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沃森自传》-14

无罪。在一次会议上他说： “如果他们承认我们没有违法的话，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把这一事实公开宣布，并在声明中指出我们的宗旨一向是为顾客提供优质服务，以及为职员谋求更高的薪水及其他待遇。这样一个声明会使公众看到，当最高法院了解了事实真相时，它是站在正义一边的。但是调查还在无休止地拖延着，最后父亲要求与司法部长汤姆·克拉克见一面。父亲认为我们可以说服他，让他停止对我们的穷追猛打，免得最后法庭相见。象多数反垄断的案子一样，这个案子的关键就看你给市场下一个什么样的定义。父亲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为了便于司法部长理解，我画了一张图表，把整个财会系统的结构用一个金字塔的形式表示出来。那张图是这样的：打孔机加法机， 记帐机，银行提款机铅笔和帐本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如果你把全社会的所有商业活动定义为市场，那么我们的竞争对手就大多了，而且绝大部分的市场不属于我们，而是属于普通制造纸笔的企业。相比之下，IBM 就显得很小了。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列举了几个政府统计数字：国会成立的一个委员会曾做出这样的估算，全美国的财会记账工作有16％是由 IBM生产的机器来完成的；根据商业部统计的数字表明，IBM在整个办公室和商用机械工业工人全部的人/小时工作量中只占9％的比例。父亲自己估计的比例还要小，即 IBM只负责全美工商企业全部数字运算的 2％。 “我们不是整个垄断势力。”我告诉司法部长， “事实上，我们所做的还远远不够呢。”“父亲指出，如果给他机会去夺得经营这个金字塔中其它办公设施的生意，他会毫不犹豫地一一拒绝。多年来，人们一直竭力把这样那样的机器的专利权卖绪他，他曾有过吞并安德伍德打字机公司、爱科特·莫奇利计算机公司以及其它一些企业的机会。1922年，约翰·帕特森去世以后，国家现金出纳机公司的投资银行提议，让父亲把 IBM和出纳机公司合并，同时管理这两家公司。父亲把这些机遇全部放过了。他对司法部长说，这足以证明他不是个垄断资本家。最高法院当然不考虑这些情况。但是它们反映了父亲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就象有一次他对我母亲所说的那样： “我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得比较聪明而已——但是我把力量都集中到这些方面。”他一直关注着其它产品和公司的动态，但他坚持认为打孔机最有潜力。他总喜欢引用一句谚语总括他的哲学： “有志者事竟成。”如果不是他那么钟爱打孔机，IBM 也就失去了奋斗的目标，也许就会象雷明顿·兰德公司那样，成为一家----------------------- Page 123-----------------------巨型的大杂烩企业。有时父亲把力量集中得太过分了，例如，1941年，他拒绝购买静电印刷术的专利，我们差点为此失去整个计算机生意。静电印刷术的发明者切斯特·卡尔森在父亲拒绝他之后找到另一家公司，即后来的施乐公司 （Xerox）。这是我的老父亲一生中失去的机会中最令人痛惜的一个。我的金字塔图表并没有说服司法部长。我无法责怪他，因为连我自己部不大相信那张表。大概最相信他的人就属父亲了。那是因为只有父亲把那个金字塔看作是一个广阔、开放的市场。他真的认为使用打孔机进行财会结算有无限的潜力。他会告诉别人。会计机有朝一日会取代纸和笔——正如今天的私人电脑的作用。但是汤姆·克拉克不这么看。他听后只是说： “我们认为打孔机工业是与你所说的那些都无关的行业。”当然，如果那样说的话，我们确实是在垄断这个行业。如果父亲在反托拉斯的问题上表现得更通情达理一些的话，这事儿大概早就解决了。最高法院认为我们需要竞争。这个要求不能说是太苛刻，他们并没有让我们把 IBM分解成几个小公司。他们要求的不多，只要我们稍微放松对市场的控制，准许别人生产一些我们的专利产品，在出租之余也出售我们的机器，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事会由市场竞争自然而然地完成的。这意味着我们的经营将不得不作一些大的变动，不过我认为比起上法庭打官司来，这个结果要好得多，自从 19世纪30 年代以来，政府打赢了90％以上的反托拉斯案于。如果我们输了，法庭就会宣判分裂 IBM。可是当我提议了结这件事时，父亲坚决不同意。对他来说，和解无异于承认我们有错。我们的律师只是使情况变得更糟。IBM 惯常所用的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们认为我们应该了结此事，当初是他们说服了我应当这么做。可是他们没有象我所期望的那样，同父亲据理力争。让我父亲认识到他的错误是相当不易的。他被反托拉斯运动搞得心神不宁，把每一个同意他的观点的人都视为知己。他在华盛顿另外雇佣了一名律师约瑟大·奇南同最高法院谈判，奇南是个退休的联邦法官，却不过是个卑鄙之徒，专门代人贿赂官员，疏通关节。他对父亲说： “对付这种事总是有办法的，沃森先生。”随后他寄来了一张令人叹为观止的帐单。然而调查仍在继续。到了 1950年前后，父亲又请了第三位律师，总算使我松了一口气。这位罗伯特·帕特森法官，曾任杜鲁门总统的第一任国防部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帕特森一进门就对父亲说，这种事不能靠贿赂官员来解决，必须打发奇南走路。父亲把帕特森安排进 IBM的董事会。我由衷地希望他能最终说动父亲。1950年父亲在欧洲时，帕恃森特意赶去同父亲在一起。我问他会不会劝说父亲了结我们的案子。他和父亲共同度过了半个夏天。这期间我没有接到他任何消息。当帕特森终于回来后，我请他吃午饭。“你说服了我爸爸没有？”我问。“实话告诉你，”他说，“我没有。”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开玩笑吧？你在那边足足呆了六个星期！你都干什么了？”“汤姆，”他说，“你爸爸的意志不是那么好左右的，尤其是当他不想被人左右的时候。”我完全清楚这一点，不过我一直寄希望于帕特森替我闯这道鬼门关。也许帕特森可以最终说服我父亲改变主意，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最高法院于 1952年 1月21 日对1BM提出起诉。第二天，帕特森死于----------------------- Page 124-----------------------空难。父亲和我象是陶醉于相互间的争执，甚至连我晋升为 IBM总裁这种值得庆祝的事也免不了一场恶战。到 1950年时，艾尔·威廉姆斯和我实际上掌管着公司的日常事务，父亲只是时不时地插进来，检验我们的工作，或是为重大问题作决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 IBM国际贸易公司上。乔治·菲利浦斯仍旧作用于我和父亲之间，这种状况与往常一样对我们毫无益处。每当威廉姆斯和我准备做什么事时，我们先对菲利浦斯说，他总是表示赞同。可是当他把我们的决定告诉父亲时，父亲会说： “这简直大荒唐了！”于是老菲利浦斯左右为难，我并不怪罪菲利浦斯，他对父亲是绝对的忠诚，每个人都需要身边有几个象他这样的人。可是时间到了1951年的春天，我在全力以赴地推进国防计算机的进程，频繁地出现这种事儿就太牵扯我的精力了。有一天，忘.了是因为什么，我一阵暴风般地闯进了父亲的办公室。 “他妈的！”我吵道， “你就让你的秘书做公司总裁好了。他每次都同意我的做法，可是跟你商量了之后，总要再回来推翻他自己的决定！”我父亲把我支到他午睡的接待室里，然后把菲利浦斯召进他的办公室。两人在里面嘀咕了一阵之后，他把我叫进去。他们都转过身面对着我。父亲说： “我们已经决定让你做总裁。”我本以为得继续同他斗，却没料到他们做出这个决定。见我一言不发，父亲问： “怎么了？这个位子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我希望他能把我继任总裁看作是他生命中的一次重大胜利，同他得到妈妈以及他在 IBM多年所作出的卓越业绩一样令他感到骄做的胜利。可是事实远非如此，他似乎只是为了避免争执才让我做了总裁。我很沮丧。父亲看上去也很失落，什么也没说就出门旅行去了，甚至连张字条也没留给我，而是让菲利浦斯写了封信落实我们那天的谈话。虽说如此，父亲还是为我的继任做了一系列准备的，从而让我能够在 1952年 1月接任总裁。与此同时，菲利浦斯也加了薪升了职，成为公司的副董事长，以便使父亲继续拿他做缓冲器。我比以前有了更多的自治权，不过重大的财务问题还是要通过菲利浦斯。父亲继续用他来猜测我的想法。在我正式升任总裁的前一天，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感谢他给我的机会，同时也想在我们之间营造一种新的气氛。我希望我升任总裁能使我和父亲的关系更平静、更快乐。亲爱的爸爸：我非常感檄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热爱我的工作，热爱我们的公司。另外，我相信这种安排会使您的生活更快乐，对我们来说，您永远是我们的 IBM先生，我现在的能力有90％是来自您的建议和忠告。我希望您能继续做 IBM的总经理，帮助菲利浦斯先生和我制订公司的重大方针和决策，而把繁琐的细节交给我们去处理。我们的公司一定能够持续快速发展，在这一点上我和您所见略同。我有巨大的动力推动我为此做出努力，如高薪和股份等等；但是即使是什么报酬也没有，只要我能维持生活，我就始终热爱我的工作，因为 IBM是您的公司，而我是您的儿子……我一直把我成为 IBM总裁这一天看作是我的抱负实现的一天。当然我很快乐，可是如果我从您的脸上、从您的眼睛里看不到您对我的满意，我是无法真正感到满足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儿子崇拜他的父亲象我崇拜您一样。汤姆尔后半年的日子里，IBM刚刚突破了年利润 2.5 亿美元的大关，太多的事要人去做，太多的----------------------- Page 125-----------------------决策要人去制定。我忙得不可开交，联络重要的客户，开辟电子工业的生意，以及抵抗反托拉斯运动。除了 IBM的工作之外，我也花了大量时间参加童子车的活动和其他一系列的公益事业；我的新职位包括许多繁文褥节，如在年会上讲话，访问 IBM逸布全国各地的办事处，并同驻在当地的职员举行父亲所谓的 “家庭晚宴”等等。行政管理占去了我太多的时间。公司里每个职员的薪水都要提高，部分是因为通货膨胀，部分是因为其他行业的工会通过斗争已获得了大幅度的加薪。任何其他的公司都会简单地由总部宣布一个普遍性的工资增长了事，但父亲决不会那么做，他认为那会破坏工人和经理之间的关系，并可能启发职员们进行集体讨价还价，那就会给工会留下了一个突破口。因此，IBM 一直在根据个人表观优劣而分别给予加薪的，这由每个雇员的上层老板决定。如果一个部门有20 人，部门经理就必须分别同这20 个人进行谈话，对每一个人都说： “你干得不错，这是你应得的加薪！”如果我们要普遍性地提高雇员的薪水，全公司上下要进行的谈话真是不计其数，整个公司的经营几乎陷入暂时停顿状态。当然，雇员们对公司这一套做法了如指掌，这时候的 IBM总令他们回想起军队里的繁琐规矩。与父亲共事的挫败感使我对别人的态度甚为苛刻。每次去视察某个销售办事处时，我从不是走马观花地看看，然后赞美他们一番了事，我才不是什么好心肠的容易哄骗的傻瓜呢。相反，我心中压抑的怒气使我异常敏锐，谁也别想从我这儿蒙混过关。有时我也捎带着把对父亲的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不过通常并不过分。我明白我只能每两三年见这些人一次，于是控制住自己的坏脾气。因为要是我对他们太不客气的话，他们的怨愤就会越积越多，最后影响到工作。我常常是把我的失意带回家里，我的妻子和儿女就首当其冲地成了受害者了。我和奥利夫这时已经有了小汤姆、珍妮特、小奥利夫和仙蒂，最大的8 岁，最小的2 岁。奥 利夫会花上整天时间打扮他们，让我回到家里时能看到孩子们漂漂亮亮地迎接我。可我总是一进们就说： “那孩子的袜子没有提好，那孩子的头发没梳。这些盒子怎么还在客厅里？你早该把它们邮走了。”我在家里也是这么一副 IBM的腔调，这使他们的日子不大好过。我想父亲大概不知道他已经把我逼到了什么程度。有时我真怀疑自己会不会精神崩溃。那个夏天，我们的一个打字机分部的经理在加利福尼亚死了。他是 IBM的元老；他的妻子是个总疑心自己被别人迫害的人。不知为什么她认定 IBM虐待了她丈夫，他死后，她对人宣称要控告 IBM，因为她丈夫的心脏病是由于搬运公司沉重的打字机造成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想如果我去参加他的葬礼，事情就会比较好办一些。那时候，到加利福尼亚需要乘老式飞机飞行 9个小时。正当我要赶往机场之前，父亲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我们大吵了一架。最后我说： “我没时间再跟你说了，我得去赶飞机。”我迈步出了房间。父亲下了楼钻进他的大轿车，不知怎么的竞比我先赶到了机场。打字机分部的总经理魏兹·米勒和我一道去。当我们到了纽约机场，走向停机坪上的飞机时，我看见了父亲。他那时已是78 岁的老人了，我还记得他艰难地从候机大厅里走出来的情景。我觉得他是在与他的年纪搏斗。他慢慢地穿过停机坪向我走来，不顾周围好奇的旁观者，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控制！“该死的老混蛋！你别老缠着我行吗？”我叫道。----------------------- Page 126-----------------------我没有伸手打他，但是我狠狠地抽出了胳膊，转身上了飞机。那次的飞行是我一生中最长的九个小时。我坐立不安，生怕他会在我能同他通话之前故去。那样的话我将永远在悔恨中度日，因为我诅咒了自己的父亲。一下飞机；我就迫不及待地奔向电话，向父亲道歉。如同以前所有的争执一样，那场争执也风平浪静了。但是它强烈地震撼了我。那时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父亲有一天也会离开人世。同时我也开始意识到，我再也不能象一个少不经世的小孩子一般行事了。那个秋天，我带全家出去度假，虽然我才接手 IBM总裁的工作不到一年。我们都需要平静一段时间。我们在离康涅狄克州海岸线不远的小岛上过了两星期静谧的木屋生活，我和儿子、女儿们一起玩耍，想了很多关于父亲的事。接着，我用了一周的时间沿东海岸线航行，同船的还有威廉姆斯、利尔森和其他几位经理，他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这次航行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整理思绪。登岸后不久，在一次火车旅行中，我取出一本黄色的便笺簿，向父亲倾诉了我对他全部的爱。亲爱的爸爸：从我起程去切色皮克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构想这封信了。在与 IBM的弟兄们一道航海的途中；我开始回想我们共同渡过的38 年。我一次又一次地认识到您对我是多么爱护，多么公平，多么宽容。我一直都感受到这些，尤其是从我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我的感觉更清晰了。我只希望他爱我能象我爱您那么深。当然，我希望他不要与我争执甚至反抗我，就象我对您所做的那样，因为我知道那是多么的伤害一个父亲的心。我还记得小时候在肖特黑尔镇学校时给您惹的麻烦。那时您是学校董事会成员，有一次我和人打架被董事会知道了，您耐心地教育我，恐怕我对自己的儿子不会有那份耐心的。我又想到我那一直令您头疼钓学习，我的分数，总是令您失望，可是您却能藏起您的失望，从来不对我发火。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早晨，我和您离开卡姆登，去为我寻找一所愿意接受我的大学。最后布朗学院留下了我。然后发生了我学飞行的那件事，还有这以后的许许多多的小矛盾。每当我们意见不统一，您从不禁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只是和我讲道理。但愿我对我的儿子也能象您对我那样。我为自己在很多方面不是一个最好的儿子而感到遗憾。虽然您和妈妈是如此优秀，我还是想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一直都在梦想有朝一日我能让你们为我而感到自豪。在这三周里，我的脑海里回荡着我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感到非常快乐。我们也曾吵过架，现在我冷静地想一想，90％的时候您是正确的，而其余的时候、如果我是个好儿子，我就不会同您争吵的。爸爸，我曾给您写过数十封信，向您保证我将做得如何如何更好。但是自从南下之后，我的心情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现在我是这么强烈地想得到您的肯定，使您对我百分之百地满意。我想说的是，我希望我还有机会让您知道，我爱您，敬重您。IBM 是您的化身，我会让它永远如此。我从没象现在这样渴望您的教诲和建议，当您每次来公司巡视时，我愿意和您共同商讨公司的事。这样一封信可能难以表述我内心深处的感情，可我还是要试一试。我想说的最基本的一点是，从没有一对父母象您和妈妈这样疼爱和理解他们的孩子；我也将更加的努力，让你们为我感到骄傲。----------------------- Page 127-----------------------儿子：汤姆我很高兴自己写了那封信，因为那是我给父亲带来的最快乐的一刻。亲爱的汤姆：读了你的信，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我这就回家让你妈妈也读读这封信，一起享受这安宁、快乐的一刻。我们爱你，衷心希望你为家人及整个沃森家族做出一番事业。我知道我们能帮助你，你也能帮助我们。今天我无法写更多了，不过你可以猜测出我心中充满着什么样的感情。等你妈妈看了信后，肯定也会象我一样激动的。愿上帝与你同在，并保佑我成为你和奥利夫的好父亲。深深爱你的爸爸这封信并没有永远结束我和父亲之间的争吵，但是它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我们各自心中的怨气。----------------------- Page 128-----------------------第二十章五十年代初的一天，我在华盛顿换乘飞机，当时我们在该区的业务总管雷德·拉莫特到机场来见我。 “汤米，”他以一种他所特有的随便语气说，“雷明顿一兰德公司卖给了统计局一台他们的UNIVAC 电脑，不久还要再卖一台。人们全在为这事兴奋，为了腾出地方，他们把我们的几台制表机给堆到角落里去了。”当然我完全了解UNIVAC这件事，可是早在 19世纪80 年代统计局就是打孔机的最早的用户，而且一直都是 IBM的地盘。 “我的上帝，这边我们正费尽心机地制造国防计算机呢，那边UNIVAC 已经动手抢我们民用方面的生意了。”我吃惊不小。黄昏时分我飞回纽约后召集了一个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整个 IBM没有一个人能认识到计算机所具有的巨大潜力。但是有一件事我们已经意识到了，那就是我们正在丢掉生意。我们的几个工程师已经试着着手商用计算机的初步设计了，我们决定把他们的努力强化成与UNIVAC 竞争的主导力量。这项设计两年后成为 IBM一702型机，不过未出实验室之前它被称作磁带处理机。显而易见，IBM 的步伐终于跨越了我父亲钟爱的打孔机，开始大踏步地前进了。这样。我们就有两个项目在同时上马了。我们把技师分组，排三个班次全天营作。每周一早晨，我把万事都抛到身后，专门花几个小时与项目经理们会面，督促他们的进展。IBM 的人发明了 “危机模式”一词来形容我们当时的工作情况。有些时候，我真觉得我们象是泰但尼克号”客轮上的乘客。1952年的一个清晨，麦克道尔未见我，带来了一篇新的对国防计算机耗资额的分析。 “你不会喜欢这个的，”他说。分析的结果是，我们给用户的报价太低了——低了一半。研制这种机器每月的费用远远超过了我们预想的8，O00 美元，将达到 12，000 至 18，000 美元。除了四处告诉用户之外，我们对此别尤选择。令我意外的是，我们的订单竞奇迹般地没有减少，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很明显，我们发掘到了一个新的、强有力的需求源泉。用户是这么热切地盼望着计算机、甚至上涨一倍的价格也没吓退他们。。我们清楚，UNIVAC 比我们领先了好几年。更糟的是，雷明顿一兰德公司所有的决策看起来都相当高明。1952 年的大选前夜，当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大败阿德莱·史蒂文森时，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节目中出现了一台 UNIVAC 计算机。此公司同意使用UNIVAC 来显示选举结果。于是人们认识了UNIVAC。而把它介绍给观众的是著名的节目主持人爱德华·莫罗，埃里克·塞瓦赖德，还有沃尔特·克朗凯特。克朗凯特称它为 “无与伦比的电子大脑”。UNIVAC 的表现无懈可击。所有的民意测验结果都显示两位候选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只有UNIVAC 电脑根据一小部分选举结果报告预测艾森豪威尔将以悬殊的比数获胜。雷明顿一兰德公司对此非常紧张，砍掉了uNIVC 的一部分内荐，以使UNIVAC 的预测与民意测验的结果相一致。然而大选的结果证明电脑的预测是正确的。在那个夜晚即将结束时，雷明顿一兰德* 一条沉没在大西洋中的英国客船。——编注公司的一位工程师出现在荧屏上，羞涩地承认了他对电脑所做的手脚。雷明顿一兰德公司的计算机从此名声大振，以至于当我们的第一台电脑问世时，人们称它为 “IBM的UNIVAC”。----------------------- Page 129-----------------------国防计算机，或称 IBM－7—001，是 1952 年 12 月设计制造完工的，在某些方面，可以说这种机器与现有的任何计算机都有所不同。从一开始，我们就把它当作一种产品而不是实验室设施来制造，因此，尽管十分复杂，我们还是把它的制造地点选择在工厂。而不是实验室。此外，国防计算机与其他机型在外观上也不尽相同，因为我们在设计时就刻意使它便于海运和安装。而其他的机器部有超大的镶板和支架，必须拆开运送，再费力地重新组装在用户的办公室里。UNIVAC 的机箱有一辆小型卡车那么大，而 IBM—701 是由分离的组件构成的，每个如大型冰箱般大小，可以装进普通的货运电梯。到了用户那里后，我们的技师可以在三天之内连接好机器并使之运行。其他的计算机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来安装。父亲想大张旗鼓地推出 IBM一701，部分原因是我们需要从UNIVAC 那里争取注意力。于是我们把第一台 IBM一701运到纽约，安装在总部大厦的底楼，准备接受盛大的献辞。为了给新计算机腾出空间，我们拆了原来的那台老计算机。父亲的这台 “计算器之王”来到世上只有五年就已经过时，可见电子技术的进步实在是日新月异。正式推出 IBM一701机的仪式是在4 月份举行的。150 名顶尖的科学家和美国商界领袖参加了典礼，包括晶体管的发明者威廉 ·夏克雷，计算机理论专家约翰 ·诺伊曼，美国无线电公司的老板戴维 ·萨尔诺夫将军，还有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及通用电器公司的老板。仪式的主宾是杰出物理学家罗伯特·奥本海默，他曾领导一队科学家制造出第一枚原子弹。他在贺辞中称 IBM—701是 “对人类极端智慧的贡献”。我们在新闻发布稿中夸口 IBM一701将为致力于重大国防项目的专家们冲破时间的沮碍。新计算机赢得了参观者的赞赏。全国的报纸都刊登了这一新闻。但是最喧闹的反响来自我们的大客户，几年来他们一直在催促我们制造计算机。现在既然我们已推出了用于科学的 IBM一 701，他们希望我们宣布正在设计中的商用计算机。我在 《时代》杂志的朋友罗伊·拉森对我说：“快别浪费时间了。拿出你们的东西来，我们也好决定是否买台UNIVAC。”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的一些打孔机时代的主管们还在坚持说计算机永远也不会变得经济实惠。但是用户在等待我们的计算机问世这一事实帮助了我。我战胜了他们的反对意见。9 月份我们宣布了制造1BM一702 的计划，随后的8 个月里，我们收到了总共50 台1BM—702 的订单。与此同时，我把精力转移到我一生最重贵阳一次销售上。30 年代，通过为政府实施的社会福利制度和新政供应打孔机，父亲成功地把 IBM发展成为美国最著名的公司之一。然而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的政府并没有提供给我们这样广泛的全社会性的机会，是冷战帮助 IBM成为计算机行业的霸主。在苏联于 1949年成功地试爆了他们的第一枚原子弹之后，美国空军开始感到美国需要一个成熟的防空系统了。他们还认识到这个系统应该采用计算机，这个构想在当时是非常大胆的，因为那时的计算机还仅仅是在实验阶段而已。政府与麻省理工学院签订了一份合同，在那里的一些美国最优秀的工程师制订了一个广阔的计算机一一雷达网络工程计划，这个网络将覆盖整个美国国土，24 小时连续运行，计算每一一架进攻的轰炸机的位置、飞行轨迹和速度。军方把这个系统命名为 sAGE （半自动地面环境）。在此之前，美国的----------------------- Page 130-----------------------防空设施只包括一些散布在各地的雷达站，观察员在那里用计算尺运算，然后手绘外来飞行体的运行路线。sAGE 的构想是为了避免混乱。指挥官可以利用 sAGE 来监测他的整个辖区，并能通过sAGE 向他的拦截机和高射炮台发出命令。麻省理工学院负责 “半自动地面环境”的工程师是杰伊·福雷斯特，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严峻的人。他坚信电脑可以做超出任何人想象之多的工作。1952 年夏天，他巡游全美的计算机行业，参观了其中五家最优秀的公司，有美国无线电公司 （RCA），雷松电子公司，雷明顿·兰德公司，西尔维尼亚电子公司及 1BM。各家都在为赢得福雷斯特的青睐而全力以赴。美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