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本来是一次愉快的拜访,却变成了对我的一种痛苦折磨。我觉得我真心喜欢罗萨莉,我觉得我真心想与她结婚,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做到。而罗萨莉呢,她以为就要嫁给我了,她的父母也以为她就要嫁给我了。他们兴致勃勃地张罗开了,把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列出要邀请的宾客名单并安排接待,总之,凡是闺女要当新娘时父母和女儿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紧锣密鼓地做了起来。我也参加了他们的许多讨论,表面装出喜悦的样子,似乎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内心里却经受着负疚感的折磨,我感到羞愧难当,十分痛苦。我曾经对罗萨莉和她的父母说过,我的父母正在欧洲度假,大约十天后回来,罗萨莉一家同意等我的父母回来再把计划最后敲定。“我想你母亲肯定愿意亲自张罗这件事,弗兰克。”罗萨莉的母亲说。“她肯定愿意的。”我撒谎道,实际上我想我母亲肯定愿意亲自教训我一顿。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住在罗萨莉家的客房里,夜里我躺在床上,仍然听见她父母的喃喃低语声从客厅那头传来,我知道他们还在谈论他们的女儿与这样一位好青年的婚事。这使我的情绪糟糕到极点。一天下午,罗萨莉和我骑车出去游玩,最后来到一个公园里,坐在一棵大树的树阴下,罗萨莉像平常一样谈起了我们未来的日子———我们住在哪里,要生几个孩子,等等。她谈话时,我出神地望着她,突然我觉得她能理解,她这么爱我,一定不仅会理解我,还会原谅我。我最喜欢的她的优点之一就是她富有同情心。我轻轻地用手捂住她的嘴。“罗萨莉”,我说,对自己的镇定和平静感到吃惊。“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希望你试着去理解。我如果不是这样爱你,决不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因为我要对你说的事情是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的。我之所以要告诉你,罗萨莉,是因为我爱你,愿意与你结婚。“罗萨莉,我不是泛美公司的飞行员。我也不是28岁,罗萨莉。我才19岁。我的真名不是弗兰克·威廉姆斯,而是弗兰克·阿巴纳勒。我是个冒牌货,罗萨莉,是个骗子,是个支票诈骗犯,全国各地的警察都在通缉我。” , ,下期我想给她打个电话,问清她目前的感受,但后来还是决定当面跟她谈,迫使她拿定主意。我从一条侧道接近她家,快到拐角前我停住了,把自行车放倒,顺着邻居家院子的篱笆向前走。26、逃到拉斯维加斯她望着我,完全惊呆了。“你在开玩笑吧?”最后她说。“我是在机场遇见你的呀。你有飞行员证书,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有泛美的身份卡。你当时穿着制服,弗兰克!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弗兰克?你到底是怎么啦?”她局促不安地笑了起来。“你在哄我玩儿吧,弗兰克?”我摇摇头。“没有,罗萨莉,不是这样。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说,然后就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从布朗克斯一直到唐尼。我说了一个小时,一边说,一边望着她眼睛里的神情依次反映出惊恐、怀疑、痛苦、绝望、怜悯,最后眼泪掩盖了种种情感。她把双手埋在头发里,不可扼制地伤心哭泣着,好像哭到了地老天荒。然后她接过我的手帕,擦干眼睛和面颊,站了起来。“我们回家吧,费兰克。”她轻声说。“你先走,罗萨莉,”我说。“我很快就来,我需要独自待一会儿。对了,罗萨莉,在我回来之前,你先什么也别说。如果你的父母知道这事,我希望是我告诉他们的。答应我,罗萨莉。”她点点头。“我答应你,弗兰克。待会儿见。”她骑着车走了,一个可爱的姑娘变成了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悲剧人物。我也骑上车,一边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一边盘算着。罗萨莉实际上并没有说什么。她无疑并没有对我说:没关系,她原谅我的一切,我们还照样结婚。我实际上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当我再次出现在她家时她会有什么反应。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呢?我放在她家里的只有几件运动服、两套西装、内衣内裤和一套剃须用品。我把制服留在旧金山我的汽车旅馆房间里了,伪造的身份证和假飞行员证书就在我的口袋里。我从未对罗萨莉说过我住在哪里。我总是给她打电话,或去她那里找她。她有一次问过我,我说我和两个脾气古怪的飞行员一直住在林萨街道,他们古怪得出奇,房间里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她似乎信以为真了。她决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总是别人表现出什么样子,她就全盘接受。这也是我喜欢与她做伴,与她频繁约会的一个原因。我在她身边感到很安全。但眼下我不再感到安全了,我开始怀疑我刚才一时冲动、坦白一切的做法是否明智。我强迫自己把这些忧惧抛到脑后。我对自己说,罗萨莉现在知道了那些事情,她不管怎么做,都决不会背叛我的。我想给她打个电话,问清她目前的感受,但后来还是决定当面跟她谈,迫使她拿定主意。我从一条侧道接近她家,快到拐角前我停住了,把自行车放倒,顺着邻居家院子的篱笆向前走,直到透过树叶看清她家门的情况。在罗萨莉家门前,停着一辆黑白相间的公务车,第二辆车尽管没有任何标志,但显然是一辆警车,就停在车道上。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坐在警车里,警惕地扫视着街道。我可爱的罗萨莉告发了我。我回到自行车旁,骑车往相反方向逃去。我来到市中心,存起自行车,搭一辆出租车前往洛杉矶机场。30分钟后我就到了空中,正在返回旧金山。整个旅途中我内心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我收拾行李、付清汽车旅馆的费用、返回机场的过程中,这种莫名的感觉一直纠缠着我。我用詹姆斯·福兰克林的名字买了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然后我把汽车遗弃在机场,钥匙留在发火装置上。这是我购买和抛弃的许多辆车中的第一辆。在飞往拉斯维加斯的途中,那种微妙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它不是愤怒,不是悲哀,也不是负罪感。我始终弄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我在内华达州走出飞机的那一刹那,终于认出了这种感觉。那是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很高兴罗萨莉终于离开了我的生活!当明白这一点时,我非常吃惊,不到6个小时前我还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管吃惊还是不吃惊,我还是感到如释重负。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拉斯维加斯,这座城市太棒了,比我想像的还要美妙。整个城市仿佛都笼罩在一种五光十色的电光中,所有的人,不管是旅游者还是当地居民,似乎都在亢奋地、满怀期待地忙碌奔走。相比之下,纽约就是一个闲散、平静的城市了。当我提到那种躁动不安的气氛时,一位出租汽车司机解释说,这就是“赌博热”。“每个人都发起了高烧。每个人都想出来大发利市,特别是男人们。他们来的时候开着飞机、驾着豪华汽车,最后只好靠免费搭车离开这里,这座城市里惟一的赢家是赌场。其他人都输了个精光。”我找到一家汽车旅馆租了一个套间,预付了两个星期的租金。当我掏出一大卷100美元的大钞给旅馆付账时,负责接待的店员丝毫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我很快就了解到,巨额钞票在拉斯维加斯就像零钱一样。我只把拉斯维加斯当作一个调整状态、养精蓄锐的地方。我听从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忠告,热衷于泡妞儿。他对那些姑娘的评价是正确的。她们大多数人都很饿,真是很饿。实际上简直是饥不择食。我与其中最贪婪的几个厮混了一星期,觉得自己像摩西在喂养大批百姓。然而正如《圣经》所说:接济穷人者,自己也不会受穷。我在喂养一个饿坏的流浪女。她靠卡西诺赌场的免费午餐对付了三天,同时试着与菲尼克斯城的一个哥哥取得联系,向他要钱买票乘车回家。“我输惨了,”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大块浇着各种配料的牛排,一边苦巴巴地说道。“我身上带的每一分钱,我支票账户上的每一分钱,我那些金银首饰换来的每一分钱都没了。就连返程的飞机票,也被我兑换成了现金。幸亏我的房钱是预先付清的,不然我就要睡在大厅的沙发上了。” 下期我找到一家仓库出租公司,租了一个采光充足的小隔间,预付了一个月租金。然后,我弄了一张8000美元的银行本票,买下了制版照相机和胶印机,叫人把它们送到仓库间。27、袭击拉斯维加斯她又愉快地咧嘴一笑。“我这也是活该。我以前从没有赌过,我刚到这里时也不赌的。可是这个该死的地方,它诱惑你。”她疑问地望着我。“我希望你是出于善心才给我买饭吃的。我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一个姑娘可以用许多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那不是我的作派,伙计。”我笑了起来。“放松一些。我欣赏你的作派。你回菲尼克斯是去工作吗?”她点了点头。“如果我运气好,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要是我星期一还没能赶回去,我的工作就丢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她看上去像是秘书那种类型的。“我是支票设计员,在一家专门设计和印制支票的公司工作,”她说。“我实际上是一位商业画家。那是一家小公司,但我们为两家大银行和许多大型企业办理业务。”我非常吃惊。“呵,我可没想到,”我大胆地说。“那真有意思,你们设计和印制一张支票时,是怎么做的?”“噢,这取决于我们制作的是普通支票还是花色支票。你知道,花色支票就是那种有图案、有风景的五颜六色的支票。如果是普通支票,程序就很简单。我只是按客户的要求,把它设计在一个大拼贴板上,然后我们用一架制版照相机把它缩小成正常尺寸翻拍下来,照相机就会生成一个图版。我们只需把图版放在一个小型的胶印机上,就可以一版四张或更多地印刷支票了。实际上,只要经过一点培训,人人都会做的。”她名叫皮克西。我倾下头,吻了吻她的前额。“皮克西,你今晚就回家怎么样,乘飞机回去?”我问。“你在拿我开玩笑吧?”她埋怨道,目光很警惕。“不,才不是呢,”我向她保证道。“我是泛美公司的一位飞行员。我们不从这里起飞,但我可以享受免费搭乘飞机的特权。我可以在任何一架从菲尼克斯飞到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上,为你谋到一个座位,送你回菲尼克斯。只需要编一个善意的谎话。我就说你是我妹妹。不附加任何额外条件,行吗?”“嘿,太棒了!”她高兴地说,紧紧搂了我一下。在她收拾行李时,我给她买了一张机票,是用现金支付的。我把她送到机场,她登机时,我往她手里塞了一张100美元的钞票。“别争了,”我说。“这是一笔贷款。说不定哪天我就会过来收钱。”我后来确实去了菲尼克斯,但没有试图与她联系。即便我们联系上了,我也不会去收钱,而是去还清我欠她的债,因为皮克西使我生财有道,财源滚滚。第二天,我找到一家文具印刷材料公司。“我想办一家小文具店和一家小印刷铺。”我对一个店员说。“有人告诉我,一架制版照相机和一个小型胶印机就能满足我最初的需要,从经济的角度看,性能良好的旧设备也一样可以用。”那店员点点头。“说得不错,”他表示同意。“问题是二手的制版照相机很难弄到。我们这里没有。我们倒是有一台很好的小型胶印机,八成新,没有用过很多次。如果你把它和一架新制版照相机一起买下,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一共给8000美元好了。”这个价钱使我感到一些意外,但当他把两台机器拿给我看,并演示了它们的操作程序后,我觉得投资8000美元购买这样的希罕宝贝实在是很划算的。制版照相机通过摄影,把原件制成一个可供翻印的图版。然后,这个轻便的、有弹性的图版可以在胶印机的圆筒上,将图版上的图案直接印在包在胶印机滚筒上的橡皮布上,然后胶印机再把图案印在你所使用的各种纸张上。正如皮克西所说,只要经过一点培训,谁都会做,而我在现场就接受了培训。制版照相机和小胶印机尽管不是很重,但体积庞大,不可能作为行李的一部分装在箱子里带往全国各地。不过,我只打算在有限的时间内拥有这两台机器。我找到一家仓库出租公司,租了一个采光充足的小隔间,预付了一个月租金。然后,我弄了一张8000美元的银行本票,买下了制版照相机和胶印机,叫人把它们送到仓库间。当天我又去逛了几家文具商店,采购了我需要的所有物资———制图版,钢笔和铅笔,尺子,切纸机,可粘贴的字母和数字,还有正宗费用支票所使用的那种蓝色和绿色防伪安全卡片纸,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我真是又惊又喜。经过照相机的缩小翻拍,原先肉眼能看见的线条和字母间的暇疵和缺陷都不见了。我用切纸机从卡片纸上切下一张,仔细观看。我手里拿着的活脱脱就是一张真的支票!美中不足的就是它的四边是光滑的。我一鼓作气印了500张假支票,才关了胶印机,把它和制版照相机都扔掉了。我回到旅馆房间,穿上泛美飞行员的制服,将一沓支票塞进我的上衣口袋,就出门打虎去了。在我看来,老虎实际上只是一只乖乖猫。拉斯维加斯像一条床单似的被我熨得平平的。那天下午和晚上,还有第二天,我袭击了大约100家卡西诺赌场、酒吧、旅馆、汽车旅馆、夜总会和其他赌博场所,在维加斯,你不管走进什么地方,它几乎都给你提供某种赌博活动。就连杂货商店里也摆着老虎机。在我兑换假支票时,没有一个出纳员表现出丝毫的犹豫。“您能不能替我兑现这个,并给我50美元的角子?”我通常这样问,对方立刻就递给我50美元的筹码,剩下部分就付给我现金。为了做做样子,我通常在一家卡西诺赌场里逗留20或30分钟,上桌赌几盘,然后再去袭击另一个地方,令我感到十分有趣的是,我用这种办法居然使卡西诺赌场也赔了老本。我玩老虎机赢了300美元,玩21点赢了1600美元。我尽管对轮盘赌一窍不通,居然也有900美元的进账。我还在掷骰子赌博上赚到2100美元。连同诈骗,算下来,我一共从拉斯维加斯掳走了39000美元!28、骗银行骗顺了手我开着一辆租来的卡迪拉克离开了内华达州,不得不付了1000美元的押金,因为我对出租人说这辆车我大概要用几个星期。实际上我用了将近三个月。我悠闲地、漫无目的地在西北部和中西部游逛,继续装成一个正在休假的航空公司飞行员,我轮流扮演弗兰克·威廉姆斯和弗兰克·亚当斯的角色。我由于不想给猎狗留下太容易追踪的足迹,便没有像仙女散花一样四处抛撒我的假支票,但我时不时地抛出一两张,小赚一笔。我在盐湖城捞了5000美元,在比灵斯捞了2000美元,在夏延捞了4000美元,又从堪萨城的几家银行行骗了18000美元,最后来到了芝加哥。到了芝加哥,我把卡迪拉克往车场一扔,信步走了开去。我决定在芝加哥潜伏一段时间,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至少盘算一下我希望以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哪里。我又一次想到逃往国外。我倒不太担心我目前的安全,但我知道如果我继续在美国作案,迟早会被抓住的。而要离开美国,我面临的主要问题自然就是如何搞到一张护照。我对罗萨莉说了实话之后,已经不能用自己的真名申请护照了,这个时候,警方肯定已经把弗兰克·威廉姆斯和弗兰克·亚当斯同小弗兰克·阿巴纳勒联系了起来。我在芝加哥安顿下来时,脑子里思考着我目前的处境,但后来事情发展得太快,我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清楚。我用弗兰克·威廉姆斯的名字在湖滨道租了一个舒适的套间。我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我的个人支票用完了,而我总愿意身边备着一些个人支票。我了解到许多汽车旅馆不接受公司支票,但接受个人支票充抵账单或兑换100美元以下的现金。我已经不再把个人支票作为诈骗工具了,但在必要时仍然把它们用作支付房租的方式。既然可以用支票打发,我可不愿意动用现金。就这样,我到达芝加哥的一星期后,走进一家银行,开了一个500美元的活期支票账户。我自称是一位泛美飞行员,支票上的地址写的是纽约一家邮购公司,我最近给这家公司捐了笔款子,作为掩盖我踪迹的另一个措施。“我希望把我的支票和我每个月的结算表寄到这个地址。”我对办理这项业务的银行职员吩咐道,一边把我在湖滨道的地址写给了他。“是这样的,我之所以在这里开一个户头,是因为我经常在芝加哥进进出出,办理公司业务,在本地银行有一个账户就方便多了。”银行职员表示赞同。“你大约一星期后就能收到你的常规支票,威廉姆斯先生。在此期间,你可以使用这些临时支票。”他说。敏锐的观察力。我曾经说过,这是一个骗客最大的优点。我走进银行时注意到一个楚楚动人的出纳员。我离开银行之后,她的倩影便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并且在其后几天里仍然占据着我的思绪,挥之不去。于是,我决定去见见她。几天后,我假装存一笔款子,再次走进银行,我从大厅中央的一个柜台上拿了一张存款单,正在填写时一件更值得我关注的事情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使我忘记了其他。存款单的左下角有一个长方形的格子,是填写存款者账号的。我从不填写这个格子,因为银行并不要求我填写。当出纳员把存款单放进他或她柜台上的小机器里,给你打印收据时,机器的指令程序是先读账号。如果有账号,那笔存款就自动归入账户名下。如果单上没有填写账号,机器仍然可以利用姓名和地址把存款归入账户名下。因此账号并不是非填不可的。我旁边有一个家伙在填写存款单。我注意到他就没有填写账号。我在银行里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观察那些进来办理存款、支票或信用卡业务的人。大约有二十个吧,其中没有一个使用供他们填写账号的格子。那个姑娘被我忘到了脑后。我偷偷拿了一小沓存款单放进口袋里,回到旅馆的房间,用与银行表格的字体相近的可粘贴数字,在每张存款单的空白处填进了我自己的账号。第二天上午,我又来到银行,仍然是偷偷地把那小沓单子放在一摞存款单的上面。我不知道我的计划是否会成功,但值得冒险一试。4天后,我回银行办理250元存款。“顺便问一下,我的账上还有多少钱?”我问出纳员。“本星期开的几张支票我忘记登进去了。”出纳员很热心地查了一下我的登录账目。“加上这笔存款,您的账上还有42876.45美元,威廉姆斯先生。”她说。就在银行快要关门前,我又返回来,假说要买房子,用现金支票提走了4万美元。当然啦,我没有买房,但我确实用柔软的羽毛装饰了一下我的小窝。第二天早上,我在另一家银行兑现了支票,当天下午就飞到火鲁奴奴,在那里一位漂亮的夏威夷姑娘用一个热吻迎接了我,又把一个花环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说起来,我真是个恩将仇报的无赖。在接下来的两星期里,我用假支票编成一个38000美元的花环,花三天时间把花环套在瓦胡岛、夏威夷、毛伊岛和考爱岛的各家银行和旅馆的脖子上,然后,我就乘飞机到了纽约。这是我走上支票诈骗这条路后第一次回到纽约,我多么渴望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甚至去看看他们。但我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他们。我回家时可以腰缠万贯,这或许是爸爸和妈妈都没有想到的,但我的这种成功他们是决不会欣赏或容忍的。我在纽约只待了很短一段时间,正好够我设计一个新的行骗方法。我在大通曼哈顿银行的一家支行开了一个活期支票账户,用的名字是弗兰克·亚当斯,地址是我在东城区租的那套公寓,收到我的个人支票后我就飞到费城,把城里的大小银行都侦察一遍。 下期当天夜里我就飞到迈阿密,第二天下午,我出现在另一家玻璃门面的银行面前,还是坐的劳斯莱斯,但这次是我自己开车,我衣服穿得很休闲,但同样价格不菲。29、从费城到迈阿密我选中了一家门面全是透明玻璃的银行,这些玻璃使潜在的存款客户看到里面的所有情形,也使坐在玻璃墙边办公的银行职员能够清楚地看到现金的流入。我想给他们留下一个非常美好的印象,因此,我第二天是坐劳斯莱斯去的,开车的是我专门雇来的司机。当司机替我打开车门时,我看见银行的一位职员已经注意到我的到来。我踏入银行,径直朝他走去。我那天打扮得西装革履,符合我坐劳斯莱斯还带专门司机的身份———我穿着请裁缝订做的珍珠色三件套西装,戴着价值100美元的高档软帽,脚上是名牌鳄鱼皮鞋———那位年轻银行家的眼神告诉我,他把我这身豪华的穿戴看做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上午好,”我语气轻快地说,在他桌前坐了下来。“我名叫弗兰克·亚当斯,是纽约亚斯建筑公司的。今年我们要在这里完成三个建筑项目,我想把一些资金从我纽约的银行转到这里来。我想在你们这里开一个活期支票账户。”“行的,先生!”他情绪很热烈地说,伸手就取来几份表格。“我还不能确定,我要仔细研究这几个项目之后再作决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打算把很大一笔款子存在这里。”“好的,关于您的个人账户,亚当斯先生,您只要给我开一张支票,写上您在纽约银行里的余款数目,这样就可以关闭那里的账户。”“这就行了吗?”我假装很吃惊地说。“我没想到这么简单。”我从内袋里掏出我的支票簿,拿在手里,不让他看见,又用手指沿着一串假想的数字移动,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我抬头望着他。“劳驾,我可以用一下您的计算器吗?我昨天开了几张支票,还没有结算在我的支票簿上,而我在心算方面太糟糕了。”“没问题。”他说,把计算器转过来给我用。我敲了几个数字,点了点头。“行了,我的账上还有17876.28美元,我相信我算得没错,”我说。“不过我想只用17000美元开一个账户。我偶尔还要回纽约,想在那里保留一小笔款子。”我给他开了一张17000美元的支票,并向他提供了开户所必需的材料,地址留的是我登记下榻的那家旅馆。“我暂时住在那里,等找到一个合适的公寓或住房再搬出来。”我说。年轻的银行家点了点头。“亚当斯先生,不用说您也明白,您的支票在纽约结清之前,您不能用这个账户开支票。”他说。“那应该不会超过四五天,在这期间如果您需要资金,可以来找我,我来替您想办法。这里是一些临时支票,以备不时之需。”我摇了摇头。“太感谢了,但我预先考虑到需要耽搁这么长时间,”我说。“我手里的资金够用了。”我和他握了握手就离开了。当天夜里我就飞到迈阿密,第二天下午,我出现在另一家玻璃门面的银行面前,还是坐的劳斯莱斯,但这次是我自己开车,我衣服穿得很休闲,但同样价格不菲。我走进大厅时看了看手表。银行再有半个小时就关门了。一位打扮时髦、容貌十分俊俏的女士注意到我的光临,在我跨入大厅时向我打了招呼。“我可以帮助您吗,先生?”她笑容可掬地说。走近了仔细观察,她显得比我第一眼看见时老多了,但仍然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希望如此,”我说,我朝她报以微笑。“但我认为我最好与银行经理谈谈。”她的眼睛顽皮地闪了闪。“我就是银行经理,”她说着笑出了声。“那么,您有什么问题呢?看您的样子,肯定是不需要贷款的。”我假装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不,不是这码子事,”我说。“我名叫弗兰克·亚当斯,来自费城,这几年来,我一直想在迈阿密寻找一座合适的度假别墅。今天我终于看到一处十分理想的住房,是比斯坎湾附近的一座浮房,但对方想要现金,他要在今天下午5点钟前收到15000美元的定金。他不收个人支票,而我在这里没有银行账户。”“我想问一问,如果我给您开一张我在费城银行的支票,您能不能给我一张可直接支付现金的15000美元的现金支票呢?我知道您需要打电话给我的银行核实我确实拥有这笔钱,打电话的钱可由我来付。我确实很想买下这座房子。”我停住口,脸上露出恳求的神情。她妩媚地噘起嘴唇。“请问您在费城的银行名称,还有您的账号?”她问道。我把银行名称、电话号码和我的账号都告诉了她。她走到一张桌旁拿起电话,拨了费城的号码。“请转账目登录处,”电话接通后,她说。“是的,我这里有一张支票,账号是505-602,弗兰克·亚当斯先生,数额为15000美元。麻烦您,我想核实一下这张支票。”我屏住呼吸,突然意识到身材魁梧的银行警卫就站在大厅一角。根据我的经验,银行账目登录处的那些职员,当有人要求核实一张支票时,他们只是查看一下账上的余款。他们很少深入调查支票背后的账户状况。我希望这次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得,我就只好希望银行的警卫的枪法都很差。我听见她说,“好的,谢谢您。”然后她放下话筒望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沉思的表情,一会又露出那种灿烂明媚的笑容,说道:“如果您答应来参加我今晚举行的一个晚会,我就接受您的支票。我正缺少英俊潇洒的男士呢。怎么样?”“就这样说定了!”我说着,咧嘴一笑,给她开了一张费城银行的15000美元的支票,换回一张可直接支付现金的15000美元现金支票。我去参加晚会了。那是一个棒极了的盛大的狂欢舞会。第二天上午,我把支票兑现换成现金,退还了劳斯莱斯,搭了一架飞机飞往圣地亚哥。我猜想,当她得知她一天之内宴请了我两次———一次是狂欢晚会,一次是现金大餐,当她终于明白这一点时,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下期我等了六天,然后在第六天早上又回到老移民协会。我故意找了另外一位出纳员,把我的存折递给他。“我需要取款5500美元。”我说。如果出纳员对取款额提出疑问,我就说我要买房。30、为了护照发愁我每一次行骗都能想出一个新招,有时我限制自己不要做得太过分。我修改美国的银行管理系统以适应我的要求,我像浣熊吸空鸡蛋一样从银行金库里吸出一卷卷的钞票。当1967年我越过边界进入墨西哥时,我的非法所得已经接近50万美元,几十位银行职员的屁股都被板子打红了。这实际上都是玩的数字游戏,这是一种统计学的仙人摘豆戏法,豆子永远藏在我的口袋里。我的数字游戏是拖延时间和从容脱身的理想手段。在猎狗闻到足迹前我总有一个星期的撤退时间。我后来得知,我是第一个利用支票运行路线的支票诈骗犯。这简直把银行家们气疯了。他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们知道了,这多亏了我。我加班加点地执行我的计划,在全国各地到处行骗,后来我断定警方一定死死盯牢了我,正设天罗地网搜捕我。我必须逃到国外去。我想,我在里士满或西雅图为弄到一张护照发愁,还不如到墨西哥去想办法呢,因为要访问墨西哥只需要一个签证。我从圣安大略的墨西哥领事馆拿到了签证,用的是弗兰克·阿巴纳勒的名字,谎称自己是泛美公司的飞行员,然后我免费搭乘一架墨航班机,来到墨西哥城。我没有把我疯狂作案的所有赃款都带出来。我像一只可以接近肉店骨头箱,同时又拥有40亩柔软土地的狗,把我的赃款埋在了美国各地,把一沓沓的现金存放在东海岸到西海岸、从格兰德河到加拿大边界的无数家银行的保险箱内。我身上带着5万美元进了墨西哥,我把钱分成薄薄的几扎,放在行李箱的隔层间和上衣的衬垫里。一个目光敏锐的海关官员可以一下子就把这些现金翻找出来,但我用不着通过海关检查。我穿着泛美制服和墨航的机组人员一起出来了。我在墨西哥城待了一星期。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在墨西哥休假5天的泛美公司空中小姐,我接受她的邀请,到阿尔普尔科去度周末。我们在空中时,她突然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怎么回事?”我问道,很吃惊从这样可爱的红唇间听到这样的语言。“我应该在机场兑换我的工资支票的,”她说。“我钱包里只有三个比索了。哦,算了,我想旅馆里也能兑换的。”“如果数额不大,就让我来兑换吧,”我说。“今晚我正想把自己的支票拿去存起来呢,我可以把它一块儿存进我那家银行。多少钱?”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支票上写着多少现金。一张正宗的泛美支票!我需要它。我用288.15美元把它买到手,仔细收藏起来。我一直没有把它兑换成现金,不过它给我换来了大量的财富。我喜欢阿尔普尔科。那里云集着许多风流名士,他们大多数人要么有钱,要么有名望,要么正在拼命地追名逐利,有时是三者兼备。我们下榻在航空公司机组人员经常光顾的一家旅馆,但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在阿尔普尔科这个地方,人们一般不谈自己的本行。那个空中小姐返回她在迈阿密的基地之后,我继续留在阿尔普尔科。旅馆经理渐渐和我交上了朋友,他对我太友好了,我决定向他透露一下我的为难处境。一天晚上,我正在用餐,他坐到了我的桌边。我看到他情绪特别好,态度特别随和亲切,就决定当场做一个尝试。“彼得,我的情况糟透了。”我鼓足勇气说。“这可真想不到!”他用关切的口吻惊呼道。“是啊,”我回答道。“我在纽约的主管刚才给我来了个电话。他要我明天搭中午的飞机从墨西哥城飞往伦敦,然后在那里驾驶一趟航班,那个飞行员病了。”彼得笑了。“这有什么?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摇了摇头。“彼得,问题是我没有带着我的护照。我把护照放在纽约了,而我是应该随时带在身边的。如果返回纽约取护照,我就不能按时赶到伦敦了。而如果主管得知我不带护照就跑到这里来了,一定会把我解雇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彼得?”他吹了声口哨。“是啊,你遇到麻烦了,是不是?”他脸上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这样管用不管用,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叫基蒂·考贝特的女人?”我没听说过,便对他如实相告。“噢,她是一个专门描写墨西哥人的作家,是一位老妇人。她在这里住了二十或三十年了,非常受人尊敬。他们说,从墨西哥城的总统府到华盛顿特区,甚至到白宫,她都有很硬的关系。这我理解,而且相信。”他咧开嘴笑了。“关键是,此刻她正在窗户边的那张桌子上。而我知道,一个落泊潦倒的美国人只要在她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她就喜欢充当妈妈的角色,不管是谁找到她向她求助,她都愿意出力。这大概使她觉得自己像个女皇吧。管它呢,我们过去给她买一杯酒,向她献点儿殷勤,再哭上几声。她大概会给你想出办法来的。”基蒂·考贝特是一个风度优雅的老妇人,而且思维十分敏锐。不出几分钟,她就笑眯眯地看着彼得。“说吧,老板,怎么回事?你除非是想求我办事,不然是从不坐到我这里来的。这次又是什么事?”彼得举起双手,哈哈大笑。“说实在的,我没什么事!可是这位弗兰克遇到了麻烦。弗兰克,跟她说去。”我把刚才跟彼得说过的故事又对她讲了一遍,只是这次语气显得更夸张、更焦虑。我讲完了,她望着我。“你确实需要一张护照。”她说道。“麻烦在于你已经有了一张。只是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你不能有两张护照,你知道,这是违法的。”“我知道,”我说,做了个苦脸。“我也是为这个发愁。可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不然,大概要过好几年才会有别的航空公司把我选中。我当时就在泛美的候选名单上等了三年呢。”我顿了顿,然后激动地说。“驾驶飞机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愿望!”下期我吻了她,又给她要了一瓶最好的香槟。我甚至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后我打电话给机场,得知有一趟航班一小时后起飞。我订了票,转向彼得。“听着,我准备把我的许多东西放在你这里。”31、跳上木马下不来基蒂·考贝特同意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然后她嘬起嘴唇。“彼得,给我拿一部电话来。”彼得打了个手势,一个侍者搬来一部电话放在桌上,在旁边墙上的支架上接通电源。基蒂·考贝特拿起话筒,轻轻摇了摇钩子,然后开始用西班牙语跟接线员说话。过了好几分钟,她终于与对方通上话了。“桑佳?我是基蒂·考贝特,”她说。“听着,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她仔细描述了我的困境,然后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这些我都知道,桑佳,”她说。“我已经盘算好了。就给他发一张临时护照,只当他的护照丢失或被偷走了。然后,等他回到纽约,他可以撕掉临时护照,或者撕掉原来的护照,再去重办一个。”她又听对方说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捂住话筒,望着我说,“你身边没有碰巧带着出生证明吧?”“噢,带着呢,”我说。“就放在我的皮夹里。有点破旧了,但还是看得清楚的。”基蒂·考贝特点了点头,又接着打电话。“是的,桑佳,他有出生证明……你认为你能办妥这件事?太棒了!你真可爱,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下星期见。”她挂上电话,笑着对我说,“好了,弗兰克,如果你明天上午10点钟赶到墨西哥城的美国领事馆,那么领事助理桑佳·冈德森就会发给你一张临时护照。你原来的护照丢了,明白吗?如果你敢跟别人透露一个字,我就要你的命。”我吻了她,又给她要了一瓶最好的香槟。我甚至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后我打电话给机场,得知有一趟航班一小时后起飞。我订了票,转向彼得。“听着,我准备把我的许多东西放在这里。我没有时间整理。你叫人把我留下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存在你的办公室里,我在两星期或更短的时间内来把它取走。我要争取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里。”我把泛美制服、一套西装和我的钱塞进一只提箱。当我来到楼下的大厅时,彼得已经给我叫来了一辆出租汽车。这个家伙真让我喜欢,我希望有什么办法可以感谢他。我想出了办法。我向他奉送了一张我的假泛美支票。记在他所管理的旅馆的账上。在登机前往墨西哥前,我又在机场兑换了一张支票。到了墨西哥城,我换上泛美飞行员服装,把行李寄存在一个锁柜里,然后于上午9:45走进了冈德森小姐的办公室。桑德·冈德森是一个精干利索、不苟言笑的金发女郎,她没有浪费时间。“请出示您的出生证明。”我把出生证明从皮夹里拿出来递给她。她匆匆扫了一眼,望着我说。“我记得基蒂说您的名字是弗兰克·威廉姆斯,可这证明上说您名叫小弗兰克·W·阿巴纳勒。”我笑了。“是小弗兰克·威廉姆斯·阿巴纳勒。您知道基蒂那个人。她昨晚多喝了几口香槟酒。她还不停地向她那些朋友介绍说我叫弗兰克·威廉姆斯呢。但我以为她告诉了您我的全名。”“也许吧,”冈德森小姐表示同意。“她说的好多话我都听不清楚。这些该死的墨西哥电话。不管怎么说,您显然是一位泛美公司的飞行员,而且您名字的一部分确实是弗兰克·威廉姆斯,因此那个人肯定就是您了。”我已经按照吩咐在路上停下来拍了几张护照相片,现在我把相片交给冈德森小姐,15分钟后,当我走出领事馆大楼时,一张临时护照已经装在我的口袋里。我回到机场,换上西装,在英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柜台上买了一张去伦敦的机票,是用现金支付的。我被告知飞机晚点,要当晚7点钟才能起飞。我又换上飞行员制服,花了6个小时,用我那些花里胡哨的假支票去装饰墨西哥城。等我飞往伦敦时口袋里又多了6500美元,而墨西哥联邦部队也加入了追捕我的队伍。到了伦敦,我住进了肯辛顿的皇家花园酒店,用的是F·W·亚当斯的名字,谎称我是正在休假的环球航空公司飞行员。我之所以改用这个假名字,是因为我担心伦敦警察很快就会接到命令,要求调查小弗兰克·W·阿巴纳勒这个人,他又名弗兰克·威廉姆斯,一度冒充过泛美公司的飞行员。我在伦敦只待了几天,就开始感到有压力了,在美国时折磨我的那些不安和焦虑又回来了。我到了伦敦才意识到,离开美国并没有解决我的问题,无论是墨西哥警察还是伦敦警察厅的官员,他们做的事情和纽约或洛杉矶的警察一样———那就是追捕骗子,而我正是一个骗子。有了这样的认识,再加上我在各个地方收藏的那些现金,比较谨慎的做法是隐姓埋名,在国外找一个偏远的角落,尽可能沉默、低调地生活。我认识到这种做法的好处,但我天生不具备谨慎的素质。我现在意识到了,我当时在那些无法控制的强迫性冲动的驱使下,根本缺乏理智的判断能力。我当时是这样推理的:我被追捕,是警察在追捕我,因此,警察是坏蛋。我必须偷偷地活下去,必须为今后不断逃脱坏蛋的魔爪而筹备资金,就这样,我为自己的非法行为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在英国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我用我的高档壁纸将皮卡迪利大街装饰了一番,然后飞往巴黎,我缺乏理智地断定,我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重新开始行骗的,并因此而心安理得。精神病医生会从不同角度看待我的行为。他会说我是希望自己被抓住。因为这时英国警察局也开始为我建立档案了。也许我真的希望自己被抓住。也许我潜意识在寻求帮助,而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当局会给我提供这种帮助,但当时我对此还没有清醒的认识。我只是意识到我仿佛在一个失控的旋转木马上,转呀转呀,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似乎永远下不来了。但我知道我肯定不希望警察来使木马停止旋转。下期欧洲的银行出纳员大概对泛美的支票非常熟悉,因为泛美公司在美国大陆之外有着广泛的商业往来。在伦敦,当一家银行的出纳员似乎过于认真地研究我的造假杰作时,我就一度产生过这种想法。32、自己印制泛美支票我在巴黎还不到三个小时就结识了莫妮克,并与之建立了一种关系,这关系不仅拓宽了我捞钱的远景,而且最终捣毁了我的蜂房。回首往事,我非常感谢莫妮克·拉伐利尔。泛美也应该感谢她,尽管公司的几位官员可能对此持有异议。莫妮克是法航的一位空中小姐。我是在温莎饭店的酒吧间与她认识的,当时她和法航的另外几十位机组人员正在为一位即将退休的机长举行晚会。我现在已记不清我是否见到了那位机长,因为我当时完全被莫妮克迷住了。她就像被端上来的精美的香槟酒一样令人晕晕乎乎、神魂颠倒。我是被法航的一位副驾驶员邀请去参加这个晚会的。他看见我穿着泛美公司制服在服务台登记入住,就立刻上前来和我搭话,匆匆把我带进酒吧间,而当他把莫妮克介绍给我时,我的反对就化为烟雾蒸发了。莫妮克拥有罗萨莉所有的迷人魅力和美好品质,又不像罗萨莉那样压抑和封闭。显然,莫妮克对我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如我被她所吸引一样,我在巴黎逗留以及在其他城市旅游期间,我们一直形影不离。莫妮克即使想过要嫁给我,也从来没有明说,但就在我们认识后的第三天,她就把我带回家,介绍给了她的家人。拉伐利尔一家都是性情愉快、热情随和的人,而我对拉伐利尔老爹特别感兴趣。他是一位印刷商,在巴黎郊外开了一家小型印刷店。我很快就产生了一个主意,要使我用假泛美支票骗钱的诈骗手段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您知道吗,我在泛美公司的商务办公室认识一些人,”吃午饭时我很随意地说。“也许我可以让泛美交给您一些印刷业务。”拉伐利尔老爹顿时满脸喜色。“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动地说。“不管他们有什么业务,我们都会尽力做好,并且对您十分感谢,先生。”莫妮克替我们当翻译,因为她的家人谁也不懂半点英语。那天下午,她父亲带我参观了他的工厂,那是他和莫妮克的两个哥哥一起经营的。老爹还雇了另外一个年轻人,他和莫妮克一样会说几句支离破碎的英语,但拉伐利尔老爹说,凡是我给他们厂揽来的印刷业务,他和两个儿子都要亲自操作以保证质量。“您不管要印刷什么英语材料,我父亲和哥哥都能够胜任,”莫妮克自豪地说。“他们是法国最优秀的印刷工。”我身上还带着我在墨西哥为空中小姐兑换的那张正宗的泛美支票。当我仔细端详它时,惊讶地发现它和我想像中的泛美支票简直完全不同。我的模仿品自然也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成功地递出去那么多张,但如果把它放在一张正宗支票旁边,那真货简直就要尖声大叫“赝品”!我把这样的支票递出去竟然没被抓住,真是太侥幸了,显然,那些接受这些支票的出纳员从未经手过真正的泛美支票。然而我突然想到,欧洲的银行出纳员大概对泛美的支票非常熟悉,因为泛美公司在美国大陆之外有着广泛的商业往来。在伦敦,当一家银行的出纳员似乎过于认真地研究我的造假杰作时,我就一度产生过这种想法。“这是一张费用支票。”我当时说,指着支票上用黑体大写字母印的这几个字。“哦,是的,没问题。”他回答道,随即就为我兑换了支票,但带着一丝勉强。现在我又产生了另一种想法。也许泛美开给每个大陆的支票都是不一样的,也许在颜色上各有差异。第二天上午,我给泛美驻巴黎的办事处拨了个电话,要求与商务办公室的人谈话。接通后,对方是一个声音显得很年轻、很没有经验的男人,他的没有经验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我越来越坚信命运女神成了专为我服务的接线员。“喂,您好,我是戴格尔货运公司的杰克·罗杰斯,”我说。“我这里有一张支票,你们公司把它寄给我们,我想一定是弄错了。”“哦,罗杰斯先生,您为什么这么说呢?”他问道。“因为我这里有一张1900美元的支票,是你们的纽约办事处寄来的,我的发货清单里没有这笔付款记录,”我回答道。“我找不到为你们公司办理业务的任何记录。您知道这张支票是怎么回事吗?”“噢,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罗杰斯先生。您能肯定支票是我们寄去的?”“嗯,在我看来是这样,”我说。“它是一张普通的绿色支票,顶上用很大的字母印着泛美公司的名字,数额是1900美元。”“罗杰斯先生,听起来这不像是我们的支票,”那家伙说。“我们的支票是蓝色的,表面都用很淡很淡的墨迹印着泛美———泛美———泛美的字样,还若有若无地印着一张世界地图。您的支票上有这些东西吗?”我手里拿着那位空中小姐的支票,对方的描绘与这张支票分毫不差,但我没有告诉他实话。“您那里有泛美的支票吗?”我问道,用的是一种想要消除一切疑虑的口气。“哦,我有,可是……”我打断他的话。“支票上签了谁的名字?审查员的名字叫什么?”我问道。他告诉了我。和我手里支票上的名字一模一样。“底部那一串小号码是什么?”我进一步问道。“噢,是02……”他把数字一个个报给我听,和空中小姐支票上的完全一致。“不对,我这张支票上不是那个家伙签的名,号码也不一样,”我撒谎道。“你们公司与大通曼哈顿银行有业务往来吗?”“有的,但其他许多公司也与这家银行有业务往来,您的支票大概是另一家顶着泛美名号的公司寄去的。我认为您手里拿的不是我们公司的支票,罗杰斯先生。我建议您把它退回去,与对方建立通信联系。”他很热心地说。“好吧,我会这么做的,太感谢了。”我说。莫妮克为法航飞柏林———斯德哥尔摩———哥本哈根的路线,两天的环程飞行,接着放假两天。那天她要随航班起飞。她刚上天,我就出现在她父亲的工厂里。拉伐利尔老爹看见我很高兴。靠着我从我母亲那里学会的一些法语,和他那位年轻印刷工的几句英语,我们交谈起来毫不费力。我拿出我从泛美空中小姐手里换来的支票,但她的名字和支票金额已经被抹去了。“我跟我们商务办公室的人谈过了,”我说。“是这样的,这些支票我们一直是在美国印制的,费用比较昂贵。” , ,下期我留下1000张支票,其他的就变成了巴黎垃圾焚化炉的燃料。我买了一架IMB的电动打字机,给自己开了一张781.45美元的支票,然后我穿上泛美飞行员制服,来到离我最近的一家银行。33、假支票就像真的一样我对他们说,我认为你也能把活儿干得非常漂亮,而费用可以节省许多。你认为你们能以工资支票薄的形式复制这种支票吗?“如果你认为你们能够做到,而且在价格上比纽约优惠,他们委托我让你试印1万张。”他仔细研究着那张支票。“纽约的印刷商印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先生?”他问道。我心里一点谱也没有,但我说了一个我觉得不会冒犯纽约印刷商的价格。“每印1000张是350美元。”我说。他点了点头。“我可以向贵公司提供与这张支票完全一样的高品质的复制品,价格是每1000张200美元,”他热切地说。“我想,你会发现我们的活儿做得无可挑剔。”他迟疑着,显得有些尴尬。“先生,我知道你和我女儿是很亲密的朋友,我本人也绝对信任你,但是按照惯例,我们要收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他略带歉意地说。我笑了起来。“你今天下午就能收到定金。”我说。我穿着我那套泛美制服来到巴黎的一家银行,把1000美元现金放在一位出纳员的柜台上。“劳驾,我想把这笔钱换成现金支票,”我说。“汇款人是泛美全球航空公司,请注明支票付给莫里斯·拉伐利尔父子印刷厂。”当天下午我就把支票送了过去。拉伐利尔老爹已经把第二天要开机印刷的检验样品准备好了。我仔细打量他的活儿,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大声欢呼起来。这些支票太漂亮了。不,简直是太绝妙了。正宗的泛美支票,一页4张,25页钉成一本,边上打着齿孔,用的是IBM的卡片纸!我觉得自己到了高山的顶峰,这是支票诈骗犯的最高峰了。拉伐利尔老爹不出一星期就干完了订单上规定的活儿,我又去办了一张合法的现金支票,上面注明是由泛美公司开出的,就这样把工钱给他付清了。拉伐利尔老爹给我开了发票和收据,他看到我这么满意也感到很开心。他以前没有与美国人打过交道,大概从来没有想到我们的交易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是泛美公司的一个飞行员,这点他女儿可以为我证明。他收到的支票都是有效支票,是泛美公司开出的。“我希望我们能为你们公司干更多的活儿,我的朋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