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魏王忧秦兵强盛,不能抵敌,乃喟然叹曰:“如此谁人可敌也?”二公曰:“今有公子信陵君无忌者,为大王不肯以兵救应赵,因致盗晋鄙之兵,往赵退秦,恐我王见罪,不敢回国,目今屯于赵地,望大王以书请回。小臣二人为使,请公子回国,公子一见王书,必以骨肉为念,公子一归,即令作书,求救于诸侯,诸侯必应,会兵可破秦师也!”于魏王写书,令二公为使,至赵见信陵君,具说此事,将书与信陵君看毕,无忌曰;“吾不合矫王令,夺晋鄙之兵而救诸侯,诚恐我回,王必怒吾也,吾今不回。”时有毛公、薛公见信陵君不肯归而言曰:“公子所重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人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何面目立于天下乎?” 语未毕,于是信陵君色变,趣驾还魏。 次日,信陵君见魏王,俯伏阶下,言曰:“臣该万死!幸我王以至亲之情而赦,今臣归国,会盟诸侯,必破秦师矣!我王休虑。”魏王下座,持信陵君而泣曰:“是朕一时不明,致使卿不肯归国,今卿休记朕恨也!”于是封信陵君为上将军,信陵君谢恩出朝矣!使往楚、燕、赵、韩、齐五国求救,五国闻知信陵君为将,各遣兵五万,前来救应。信陵君率五国之兵出战,蒙骜闻知无忌为将,领兵前来挑战,三军混战,从已至午不分胜败。信陵君亲提宝剑,直取蒙骜,蒙骜以枪来迎,二人大战三十合,蒙骜大败而走,魏兵趋至华州河外而还。信陵君犒劳五国之兵,各还本国去讫。信陵自将兵屯扎于河外,以防不测。蒙骜将残军还秦国,奏知秦王。王曰:“五国如此无礼,朕誓必伐六国也!”言讫罢朝。是时,秦与六国不睦,秦王闷闷不悦,染成一疾不起,至次日遂薨。不韦同文武立子政为秦王。群臣上贺秦王。秦王谓不韦曰:“朕感卿救先君之恩,故朕得至于今日,朕称卿为亚父。”乃拜不韦为相国。吕不韦谢恩退退朝,立其母朱氏为太后。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一○回 赵王兴兵取燕邑 春申君合纵伐秦 却说赵王一日升殿,顾谓李牧曰:“朕思武遂方城二邑,乃赵附庸之邑,何如属燕,朕今封卿为上将军,可领兵去取二邑。”牧曰:“臣愿往取武遂、方城,以属赵也!”于是出朝,引兵直到武遂城下下寨。守将燕臣,点兵出城,与李牧对阵,二人战不十合,牧斩臣于马下,遂引兵入城安民。李牧谓下将军公孙乾曰:“吾料方城守将燕官者,不比其弟燕臣也,难以力攻,吾用一计,可得此城。吾先发使人去了,诈称燕臣求救,保于武遂,彼不久引兵必来也。你可引一军,抄小路先去,取了方城,待他来时,吾自引兵击之,彼兵若回,两下夹攻,可杀此人也!”于是,乾引兵去抄小路取方城去讫。 却说方城燕官正坐闻,军人飞报:“武遂有使前来!”官令进开书看,是来求救之事,遂点军二万即行,至晚离武遂城二十里下寨。却说公孙乾至二更到方城城下,已知燕官军去,遂诈即燕官回来叫门,城中无主,不防开门接入,方知是赵兵也!公孙乾不用张弓只矢,即得了方城。却说李牧探知方城燕官军到,是夜遂引兵出城,劫燕官寨,寨中不曾提防,赵兵入寨,就寨边杀起,混战至天明,燕兵十去其七,燕官遂引败军回城下,城中乾以兵来迎,官措手不及,被乾斩于马下。李牧入城,安抚百姓,写表申奏赵王。赵王大喜!言曰:“吾有此将不愁强秦也!” 李牧者乃赵之北边良将,尝居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为约曰:“匈奴入盗,则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 如是数岁,无所亡失,匈奴皆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但愿一战。於是大杀匈奴十余万骑,灭踳褴,破东胡,单于走十余年,不敢近赵边。是时天下冠带之国七,而三国边于戎狄。 秦灭义渠,始於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赵武灵北破林胡,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其后燕破东胡,却千余里,亦筑长城,以拒胡。 却说楚王设朝,谓春申君曰:“朕欲伐秦,恨兵衰将少,不能行兵也!”春申君曰:“合纵五国,可以伐秦也!”于是,发使往四国,赵、魏、韩、燕之处,约盟合纵,以伐强秦,使去各国约讫。赵以公孙乾为将,引兵五万前采。韩以陈□为将,引兵五万前来。燕以傅补为将,引兵五万前来,楚王为纵长,以春由君为军师而用事,亦引兵十万前来,都至秦寿陵城下下寨。至次日,五国之兵攻城,城破,守将王龁引百骑杀出东门还秦。却说五国首将,引兵入寿陵城,安民赏军。次日,引兵前至函谷关下屯住。 却说秦王升殿,群臣拜舞已毕,王龁败回,急入朝奏曰:“今楚、赵、韩、魏、燕,五国兴兵五十万,来伐秦也!目今军至函谷关下下寨,臣独力不加,致失寿陵而回,奏知陛下,伏望陛下赦臣罪也!”王曰:“胜负乃兵家之常,非卿之过也!”遂问于群臣曰:“谁人可退五国之兵!”言未毕,王翦出班奏曰:“假臣三十万兵,足以破五国之兵也!”王曰:“就封卿为大将军,领兵三十万前去函谷关,破五国之师!”于是,王翦出朝,即点兵三十万前去函谷关东一百二十里下寨屯住。 次日王翦令蒙骜曰:“将军可引精兵十万,分作二队,伏于函谷关百里内之东西,待五国之兵上关过半截之,可以取胜!” 又令章邯:“可引兵十万,伏于函谷关之左右,待五国之兵过,你可先搬山石,把关筑断,待我杀来,两下夹攻,可斩五国之将也!于是,二将引兵埋伏去了。遂遣使往关上叫守关将蒙武下关与战,佯败弃关诱敌。 却说蒙武得书知计,遂引兵挑战。春申君当先出马,与蒙武迎战,不十合,武诈败弃关而走,五国之兵都抢过关。章邯伏兵见敌军过了,把关垒断,将兵分二队,屯列关之两旁。却说春申君引五国将兵,直赶一百里,忽听前面金鼓齐鸣,当头一员大将,引兵阻住去路。大声曰:“来兵何处军马?那路诸侯?”春申君出马言曰:“吾乃楚大将春申君也!为你秦王无道,吾纵合五国之兵,来伐秦也。汝乃何人?愿闻姓名!”王翦曰:“吾乃秦之大将王翦也!”言讫,抡枪杀来!春申君持刀去迎,战不十合,春申君大败,王翦领兵后追,五国之兵,莫能抵挡。 五国之兵败走,未曾过半,蒙骜引二队伏兵齐杀出来,合兵同赶,五国军马败至函谷关,关上筑断通路。军人报春申君曰:“函谷关垒断,无路可出,又有伏兵拦路,如之奈何?” 春申君急传令曰:“五国之兵可尽力杀退章邯兵,然后尽脱衣甲,填堆为岭,可度过关也!”春申君同李牧、无忌三将当先,言曰:“当吾者死!避吾者生!”杀退章邯、王翦,往山谷而逃。遂令三军脱弃衣甲为路道,须臾走过关也。王翦与蒙骜、章邯、蒙武四将合兵杀来,赶至三百余里,方收军回秦。四国诸侯,收残兵各回本国去讫。 却说春申君回楚,楚王叱之曰:“汝尚敢回,汝为军师,军过山谷而不知防伏兵也!”春申君汗颜谢退。于是楚益疏春申君也。王翦收军还朝,秦王大喜,排宴赏赐诸将。当日,秦宗室大臣谏秦王曰:“诸侯之国,人来仕者,皆为其王游说耳!请陛下一切逐之,不可用也。”于是大索宾客。有客卿楚人李斯,亦在逐中,乃上书于秦王曰: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邳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悦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马鄫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悦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击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叩缶击瓮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籍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一一回 朱后淫宠于嫪毒 秦王计并吞六国 秦王览书而言曰:“险失天下人才也!”遂除逐客之令,复李斯之官,及用其谋,兼并天下也。却说太后心淫不止,吕不韦恐事觉祸及己,乃私求大阴人嫪毐以为舍人,太后闻欲私得之,吕不韦乃进嫪毐令拔其须眉为嫪毐者,遂得侍太后。太后与私有娠,恐人知之,徙宫居雍,嫪毐常从,赏赐甚厚,事皆决于嫪毐。始皇九年,一日朱后与嫪毐饮酒大醉,御夫人季氏进酒,见其不谨,淹酒于地。嫪毐一见大怒,责叱季氏,季氏含羞出宫,走遇六宫大使赵高,且说嫪毐假为宦官,与后私通之事,高大怒!乃见始皇,告嫪毐实非宦者,常与太后私乱,生子二人,皆匿之。始皇未敢造次,及嫪与太后知,谋曰:“王既薨,以子为后。”于是,秦王觉,下吏治,具得情实,实连相国吕不韦。王大怒!夷嫪毐三族,杀太后所生二子,迁太后于雍。王欲诛相国,为奉先王功大,及宾客辩士游说者众,不忍治法,免相国。有齐人说秦王迎太后纳文信侯就国河南。 岁余,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请文信侯,秦王恐其为变,宜至金阶,谓文武曰:“不韦虽有救先君之恩,别无汗马之劳,何以位在百官之上,吾必徒之!”群臣莫敢对,不韦俯首而已。 王令其速退下,不韦不肯辞出,王遂赐不韦手书,手书曰:“君何亲於秦,号称仲父,讳之也。”又曰:“卿无大功,妄居尊位而有欺朕之意,其语不可露,罪不容诛也!朕思尔有救先王之恩,不忍加诛,故令汝徙蜀,汝安居,勿违朕意,可即速行。” 不韦见手书,含泪自度,稍慢恐诛。叹曰:“吾今年老,何任往蜀。”遂饮鸩而死。 不韦之事闻于韩国,韩王惧秦势大,欲遣人之秦纳地。韩非谏曰:“臣观秦王,不能容物,只可同忧,不可共乐也!” 王不听,送另差使入秦纳地,请为藩臣。韩非叹曰:“忠言逆耳利于行,竖子不足与谋矣!” 却说秦王登殿,群臣奏曰:“今有韩国遣使纳地请为藩臣,使命现在朝外,乞大王圣鉴。”秦王即令宜进,献上表章,秦王大喜,谓使曰:“朕受其地,就封韩王旧爵,令彼坚守韩地,朕即拨上将引兵与之共守。”将银一百两赏其来使。使臣拜辞而去。秦王唤内使秦胜而谓曰:“朕封卿为颍川郡守,可领兵五万,前往韩国,只说前来同韩王守边,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到城即把韩王全家杀死,改韩地为颍川郡,汝即镇守其地。” 秦胜出朝引兵五万前往。却说韩使先回,将秦王之言具述一遍,韩王曰:“韩发安若泰山矣!”言未尽,守门军报:“秦胜引兵来到!”于是,韩王令开门迎接,胜引兵入城,韩王出午门亲自来迎。秦胜喝声下手,韩王措手不及,被胜擒下,监入于内,将韩氏全族迁之远去。出榜安民赏军,改韩地为颍川郡,而自镇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一二回 秦王复仇伐赵国 荆轲西行刺秦王 至次日,秦胜表奏秦王,秦王大喜!令光禄司排宴赏赐群臣,王与群臣言曰:“朕久恨赵国,欲复先王之仇。”王翦奏曰:“臣虽不才,愿领兵伐赵,一鼓而擒赵王,其首有献于陛下矣!”秦王大喜!即封王翦为元帅,领兵二十万杀奔赵国,直至邯郸城下下寨。赵王闻之大惧,问计于群臣曰:“今秦王遣王翦伐朕之国,卿等何计可退秦兵?”李牧奏曰:“大王可发使于诸侯求救,待诸侯兵至,然后小臣持大兵里应外合,可杀退秦兵矣!”王欲发使,大夫郭启奏曰:“待诸侯兵至,城必破矣!不如今夜引兵,乘虚劫寨,必获大胜!”李牧曰:“王翦乃世之名将,岂不知备?”时赵王不听李牧之计,依郭启之言,遂与郭启分兵二队,候二更尽,出城劫寨。 却说王翦在中军正坐,忽闻一阵风过,急出视之,以岁月日方合占之,乃三刑风也,便知贼来劫营。于是,传令裨将曰:“汝将兵分四队,二队伏邯郸城下,待赵军劫我寨,即混杀入城,后二队伏于寨之左右,待他兵入寨,听炮为号,即混杀入寨,吾自将兵伏寨后接应。”分拨已定。是夜二更,月色微明,赵王开城,引兵杀入寨来,却是空寨,急欲回军,只听一声炮响,三路伏兵杀来,赵王与郭启拼死杀到北门,又撞秦兵混杀一阵。方欲进城,秦兵混杀入城,后军又到,不及闭门,秦兵都杀入城,擒住赵王,乱军杀了郭启,天明始收兵安民,遂囚赵五嘉入秦见秦王。秦王谓赵王曰:“汝质朕先王,今汝为朕擒也!朕不忍加诛。”遂将赵王废为庶人,迁居韩地,重赏王翦。 却说燕太子丹尝质于赵,赵王与丹极善,及败,虏质于秦,秦王不礼,数辱骂焉。丹大怒,自谓曰:“大丈夫何必久屈人下乎?”遂逃归燕,怨秦王,恨欲报之。适秦将樊于期得罪秦王,逃于燕,燕太子受而舍之。太子闻卫人荆轲贤,遂卑词厚礼请而见之,与之议论。一日谓荆轲曰:“吾欲使却秦王,反诸侯侵地,不可,因而杀之,未得其人也。”荆轲曰:“臣愿往!今秦所恨者樊将军也,诚得樊将军之首,与燕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秦王必喜见臣,臣必刺之,乃有以报太子怨也!” 太子曰:“善!先生可代吾与樊将军说也!”于是,轲私见樊于期而言曰:“今闻秦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户也!今太子与我为计,愿借将军首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吾,吾左手把其袖,右手椹其胸而刺之,则将军之仇报,燕见凌之恨除。”于期曰:“臣感太子恩,恨无以报,秦王之仇,臣日夜切齿也!”言讫,遂自刎,轲将其首级见太子而谓曰:“必以利匕弑人即死者方可行也!”于是,太子以利匕首使工人以药粹之,以弑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于是,荆轲执匕首,将樊于期首级、督亢地图往秦,有诗为证:时临叔季国倾危,纵散金台悔莫追。 假刺报秦谋固浅,复仇雪耻事当为。 樊生徒拭乌江剑,柯老终施博浪锥。 封建术穷天翦灭,事机已失不胜悲。 轲行至易水,自料此去必无生还,乃作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行至咸阳,秦王闻知大喜!披朝服设九宾而待见之。王令宣入,荆轲奉图以进于王,图穷而匕首见,轲急把王袖而椹之,未至身,王见,惊起,袖绝,王急避,荆轲逐王,王环柱而走,群臣曰:“王负剑,负剑!”王遂负剑击荆轲,断其左股,即令解体以徇众。秦王大怒!令蒙骜领兵三十万前去伐燕,至易水下寨。 伐燕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一三回 秦王命蒙骜伐燕 魏王诈降劫秦寨 却说燕王设朝,群臣奏知此事,燕王大惊,引兵二十万于易水之上下寨。蒙骜勒马奔至燕寨,交锋十合,燕兵大败,蒙骜领兵追杀,片甲不留,燕王败入城,坚闭不出,秦兵逼城下寨。燕王在城内大惧,问计于群臣。群臣曰:“此祸皆是太子生来,不杀太子以献秦,安能解围?”王曰:“此话虽是,吾安忍杀太子也?”群臣曰:“王更有子,何惜一也。今事急矣!不杀,则社稷休矣!”于是,王涕泣,不得已,将太子丹斩讫,遣使将首献与秦王,请罪休兵。秦王怒曰:“除是燕王自献其首,方且罢兵!”于是,使回去讫。秦王问将军李信曰:“朕恨楚王合纵五国之兵来伐寡人,朕欲取荆襄,将军度用几万人?”信曰:“不过二十万人。”遂将前事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王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言讫,遂使李信、蒙恬为左右将军,领二十万兵伐荆。秦王又曰:“楚魏合纵,今若伐楚,亦要伐魏。”于是谓群臣曰:“朕欲伐魏,谁可为将?”群臣奏曰:“王翦之子王贲可为也!” 王即召贲至谓曰:“群臣齐举汝为将伐魏,汝要用心立功!” 王贲曰:“臣不立功,誓不敢生还也!”王壮其言,与兵二十万,大将三十员。于是,贲引兵启行,直至魏城下寨。 却说魏王设朝,各门守将急入奏曰:“今有秦王以王贲为将,领兵前来,已至城下围攻,其势甚锐。”魏王大惊,问群臣曰:“何计可退秦兵?”群臣言:“王贲年少,必不知兵,莫若假降,乘隙击之,则可擒也!”于是,遣使至秦寨说降。 王贲笑谓使臣曰:“既来请降,吾即退兵,离城九十里下寨,汝魏王,来日亲来犒赏三军,写表令使与吾回兵还秦,面见秦王。”贲谓诸将曰:“魏王欺我年少,故来诈降,乘隙以攻我也!我今将计就计,汝等将兵八万分作二队,埋伏于十里之外,上山砍柴,每人要柴一担,使彼今夜必尽起城内之兵来劫我寨,待他兵过,你引伏兵,搬柴于地下堆起为路取城,我以余兵九十里外埋伏,待魏王引兵来,我必擒住也!”计行已定,各埋伏去讫。贲自返寨,离城九十里埋伏。 先使回奏魏王,魏王笑曰:“竖子果中吾谋!”于是,谓群臣曰:“今夜朕尽起城内之兵,去劫秦营。”至晚黄昏,左侧魏兵披挂去讫。却说秦伏裨将,见魏兵过了,喝采曰:“王将军神算也!”遂引兵搬柴至城下堆起为路,秦军操鼓而上,占住魏城。时,魏王引兵至九十里外,不见秦寨,心疑急回,忽一声炮响,四万大兵齐起,魏王落荒丽走,至天明,只见王贲领军截住去路,正欲回走,后军赶来,只得拼死杀进,王贲当先迎战二十余合,被王贲把魏王拖下马来,众军齐上,将魏王捉住,鸣金收军,复奔至魏都城,裨将开门接入,王贲人城,至公府就坐,令将魏王押来!王贲叱之曰:“汝欺我年幼,如何被擒也?”发令斩讫。又令收魏王亲族,尽行诛灭。王贲遂以魏地为郡,安民定守,引兵复归咸阳。王贲得胜回朝,山呼拜讫,面见秦王奏曰:“小臣托陛下洪福,灭魏为郡!”王曰:“自卿去后,朕忧汝年幼,今此战,果有老成之材!”秦王大喜!即封王贲为右将军之职,谢恩退朝。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一四回 李信以众征楚国 王贲诈巡抚燕地 却说秦将李信领兵至楚地,楚王负刍设朝,群臣奏曰:“今秦王以李信、蒙恬为将,领兵二十万,前来伐楚,望大王火速发兵迎敌!”王谓项燕曰:“你可引兵二十万前去迎敌!” 项燕曰:“臭口小儿不能成事,小臣若往,一鼓而擒矣!”于是,引二十万精兵,与秦兵隔五十里下寨。项燕谓三军曰:“今秦将李信、蒙恬无谋人也!吾今与战,汝等各宜佯败而回,伏于僻处。”三军依令而行。于是,项燕引兵来迎,李信、蒙恬双马出战,不二十合,楚将佯败而走,信、恬追杀二百余里而回,至寨,信谓恬曰:“吾今与将军各分兵十万,会取城父,汝从东路去,我从西路来,两军会于城父城下。”恬曰:“诺!”信先将兵入西壁而去。 却说项燕探知,乃勒兵回来,问百姓曰:“信去几日也?” 百姓曰:“只去三日之程。”燕曰:“不远!”遂传令三军曰:“今信去不远,限汝等三日赶上,违令定斩!”言讫,拔寨就行。不三日,望见前兵旌旗,急谓三军曰:“前面就是西壁,其处山恶路狭,可以速赶而杀,必能取胜也!”传令已讫,三军操鼓杀进。李信措置未已,况又山径小路,莫能队伍而战,因致大败,抄小路面走,项燕连夜引兵过西壁,直至城父。却说蒙恬领兵先至,见西壁兵来,只说是李信兵到,不曾堤防。 项燕之兵一到,就杀入寨,恬军大败,退九十里,遇着李信入,方且下寨。 至次日,二将只得带领残兵,奔还咸阳,入觐秦王,奏说败兵一事。秦王大怒!欲斩信、恬二人,群臣奏曰:“胜败兵家之常,况项燕有万夫不当之勇,非信、恬之对手,莫若赦此二人与其立功赎罪,众臣之幸也!”秦王怒气方息,于是乃召王翦谓之曰:“是朕不明,一时误听李信之言,以成今日之败,愧见将军耳!今请将军与朕复仇若何?”王翦奏曰:“老臣悖乱,大王必不得已而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复仇!”王曰:“就与卿兵六十万,代朕钦行。”于是,王翦将兵而往。却说项燕,谓众将曰:“翦不比李信、蒙恬之辈,胸中有百万之兵,只宜坚守,不可与战。”言讫,即分兵而守,翦见不出,亦坚闭不战,日休士卒,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与士卒同甘共苦,相持半载有余。 却说项燕,屡命将兵挑战,王翦不出,项燕谓裨将曰:“翦今不出,汝等将兵紧守要隘,待我亲自将兵抄王翦之后,两下夹攻,可以取胜也!”传令已罢,引兵前往去讫。却说王翦,密已闻知,谓三军曰:“养军千日,用在一时,今闻项燕引兵投东,抄吾之后,彼兵若到,恐难敌也!今夜分兵二路,一支寻小路,抄敌之前;一以兵战,夺敌之险。吾自一军追杀,约会合兵于楚都之下,不得有违,违者必斩!”吩咐已讫,自引兵二十万来迎项燕,三军混杀,项燕大败而走。抄小路之兵拦住去路,不能前进。王翦又催兵赶着,两马相交,战不十合,项燕措手不及,被王翦杀死军中。王翦喝令而言曰:“楚兵若肯投降者免戳,如不降者尽行诛杀!”言罢,众将见前后皆有伏兵,于是俯伏在地请降,王翦即喝令收军下寨,杀牛宰马,犒赏楚之降将。 酒至半酣,佯谓楚将军曰:“吾奉秦王命,前来伐楚,今无计可施,汝众将军何计捉得楚王?吾必奏知秦王,必然重赏将军也!”楚部将言曰:“败兵之将,不可言计。”翦曰:“将军可引吾佯作项燕之兵,叫开城门而入,此便是将军之功也!”楚将曰:“愿从将军之令!”王翦大喜,于是,楚军在前,秦军在后,前至楚都城下叫门。守门将认是自家楚兵,遂开城门。王翦挥手招军,杀入城内,百姓闻知,尽皆闭门。 却说楚王在宫,闻知急报,秦兵入城,遂引后妃出外欲降,正遇着王翦被拿住,传令鸣金收军。王翦升帐,出榜安民讫,楚王负刍等革为黔首,徙置异域。 次日,以其地改为楚郡,分兵定守。王翦遂自领军回朝,入见秦王,具奏灭楚,秦王大喜!加封王翦侯爵位,乃谓王翦曰:“朕使蒙骜领兵伐燕,整岁不见功,朕欲用卿再领兵战,卿意若何?”王翦曰:“今臣年迈,偶然疾作,不能行兵,臣令小儿王贲引兵代臣,必可伐燕也!”王曰:“善!”遂令王贲为将,领兵前去伐燕。却说王贲引军至辽东,合蒙骜之兵,杀奔燕都城下。燕王亲持大兵,出城来迎。两马相交,不上二十余合,被王贲用箭将燕王射翻落马,众将上前擒住,王贲鸣金收军,入城安民,执燕王家属,还见秦王。秦王大悦!遂将燕王废为庶人,徙置远域。次日,秦王复以王贲为将,引兵伐齐,是日领兵,出朝就行。 却说王贲,领兵诈称巡抚燕地,从南攻齐,将兵直抵齐都,离城一百余里下寨。齐之群臣奏知,王曰:“今朕城郭不完,兵甲不坚,怎能具兵出迎,汝等大臣,有何妙策?”群臣奏曰:“今我齐都,积有三十年之粮,亦有数万精兵,不如坚守,待其师老,然后以奇兵击之,可保此城!”齐王曰:“其计甚善!”遂分兵镇守各处险隘,并不动兵。王贲见其坚守不出,遂生一计,遣使诈称秦王诏命,诱说齐王曰:“齐王肯降,封五百里之地,如不肯从,遂起倾国之兵来征!朕见观大国之王,今去其五,何愁一邑之城不平?”使传诏至,齐王读诏心中甚忧,遂与群臣议降,即带文武百官,亲入咸阳,朝见秦王,出城欲行,王贲引兵而临,将齐王与百官尽行拿下,领兵入城,安民定守,却将齐王家属,徙置远方,至松柏林间,粮尽无食,全族饿死。王贲领兵归,秦王大喜!重赏王贲,秦王曰:“今六国皆降而灭!天下统一,万民之幸也!”广排大宴,以赏群臣。自是天下一统归秦。 附髯仙读《列国志》诗: 卜世虽然八百年,半由人事半由天。 绵延过历缘忠厚,陵替随波为倒颠。 六国媚秦甘北面,二周失祀恨东迁。 总观千古兴亡局,尽在朝中用佞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