、科里吉多的同时,已经气势凶凶地朝着南太 平洋一路扫荡击来,婆罗洲、西里伯斯、安汶、马来西亚、苏门答腊、爪哇、帝坟岛先后落入日本法西斯的魔掌。现在,他们又强占了澳大利亚的领地新 不列颠,并以此作为前进基地,继续向南进犯,前出到了同属于澳大利亚的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莱城和所罗门群岛中的布干维尔岛,这里与澳大利亚本土只隔着一条狭窄的托雷斯海峡。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天然障碍能阻挡日本 人南进的脚步了,夹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澳大利亚,已经危在旦夕。正当麦克阿瑟面对澳大利亚的形势忧心忡忡的时候,美国最大的盟国英 国却对日本人在太平洋的战略意图,得出了不同的结论。英国首相丘吉尔写信给美国总统罗斯福,认为日本人很快会停下在甫太平洋的攻势,放弃澳大 利亚,转而向印度发起攻击。因此,丘吉尔建议罗斯福将集结在太平洋的美军转向英国人正在作战的东南亚地区。对于英国首相提出的建议,当然不会不引起罗斯福的重视。于是,罗斯 福给麦克阿瑟写信,征询麦克阿瑟对太平洋战场形势的看法。1942 年 3 月 8日,麦克阿瑟向罗斯福总统写了一封长信,详细谈了自己对太平洋战略形势 的看法:“自菲律宾战场的溃败,以及缅句的失陷,形成了一个新的局面。敌军 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师以及在菲律宾的全部空军力量将腾出手来,作为它用。估计日军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军队可能组合,向它处进攻。至今在太 平洋未遇到对手的日本海军正在部署新的攻势。日军目前的新动向可能是发动攻击新儿内亚以及美国与澳大利亚之间的交通线。一系列活动表明,日军 是跟下西太平洋的一个潜在的凶暴危险的敌人。因此,形势有可能进一步恶 化。我认为日本人眼下不可能大举进攻印度。毫无疑问,印度是他们的一个 日标。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日本人有许多掠夺的基地来作为南进的跳板,左边又有托管的岛屿作为掩护,所以他们应该继续进行南进的准备,而将印 度列为它下一步收拾的目标。再有,在南大平洋作战,日本人可以将他在东方的海、空军加以重新组合,而要冲印度洋作战,日本人还没有充分的补给 基地,也没有将两大洋海军集中起来的可能性。对印度的作战需要大量的军备,相比较之下,目前南进比西攻更有把握。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个人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应该加强澳大利亚和太 平洋地区的防御力量。比如,可以维持一支常备的正面防御的兵力以及一个安全的侧翼,以阻止敌人的南进,紧接着就应该进行反攻。”这里,麦克阿 瑟简直可以说是在苦口婆心地向罗斯福诉说着太平洋的重要性,使总统认识到,美国的太平洋形势非常危险。但是,在 3 月 16 日华盛顿举行的一次最高 决策会议上,由马歇尔、艾森豪威尔提出的建议占了上风。这项建议提出,将现有的船舶集中在英国,对于开辟拯救俄国的第二战场至关重要,为此不 能早早地在太平洋发动大规模攻势,而只向澳大利亚派出能够保障安全的有限兵力。在稍后一些时候,陆军部又进一步提出太平洋战区只限于承担“目 前的任务”,并将飞机的数量限制在 5 个战斗机中队和 2 个衰炸机中队,希望约束在 1942 年从新赫布里底向其它岛屿发动进攻的任何要求。得知这一消息后,麦克阿瑟沮丧到了极点,而更使他懊恼的事还在后面 等着他呢。太平洋,位居地球四大洋之首,辽阔浩瀚的洋面达 1.7 亿多平方公里。 因此,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太平洋战场,可谓是历史上最大的一个战场了。麦克阿瑟深信,要在这样巨大的战场上作战,必须要由一名最高统帅来实施 全盘指挥。他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不惜冒死从科里吉多来到澳大利亚。对于由他出任这一要职,负责指挥对日作战,不仅麦克阿瑟深信不疑,就连大 多数美国人说来,也大都持相同看法。然而,美国海军却对此持相反的意见,海军上将厄内斯特·金认为,日 本是一个岛国,对日作战就是一场海上的决战,太平洋战争在很大程度上要由海军来担负其主要的使命,海军作战的效果如何将直接影响到抗击日本战 争的进程。因此,海军拒绝接受由一位陆军将领向他们发号施令,坚决反对由麦克阿瑟出任这一战区的最高指挥官,而应当由海军的一名将领来统帅对 日作战。为了协调麦克阿瑟和海军之间的矛盾,最后,英美联合参谋部将巨大的 太平洋战场一分为二,划分为两个独立的战区:太平洋战区、西南太平洋战区。把太平洋战区指挥权,交给了无论军衔,还是资历都比麦克阿瑟低浅的 海军上将切斯特·W·尼米兹;麦克阿瑟则只负责指挥西南太平洋战区。被这一消息激怒的麦克阿瑟,在他司令部那幅巨大的地图前,像一头狮 子一样,来回地踱着步子。身后的地图上,参谋人员根据华盛顿刚发来的指令,用醒目的色彩标绘出了西南太平洋战区的范围,清楚地显示出,美国及 其盟国在太平洋战场对日作战的指挥权由海、陆军平分了。麦克阿瑟朝地图东面看,那是由尼米兹负责指挥的地区,包括新西兰、 萨摩亚、斐济,一直向西至 160 度经线与他相连。他再把目光投向西面,苏门答腊、马来西亚、缅甸和印度洋仍由英国人控制。剩下的属于麦克阿瑟自 己的范围,不过是澳大利亚、所罗门暨菲律宾这一狭长的地区。这样就十分明显地表明了,麦克阿瑟的地位比他所预料的要低得多。这一连串发生的事件,使麦克阿瑟陷入了他所经历过的最深刻的偏激与 抑郁突发症。他一直认为,在华盛顿始终存在着一个与他作对的“海军阴谋小集团”。正是这个阴谋小集团曾经剥夺了他在菲律宾的增援部队,现在又 是这个阴谋小集团使他不能担任太平洋的最高统帅。前面提到过的新闻记者李,从澳大利亚发回华盛顿的文稿,用麦克阿瑟的话做为标题,这就是“最 凶恶的敌人不是在前线,而是在我身后的华盛顿”。这位记者写道:“麦克阿瑟很快便深信,他遭到的华盛顿一伙有权势的敌人的反对,他 们对世界战略和太平洋战略的考虑都受到他们对他的仇视的影响。他对他的亲密朋友也指名道姓的予以攻击。‘乔治·马歇尔,他恨我海军的一个 阴谋小集团一个主张实行新政的阴谋小集团。’他瞧不起哈里·霍普金斯;他最蔑视英国驻华盛顿的军事首脑约翰。迪尔爵士,他把罗斯福也包括 在一伙假想敌人之内,对他产生了动摇。”最使麦克阿瑟恼火的是,还在于从此以后,他所拥有的对内、对外指挥 权,都受到极大的约束。对内来讲,他不能直接指挥任何一国的部队,因为华盛顿在任命他为西 南太平洋战区陆。海、空军总司令时,还分别任命了各支部队的司令官:澳大利亚将军托马斯·布莱迈为西南太平洋盟军的陆军部队司令官;原美国海 军亚洲舰队澳新海区的司令赫伯特·利里将军负责海上的作战;乔治·布雷特将军为西南太平洋战区的空军司令。而那些曾经跟随麦克阿瑟在菲律宾浴血战斗的将军一个也没有用,更何 况麦克阿瑟对于这些新任命的部队司令官的情况知之甚少,指挥起来能否做到得心应手,还有待日后的观察。在根据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命令,为了协调整个太平洋战场的作战,很大 一部分西南太平洋战区的指挥权将保留在参谋长联席会议手中,以避免太平洋的几个不同的战区日后发生争执。这样,凡是作战计划,麦克阿瑟都不得不向马歇尔汇报请示,并从他那里接受命令。如果与太平洋战区的尼米兹发 生冲突,则将由参谋长联席会议来解决。因此,每当后来麦克阿瑟提到这件事时,都会痛心疾首地说:“关于战争的一切错误决定中,最个人费解的也许就是未能对太平洋战 争实行统一指挥在逻辑上、理论上,甚至在常识上都不能自圆其说。这样做的结果是使力量分散,既分散又不必要地浪费了我们的部队,过分延长 了战争,增加了伤亡和费用。”但无论麦克阿瑟内心是多么的沮丧、懊恼,日军不停的南进脚步,正从 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西岸朝东岸伸过来,离澳大利亚越来越近了。急剧变化的形势,容不得麦克阿瑟再用更多的时间去怨天尤人,摆在他面前的当务之急, 是赶紧采取切实的措施来保卫澳大利亚,阻挡住日本人锐不可挡的南下势 头。当澳大利亚人民欢迎麦克阿瑟到来的最初热情过去以后,当麦克阿瑟发 现他所预料的已经集结好了的,只等着他指挥的同盟国陆、空军压根就不存在的时候,麦克阿瑟开始以更加清醒的理智来对待他所面临的现实。透过浮在表面的欢乐气氛,麦克阿瑟发现,澳大利亚的 700 万人口随时 都面临着日本人入侵的威胁,一种无言的恐惧笼罩在人们的心头,危险的失败主义正在绝大多数人当中弥漫开来。因此,麦克阿瑟认识到最主要的问题 是,以一种成功的信心取代失败的消极主义,把悲观的观念转变为胜利的信念。作为久经沙场的麦克阿瑟,他深知在大敌当前的关头,只有坚定信心才 能勇敢而强韧。这一天天还没亮,一辆标有四星将军徽章的褐色吉普车,就从墨尔本的 孟席斯饭店的大门驶出,拐上主道迅速地向北驶去,当它驶出市郊以后,很快就进入了澳大利亚山脉下的大草原中,不一会儿吉普车的红色尾灯就消失 在浓密的原始丛林的绿荫之中。当天晚上,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灯火阑珊。 那辆由墨尔本驶来的美军吉普,经过 320 英里艰难行程后,一身尘土的停在了总理府的院内。未等总理府的侍卫跑来拉开车门,一位身材削瘦、高 大的将军就极其轻快地跳下了车座。只见这位将军穿着平常的一件卡叽布军装,一件开领衬衫和一条熨得笔直的裤子,一顶镶着金边的帽子俏皮地斜戴 在头上,眼上架着一幅宽大的墨镜,口里衔着一个用玉米棒芯制作的大烟斗,毫无倦意的大步迈上了总理府前的台阶。澳大利亚总理柯廷,早已等候在总理府门内;此刻,他伸出双手紧握着 将军的手,热情他说道:“欢迎您,麦克阿瑟将军。”紧接着,柯廷总理同麦克阿瑟将军一起向会议室走去,开始了麦克阿瑟 与澳大利亚领导人的首次会谈。柯廷总理是澳大利亚工党的领袖,他是由一位铁路工人成长起来的政治 家,性格坚强,极富才华,为人朴实,对反法西斯战争抱有坚定的必胜信心,得到了当时澳大利亚人民的信任。当麦完阿瑟还在菲津宾浴血奋战时,柯廷 总理就发表过这样的声明:“我首先需要阐明的是,澳大利亚和美国的传统友谊。我们知道美国正 面临着战争的危机,分散力量是危险的事情。但是,要知道我们澳大利亚是绝不会被压倒的,我们将全力支撑战局,直到胜利为止。”由于澳大利亚一直是英联邦的成员,柯廷总理知道他的国家是与英国拴在一起的。但是,现在由于日本发动了太平洋战争,直接威胁到了澳大利亚 的生存,因此他决心需要把澳大利亚的希望和计划同美国联合起来,澳大利亚的需要应该是第一位的。由于共同利益的一致性,麦克阿瑟与柯廷总理的会晤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们迅速地取得了相互的信任与合作,认为在以后的合作中,绝不应在言论、思想、或行动上相互背弃。当会晤结束时,麦克阿瑟站起身来告辞,他用手 臂搭在柯廷总理的肩胛上,热情地说:“总理,你和我一定能通力合作,把这件工作完成好,我们不但能够,而且一定能够这样做!你照顾后方,我担 任前线工作。”柯廷总理也高兴地手拉着麦克阿瑟说:“我早就知道,选您为最高统帅 准没错儿。”第二天晚上,柯廷总理在市政府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为麦克阿瑟举行 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席问,洋溢着亲密友好的气氛,柯廷总理在致词中,再次赞扬了麦克阿瑟在太平洋战争中所发挥的杰出作用和贡献,表达了澳大利 亚政府和人民希望与美国加强合作的愿望,也向美国发出了“太平洋第一” 的强烈呼吁。盛情的款待,再加上柯廷总理热情的致词,使麦克阿瑟大受感动。他在 宴会上也向柯廷总理和澳大利亚政府表示了他的深情谢意和他的决心:“我对澳大利亚政府给我的欢迎,深为感动。贵国对外宾的热情是举世 周知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深厚的礼遇。这虽然是我第一次访问澳大利亚,但我觉得如同在国内一样。我们两国 之间的关系,是超出在同盟条约、外交礼范之外的另外一种东西结合而成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这些东西更深,从无形的一种血缘关系而来的。因此,我 们具有同样的抱负、同样的希望、同样的理想,以及对未来的前途抱有同样 的远景。我们今天在这里已经具体地表现出了我们之间的团结,我深信我们将会 得到最后胜利,这是任何势力也阻挡不住的。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目标,我今晚在这里,向各位明确表示我们军人不知失败的精神,这就是:不胜利只 有死。我在这里宣誓,为了打赢太平洋战争,要贡献我的祖国的巨大的力量,以及我们同胞的最后一滴血为止。”第二天早上,澳大利亚广播电台向全国播发了麦克阿瑟将军在昨晚宴会 上的讲话,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澳大利亚人民担心被抛弃的消极心理,点燃了 胜利希望的火种。麦克阿瑟在堪培拉夸下保卫澳大利亚的海口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墨尔 本,同他的助手们一起,在孟席斯饭店的临时司令部里,开始了紧张的拟制澳大利亚防务计划的工作。在麦克阿瑟到来之间,澳大利亚的参谋部曾经制定过一个叫做“市里斯 班”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基本出发点,是放弃澳大利亚北部、西北部的大片领土,依托澳大利亚中部的山脉为屏障,同日军做决战。根据这个计划,澳 大利亚军队将从澳大利亚中部的布里斯班开始,沿着达令河,途经东海岸,直达南部的阿德雷德线,形成一条防线。在这条防线的前面,几乎占澳大利亚大陆的四分之三的西北部地区,就 将沦为日本人之手。而这条防线的后面,则是澳大利亚的囚五座城市和主要的居民点,是澳大利亚的心脏地区。如果按这个计划作战,澳大利亚将先从新几内亚岛后撤,布里斯班防线以北的广大地区,将会被日本人炸为荒土, 北方的主要工业区。重要的港口、公用和军事设施也将夷为平地。澳大利亚内部对这一计划,也有许多不同的看法。所以,当麦克阿瑟到 来不久,澳大利亚陆军部曾经专门召开了一次防务会议,由陆军部长本人向麦克阿瑟介绍这一计划。麦克阿瑟应邀准时来到了陆军部的会议室。因为,此次会上所要解决的 问题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它要最终确定澳大利亚的防务问题,所以与会人士发言热烈,提出了许多新的方案。有的认为必须扼守住海岸和敦斯威尔山脉 之间;有的则提出在悉尼一线、或是在更南边的墨尔本;而陆军部则坚持在中部的布里斯班一线。会议开得异乎寻常的热烈,而麦克阿瑟始终一言不发。当陆军部长转过 身来,询问他对此决定有何意见时,麦克阿瑟站起来,一字一句他说道:“先生们,既然诸位让我发表看法,那么我要说的是,澳大利亚的防线应该跨过 北面的海峡,到新几内亚去。”现在,麦克阿瑟对着面前摊开的地图,这张地图和描图纸别在一起,钉 在两个木架上面的一张胶合板上。图上被参谋人员用蓝色铅笔标出虚线,代表的就是布里斯班防线,而由北向南伸过来的两道棕色箭头,则是预定日军 到达的位置。十分清楚,这样的计划是不会被麦克阿瑟所能接受的。果然,麦克阿瑟在地图前长时间的沉思后,转过身来对萨特兰说:“我认为,他们 弄的这玩艺,是一个消极的防御计划,让我们重头干起吧。”麦克阿瑟已经在菲律宾吃够了在狭小空间作战的苦头,这一回他无论如 何也不允许,再次在一个四周都是被敌人占领的海洋所包围的岛国作战了。于是,一张新的地图被钉上木架,肖特上尉手中的蓝色铅笔尖,小心翼 翼地越过布里斯班防线,一直向北跨过了 20 多度经线,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境内的欧文·斯但尼山脉停下,极为认真地沿着这条婉蜒的山脊,标绘出一道道蓝色的虚线。 这就是麦克阿瑟提出的新防御计划。麦克阿瑟全盘放弃了澳大利亚参谋部拟制的“布里斯班计划”,而将新的战线移到 1000 多英里之外的巴布亚东 部,计划充分利用高耸在巴布亚境内的这道海拔 1300 多英尺的崎岖山脉,做为截击日本军队南进的天然屏障。这条山脉丛林密布,只有弯弯曲曲的山间 小路是唯一的通道。在它险峻峭壁的庇护下,为巴布亚东部通向外界的莫尔兹比港提供了良好的安全保证。这样一来,整个巴布亚的东部,就只剩下东 南角的米恩湾是日本人进攻的唯一途径了。由此可见,麦克阿瑟的这个作战计划,不仅将战线的重心向前推进了1500 多英里,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把保卫澳大利亚之战放在了澳大 利亚大陆以外进行。如果取胜的话,澳大利亚就可以免受侵犯,并且也可以为麦克阿瑟创造一个转守为攻,争取主动,日后发起反攻的有利条件。当然,麦克阿瑟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又是一项非常冒险的计划,它在时 间与空间上几乎都存在着许多难以逾越的困难:预定的作战地区内,地形极为复杂。奇峰耸立,谷深莫测,泥浆般的沼 泽,海岸尽是危险的暗礁,渺无人迹的丛林遍布整个战场;变幻莫测的气候,持续的高温和突如其来的暴雨,以及众多的热带疾病, 使这一地区成为种种自然威胁麇集的场所;此外,还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巴布亚东部的处女丛林中,修建为步兵提供支援的战斗机、轰炸机的基地; 还要将大批的由美国西海岸运来的后勤保障物资,从遥远的澳大利亚后方基地转运到前方;需要对陌生的作战地区进行紧急的地形勘测,绘制地图 和海图;还要沟通与新几内亚境内土著居民的关系,以取得他们的合作和支持因此,这个计划在给澳大利亚人带来希望、振奋和鼓舞的同时,也使 一些人,特别是军界的人士产生了许多困惑。他们认为这个计划的困难大多,很难实现。麦克阿瑟在后来写道:“这是我最困难、最危险的决定,但这个极为重要的决定,后来成为世 界上最具有决定性的战略,我们的将士克服重重困难,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说明我对他们的信赖是正确的,其结果完全证实了我的一切希望,而且无疑 拯救了澳大利亚。”麦克阿瑟如此大胆的决定,也使日本统帅部大感意外。前日本帝国海军 驻腊包尔的东南舰队的高级参谋俊一小前上校,在战后回忆道:“1942 年春天,日本意想不到麦克阿瑟将军会进军新几内亚,并以此保 卫澳大利亚。我们也没有估计到他会利用新几内亚作为反攻的基地,日军确信麦克阿瑟不可能在莫尔兹比港驻军,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兵力在那里坚持下 去,而且日本海军相信会把他赶出新几内亚去。看到空袭达尔文港和敦斯维尔的胜利,日本人推想麦克阿瑟将军的兵力是薄弱的,这是日本陆、海军部 所共同持有的态度。并且,这一意见得到了在新几内亚作战的日军指挥官的 认可。”事后证明,将战线北移,不仅有效地抑止住了日本军队向南推进的速度, 而且也为麦克阿瑟这位杰出的陆军将领,提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作战空间。初到澳大利亚,不仅建立军队。制定防务计划需要从头干起,同公众、 特别是同新闻媒介的关系,也需要加强沟通。麦克阿瑟早年在担任陆军参谋长的日子里,就经常从烦琐的公务中,抽出身来加强军队与新闻界之间的合 作,深知舆论对军队形象、声誉和士气的重要性。在任西点军校校长时,麦克阿瑟就曾经说过,作为一名领导人,与外界沟通思想是取得成功的关键。 现在,要消除人们心中的恐惧感,要使人们从当前接二连三的失败中看到未来的光明,要把他主张的“太平洋第一”的观点让决策者们认可,都离不开舆论的支持。 当麦克阿瑟从科里吉多一来到澳大利亚,刚刚在墨尔本的孟席斯饭店稳下身来,就选中了饭店三层的一问客厅,做为他及其他的司令部的新闻发布 厅,并很快指定了负责与新闻界打交道的公共关系军官。一时间,这里成了澳大利亚新闻界在战时的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处。由于频繁的举行记者招待会,麦克阿瑟在这段时期所发表的演说,在美 国、澳大利亚的新闻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1941 年 12 月号的《时代》周刊,在描述麦克阿瑟将军的演讲才能时写道:“他在办公室来回踱着,以演讲技巧渲染气氛,用上帝、国旗和爱国主 义一类的字眼来加重语气,用拳头猛击自己的手掌,用横扫一切的姿势挥舞 着胳膊。在交谈中,他的风采也大同小异。他随意变换着,从感情夸张的耳语一 下子变成愤怒的吼声。如,‘我们必须战胜敌人’,‘我们宝贵的鲜血不应该白白地流在异国的土地上’。他的演讲几乎是戏剧性的,但是没有一个听 众怀疑其诚实性。”美国作家小埃米德·普里尔在 1981 年出版的一本书中,就麦克阿瑟在这 个时期的演讲,是这样记载的:“他的演讲才能反映出,他对古典书籍、尤其是军事书籍方面的着力研 究。从他的讲话和文章里,你可以发现来自拿破仑著作中的句子;他在百老汇街看到的这个剧中情节的一行台词;林肯一次讲话中的某些段落;柏拉图 的一个论段;或者是《圣经》中的一段引文。”每年的 3 月中下旬,地处澳大利亚最南端的墨尔本,刚刚摆脱每年冬季 地中海式降水区所带来的寒冷和阴湿,一片生机盎然。座落在市区的孟席斯饭店,被盛开的鲜花簇拥着,显得格外的漂亮。饭店三层一间不大的房间里, 50 多位手拿笔记本、肩背照像机的各国 记者,早早地就把房间坐满了,他们是闻讯赶来参加麦克阿瑟在这里举行记者招待会的。招待会刚开始时,麦克阿瑟面对着记者们,端坐在一把椅子上。 但不一会儿,他就恢复了他的习惯作风。他站了起来,一边听着记者们的提问,一边在地板上踱来踱去,十分坦率地回答着记者们提出的问题:记者:请问麦帅对巴丹的陷落有何感想? 麦克阿瑟:巴丹的军队覆没了,但它像所希望的那样,战斗到最后一线可怜的希望破灭之时。因此,巴丹所存的只有最后时刻的苦战和光荣。此外,别无所有。 记者:请您谈谈对此问新闻媒介的态度。麦克阿瑟:我本人是一名老新闻检查官,我的主要目的不是扣发你们的 新闻,而是为你们提供新闻。我认为在战争期间,更应该尽可能地提供准确的新闻。如果不告诉人民真相,他们很可能相信半真半假的传闻,这就有可 能损害对战争所做的努力。人民必须知道真实情况,必须懂得为谁而战。记者:您对澳大利亚当前的局势怎么看? 麦克呵瑟:清你们告诉澳大利亚人民,在大战前夕,我们必须挺住。记者:请问麦帅,此次您只身一人来到澳洲,而将您的部队留在了菲律宾,对此,您有何看法? 麦克阿瑟:留在菲律宾的将士是英勇的。我似乎总是看那些阴森,瘦弱、已是幽灵的战士们的幻影,他们仍旧无所畏惧,我对他们充满钦佩。军人的 生涯就是这样,我想在这里引用我在 1936 年接受菲律宾陆军元帅杖时说过的一句话,只有那些不惜为国捐躯的人才配活着。麦克阿瑟在这次记者招待会上,于其说是在回答记者们的问题,倒不妨 看作是他对这场战争的基本态度的一次自白。其中,许多闪烁着火花的精采语句,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鼓舞人心的格言而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