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面指出的原因,在与敌人主力发生冲突前,发展进攻的总速度将比过去更加缓慢。只有对进攻者特别有利的条件——拥有允许同时在不同正面地段进攻的优势兵力,以牵制敌全部兵力和增大其迅速进行横向调动的困难;防御一方出现使军队顽强性降低的精神总崩溃;防御者犯了某些大错误——才能为进攻者创造与1914年和1920年一些战役相近的条件。 如果我们为了进行自己的未来进攻战役计算,采取比1914年和1920年进攻更慢的推进速度,那就对了。应该认为,在敌人还拥有预备队或有可能从其他地段调遣兵力时,亦即其主力被击溃之前,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的战役日将是发生战斗日。在此条件下,平均每昼夜推进速度不超过8—10公里。 但是,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样的机动性是完全不够的。为了合围敌人,为了不让他们从突击下逃脱,必须使进攻速度不仅不慢于,而且要超过敌人可能的退却速度。否则,任何以包围、迂回或合围敌人为目标的战役(更准确说是连续实施的战役),将会很快导致正面突击。进攻者通常应保持以自己的主力实施进攻的能力,其平均速度与重兵集团移动的平均速度相同,即每昼夜为20—25公里以下,但集团军某些部队(骑兵和摩托化部队)要达到35—50公里,以形成包围态势或威胁敌人深远后方的态势,确保前出敌人后方和制止其有计划的退却。完成这一任务,取决于能否解决作战半径大的快速坦克问题(质量与数量),能否组建足够的人数众多的摩托化部队。这些措施要与战略骑兵的摩托化结合起来。 在现代情况下,只有在与最终变更部署的敌人发生冲突之后,在击溃其主力之后,才能取得进攻的高速度。在那样的战役中取得胜利,将为更快速的继续推进开辟广泛的前景,为以军队体力所能容许的最大速度实施真正的追击创造条件。在这一阶段,可以设想每昼夜推进约20—25公里或30公里。 突击集团军在持久战役阶段的需求 包含较多战斗厮杀的战役,比1914年和1920年更顽强的防御,总是伴随着人员和物资的大量消耗。对实施战斗的军队在这方面的需要量进行任何削减,都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军队迅速衰弱和战斗行动遭受挫折。战斗行动要求得到人员、弹药、油料的补充。为了使军队体力保持应有水平,应在整个战役期间对人员和骡马进行不间断的和加强的粮秣补充。 战役每一日对粮秣的需要量都一样。我们在前面已经指出,由5个步兵军编成的集团军的需要量等于4列火车。在集团军得到战略骑兵配属的情况下,每昼夜的需要量增至4.5—5列火车。对油料的需要量较少:包括航空兵和汽车的需要量在内,一昼夜用一列火车即可满足。 确定每日对弹药的需要量则要困难得多,因为对于纵深大、时间长的战役,不可能预见到每一日的战斗行动性质。于是需要进行另外一种计算。 为整个集团军确定的完整紧张战斗日弹药全额标准,可能只在进行决定性战役期间需要,这种战役的持续时间和初始战役一样,可能达5—6日。在其他日子,甚至在过渡性战役期间,对弹药的需要量将少于为紧张战斗日规定的标准。根据战斗行动特点(敌人的顽强性、初始战役的结果、防御预备队到达的速度),可以认为各战斗日的弹药需要量为紧张战斗日普遍标准的二分之一至三分之二。其他日子的需要量可能不超过上述标准的八分之一至十分之一。 如果以总共持续一个月的若干个连续实施的战役为例,那么根据上面指出的原始数据,对弹药的需要量(弹药总预算)可以用下列数字表示。持续时间各为5—6日的初始战役和决定性战役各需要4—5个弹药基数。在剩余的18—20日中,约有6—10日是战斗日。如果以每日消耗二分之一至三分之二基数计算,那么我们可看到还需要3—6个基数。剩余的10—12非战斗日还需要1—2个基数。总计在一个月中,应该至少供应12个、最多供应18个、平均供应15个弹药基数。在决定性战役开始前,应在军队浅近纵深至少保持4—5个弹药基数。如果说初始战役所必需的5个左右弹药基数可以在战斗行动开始之前送达,那么从初始战役结束之日起,就应每日前送约三分之一战斗基数,每昼夜需要6列运送弹药的列车。这样,集团军为前送粮秣、油料和弹药每昼夜需11列车(4列粮秣、6列炮弹、1列油料和其他物资)。再加上1—2列后送重伤员的卫生列车(轻伤员由临时卫生列车运送)和1—2列满足其他各种偶然需要的列车,我们可看到每日需要13—16列火车。 上面指出的战斗行动特点,包括战斗日为数众多,弹药消耗量巨大,进攻军队作战十分紧张,还将导致人员遭到巨大损失。我们在上一章判断,进行一次初始战役,可能使第一梯队师损失人员20%。 为了进行还需要大约11—16个战斗日的连续实施的战役,应该认为集团军各部队还将损失不少于20—30%的战斗人员,也就是每个军需补充10000—15000名兵员,包括补充补加炮兵的兵员。这一损失数字中的大约一半,是在与已经变更部署的敌人进行最后厮杀前的战斗行动中产生的。这样,如果各师在初始战役中遭到的损失没有就地,即该战役结束后立即得到补充,那么在决定性战役开始前,军队缺额将达到10—15%。如果初始战役中的损失仍然没有得到补充,那么在决定性战役开始前,人员缺额将增至27—35%。如此大的缺额比例将使军队的战斗力大大降低,以这样的军队进入决定性战役将冒极大危险。相当大比例的师可能变得毫无战斗力。 连续实施战役的规模 连续实施战役的规模(纵深)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修复铁路的速度和在前送土路行驶的交通工具的性质(汽车还是骡马)。我们在上面确定了辖5个步兵军(加强补加炮兵)的突击集团军每日(正常)前送量为13—16列火车,这里完全没有算上前送补充兵员的数量。如果加上补充列车(每昼夜不少于3列)、生活管理列车(1列)和必需的备用列车(3—4对),那么一个突击集团军所依靠的铁路的最大通行能力应为每昼夜20—24对列车,而根据我们现有实际条件修复的单线铁路最大通行能力不超过15—17对列车。由此可得出结论,当前单线铁路只可承运由不超过3个步兵军编成的集团军或遂行辅助任务的集团军。这些集团军在持久战役中的日需要量为10—13对列车,而更强大的集团军(5个带补加压制兵器的步兵军)需要两条单线铁路或一条双线铁路。 在东欧战区,为一个集团军提供两条铁路的可能性应该排除(这里只有稀疏的铁路网)。因此,如果必须在某个方向拥有由5个步兵军编成的集团军,而编成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的若干军又须调到这个方向(这在某些情况下是绝对不可避免的),那就要由双线铁路承运那样的集团军。此外,东欧铁路网的稠密程度是如此之低,要使进攻集团达到足够的密度,就必须通过几条铁路调来两个集团军。 由此可见,在我战区进行的进攻战役中,通常在所有双线铁路都应立即修复两条线,因此,当前应要求修复速度达到每昼夜5—6公里。 在军队每昼夜推进8—12公里(平均10公里)的情况下,铁路修复速度将比军队移动速度慢一半。 在实施为期一个月、因而纵深达到300—350公里的连续战役期间,军队离开修复铁路段的距离将达150公里。但是,在现有牵引工具(蒸汽机车)和靠水塔供水的条件下,被修复铁路最后50公里的通行能力不会超过5对列车,所以,军队离开终点卸载站的实际距离达200公里。这段距离只能靠汽车和畜力运输。队属辎重队只能完成50—60公里,因此,要完成剩下的140公里,只能动用集团军前送环节。即便由集团军前送环节完成,也只能使用汽车运输,其前送纵深不超过80公里(在有效使用汽车情况下),所以应该认为,根据前送条件,并将军队前送环节也考虑在内,与终点卸载站的最大距离不应超过140公里。由此可见,根据现实情况,前送条件无法对连续战役300公里的纵深进行保障。通过修复铁路手段和沿土路前送的条件保障的最大纵深仅为200—250公里。在此情况下,要修复铁路100—125公里,其中只有60—80公里具有完全的通行能力。剩下140—165公里要靠沿土路前送解决。 在沿铁路输送到集团军的物资总量中,至少有13列车物资送到部队。运送这些物资需要2000辆三吨载重汽车(100个汽车运输连)或11000辆双套马车(55个军事运输大队)①。 ①一列火车的载重量为400吨,三吨汽车的载重量平均为2.5吨(每个连20辆汽车,载重量为50吨),双套马车载重量为400—500公斤(每个军事运输大队200辆马车,载重量约为100吨)。——作者注 在我国的道路上,汽车每昼夜行驶里程不超过80—100公里,即100个运输连往返运行只能负责前送40—50个公里(1.5—2个行程)。下一个40—50公里还需要那么多汽车。 畜力运输每昼夜行驶里程为25—30公里。这样,前送一个行程按往返计每个集团军约需130个军事运输大队 完成每个军的前送任务需要20个运输连(每连负责40—50公里)或22个军事运输大队(每大队负责25—30公里)。 如果每个军沿两条道路开进,那么每条道路平均有10个运输连或11个军事运输大队。运输连纵队长径为1公里,加上每辆车和每个运输连之间的距离,应该认为每个运输连的纵队长径平均为3公里。军事运输大队的长径为2公里,加上间距也应认为达3公里左右。根据这样的计算,集团军前送工具纵队的长径,采用汽车运输时约为30公里(前送40公里);采用骡马运输时约为33公里(前送25—30公里)。 因此,在交通路线有限时,军队前送很困难,但如采用汽车运输毕竟是可能的,如果只靠骡马运输,则完全不可能。在后一种情况下,骡马运输地段的整条道路都挤满了马车,有时它们甚至无法进入供其使用的路段。 由此可以得出第一个基本结论:突击集团军(编有我们所计算的补加炮兵)不能建立依靠骡马运输的集团军前送环节。这个前送环节一定要完全转为汽车牵引。由于在军前送环节还能看到骡马运输的那种艰难图景,所以在军前送环节中,所有补加炮兵绝对必须转为汽车牵引。这样,集团军才有可能得到正常的前送保障,具备灵活机动的起码条件。 当然,土路及其质量、管理问题,在前送土路上组织运输的问题,都会充分暴露出来。不对土路进行必要的管理(大致如同对铁路的管理),就不能认为集团军后方的紧张工作得到了保障。上面列举的交通工具保障标准是否新奇和不切实际?我们算出一个突击集团军每40—50公里需要2000辆汽车。集团军前送100公里(汽车最大行驶里程),汽车数量就要增加到4000辆。如果有4—5个突击集团军,所需汽车数量就达20000辆。法国军队的汽车总数早在1918年就达10万辆,其中仅在统帅部预备队就留下了24000辆。这说明,我们计算的需要量并不过分。这是最低标准,不达到这个标准,现代机械化军队不能指望实施决定性的大纵深战役。 这样,根据前送条件(铁路修复速度、当前技术条件下汽车正常运行的距离),连续战役的纵深限于250公里,而且只有在集团军完全不缺汽车、能够为组织每个军的前送拨出运输量各为50吨的40个汽车运输连时,才有可能。如果缺乏足够的汽车,这些战役的纵深将要显著缩小。如果只依靠骡马运输,那么任何大纵深战役都谈不上。只有在宽大正面作战、拥有不少于3—4条前送道路的那些军,才能依靠骡马运输。在此情况下,距终点卸载站的最大距离不得超过75—100公里(1—2个集团军前送环节),也就是说,在采用骡马运输情况下,连续战役的总纵深可达135—150公里。不过,由此确定的战役纵深完全不足以实施决定性和毁灭性的突击。在那样的纵深(150—250公里),只能最终战胜占领大致与这一纵深相等的正面(即150—250公里)的敌人。在此情况下,如果进攻者的进攻速度不明显慢于退却速度,那就有可能包围、切断占领此种正面的敌军主力的退却道路,并且消灭他们。 对占领宽度达150—250公里以上正面(如苏波战区的乌克兰或白俄罗斯地段)的敌人作战,那样的纵深明显不足。防御者在此条件下较容易从突击下撤出自己的兵力,因为宽大的正面使他们拥有很多退却道路,进攻者却受到种种限制——不仅由于他们的推进速度比防御者的退却速度慢,而且由于他们的进攻会很快因前送保障欠佳而不得不猝然停止。 应该认为,为了实施强大的歼灭性突击,必须做到:第一,进攻者的推进速度不能慢于防御者主力的退却速度;第二,要使进攻者能够突人敌领土纵深,其深度与敌人被冲击正面的宽度相等。对占领350—400公里正面的敌人实施的连续战役,要求加速推进的纵深也不少于350—400公里。 当今铁路技术状况还无法保证达到这样的标准。但是现在就已能看到以下前景:铁路技术最近几年将保证战役法具有对敌人实施大纵深和歼灭性突击的能力。 在纵深为350—400公里的连续战役中,对人员损失进行补充的问题不会造成特别的困难。它只要求具备组建后备部队的特别体系。 实施初始战役造成的损失在这一战役结束后就可立即得到补充。为此,每个军都应有人数约达该军总员额20—25%的后备部队。该后备部队(若干后备团)在战役开始前就应编满经过训练的红军战士。战役期间,他们在该军后面、第二梯队师和第二梯队军前面行进,在需要的时间补充各师。为了对连续战役中可能遭到的损失进行补充,应在浅近后方(第二梯队各军配置线上)预置集团军第二批后备部队,其人数计算方法同上(集团军各战斗部队员额的20—25%)。这些部队的推进与军队的进攻同时进行,且只用行军方法(视进攻速度可在1—2日后开进)。将他们调到战线所需时间不超过2—3日。 补充兵员在各师撤至第二梯队时编进这些师。 突击集团的行动特点 尽管现代集团军明显增重,尽管现代条件下一系列连续战役的规模较小,尽管积极、大胆和歼灭性的突击使战事十分紧张、代价极为庞大,这些大纵深和歼灭性的突击,仍然是达成战争目的的最坚决的战略手段。 如果因为军事技术的发展导致实施大纵深(进攻)战役出现一些困难而陷入某种“战役机会主义”,那就犯下了无法补救的错误,因为这种机会主义否定积极和大纵深的突击,宣扬坐等和实施短距离突击的战术,这些行动被用“歼灭”这个时髦的字眼装扮起来。对现代战役法的这种观点没有深刻理解现代战争的特点,是悲观情绪的反映,是向困难投降的结果——这些困难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压制兵器、步兵在战斗中的对抗手段及铁路和汽车运输工具暂时落后于组织大纵深突击的要求。 因此,不能认为“自愿”限制连续战役纵深的倾向、在计划战斗行动时自我限制的倾向、把短距离突击体系吹捧为军事思想最高成就的倾向以及“歼灭”倾向是战役法发展的正确道路。战役法发展的正确道路应该是充分利用一切可能性,迅速而可靠地给予敌人尽可能大的杀伤,对敌人实施尽可能沉重的突击。正确解决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要求充分利用一切可能性,向军队体力和士气条件、道路修复和前送条件所能容许的最大纵深发展决定性的突击。当然,这种充分利用军队力量和后勤能力的完全必要的努力,不应导致军队体力和精神力量的过度紧张。 战略家和战役家的艺术,在于正确觉察到超常使用人力和物力的界限。超出这一界限,军队就可能出现不正常的紧张,这种紧张带来的不是胜利,而是失败。更准确地说,发展战役法的正确道路要求现在就要振兴军事技术的落后领域,消除武装力量建设中的空白,从质量和数量上改善压制兵器,把运输工具和技术(铁路运输和汽车运输)提高到应有的高度。所有这些,将为战役法更容易、更可靠地达成战争目的创造条件。 保持现代条件下决定连续战役规模的那种纵深,也能完成较大的击溃敌人的任务。 凡尔赛和约签订后欧洲的巴尔干化导致一系列小国家的建立,上面指出的距离(250公里)能绰绰有余地覆盖这些国家的国土纵深。 对较大的国家而言,这一距离差不多等于其全部国土纵深的一半。就是说,在艺术地实施战斗行动情况下,战役即便以这样的纵深也能差不多触及这些袖珍国家的全部武装力量,或触及较大国家的一半、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力。而这也意味着,一次突击就能平定袖珍国家;对较大的国家而言,通过一系列连续战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击溃其武装力量,这一战果与其他条件有利结合起来,可为实施真正的战略追击或至少大大削弱其军事实力创造前提。 大纵深和歼灭性的突击能够十分迅速地瘫痪整个国家机器。对大国而言,这些突击能够一部分一部分、大批大批地消灭其武装力量。这些突击是迅速消耗敌人力物力、为在敌国制造社会政治动荡创造有利条件的最可靠手段。 大纵深和歼灭性的突击可以造成与1920年波兰局势①相近的形势。按照毕苏斯基②本人的说法,在红军骑兵加里西亚大捷和红军在波列西耶以北不可阻挡的进攻影响下,“国家的职能开始瓦解,甚至在距离战线数百公里的地区也人心惶惶,最危险的内部阵线也开始成型。”①大纵深和歼灭性的突击仍然是使战争转变为国内战争的最可靠手段之一。 ①指1920年5月起,苏维埃俄国以图哈切夫斯基指挥的西方面军和叶戈罗夫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对波兰实施的反攻。参见本文开头译者的注释。——译者注 ②毕苏斯基(1867—1935),波兰元帅(1926—1935)。1918—1922年曾任波兰实际上的领导人。1926年发动军事政变,任军事部长兼武装力量总监。1926—1928年和1930年出任总理。——译者注 ①见毕苏斯基:《1920年》。——作者注 这就是现代战役法不能摈弃歼灭性的大纵深突击的原因。武装力量建设中正确和明智的政策,应该为以此种方法进行战争创造有利条件。 突击的样式对战役实施具有重大意义。 对于占领宽大正面、后方又四通八达的敌人(1913年的法军和1920年的波军),很难指望通过单面撞击、通过指向敌人一翼的突击获得“战役丰收”。在以现代兵器所能达到的速度去发展战斗行动的情况下,那样的撞击即便在正确选定的战役方向实施,也不可能产生大的战果。遭到那种突击的敌人主力如果认为这种条件下的战斗对自己不利,随时能够避开战斗,从突击下逃脱。当敌人仍然拥有四通八达的后方和不受限制的退却道路时,只在一个方向起作用的撞击,不能迫使他们以其主力在利于进攻者、不利于防御者的地点接受战斗。敌人可以放弃空间,躲开突击,可以加速移动,一昼夜走25—30—40公里,甚至利用铁路撤退军队,而进攻者却要被迫一边战斗一边前进,其进攻速度最多达到每昼夜8—12公里。德军在1914年、红军在1920年虽然都已深入敌人国土,却都未能彻底消灭敌有生力量,这种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用单面撞击的这一特性来解释。每当进攻者出动自己的“撞击集团”对敌人主力实施突击时,敌人只要认为在那种条件下战斗不利,总能躲开突击并退却。 初始战役之后,“撞击集团”即便超越正面其余地段一翼,也不能指望取得决定性的战果:敌人还拥有不受限制的退却道路,因此不可能合围和消灭敌人哪怕一部兵力。实施这种样式的突击,只能在狭小的战术范围合围敌人的小部队。只有对受到狭小正面和不利的退却方向限制的敌人作战,才能取得大的战果。 对占领宽正面和拥有四通八达后方的敌人,只有在向交叉方向行动时才能取得较大的战果。这种突击样式如果以足够的兵力实施,那就能够取得最大的战绩:它即便在现代条件下也能导致完全合围敌人重兵。 当然,这种突击样式需要较多兵力。在这里,我们实际上要实施两个突击,其中每一个都要在足够宽的正面组织,要使实施突击的军队不会很快受到两翼包围并被击退。为使各突击集群毫不迟延地相向推进,钳制敌人,必须以足够的兵力实施每一个突击。此外,保障一个突击集团两翼所需的兵力,会比保障在不同方向行动的两个集群所需的兵力少。不过,在许多情况下,建立两个突击集群——一个在80公里正面进攻(2个突击集团军),另一个在40—50公里正面进攻(1个突击集团军),比建立一个在120公里不间断正面进攻的突击集群更为有利。只有在可能以一个方向的突击把敌人逼到无法通行的地区(中立国家边界、大海、无法通行的山脉)情况下,单面撞击才是有利的。 沿交叉方向进攻,不仅从那种战役产生的战果角度看是有利的,而且从实施战役的各个集团军的供应和配置角度看也是有利的。此种战役样式允许依托较大范围的铁路网,进行具有较广阔包围效果、受战线不稳定影响较小的配置。机动两个集群,也比机动被迫沿1—2条铁路线开进的一个突击集群更加灵活,更加方便。 采取两种突击样式——单面撞击或沿交叉方向突击,其最主要的行动目标都是敌人的有生力量。不仅突击方向和这一方向后来的改变取决于当时该战区的敌人主力配置或集结的地区,而且进攻者的行动速度也完全取决于敌军行动的性质。上面列举的进攻战役中的推进指标并不是军队行动的标准。这些指标只有助于总司令在计划和保障战役时采取措施。军队则应争取最大的战果,进行最大限度的推进。敌人将特别努力固守掩护其退却道路或新锐兵力集中的最重要方向、最重要地点。进攻者的艺术在于确定这些方向和这些地点,并及时和足够迅速地将全部兵力压过去,以前出到敌军翼侧和后方,切断其退路,破坏敌人建立的新的兵力部署。这一时节的战斗行动要极其迅速,极度紧张,并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和机动性。 尽管军队的重量增大,但就是现在也完全可以达到上述战役指标限度内的那种机动性。如果没有在某些地段过量堆积军队,如果军队后方没有出现混乱不堪的状况,如果军队本身及其辎重队和服务机关都有很高的素养,如果他们受过迅速和大纵深推进的训练,如果领导(首长)善于应付各种情况,那么,即便在现在这样的军队编制下,即便在现在这种辎重增加和后勤人员较多的情况下,也能达成高度的战术机动性。 骑兵和摩托化部队要具有特别高的快速性和机动性。现在骑兵要考虑到防御的稳定性已经增大,要考虑到火力密度已经提高。但是,这不是说骑兵已经被挤出战场,不是说骑兵要依附步兵或得到步兵的庇护。相反,这些条件要求骑兵带着新兵器和新作战方法出现在进行现代战役的战场。它应该拥有足够的兵器去压制仓卒转人防御的步兵火力,它应该善于徒步作战,并且不比步兵差。骑兵应加强足够的炮兵(包括榴弹炮)、轻型快速坦克、搭乘汽车(最好是越野汽车)的机枪部队,在突击集群暴露的迂回翼侧行动,实施远距离(约75—100公里)推进,逐次切断敌人的退却道路,对敌人配置在该正面的主力实施战术合围。战略骑兵这种积极的、远距离的前方行动,还应同时保障为方面军和集团军首长进行的地面侦察。 航空兵应在持久战役中极其紧张作战。要求它在向前移动机场的同时,采取有条不紊的(侦察和战斗)行动。 在进行初始战役时,大量航空兵在交战战场上空作战;初始战役后,它要再次扩大活动区域,敌人沿铁路、通过行军和乘汽车到达战役地区的新锐兵力将成为其观察和攻击的目标。应将在卸载站或行军中发现的新锐兵力一直置于空中观察之下,以及时向首长提供能确定敌新锐兵力集合地区、因而也能确定地面和空中力量尔后行动的新目标的情报资料。但是也不能忽视正在实施退却的敌军部队。综合分析以下两种资料便可揭开敌人决心的秘密:第一,新开到的预备队向何处移动;第二,原在战线的军队向何处、何方向、以何种队形退却。这些资料能够勾画出应该成为航空兵每日观察目标的那些地区。 敌人开始退却后,航空兵应再次分散自己的力量:对退却之敌的观察完全由军队航空兵担任,对新开到敌军的观察由集团军航空兵担任。 轰炸航空兵的作战重心在初始战役后也应逐步转移。在追击的头几日,其行动目标是敌人退却兵力。轰炸航空兵与地面军队一起“敲打”在战线上被击溃的敌人,对行军中、渡口、军队集结地的敌人实施攻击。从发现新一波预备队到达之时起,轰炸航空兵就要将自己的攻击转向这些军队,转向铁路,系统地破坏这些军队的卸载站或对其施放毒剂。航空兵的任务是:后推敌预备队卸载站,延缓其集中时间,从一开始就以强大的空中袭击挫折敌新开到的部队的士气。 敌人新的航空兵兵团也将与新到的陆军部队一起出现在战役地区。其歼击航空兵会得到增强,新的轰炸部队会逐步出现。自然,这些新航空兵部队的机场也会成为进攻者轰炸航空兵的行动目标。进攻者会再次面临保卫自己后方最重要的目标,特别是保卫铁路修复作业地区和终点卸载站的问题。不过,歼击航空兵的基本任务仍然是从空中保障进攻军队的基本集团和自己的机场。后勤目标只能由高射兵器保卫。所有这些任务,都应在前推己方机场的同时有计划地时遂行。 航空兵应根据进攻总速度前推自己的机场。当军航空兵机场与战线的距离不大于25—30公里,集团军航空兵机场与战线的距离不大于50—75公里时,他们与(部队、集团军)司令部才能保持可靠的联络。根据这一情况,军航空兵过2—3日,集团军航空兵过4—5日即应变换机场。 这样的行动速度要求整个航空兵处于极其紧张的状态。即便战役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月,也谈不上任何正常的休息。某些飞机,某些中队,整个整个大队,或者遂行侦察、轰炸、掩护这个或那个方向的例行任务,或者转移到新的机场。通常只能把非飞行日当成休息日,只有在极特殊情况下才能在飞行日进行短时间的休息。 一个月的紧张战斗将使航空兵付出很大代价。战争经验表明,这些代价在物质方面可达30—40%甚至60%,在飞行员方面可达20—30%。这些数字决定了物力和人力的储备量,此种储备在战役开始前就应预作准备,并逐次向前输送,以防部队被耗尽。 纵深如上所述、正面达250—400公里的连续战役的打击对象,不仅是配置在这一正面或作战过程中可能开到战场的敌武装力量。这些战役还将波及敌国广大居民,并不可避免地使他们参加作战。在某些国家,这些战役将波及该国全部居民和各行各业;在其他国家,则将波及相当大部分的居民和行业。由于这些原因,那种战役的后果便由纯军事因素转化为具有政治意义的因素。由此可知,政治不仅在最初选择突击目标和方向时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而且能在战役实施过程中对军事行动提供帮助。在战斗行动波及的居民中正确安排政治工作,能在很大程度上优化战斗结局。 在战役进程中,进攻者大规模变更部署会遇到很大困难。他们将远离铁路车站,而由这些车站本来可以沿铁路开始进行100—150公里的战役调动。这一时节汽车运输又将完全忙于前送工作。 在4—6个行程的地带,一切变更部署都只能以行军方法进行。当然,这种状况只能影响变更部署的速度。在技术上不排除、而是完全可能进行大胆的横方向调动,就像辖4个军的克卢克集团军在9月①头几日在马恩河地区进行的那种横方向调动。就是现在,训练有素的军队也能进行诸如集团军正面变换那样的部署调整——这种正面变换要求在一昼夜、最多两昼夜中行军50—70公里。 ①指1914年9月。作者所举战例称为马恩河交战(或马恩河会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法联军与德军于1914年9月5日至12日在马恩河地区进行的大规模遭遇交战。9月5日,德军第1集团军右翼与法军第6集团军先遣部队在法国乌尔克河地区遭遇,司令克卢克觉察其右翼和后方受到威胁,便由马恩河阵地调两个军向西北横向移动,增援乌尔克河地区的右翼。此举虽然改善了乌尔克河地区的德军态势,但同时导致马恩河地区兵力空虚,使德军正面受到严重威胁。法军由此打开宽达50公里的缺口,迫使德军全线后撤,输掉了此次交战。——译者注 任何需要将军队调到其他正面(地段)的战役调动,都要求预先将军队后撤到距离达100—150公里的若干铁路站,就是说,仅仅向各铁路站集中就需约一个星期时间。铁路可在军队到达卸载站前做好那种运输准备。 新战役的开始,取决于补充人员和物资损失、集中新弹药储备及完全修复铁路和土路的时间。 铁路是需要最多时间、又关系到所有其他问题的最薄弱的环节。 指挥问题 决心。军事行动是由装备相应技术兵器的武装力量进行的。决心应该以一定的物质器材为基础,因为正如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所指出,“资源帮助暴力取得胜利”①。如果说,战术受到战术兵团(师和军)正规编制及为其行动制定的条令规定的某种限制,那么,对战役法而言,统帅在定下决心时应该遵循的任何规定和原始数据,都还没有制定或得到承认。这一领域完全依靠统帅的“天才”、“直觉”、“灵感”。从旧俄军经验中,可以看到根据长官随心所欲的“直觉”、“灵感”处理这个最重要的军队指挥问题所引起的一切致命后果。定下无数没有根据、得不到物质器材保障、流血很多而胜利很少的决心,是俄国将军们一切活动的写照。其实,对战役法不仅需要而且可能进行一定的计算论证。汇合成战役的一定的战斗行动,需要十分确定的物质器材和人的努力。现在一切工作的目的,都是确定那样一些原始数据,它们应该在计算该战役所需人力物力时正确指导战役思维。 ①引自恩格斯:《反杜林论》。全句为:“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候,都是经济的条件和资源帮助‘暴力’取得胜利,没有它们,暴力就不成其为暴力。”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211页。——译者注 但是,如果把战役法看成一种会计学是错误的,把战役决心变成简单的乘法是不正确的。每种具体情况需要多少物质器材,不但取决于武器的性能和反映正面宽度的数字,而且取决于敌人正面的战役战术密度、敌阵地工程构筑、我军和敌军及其指挥人员的素质。后面这些情况是变幻无常的。军事领导人的艺术体现在正确考虑所有这些可变情况要素的战役意义,准确地确定完成具体任务所需的物质和人力资源。 战役决心不仅体现在正确选择突击方向和样式,而且体现在正确组织将帮助统帅完成任务的那些兵器和集团军级兵团。应该确定各兵种(特别是炮兵、坦克、航空兵)的数量,这些兵种应编进集团军,应该把它们分配到各步兵军,既保证首次突击行动毫不停顿,又保证在作战过程中必须予以加强的方向对军队进行不间断的加强。 集中指挥的级别。对人数达200—300万、在总宽度达1000—1500公里的正面展开的武装力量的指挥,要按战役领导的职务等级区分为三级:大本营、方面军、集团军。 早在世界大战开始时,德国战争经验就表明,没有方面军级指挥机构,就不可能指挥总共辖70个步兵师、仅在300—400公里正面展开的那些集团军。德军大本营在向马恩河进攻期间,实际上失去了对各次战役的坚强指挥,而采取让一个集团军听命于另一个集团军司令的办法来代替方面军级指挥,而且不得不在决定性关头把定下有关尔后战役实施决心的大权,交给实际上不担负责任的总参谋部军官亨奇上校。尔后战事进程迫使双方(德军和法军)转为方面军(集团军群)指挥。俄军面对两个不同的敌人和两个互相分开的战区(东普鲁士和加里西亚),从一开始就建立了方面军级指挥。 像法军、我们红军甚至波兰军队等,未来如不建立方面军级指挥机构是不行的。人数众多的军队、广阔的战场不允许实行大本营到集团军的直接指挥。在此条件下,大本营不可能实施坚强的领导,而没有这样的领导,要使大量集团军级兵团在行动中保持协调是不可思议的。相反,像罗马尼亚军这样的人数较少的军队,当然可以只建立大本营到集团军的直接指挥。 在大规模战役中,可以委托一个方面军的首长对实施主要突击的所有集团军级兵团实行领导(例如,当这些集团军在较窄的正面并肩展开成撞击队形时)。在此情况下,大本营确定主要战役的当前和尔后目的,拨出实施这些战役所必需的兵力兵器,而把按狭义理解的战役指挥全部交给该方面军司令员。 大本营对实施主要战役的指挥将减少,它只需对遂行不同任务的各方面军的行动实施总领导:这些任务大致相当于1914年俄军西北方面军向东普鲁士进攻,西南方面军向加里西亚进攻,或1920年两个不同的方面军向华沙和利沃夫进攻。 但是,也可能这样组织指挥:大本营不仅要领导实际上遂行不同任务的各个方面军,而且要直接领导当时正在实施行动目的和突击方向一致的主要战役的那些兵力。例如,1918年德军进攻的指挥就是这样组织的,当时德军在两个方面军的接合部实施突击,鲁登道夫①给自己保留了直接领导(协调)德军行动的权利。 ①鲁登道夫(1865—1937),德国陆军上将(1916),总体战理论奠基人。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任德军总参谋部参谋和旅长等职。战争期间历任集团军参谋长、东线德军参谋长、副总参谋长。1916年8月起负责指挥全部武装力量的行动。1918年10月因德军在西线战败被解除职务。1923年支持希特勒发动“啤酒馆暴动”。主张恢复德国军事力量和建立法西斯专政。主要著作有《总体战》等。——译者注 组织指挥的特点取决于参与实施主要战役的兵力数量、这些兵力展开的正面宽度和突击的样式。当参加积极行动的兵力不多、这些兵力的展开正面不宽、突击样式是单面撞击时,对各次战役的指挥宜集中在一个方面军司令员手中。反之,当参加积极行动的师很多、展开正面又宽、并向交叉战役方向实施突击时,宜派出两个方面军,对主要战区各次战役的直接战役指挥宜由总司令实施。 对实施战斗行动的某一级,要以怎样的频度进行干预呢? 这个问题取决于:使用现代武器条件下完成战术或战役任务需要多长时间。 其实,我们已经看到,完成战术任务(克服现代防御地带纵深)通常需要1—2昼夜。在这段时间中,发号施令的是战术级的师和军。这一期间只在战术行动停止、力量不足和需要投入新锐炮兵或步兵时,才需要集团军司令员干预。集团军司令员通常展开军队参加交战并给其提出战术目的,尔后在这些任务完成之前,可仅观察战斗行动进程,对于各军长的号令,只在他们违背他的指示或战事出现了不符合他意图的进程时,才进行于预。集团军司令员直到战术任务接近于完成之时,才指示尔后行动总目的,并给各军布置当前任务。 方面军司令员的干预(当大本营对战役进行直接领导时则是总司令的干预),则要经过更长时间才进行。 通常应立即给集团军布置克服敌人整个战役配置的任务,亦即布置纵深为30—50公里、需时4—5日的任务。集团军司令员在这些任务和期限范围内自行调整战斗行动进程。只在根据情况必须改变给予各集团军的初始任务时,才需要方面军司令员在此期间进行干预。他通常可以等待初始战役的结果出现。此后他将给各集团军提出尔后行动的目的和当前任务,后者应包括为实施新战役展开之前的行动。这是某一级首长干预战斗行动进程的很长的阶段,不应把这些阶段与下发通报、了解己方军队行动相混淆。 通常方面军司令员(或大本营)在日终前要掌握有关过去一昼夜战斗行动及每个师所到达地点(地区)的全部情况。这时,方面军司令部(或大本营)应拟定下发各集团军、对原战斗命令和训令进行补充或修改的一切新号令。情况汇总条件和通信条件完全允许这样做。 上级首长只有在了解了己方军队的情况自然也了解了敌情之后,才能对战斗行动进程进行及时的干预,由此保证指挥的坚定性。只有在此种情况下,才会减少丧失的机会和不协调的行动。 司令部的位置。手中集中了战役指挥大权的首长(是否就是总司令自己或方面军司令员)选择自己的位置时,应使自己整日都能掌握有关正面战斗行动进程的详细情况,即便在通信技术由于某种原因出现故障时也要如此。他与战线的距离取决于现代汽车每昼夜在两端之间行驶的距离,不应超过100—150公里(不仅要考虑到司令部驻地到战线中央、而且要考虑到由那里到战线两翼的距离)。起初,不仅司令部、而且方面军整个领率机关都要跟随司令员。现代通信条件(电话、电报和汽车)也允许司令部与方面军各部分开配置。司令部转移时应保持完整编制,并带上各勤务部门首长或能够负责的代表。没有必要派出会破坏指挥机关正常体制的野战司令部。 集团军司令部的配置,基本上也取决于它与各部分关系的那些情况。通常在进攻正面宽度为40—50公里的情况下,集团军司令部与战线的距离不超过20—50公里。集团军指挥机关要全部随司令部配置。在保持此距离情况下,同样没有派出野战司令部的任何必要性。只有在需要前出、而根据情况又不宜移动所有集团军指挥机关的非常场合,集团军司令部才(完整地)脱离集团军勤务部门。在此情况下,随司令部前进的还须有以下各勤务部门的代表:炮兵主任、通信主任、工程兵主任、化学勤务主任和常驻集团军司令部的空军主任。这将决定通信网的特点。应保障所有这些主任能够与自己的部队进行可靠的通信联络。空军主任与机场的联络应得到特别可靠的保障。 在战场纵深达180—200公里的一系列连续战役中,将至少两次变换驻地。为了避免方面军司令部驻地经常变化,宜在战役开始时使司令部靠近战线,大约保持50—70公里。这样,就可在一个地点留驻约7—10日(推进70—100公里)。 集团军司令部则要较频繁地变更驻地,大约每前进25—30公里,即经过3日最多4日,就要移动一次。通信条件完全允许这样做。 战术、战役法和整个战略都以国家为进行战争拨出的物质器材和人力为依据。脱离这一基础的军事学术必然变成冒险主义和空想主义,不可能带来任何好的结果。但是这一切也有反作用。战术、战役法和整个战略不仅要考虑物质基础并以其为依据,而且也能为进一步发展和增强这一物质基础指明道路。它们要解决以下问题:军用和民用技术的哪些领域要进一步发展?应向哪种方向进行此种发展?哪些兵种应该继续改变?武装力量体系中要进行哪些改进和完善? 我们的研究基本上以现代物质基础为依据。这种研究考虑了这一物质基础可能发生的变化。但是,除此以外,它也提出了武装力量进一步发展和建设的一系列问题。它十分明确地提出了压制兵器的问题、步兵在战斗中的随伴武器特别是坦克的问题。它全面提出了交通工具对现代武装力量的意义问题、铁路技术问题和集团军广泛使用汽车的问题。而在所有问题中,军队质量问题被置于最重要的位置。如果没有可靠的技能和战斗素养,没有应有的指挥和控制,没有应有的军队士气,没有应有的军队素质,那么,一切已经拥有或即将拥有的技术装备都可能落人敌人手中。 孔府藏书 发表时间: 2010-4-9 14:11:03 新阶段工农红军的战术和战役法 A.И.叶戈罗夫 译者按:本文是A.И.叶戈罗夫1932年5月在工农红军参谋长任上,就红军技术改装后新的战役战术问题向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提出的报告提纲。译自苏联《军事历史杂志》1963年第10期。原编者进行了某些删节。 作者亚历山大•伊里奇•叶戈罗夫(1883—1939),苏联重要军事领导人,1935年被首次授予苏联元帅军衔的五位军事领导人之一。1901年参加沙俄军队,1905年毕业于士官学校,后逐级升至沙俄军队上校团长。曾加入“左派”社会革命党,1918年脱离,加入共产党,并参加红军。国内战争中先后任集团军、方面军司令员等要职。1921年起任军区司令员、乌克兰和克里木武装力量司令员等职。1925—1926年出任驻中国武官。回国后任白俄罗斯军区司令员。1931年7月至1937年5月任工农红军参谋长、总参谋长。此后曾任副国防人民委员、军区司令员。在肃反运动中被逮捕,1939年殁于狱中。 叶戈罗夫长期担任苏军重要领导职务,积极参加了苏联军事学术理论和武装力量建设重大问题的研究和决策,主张建立强大的装甲坦克兵和国土防空系统,是大纵深战斗和战役的主要制订者之一。 主要著作有:《利沃夫—华沙(1920)》(1929年);《方面军的协同》(1929年);《打败邓尼金(1919)》(1931年);《新阶段工农红军的战术和战役法》(1932年);《基辅交战(1920)》(1936年)。 叶戈罗夫在1932年提出的这一报告提纲,反映了30年代苏联军事学术对若干最重要问题的官方观点。随后苏军以该提纲为基础撰写了《关于组织大纵深战斗的:临时指示》,于1933年2月作为守则下发部队。 叶戈罗夫在提纲中强调指出,现代杀伤兵器由于具有强大威力、快速性和远战性,使军队能够同时在敌配置全纵深杀伤敌人。新兵器及其质量和数量上的发展,将按新的思维提出战争初期的问题和确定现代战役的特点。现代战役将由若干宽正面、大纵深的战斗行动构成,其纵深取决于敌人战役配置的纵深,将达到100—120公里。 叶戈罗夫在对战术和战役法的重要问题进行阐述后得出结论:“当代基本问题是同时向大纵深展开战斗行动。这一问题无论在战术上还是在战役法上都是中心问题。”在战术上,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是向敌防御地带全纵深(含炮兵阵地、战术预备队地域)突进。在战役法上,达成此目的的手段,是以得到强大航空兵支援的大量骑兵和摩托机械化兵团大纵深前出到敌人后方,或在没有暴露翼侧情况下向这个后方实施突破。战役应该同时从正面和后方发展。 和一切带有预见性的军事学术理论一样,这一报告提纲当然也有局限性。对此,首次发表该提纲的《军事历史杂志》以编者按形式作了扼要的分析。为使读者更全面地了解该提纲产生的背景及其精神实质,特将该杂志编者按全文译出附后。 一、序言 (一)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采纳的空军和摩托机械化部队建设计划,最近一至两年内在步兵和骑兵部队、兵团实行机械化和摩托化,不仅将根本改变工农红军的组织结构,而且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战略和战役战术问题。 (二)1933年我们将拥有航空兵军和机械化军这类强大的兵团。就压制兵器而言,我们能够以大量补加袭击兵器(飞机、坦克、火炮等)保障各军突击集群和若干突击集团军,这些兵器使人们能够按新思维提出关于战斗和战役性质的问题。…… 二、战术问题 (一)在工农红军建设现阶段,由于军队大量装备最新式的技术兵器和指挥器材,一系列战术问题(进攻、防御、追击等)有了完全不同的行动特点。 现代杀伤兵器由于具有强大威力(航空兵、统帅部预备队炮兵)、快速性(坦克、航空兵)和远战性,使军队能够同时在敌配置全纵深杀伤敌人,这不同于可以表述为逐次压制战斗队形各个疏开部分的现今战斗和冲击样式。 使用这些兵器,是为了消灭所有防御兵器的火力而不管其配置纵深多大,为了分割敌人一部分与另一部分的联系,破坏他们之间的协同动作,将其各个击破。 为对敌人战斗配置全纵深实施突击和冲击,应给各兵团配属; 1.航空兵——用于压制炮兵和击溃预备队; 2.补加炮兵——用于压制步兵、步兵火器、反坦克炮和炮兵; 3.坦克——用于压制步兵火器、炮兵和击溃预备队 遭遇战斗。拥有大量坦克、炮兵和航空兵无疑会影响遭遇战斗的性质。前卫已有可能得到较强的炮火支援——大致一个步兵团可得到3斗个炮兵营(不计团属炮兵),拥有随伴步兵的坦克——大致一个步兵团可得到约一个营。这一切综合起来,将在最大程度上加强前卫的进攻力,使其能够更迅速解决敌人的警戒部队。 拥有战斗航空兵和快速坦克,使纵队首长能够使用这些具有较大远战力和快速性的兵器,对敌人进行首次打击。 航空兵首先“开始”战斗。它将对敌人实施最早几次袭击。它可以自己的行动打乱敌主力纵队,分割一个纵队与其他纵队、前卫与纵队主力的联系。这一目的将通过一些独立支队或大队反复实施的行动达成。 比较有利的做法极可能是:在前卫的炮兵展开后立即让快速坦克投入战斗,以使坦克的行动能够得到足够强大的炮火支援。 无论是炮兵还是快速坦克,其行动目标都应是敌人行军队形中的疏开军队:正在展开的敌炮兵,个别还在纵队中或已成疏开队形移动的营或团。炮兵通常对这些行动目标实施集中射击,快速坦克通常从翼侧和后方实施冲击并将其消灭。航空兵则或者对这些目标,或者对其友邻实施再次突击,以割裂被冲击的目标。 在前卫主力转入进攻之前,应以快速坦克冲击敌人行军队形的个别疏开军队,其原因之一,是步兵由于体力因素来不及与坦克同时展开,而在步兵还成纵队开进之时放过冲击敌人的机会是错误的。 前卫在这些行动的掩护下迅速展开,并与自己的随伴坦克一起冲击敌警戒部队。 在这一时节,主力纵队各团及其配属的随伴坦克将还处于开进阶段,沿急造军路,或沿一些接近路成疏开队形,向展开地区前出。要根据航空兵、坦克、炮兵和整个前卫在这些坦克前出到展开地区前达到的战果,最终将这些团投入冲击。 纵队所有兵力,全部步兵、炮兵、全部坦克(包括此前已参加1—2次冲击的坦克)、全部航空兵,都应参加这一新阶段的遭遇战斗。这种以联合力量实施的突击,应像进攻防御之敌时一样组织(加强远战坦克、远距离支援步兵坦克、直接支援步兵坦克及在敌人后方空降的空降支队),并应导致彻底击溃敌人。 在这里,指挥也是最新颖、最困难的问题。 必须与航空兵的机场保持不间断的联络,看来,在行军中,只能借助于无线电、小型飞机①保持那样的联络,同时用汽车再进行一次。 ①小型飞机是小功率或轻引擎飞机。由于各国力图制造简单、省钱的经济型飞机,这种飞机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开始出现。后来,小型飞机,如yT—1、yT—2等,在苏联普遍被当作教练机使用。——原编者注 必须在地面兵力与空军之间、地面首长与空中的空军兵力之间保持不问断的联络——显然,这里只能通过无线电保障指挥。组织首长、坦克、炮兵和步兵之间的联络时,将使用一切通信工具。与战斗中的坦克联络,通过无线电和战斗车辆(小坦克、装甲车)进行。 必须建立有司令部负责人员参加的大范围首长观察站网,对全正面和全纵深的军队行动进行观察。如果没有安装了收发无线电台的专用观察飞机,这很可能无法做到。首长的特种战斗车辆带联络员与各坦克梯队一起前进,也可提供帮助。…… 三、战役问题 (一)新兵器(航空兵、机械化和摩托化兵团、现代化骑兵、空降兵等)及其质量和数量上的发展,将按新的思维提出战争初期的问题和确定现代战役的特点。 (二)战争初期。敌对双方将努力借助于隐蔽动员方法,尽可能早、尽可能快地调集有助于进入敌国领土、破坏敌人在边境地区的动员和军队集中的兵力兵器。 为此,将使用全部战斗航空兵、摩托化部队和骑兵集团。…… 准确确定初期战役的特点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而且应该勾画出各个战役阶段。 航空兵实施空中行动和空投空降兵,与从内部实施的破坏活动相结合,可在400—600公里纵深阻碍铁路输送,重创敌空军和海军,摧毁对敌军进行补给的最重要的军事仓库和基地。 大兵力的摩托机械化部队与骑兵集团和航空兵协同,并在边境交战头几日得到步兵部队的支援,可突人敌国领土。 突入集群的基本目的是: 1.消灭掩护部队; 2.在边境地区破坏动员和击溃新组建的部队; 3.缴获和摧毁敌人建立的战争储备,扼守在任务中被指示为大纵深进入敌国土基本目标之一的、具有战役意义的地区; 4.迫使敌人将展开地区向后方大纵深转移。 突人集群的突人纵深取决于:突人前的兵力对比,与大型水障碍的距离,各地区的工事构筑程度,补给计算数据…… 但是必须考虑到,突人集群只可以造成一系列危机,对掩护集团军造成一系列损失,但不可能解决结束战争的问题或使敌人主力遭到决定性的失败。这是战役集中结束后的战役后续阶段的任务。 (三)集中问题。初期集中的情况取决于两个基本因素: 1.航空兵,视其数量和质量状况; 2.将强大突击力和火力与高度快速性结合起来的摩托机械化兵团现有数。 这些因素对工农红军初期集中过程的影响如下: 敌航空兵通过空中行动和机降空降兵群,可在约600—800公里纵深(莫斯科、哈尔科夫一线)积极阻碍运输过程,迫我沿铁路实施机动绕过受破坏地段,或改变运输方向和集中地区。 大兵力摩托机械化部队与骑兵协同,可用地面行动干扰工农红军的运输和集中过程。 在我国边境有水障碍(第聂伯河、斯卢奇河)和许多筑垒地域的条件下,工农红军的铁路运输和展开受地面军队行动破坏的危险性不大。如果筑垒地域平时有守备部队驻守并建立对坦克防御,这种危险性可以排除。 对铁路运输计划、同时也是对第一次战役的展开计划的基本和惟一的威胁,将来自敌航空兵。 因此,集中过程的计划、指挥和保障,具有与世界大战时期不同的特点。这些特点导致: 1.铁路运输计划应该灵活,保证能够在一个铁路运输方向的运行遭破坏的情况下改变运输方向,绕开被破坏地段; 2.按新思维提出修复被破坏铁路段所需的器材储备和放置地点问题。这些器材在平时就应集中在铁路枢纽站和其他可能遭敌人袭击的地点(铁路桥、铁路堑、卸载站附近)。 拥有平时就做好相应部署的强大的航空支队、防空兵器、强大的机械化集群和骑兵部队,是能够不间断地完成集中计划的基本保障。 应该对基本方向的集中过程实施集中指挥。因此,统帅部应负责: 1.指挥铁路机动; 2.通过改变部队装载的地点和时间(在方面军首长指挥区域外)巧妙应付; 3.机动铁路修复器材储备; 4.改变集中和展开地区; 5.通过在各方面军间重新分配兵力而改变部署。 (四)现代战役的特点。现代战役将由若干宽正面、大纵深的战斗行动构成。 现代战役的纵深将取决于敌人战役配置的纵深,后者将达到100—120公里,其中包括在汽车运输帮助下机动的预备队、部署了航空兵(含重型航空兵)的机场、存有战斗器材储备的铁路分配站等。 当前要突破那样的配置会有很大困难,要耗费很多时间。这是因为: 1.由于步兵拥有大量机枪,防御的战术稳定性很高,致使从正面进攻的速度很慢。一般认为,平均每个战役日可在战斗中推进8—10公里,最大限度的数字为12公里; 2.由于在后方拥有预备队,又可利用汽车和铁路实施机动,防御者可更迅速地把新锐兵力调到突破地区,这些兵力可轻而易举地封闭已经形成的突破口。 帝国主义战争①中有过很多突破敌人防御地带的情况,但是这些突破只导致对正面的战术突破。没有出现过向纵深发展进攻以将战术胜利变成战役成果的事例。其原因在于没有能够发展突破、在行进中消灭开到的预备队、破坏指挥和补给系统等的快速战役梯队。帝国主义战争的战役法没有证明实施战役突破的可能性(在西部战场)。 ①指第一次世界大战。——译者注 为了将战术突破变成对敌人整个防御地带的战役突破,不仅必须使正面发展进攻的速度加快(这点现在可借助于坦克、炮兵、航空兵和借助于军队后勤摩托化做到),而且必须找到那样的手段,这些手段能够使军队在实施正面突击的同时,向敌人较深远的预备队、航空兵和补给部队实施冲击,使其既无法广泛机动这些预备队,也无法广泛机动可能经铁路或借助于汽车运输开到的新锐兵力。需要有那样的手段,这些手段将提供在敌人后方造成严重堵塞从而切断其退路的可能性,并将导致对敌人构成完全的战术“合围”。 这些可能性来自: 1.对现代(现代化)战略骑兵进行正确的战役使用; 2.出现允许迅速突人敌人深远后方的新工具——摩托化和机械化大兵团(机械化军、机械化旅和摩托化师); 3.战斗航空兵得到大发展,并因此获得对配置在敌人深远后方的目标实施猛烈和持续打击的可能性; 4.出现在敌人深远后方广泛使用空降兵的前景。 …… (六)在决定性方向组织战役。组织决定性方向战役(突击集团军)和拟制战役计划的核心问题,是把正面突击与对敌人战役配置纵深的突击正确地结合起来。这些突击的正确结合,将导致尽可能迅速地突破敌人整个正面,合围和消灭占领被冲击的正面地段的敌军,因而将出现新的可能性——向占领其余地段的敌军翼侧和后方发展决定性行动。 在组织战役和使用军队时,必须努力在战役第一昼夜末、最迟在第二昼夜初,使地面军队对敌战役配置的冲击纵深达到以下标准:克服这一纵深将导致完全突破敌人正面。这一纵深通常取决于敌集团军预备队和重型航空兵机场的配置地域。这大致可通过以下组织突击的方式达成。 敌防御体系被破坏后(步兵突人敌配置6—10公里),应派出: 1.摩托机械化部队(机械化军、旅),与航空兵和空降兵相结合,对最深远的目标(补给站、后勤地区等)、集团军预备队、重型航空兵机场实施冲击。 第一昼夜的突人纵深约为80—100公里。各机械化部队应在向敌深远后方的指定目标推进途中,消灭其开到的预备队、退却部队和辎重。 2.骑兵,在航空兵支援下冲击处于较小纵深的预备队和轻型航空兵机场,消灭退却的后勤机构。第一昼夜的突人纵深约为50—60公里。 3.摩托化部队,用以消灭开到或转调到突破地区的预备队,或用以向未受冲击的地段后方进攻,以达到扩大突破口的目的。重型和轻型航空兵为阻止敌人从国家内地前送预备队,应攻击(摧毁)通向突破地区的铁路干线枢纽。打击纵深约400公里。 尔后应同时从正面和后方实施冲击,直至达成完全的战术合围。 敌人一开始退却,集团军即应转入追击。此时,摩托机械化部队和骑兵沿平行道路追击和前出,如果可能,应努力在敌人退却道路上构成“沟壑”。 为了组织那种突击,集团军战斗队形应按以下方法编组: 1.前面为步兵军,战斗配置纵深约为6—8公里; 2.后面,在集团军主要突击方向,配置准备向前猛扑的摩托机械化部队和骑兵; 3.航空兵成梯次配置:轻型战斗航空兵距战线40—60公里,重型战斗航空兵距战线约80—200公里。 (七)指挥。现代突击集团的指挥已更加复杂,其原因是: 1.向敌人后方推进的各种部队,要求他们的行动像在军里一样,不仅在战役开始时,而且在战役进程中和行动第一阶段,都互相紧密结合。集团军司令员应拟制计划表,把所有部队在战斗全纵深的战斗行动联结起来; 2.向敌人后方推进的军队距离远,使与这些军队保持不间断的联络及对其进行补给更加困难。 因此,新的战役样式要求广泛使用无线电、通信飞机和战斗车辆(安装在坦克底盘上)。 密码的使用应该简化并在集团军推广,使密码使用就像平时交谈一样。 组织现代战役指挥的前提条件,是对冲击同一个目标的所有部队的指挥集中到一个人手中。对敌人大纵深内的目标实施行动的摩托机械化兵团、摩托化空降兵和航空兵,由机械化军军长统一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