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比赛的芳朗,一回到自己的机房即推桌子抒发怨气。 “他妈的…” 推倒了桌子仍意犹未尽,芳朗捡起从桌上掉下来的东西,往墙上砸。 本来芳朗这股怨气想在修护站中发泄的。但是同队的拉尔夫得到了冠军,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芳朗才一路忍回来。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另一位目击者,亲眼目睹芳朗不为人知的一面。 “哇啊!头一次看见芳朗砸东西。如果狗仔队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乐不可支。”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芳朗回过头,看到史堤法诺站在楼梯间,兴致勃勃地向里面探头探脑。 “滚,否则遭受池鱼之殃……我可不负责。” 如果笃纪没有参加这场比赛,一向冷静的芳朗决不会为了机车故障中途退比赛而恼得翻桌子砸东西。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芳朗板着脸,拿起身边的毛巾揉成圆形,冷不防扔向史堤法诺。 但是史堤法诺凭着职业赛车手绝佳的动态视力,轻巧地闪过了芳朗的毛巾。而且不把芳朗的逐客令当一回事,反而登堂入室走进了芳朗的机房客厅。 “嘿,你一定口渴了吧!喝点东西消消暑吧!” 看来美少年的任性是不分国籍的。 “啊,我发现啤酒了。” “史堤法诺!” 看见史堤法诺自做主张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芳朗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还不到可以喝酒的年龄吧?你喝可乐。” “不要。”看着企图抢下自己手中啤酒的芳朗,史堤法诺故意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当着芳朗的面把啤酒拉环拉掉。 “哇!”“我们用啤酒做香槟浴。” 史堤法诺又叫又闹,把另外一罐啤酒的拉环也拉掉了。 “喂,史堤法诺……” 眼看着自己的黑发被啤酒淋湿,芳朗心中的怒气在刹那间如云消雾散。“你这个小家伙!” 芳朗一把抓住又叫又笑的史堤法诺,托起他的纤腰高高扛在肩上。““哇,芳朗,再来、再来,我还要。” 芳朗此举让史堤法诺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坐在爸爸肩头上骑马打仗的光景。 “真是的,哪有人象你这么疯狂的。不管你了啦!” 接着芳朗把自己连同肩上的史堤法诺一块投入沙发。由于同一时间承受两人的重量,沙发上下大幅震动。 两人倒在沙发上,芳朗在下,史堤法诺在上,但是芳朗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随史堤法诺的重量。 “芳朗,我喜欢你。” 史堤法诺攀附着芳朗的身体,睁着一双碧眼看着芳朗。但是芳朗并没有反应。 为了进一步确认芳朗的没有反应是了解还是拒绝,史堤法诺眯起了双眼,送上柔柔的薄唇。并用细白的手指抚着芳朗被啤酒弄湿的黑发…… 在史堤法诺的亲吻下,芳朗的思考逐渐偏离现实轨道,躲入虚幻之中。 “笃笃……” 虽然并不热烈,但是笃纪确实曾经主动亲吻过芳朗。这唯一的一吻是发生在去年八耐赛结束之后的那天夜里。 为了让始终无法摆脱意外阴影的笃纪东山再起,芳朗故意让自己在那天的八耐赛中发生意外。就在那天夜里…… -- 你永远都是我的…… 那个时候,笃纪真的主动亲吻满目疮痍、无法动弹的芳朗。“笃笃……” 去年八耐赛后所发生的事,再次历历呈现。 让笃纪走出低潮,重新迎向未来的那一夜…… -- 你果然是我的魔神…… 那一夜,笃纪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的……魔神……” 芳朗的意识回到了一年前的夏天,依偎在他怀里的不是史堤法诺,而是笃纪。 “笃笃……” 芳朗换了一个姿势,仰起了头让风拂过他的胸膛。 这股风好强好强……,强得象一股魔风要把一切吞噬…… WGP赛只剩下最后七场比赛。第十章 数个小时后,笃纪参加了原本最值得纪念的WGP 第一战。但是经过和芳朗的争执之后,精神和体能皆外在最糟情况下的笃纪,在比赛刚开始即连续犯错滑倒,而迅速结束了自己第一场国际比赛。 对一个职业赛车手而言,这场比赛真的只能用惨烈二字形容。而笃纪心头的悔恨更是无以复加。 但是,同样在黎明前也经历一场不良纠葛的芳朗,却得到了第三名的殊荣。 虽然左脸留着一大块一看就知道是挨揍的瘀青,但是冷逸秀俊的芳朗,在第二天休育报的版面。仍然大过于得到冠军的意大利选手。 各大媒体还纷纷揣测,神秘感十足、最具冠军相的芳朗,是否和队友发生争执亦或是痴情惹祸上身。 接着芳朗在修护站内更衣时,左肩的齿痕为旁人所目击,芳朗的绯闻就更是传得有声有色。 结果在瘀青未消失的数个星期中,芳朗成了各出版社性杂志狗仔队追踪的对象。 在这段期间内,芳朗虽然对自己的行径感到懊悔,但他仍无道歉之意。总之,欧洲战场的比赛,就在一片混乱中揭开了序幕。 继法国的波尔利卡尔车赛之后,意大利的慕杰洛、西班牙的卡达儿尼亚、荷兰的亚仙,还有英国的多灵顿巴克也相继开赛……。 七月中旬,准备参加德国GP赛的笃纪,仍然每天待在约翰的身边,进行严厉的试车。 经过数个月的相处,笃纪和约翰不但建立了生活上的友好关系,更建立了赛车手与技师之间的信赖关系。但是笃纪和芳朗的关系,却因为一场修护站之内的争执,比波尔利卡尔之前更形恶劣。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城市,但是笃纪似乎已经习惯和芳朗不碰面不说话的日子了。 从小到大,当两人闹情绪斗嘴时,都是由芳朗先道歉。但是这次芳朗执意不道歉,所以事情才会一僵就数月之久。 当然最糟糕的是,这回争执并非一般兄弟之间的争吵,所以也不是谁先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不过眼前笃纪最关心的还是WGP 赛。 “约翰,德国之后就捷克……,威尔应该可以赶上九月初的伊摩拉GP赛。到那个时候,我和车队的契约怎么办?如果我在德国的成绩不理想,是不是就会被炒鱿鱼?” 笃纪终于提出这个早就想问,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虽然笃纪每回上场,都受到各地观众热情的欢迎。但是所参与的五场比赛中,最好的成绩才不过第六名。因此,如何跑出最好的成绩及保住不错的名次,成了笃纪当前最重要的课题及使命。 对笃纪来说,每回上场都满怀斗志,可是要追击总是名列前茅的芳朗,却越来越遥不可及。 期待能够创造札路兹布尔克林佳绩的笃纪,在期待总是落空之余,不但心焦,更觉愧对和他签约的约翰。 身为车队管理者的约翰,如果责骂他是骗子,决定把机会给归队的威尔,笃纪也毫无怨言。 如果约翰知道在法国的波尔利卡尔时,自己曾经对着今年最被看好的冠军热门人选芳朗,大言不惭的说“我一定会得比你快”,肯定会笑掉大牙。 芳朗一路顺遂,直往冠军之路逼近,而笃纪却长吁短叹,一筹莫展。两人状况犹如天壤之别。 事实上,在过去五场的比赛里,每次都上颁奖台的芳朗,还真的从未让笃纪超越过一次。两人的实力之差相当明显。 不过,迫在眉睫的合约到期问题,才是让笃纪感到最棘手的大问题。如果无法拥有WGP 的舞台,笃纪即失去向芳朗挑战的资格,更遑论两人之间的实力之差了。 笃纪所签的契约期限到威尔归队为止,眼看日子所剩无几,笃纪当然焦急。 但是约翰却给了笃纪一个预想不到的答案。 “不,就算威尔归队,要完全能够参与比赛,至少也得到十月,那个时候欧洲战区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反正不管你们俩多努力,都和冠军无缘。所以身为车队负责人的我,会把眼光放在开发明年度的机车及培育赛车手。只是为了赞助厂商的面子,我们还是得尽力表现。” 约翰一面看着预定让笃纪在德国GP赛骑乘,由新厂商和自己共同开发的新悬吊系统资料,一面回答笃纪的问题。“今年是实施汽油无铅化的第二年,虽然说机车已经可以发挥和有铅时同等的性能,但是引擎却老是慢半拍。如果新的悬吊系统能够维持不错的机能,不但在最后冲刺的时候,对我们相当有利,甚至可涵盖在直线车道上最高速度的落差。怎么样?在最后冲刺是你最拿手的把戏吧?”约翰话让笃纪的眼睛瞬间一亮。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威尔归队,我也不会被炒鱿鱼?” “是的。如果你肯答应我,在比赛之前不胡搞,不会因为屁股痛而无法跨乘车导致中途跌倒,我就把合约延长到阿根廷的GP赛结束为止。” 约翰盯着悬吊系统,若无其事的提出附带条件。但是笃纪却在刹那间羞红了脸。“约、约翰……” 一想到约翰可能已经看穿了他和芳朗之间的关系,而且一语道出了那一夜的难堪,笃纪真的惭愧得无言以对。 但是,约翰仍然继续平静的往下说。 “听说为了方便在欧洲战区移动,芳朗的队友史堤法诺现在和芳朗住在一起。”事出突然,笃纪不知如何接腔。 “史堤法诺……史堤法诺住进了芳朗的别墅?” 皮肤白里透红、黑色卷发配上深邃碧眼,个头小巧玲珑,骑着GP125 ,对笃纪有明显敌我意识,活脱象个搪瓷娃娃的史堤法诺,住进了芳朗的别墅…… 笃纪的心情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消化。 芳朗楼中楼别墅里的那张大床,突然掠过笃纪的脑海。 “我真驴……怎么会想到这个。我……” 从史堤法诺的事,笃纪联想到自己。 自己住在约翰的别墅里,是否也为约翰带来了麻烦?以常理判断,同是男人,又属同一车队,住在一起,应该不会引人非议才是。笃纪身体微颤,告诉自己拂去心中的杂念。 “约翰,什么时候要开始测试新的悬吊系统?” 现在,笃纪所迫切需要的是在德国GP赛争取好成绩,及摸索如何拉近和芳朗之间的差距。 “我打算马上开始。” 对于笃纪刻意忽略史堤法诺事件,约翰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因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最新开发的悬吊系统。 他对这套新设备充满了自信。 “我要你登上萨克森的颁奖台。” 约翰这句话,让笃纪对即将到来的第六战--德国GP赛充满了期待。 位于昔日东德东南部、捷克和波兰交界处萨克森州的萨克森林克,就是东德GP赛的舞台。这个赛车场拥有七十年的历史,去年才开始正式成为德国GP赛的场地。 全长3508公尺的萨克森林克,是本季WGP 赛场地中,跑道最短的赛车场。因此,它的跑道设计相当的紧凑。 “在萨克森林克飞GP500cc 重型机车,其实是在考验赛车手的反应。致胜的关键在于弯道的技巧而非最高速度。所以我们的胜算极大。” 果真一切都如约翰所说的。 笃纪开始试车后发现要让大马力的重型机车配合萨克森林克的车道前进,赛车手的确需要相当灵敏的反应。 因为几乎没有一个点可以让机车六档全开通过。 加档的那一瞬间,即进入下一个弯道,马上又得减速。所以每进一个车道,都等于必须做一次艰难的冲刺。 听说去年在此举行GP赛时,赛车手即抱怨连连,因为这种类型的赛车场,无法满足赛车手所追求的高速快感。 但是,随着测试次数的增加,不但新悬吊系统越磨越灵光,连笃纪应变的能力也越试越犀利。每跑一次,高速皮索就更换一次。 “--我一定要赢!……” 在测试中,当笃纪的成绩打破了去年POLEPOSITION的1 分27秒894 的记录时,笃纪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绝对可以实现约翰的心愿走上颁奖台。 一周后,七月十八日,笃纪参加WGP 赛中的第六场比赛,终于登上颁奖台。第一名是芳朗车队中的德籍拉尔夫。休达。第二名是YAMAHA车队的西班牙籍骑士。笃纪得到了第三名,他的成绩比第一名的拉尔夫慢了2 秒683.授奖仪式、齐唱德国国歌之后,得奖者接受香槟的祝福。香槟自天而降,犹如淋浴。洗了一场香槟澡之后,个个都象掉进了泳池一般全身湿透。 然而笃纪并未因此而感到喜悦。 “如果芳朗在场的话……我一定无法站在这儿……” 虽然笃纪面对媒体,露出微笑摆出V 字手势,但是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因为在预赛中得到第一名的芳朗,赛至第五圈时,因为机车故障,退出了比赛。留下无法获得积分的残垒。 事实上,在前五周比赛中,笃纪从未超过芳朗。他所看到的仍是芳朗黑色的背姿。 “芳朗……!” 在笃纪的心目中,能够和芳朗一起竞争并且超过芳朗,远比得奖、香槟浴、媒体的镁光灯珍贵的多。 就象小的时候,笃纪永远让芳朗跟在自己的后头跑一样。 笃纪虽然得到了赛车生涯中第一个在国际舞台上的第三名,但是心中“那个梦”仍是那么的遥远。 对笃纪而言,没有了芳朗,WGP 的世界舞台,高人一等的颁奖台,都变得形如槁木般黯然失色。 “芳朗……” 在笃纪和队友拥抱的笑脸之下,隐藏着无人知晓的失落感。另一方面,因为机器故障半途退出比赛的芳朗,一回到自己的机房即推桌子抒发怨气。 “他妈的…” 推倒了桌子仍意犹未尽,芳朗捡起从桌上掉下来的东西,往墙上砸。 本来芳朗这股怨气想在修护站中发泄的。但是同队的拉尔夫得到了冠军,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芳朗才一路忍回来。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另一位目击者,亲眼目睹芳朗不为人知的一面。 “哇啊!头一次看见芳朗砸东西。如果狗仔队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乐不可支。”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芳朗回过头,看到史堤法诺站在楼梯间,兴致勃勃地向里面探头探脑。 “滚,否则遭受池鱼之殃……我可不负责。” 如果笃纪没有参加这场比赛,一向冷静的芳朗决不会为了机车故障中途退比赛而恼得翻桌子砸东西。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芳朗板着脸,拿起身边的毛巾揉成圆形,冷不防扔向史堤法诺。 但是史堤法诺凭着职业赛车手绝佳的动态视力,轻巧地闪过了芳朗的毛巾。而且不把芳朗的逐客令当一回事,反而登堂入室走进了芳朗的机房客厅。 “嘿,你一定口渴了吧!喝点东西消消暑吧!” 看来美少年的任性是不分国籍的。 “啊,我发现啤酒了。” “史堤法诺!” 看见史堤法诺自做主张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芳朗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还不到可以喝酒的年龄吧?你喝可乐。” “不要。”看着企图抢下自己手中啤酒的芳朗,史堤法诺故意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当着芳朗的面把啤酒拉环拉掉。 “哇!”“我们用啤酒做香槟浴。” 史堤法诺又叫又闹,把另外一罐啤酒的拉环也拉掉了。 “喂,史堤法诺……” 眼看着自己的黑发被啤酒淋湿,芳朗心中的怒气在刹那间如云消雾散。“你这个小家伙!” 芳朗一把抓住又叫又笑的史堤法诺,托起他的纤腰高高扛在肩上。““哇,芳朗,再来、再来,我还要。” 芳朗此举让史堤法诺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坐在爸爸肩头上骑马打仗的光景。 “真是的,哪有人象你这么疯狂的。不管你了啦!” 接着芳朗把自己连同肩上的史堤法诺一块投入沙发。由于同一时间承受两人的重量,沙发上下大幅震动。 两人倒在沙发上,芳朗在下,史堤法诺在上,但是芳朗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随史堤法诺的重量。 “芳朗,我喜欢你。” 史堤法诺攀附着芳朗的身体,睁着一双碧眼看着芳朗。但是芳朗并没有反应。 为了进一步确认芳朗的没有反应是了解还是拒绝,史堤法诺眯起了双眼,送上柔柔的薄唇。并用细白的手指抚着芳朗被啤酒弄湿的黑发…… 在史堤法诺的亲吻下,芳朗的思考逐渐偏离现实轨道,躲入虚幻之中。 “笃笃……” 虽然并不热烈,但是笃纪确实曾经主动亲吻过芳朗。这唯一的一吻是发生在去年八耐赛结束之后的那天夜里。 为了让始终无法摆脱意外阴影的笃纪东山再起,芳朗故意让自己在那天的八耐赛中发生意外。就在那天夜里…… -- 你永远都是我的…… 那个时候,笃纪真的主动亲吻满目疮痍、无法动弹的芳朗。“笃笃……” 去年八耐赛后所发生的事,再次历历呈现。 让笃纪走出低潮,重新迎向未来的那一夜…… -- 你果然是我的魔神…… 那一夜,笃纪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的……魔神……” 芳朗的意识回到了一年前的夏天,依偎在他怀里的不是史堤法诺,而是笃纪。 “笃笃……” 芳朗换了一个姿势,仰起了头让风拂过他的胸膛。 这股风好强好强……,强得象一股魔风要把一切吞噬…… WGP赛只剩下最后七场比赛。第十一章 参加德国GP赛之前,笃纪即从约翰口得到芳朗和史堤法诺同居之事。此后,不管是在赛车场或者在别墅附近,笃纪似乎总是不经意地看到芳朗和史堤法诺出双入对。 本来同一车队的队友,成天耗在一起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史堤法诺看芳朗的眼神,笃纪知道事情并不单纯。 “就算是,又如何?” 在车赛季中,世界似乎变得出奇的小。每次撞见芳朗和史堤法诺在一起,笃纪的心境都极为复杂。 其实芳朗从小就长得清丽可人,气质出众。所以走到哪儿,都是最受注目的焦点。但是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不论别人怎么阿谀奉承,芳朗都不为所动。决不让他人左右自己的感觉与态度。 因此,到目前为止,就算有人展开热烈的追求行动,芳朗的身边还是只有笃纪一个人。 不过这回笃纪好象失算了。 从前那个不管自己如何拒绝,总是在后头追着喊“笃笃”的芳朗,现在…… 对修护站事件发生之后,对芳朗采取更严厉态度的笃纪而言,芳朗态度上的转变,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不过,就算史堤法诺以情人之姿介入了两人之间,笃纪还是不想兴师问罪,也不认为芳朗已经行为出轨。 因为笃纪相信,他和芳朗之间的关系早已根深蒂固。 “是的,所以我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够和芳朗对等的人……” 笃纪不想一味被爱、被担心、被娇宠。他要和芳朗站在同一起跑点,真正的面对面。 就象两人小时候的关系。 但是,看到芳朗并不排拒以小情人之姿依偎在臂弯里的史堤法诺,笃纪仍不免觉得怅然。 或许,芳朗已经厌倦了多年来只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了吧!札路兹布尔克林试车后,为什么突然急着回国?决定参加WGP 赛后,为什么固执地远离芳朗?笃纪都未对芳朗加以说明。 以往不论笃纪的态度多恶劣,芳朗都以怜惜的态度全数包容,可是…… “就算如此,我也不认输……”比起顽固、好强、冷漠,从不正面回应感情的笃纪,如小鸟依人般的史堤法诺当然迷人多了。如果芳朗真的对史堤法诺动了心,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其实不管笃纪多么的固执,他和芳朗之间的实力悬殊,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无论笃纪多么努力,想在车赛中重温札路兹布尔克林的快感,或许是天方夜谭。 但是对于“对等立场”,笃纪就是如此执着。或许就在执着期间,笃纪已经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东西而不自知。 “我为什么……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偶尔在心灵的一角,笃纪也明白自己对芳朗的态度,既不合情又不合理。但是他仍然固执己见,不求圆融。 笃纪的想法真的很愚蠢。但是对凡事以直觉取胜的笃纪而言,就算他知道这样下去会损及他和芳朗之间的感情,他也不会考虑先压抑自己的情感,退一步海阔天空。 就在笃纪冥顽不灵、自寻烦恼的时候,时间毫不留情的溜走了。 总共有十六场比赛的WGP 赛,欧洲部份的赛程已经落幕。各赛车手开始转战澳洲、非洲及南美大陆。随着场次的进行,本季的冠军也将顺利产生。 但是第十四场的南非BP赛中,却发生了意外事件。 “等一下,芳朗,你的身体还好吧?”结束第二天预赛的笃纪,看到芳朗走出控制塔旁的医务室,准备返回宿舍机房,立刻开口问候。 在走廊上回过头的芳朗,左手腕系着三角巾。 “芳朗……” 走到芳朗身边,笃纪叹了口气,不再开腔。 今天进行第二天的预赛。芳朗很不幸卷入追撞意外,痛苦倒地。 发生意外的时候,总圈数只剩下十分之一圈。选手们为了争取成绩,个个卖命冲刺。因为GP500cc 级重型机车的成绩,目前呈现胶着状态。 在前八场比赛,也就是在英国GP之前,以破竹之势横扫战场,最被看好的芳朗,自从笃纪在第九场的德国GP赛中拿下第三名后,即厄运连连、状况频出。 厄运之首,当然就是在德国所举行的GP赛。在那场比赛里,芳朗因为机车故障,中途退出比赛。 事实上,那天芳朗所骑的机车搭载了最新开发的99年型模范引擎。车队希望藉着新的引擎,将芳朗推上冠军之路。没想到事与愿违。 当然,在这之后,车队中的技师们连同厂商都倾全力改良新型的引擎。但是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全都无法在车赛中开花结果。 在欧洲战区的最后一场巴伦西亚GP赛中,他们终于决定不再使用新型引擎。但是之前的尝试,也就是从德国GP赛至巴伦西亚GP赛这段期间的四场比赛,其中有二场比赛,导致芳朗因机车故障,中途退出比赛,积分大受影响。 天才赛车手碰到机车故障,犹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下只有弃“车”投降了。 现在,准备迎战第十四场的笃纪,总积分排名暂列11. 事实上,笃纪是以救援赛车手之姿,中途加入WGP 大赛。所以笃纪有目前的成绩,应算相当的理想。 在德国GP赛中,赢得第三名之后,笃纪即开始转运。不论是稳定性或者是飞驰的速度都进步神速。 笃纪和约翰数个月来的努力终于逐渐成形,每经一场比赛,笃纪的积分即向上累积。 而另一方面,因为机械问题,形如消耗累积资金的芳朗,排名暂列第三。但是第一名至第六名之间的总积分差距,只在35分之内。所以谁将是本季的冠军,实难推断。 而且,赢得一场比赛即可得25分的积分。换句话说,稍一不注意,就有可能会被挤出排行榜之外。 对欣赏赛车的人而言,这一季的车赛甚为有趣。可是对赛车手来说,却是每赛一场,压力就更增一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运气极背的芳朗在南非GP赛中又因连环追撞,左手挂了彩。难怪笃纪会脸色发青。 “放心,断不了的。” 没想到回话的不是芳朗,而是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你真的关心芳朗吗?我看你是为了你们车队的成绩,来这里侦察芳朗吧!” “史堤法诺!” 听到赶到医务室,严如芳朗小跟班的史堤法诺口出狂言,笃纪不禁怒从中来。 史堤法诺这回未用意大利语,而以英语应对。挑拨的意图甚为明显。 史堤法诺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和笃纪同车队的罗德。维达尔,靠着稳札稳打的积分,现在排名第六。极有摘冠的可能性。 这虽是事实,但是笃纪对芳朗的关心,绝对是出自于肺腑。没想到这份关怀竟被史堤法诺当成了别有用心,笃纪本人还被疑为间谍。 不过,真正伤了笃纪的,却是芳朗接下来的那句话。 “我的手不会断的。明天的比赛,我一定会参加。” 芳朗右手摸了摸吊着三角巾的左手,大声地说。 “为了拿到冠军,我明天一定会获胜。我不会让任何人跑在我的前头。” “芳朗……!” 那一瞬间,史堤法诺自笃纪的思绪中消失了。 因为笃纪一心想超越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早已掳获了他芳心的魔神就在眼前。 “我一定会冲……冲到你的前方……”笃纪直视芳朗,留下挑战宣言。 南非GP赛举行当天--距离南非首都250 公里的威尔可姆赛车场,由总长4269公尺的右转弯道组合而成。今年才正式启用。 换言之,不论是新手或老鸟,手边都没有这个车场的详细资料。大家的胜算比例都是相同的。“我绝不能输…”… 从未有过如此高昂斗志的笃纪,依照预赛成绩第七个登场,排在第二列。卷入连环追撞意外的芳朗,虽未跑完预赛,但依然第三个登场,排在笃纪的左斜方。 背笃纪的芳朗,虽然左手挂了彩,仍然杀气腾腾,气质骇人。 此一光景让笃纪想起了去年日本GP赛的出场位置。那个时候,两人预赛的成绩虽然和现在不一样,但是相对位置却和现在相同。当时笃纪同样也感受到了自芳朗身后散发出来的惊人气势。但是,现在的笃纪却不同于去年的笃纪。 去年的笃纪在芳朗的气势逼迫下,没有自我。可是现在的笃纪却充满了自信,一步也不退却。“芳朗……” 看着芳朗背部,笃纪的气势飙涨的比芳朗更高更猛。接着,绿旗撤退的那一瞬间,排在前面的芳朗回头看了笃纪一眼。 “--!” 就在那一瞬间,笃纪突然有种预感。 “我会赢……!”当信号由红变绿时,笃纪象火箭般一冲而出。远看象一道白色的光。此时的笃纪,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前冲。席卷赛车场的强风,已经紧紧的裹住了笃纪。笃纪的双眸已成真空,他象猎鹰般的盯着前方的芳朗,随时准备将他吞入腹中。 “芳朗……” 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笃纪不但两眼被掏空,连脑子也一片空荡荡。除了芳朗,他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冲刺,什么都不想。笃纪只是使出浑身解数,追逐芳朗的背。 不一会儿,笃纪和芳朗已在劲风中绕了无数圈。 当风拥抱笃纪的那一瞬间,笃纪滑入了芳朗的滑动气流中。 但是,慢了一步。 在直线跑道出口处进行冲刺的芳朗,一溜烟飞进了弯道里,笃纪顿时失去掌控风的力量,只能快速冲向绝望的角度。 风的魔力实在太可怕了--“哇啊……!……” 笃纪的机身擦撞到了芳朗的机车腹部。两部机车在直线跑道的终点重叠后向横滑行。 因为这突发的状况,笃纪和芳朗的NSR 都摔倒了。 芳朗摘冠的美梦在瞬间瓦解,同时这也是芳朗在本季车赛中的第三场无得分比赛。 随着扬起的尘埃,连同机车一块摔出跑道的笃纪和芳朗,在弯道旁的围墙前停了下来。由于两人是横着滑倒,所以不但避开了其他赛车手的追撞,本身也没受到重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是,两人站起来之后,看到平躺的机车已无法再上战场,即知大势已去。 “可恶!”接着,两人几乎同时脱下安全帽,气愤地抛向地面,并发出绝望的怒吼。 但是,怒吼并不足以摆平被迫相撞而至跌倒的芳朗心中的愤恨。 因为每一位赛车手都知道,在赛车场上错走一步,即可能因而陨命。所以每场比赛都形同向死神挑战的赛车手们,都懂得严以律已,珍惜生命。面对竟然不遵守同行铁则的笃纪,芳朗真是愤怒到了极点。 芳朗举起右拳,毫不留情地往笃纪的脸下挥过去。 --呼……! 已因翻车而受伤的笃纪,挨了芳朗一拳之后,跌坐在地上。但是芳朗并未罢手,一把抓住了笃纪胸前的衣服。 “笃纪……!” 看着怒气腾腾的芳朗,笃纪虽未昏过去,但已无还手之力。 “我不会道歉……!” “你说什么!” 已届疯狂边缘的芳朗,在笃纪不肯认错的情况下,当然又举起右拳,准备给笃纪第二拳。 “不要打了,快住手!” 挥着黄旗赶到的大会裁判,适时阻止了芳朗的拳头。 于是笃纪和芳朗两个人在边扭打边互瞪的情况下,被带离了现场。这场比赛也终于在混乱中落幕了。 结果,笃纪的队友罗德,维达尔以不到百分之一秒的差距,赢得了冠军。 次日,当地的体育报以极大的篇幅报导了笃纪和芳朗的意外事件。并刊出一张笃纪脸部挨拳而扭曲的照片。 悲剧不断发生在最被看好的芳朗身上,已让大家为之不平。这回的肇事者竟然是芳朗的哥哥,更是一大讽刺。 另外,和芳朗同队的威那更绘声绘色的暗指笃纪这么做,是为了队友罗德。维达尔。使得这椿意外事件成了近年来少见的热门新闻。 其实这也难怪各方会诸多揣测。因为平常并不显眼的罗德,因为这场意外,由第六的排名,升到第二。 易言之,笃纪为了协助队友罗德迈向冠军之路,而故意撞弟弟芳朗的可能性极高。在报章杂志的推波助澜下,人人皆议论纷纷。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无心之过,而成了箭靶的笃纪,当然愤愤不平。但是想到自己的举止,为各方所带来的影响,笃纪也只有默默承受了。 总而言之,事情的真相是一回事。大会所做的判决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最后的裁判,大会以笃纪违反运动家的精神,罚以美金三千,并禁止参加下一场南美里约热内卢的比赛。 其实依照当日的情形,大会可以直接吊销笃纪的赛车手执照。然而只罚三千美金,禁赛一场,笃纪应该谢天谢地了。 而大会之所以会如此判决,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受害者芳朗没有提出上诉。 因此,当车队开拔至巴西之后,笃纪就独自呆在约翰位于摩纳哥的别墅闭门思过。 至于是否可以参加最后一场在阿根廷举行的GP赛,在现阶段也还是未定之数。“呼……” 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别墅,笃纪整天都在叹气。丧失了赛车资格后,笃纪才恍然悟出自己的无趣及渺小。 “芳朗……芳朗不知道怎么样了?” 穷极无聊,笃纪想起了芳朗。和笃纪一块摔车退出比赛的芳朗,因为先前受伤的左手再次受创,这会儿正在摩纳哥的小别墅静养。 “芳朗……” 意外发生当时,笃纪曾当着芳朗的面表示“不道歉”,之后又受到媒体抹黑,笃纪更无意道歉了。 但是,不管如何,芳朗因笃纪而受伤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礼貌上,应由笃纪向芳朗致意。 对于这件事情始终耿耿于怀的笃纪,觉得只有亲自走访一趟芳朗才能心安。更何况此时拜访芳朗,不会看到远征南美的史堤法诺。这种大好机会焉能错过。 然而没想到,先采取行动的竟是芳朗。 “芳朗……” 下午两点左右,开门看到登门拜访的芳朗,一时之间笃纪竟然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笃笃,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兜风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芳朗面带微笑,仿佛南非的意外根本不曾发生过似的。笃纪则象尊石象般呆立在玄关。 “我们到尼斯去。你可以看到许多有趣的东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