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之事,初命儒臣著述于东观,谓之《汉纪》。其后有袁宏纪,张璠、薛莹、谢承、华峤、袁山松、刘义庆、谢沈皆有书。宋范晔删采为十纪、八十列传,是为《后汉书》,而张璠以下诸家尽废,其志则刘昭所补也。三国杂史至多,有王沈《魏书》、元行冲《魏典》、鱼豢《典略》、张勃《吴录》、韦昭《吴书》、孙盛《魏春秋》、司马彪《九州春秋》、丘悦《三国典略》、员半千《三国春秋》、虞溥《江表传》,今唯以陈寿书为定,是为《三国志》。 《晋书》则有王隐、虞预、谢灵运、臧荣绪、孙绰、干宝诸家,唐太宗诏房乔、褚遂良等修定为百三十卷,以四论太宗所作,故总名之曰" 御撰" ,是为《晋书》,至今用之。南北两朝各四代,而僭伪之国十数,其书尤多,如徐爱、孙严、王智深、顾野王、魏澹、张大素、李德林之正史,皆不传。今之存者,沈约《宋书》、萧子显《齐书》、姚思廉《梁陈书》、魏收《魏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棻《周书》、魏郑公《隋书》。其它国则有和包《汉赵纪》、田融《赵石记》、范亨《燕书》、王景晖《南燕录》、高闾《燕志》、刘昞《凉书》、裴景仁《秦记》、崔鸿《十六国春秋》、萧方?武敏之《三十国春秋》。李太师延寿父子悉取为《南史》八十卷,《北史》百卷。 今沈约以下八史虽存,而李氏之书独行,是为《南、北史》。唐自高祖至于武宗,有《实录》,后唐修为书,刘昫所上者是已,而猥杂无统。国朝庆历中,复诏刊修,历十七年而成,欧阳文忠公主纪、表、志,宋景文公主传,今行于世。梁、唐、晋、汉、周谓之《五代》,国初监修国史薛居正提举上之。其后欧阳芟为《新书》,故唐、五代史各有旧新之目。凡十七代,本末如此,稚儿数以为问,故详记之。 贤者一言解疑谮 贤者以单词片言,为人释谤解患,卓卓可书者,予得两事焉。秦氏当国时,先忠宣公、郑亨仲资政、胡明仲侍郎、朱新仲舍人,皆在谪籍,分置广东。方务德为经略帅,待之尽礼。秦对一客言曰:" 方滋在广部,凡得罪于朝廷者,必加意护结,得非欲为异日地乎?" 客曰:" 非公相有云,不敢辄言。方滋之为人,天性长者,凡于人唯以周旋为志,非独于迁客然也。" 秦悟曰:" 方务德却是个周旋底人。" 其疑遂释。当时使一 巧者承其问,微肆一语,方必得罪,而诸公不得安迹矣。言之者可谓大君子,当求之古人中。 严陵王大卞赴曲江守,过南安,谒张先生子韶,从容言:" 大卞顷在检院,以罗彦济中丞章去国,其后彦济自吏书出守严,遂迁避于兰溪。彦济到郡,遗书相邀曰:' 与君有同年之契,何为尔?' 不得已,复还。既见,密语云:' 前此台评,乃朱新仲所作,托造物之意以相授,一时失于审思,至今为悔。' 此事既往,今适守韶,而朱在彼,邂逅有弗惬,为之奈何?" 张揣其必将修怨,即云:" 国先为君子为小人,皆在此举。" 王悚然曰:" 谨受教。" 至则降意弥缝,终二年,不见分毫形迹,盖本自相善也。予曩侍张公坐,闻其言,故追纪之。卷第九 蒋魏公逸史 蒋魏公《逸史》二十卷,颖叔所著也,多纪当时典章文物。云旧有数百册,兵火间尽失之,其曾孙芾始攟(j ùn )摭遗稿,而成此书,将以奏御,以其副上之太史,且板行之,传之天下后世,既而不果。蒋公在熙宁、元祐、崇宁时,名为博闻强识,然阅其论述,颇有可议,恨不及丞相在日与之言,其一云:" 行、守、试,视其官品之高下,除者必带本官,吕晦叔除守司空而不带金紫光禄大夫者,此翰林之失也,既不带官,不当著' 守' 字,故晦叔辨之,遂去' 守' 字,为正司空,议者谓超过特进、东宫三太、仪同矣。" 予谓行、守、试必带正官,固也。然自改官制以后,既为司空,自不应复带阶官。吕从金紫迁,只是超特进一级耳,东宫三太,何尝以为宰相官?仪同又系使相也,吕亦无自辨之说。其二云:" 文潞公既为真太师矣,其罢也,乃加' 守' 字,潞公快快,诸公欲为去之,议者谓非典故,潞公之意,止欲以真太师致仕耳,诸公曰:' 如此可乎?' 曰:' 不可,为真太师则在宰相之上。' 竟不去' 守' 字,但出劄子,令权去之。"案潞公本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河东节度使致仕,入为平章军国重事,故系衔只云太师。及再致仕,悉还旧称,当时有旨于制词内除去" 守" 字,以尝正任太师也。所谓劄子权去,恐或不然。其三云:" 旧制,执政双转,谓自工部侍郎转刑部,刑部转兵部,兵部转工部尚书。惟宰相对转,工部侍郎直转工书,比执政三迁也。" 予考旧制,执政转官,与学士等。六侍郎则升两曹,以工、礼、刑、户、兵、吏为叙,至兵侍者,转右丞,至吏侍者,转左丞,皆转工书,然后细迁。今言兵侍即转工书,非也。宰相为侍郎者,升三曹,为尚书者,双转。 如工侍转户侍,礼侍转兵侍,若系户侍,当改二丞,而宰相故事不立丞,故直迁尚书。今言工侍对转工书,非也。其四云:" 杨察为翰林学士,一夜当三制,刘沆以参知政事,富弼以宣徽使,皆除宰相。宣徽在参政下,则富当在刘下,乃误以居上,人皆不觉其失,惟学士李淑知之,扬言其事,遂贴麻改之。" 予考国史,至和元年八月,刘沆以参知政事拜集贤相。二年六月,以忠武军节度使知永兴军文彦博为昭文相,位第一,刘沆迁史馆相,位第二,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富弼为集贤相,位第三,其夕三制是已。而刘先一年已在相位,初无失误贴改之说。其五云:" 有四仪同:一曰开府仪同三司,二曰仪同三司,三曰左仪同三司,四曰右仪同三司。" 案自汉邓骘始为仪同三司,魏、晋以降,但有开府仪同三司之目,周、隋又增上字为一阶,又改仪同三司为仪同大将军,又有开府、上开府,仪同、上仪同,班列益卑,未尝有左右之称也。后进不当辄议前辈,因孙偃有问,书以示之。 沈庆之曹景宗诗 宋孝武尝令群臣赋诗,沈庆之手不知书,每恨眼不识字,上逼令作诗,庆之曰:" 臣不知书,请口授师伯。" 上即令颜师伯执笔,庆之口授之曰:" 微生遇多幸,得逢时运昌。朽老筋力尽,徒步还南冈。辞荣此圣世,何愧张子房?" 上甚悦,众坐并称其辞意之美。梁曹景宗破魏军还,振旅凯入,武帝宴饮联句,令沈约赋韵,景宗不得韵,意色不平,启求赋诗,帝曰:" 卿伎能甚多,人才英拔,何必止在一诗?" 景宗已醉,求作不已。时韵已尽,唯余竟、病二字,景宗便操笔,其辞曰:" 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帝叹不已,约及朝贤,惊嗟竟日。予谓沈、曹二公,未必能办此,疑好事者为之,然正可为一佳对,曰:" 辞荣圣世,何愧子房? 借问路人,何如去病?" 若全用后两句,亦自的切。 蓝尾酒 白乐天元日对酒诗云:" 三杯蓝尾酒,一碟胶牙饧。" 又云:" 老过占他蓝尾酒,病余收得到头身。""岁盏后推蓝尾酒,春盘先劝胶牙饧。" 《荆楚岁时记》云," 胶牙者,取其坚固如胶也。" 而蓝尾之义,殊不可晓。《河东记》载申屠澄与路傍茅舍中老父、妪及处女环火而坐,妪自外挈酒壶至曰:" 以君冒寒,且进一杯。" 澄因揖,逊曰:" 始自主人翁,即巡澄,当婪尾。" 盖以蓝为婪,当婪尾者,谓最在后饮也。叶少蕴《石林燕语》云:" 唐人言蓝尾多不同,蓝字多作啉,出于侯白《酒律》,谓酒巡匝,末坐者连饮三杯,为蓝尾,盖未坐远,酒行到常迟,故连饮以慰之,以啉为贪婪之意。或谓啉为燷,如铁入火,贵其出色,此尤无稽。则唐人自不能晓此义。" 叶之说如此。予谓不然,白公三杯之句,只为酒之巡数耳,安有连饮者哉?侯白滑稽之语,见于《启颜录》。《唐?艺文志》,白有《启颜录》十卷、《杂语》五卷,不闻有《酒律》之书也。苏鹗《演义》亦引其说。 欧阳公辞宫 欧阳公自毫州除兵部尚书知青州,辞免至四,云:" 恩典超优,迁转颇数。臣近自去春由吏部侍郎转左丞,未逾两月,又超转三资,除刑部尚书。 今才逾岁,又超转两资。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 累降诏不从其请。此是熙宁元年未改官制时,今人多不能晓。盖昔者左右丞在尚书下,所谓左丞超三资除刑书者,谓历工、礼乃至刑也。下云又超两资者,谓历户部乃至兵也。其上唯有吏部,故言尚书六曹,超转其五云。 南北语音不同 南北语音之异,至于不能相通,故器物花木之属,虽人所常用,固有不识者。如毛、郑释《诗》,以梅为楠,竹为王刍,萎为翘翘之草是矣。颜师古注《汉书》亦然。淮南王安《谏武帝伐越书》曰:" 舆轿而隃领。" 服虔曰:" 轿音桥,谓隘道舆车也。" 臣瓒曰:" 今竹舆车也,江表作竹舆以行。" 项昭曰:" 陵绝水曰轿,音旗庙反。" 师古曰:" 服音、瓒说是也,项氏谬矣。此直言以轿过领耳,何云陵绝水乎?旗庙之音,无所依据。" 又《武帝纪》:" 戈船将军。" 张晏曰:" 越人于水中负人船,又有蛟龙之害,故置戈于船下,因以为名。" 瓒曰:" 《伍子胥书》有戈船,以载干戈,因谓之戈船也。" 师古曰:" 以楼船之例言之,则非为载干戈也。此盖船下安戈戟以御蚊鼍水虫之害。张说近之。" 二说皆为三刘所破,云:" 今南方竹舆,正作旗庙音,项亦未为全非。颜乃西北人,随其方言,遂音桥。" 又云:" 船下安戈戟,既难厝置,又不可以行。且今造舟船甚多,未尝有置戈者,颜北人,不知行船。瓒说是也。" 予谓项音轿字是也,而云陵绝水则谬,故刘公以为未可全非。张晏云" 越人于水中负船" ,尤可笑。 南舟北帐 顷在豫章,遇一辽州僧于上蓝,与之闲谈,曰:" 南人不信北方有千人之帐,北人不信南人有万斛之舟,盖土俗然也。" 《法苑珠林》云:" 山中人不信有鱼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有木大如鱼。胡人见锦,不信有虫食树吐丝所成。吴人身在江南,不信有千人毡帐,及来河北,不信有二万硕船。" 辽僧之谈合于此。 魏冉罪大 自汉以来,议者谓秦之亡,由商鞅、李斯。鞅更变法令,使民不见德,斯焚烧诗书,欲人不知古,其事固然。予观秦所以得罪于天下后世,皆自挟诈失信故耳。其始也,以商于六百里啖楚绝齐,继约楚怀王入武关,辱为藩臣,竟留之至死。及其丧归,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未及百年," 三户亡秦" 之语遂验。而为此谋者,张仪、魏冉也。仪之恶不待言,而冉之计颇隐,故不为士君子所诛。当秦武王薨,诸弟争立,唯冉力能立昭王。冉者,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昭王少,太后自治事,任冉为政,威震秦国,才六年而诈留楚王,又怒其立太子,复取十六城。是时,王不过十余岁,为此者必冉也。后冉为范睢所间而废逐。司马公以为冉援立昭王,除其灾害,使诸侯稽首而事秦,秦益强大者,冉之功也。盖公不细考之云。又尝请赵王会渑池,处心积虑,亦与诈楚同,赖蔺相如折之,是以无所成,不然,与楚等耳!冉区区匹夫之见,徒能为秦一时之功,而贻秦不义不信之名万世不灭者,冉之罪诚大矣! 辩秦少游义倡 《夷坚己志》载潭州义倡事,谓秦少游南迁过潭,与之往来,后倡竟为秦死,常州教授钟将之得其说于李结次山,为作传。予反复思之,定无此事,当时失于审订,然悔之不及矣。秦将赴杭倅时,有妾边朝华,既而以妨其学道,割爱去之,未几罹党祸,岂复眷恋一倡女哉?予记国史所书温益知潭州,当绍圣中,逐臣在其巡内,若范忠宣、刘仲冯、韩川原伯、吕希纯子进、吕陶元钩,皆为所侵困。邹公南迁过潭,暮投宿村寺,益即时遣州都监将数卒夜出城,逼使登舟,竟凌风绝江去,几于覆舟。以是观之,岂肯容少游款昵累日?此不待辩而明,《己志》之失著矣! 姓源韵谱 姓氏之书,大抵多谬误。如唐《贞观氏族志》,今已亡其本。《元和姓纂》,诞妄最多。国朝所修《姓源韵谱》,尤为可笑。姑以洪氏一项考之,云:" 五代时有洪昌、洪杲,皆为参知政事。" 予按二人乃五代南汉僭主刘?(y ǎn )之子,及晟嗣位,用为知政事,其兄弟本连" 弘" 字,以本朝国讳,故《五代史》追改之,元非姓洪氏也。此与洪庆善序丹阳弘氏云:" 有弘宪者,元和四年尝跋《辋川图》。" 不知弘宪乃李吉甫之字耳。其误正同,《三笔》已载此说。 誉人过实 称誉人过实,最为作文章者之疵病,班孟坚尚不能免。如荐谢夷吾一书,予盖论之于《三笔》矣。柳子厚复杜温夫书云:" 三辱生书,书皆逾千言,抵吾必曰周、孔,周、孔安可当也?儗人必于其伦。生来柳州,见一刺史即周、孔之,今而去我,道连而谒于潮,又得二周、孔。去之京师,京师显人,为文同立声名以千数,又宜得周、孔千百。何吾生胸中扰扰焉多周、孔哉?" 是时,刘梦得在连,韩退之在潮,故子厚云然。此文人人能诵,然今之好为谈者,固自若也。予表出之,以为子孙戒。张说贺魏元忠衣紫曰:" 公居伊、周之任。" 即为二张所谗,几于陨命。此但形于语言之间耳。 作文句法 作文旨意句法,固有规仿前人,而音节锵亮不嫌于同者。如《前汉书赞》云:" 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谮胥夫差丧,李园进妹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 《新唐书》效之云:" 三宰啸凶牝夺辰,林甫将蕃黄屋奔,鬼质败谋兴元蹙,崔、柳倒持李宗覆。" 刘梦得《因论儆舟》篇云:"越子膝行吴君忽,晋宣尸居魏臣怠,白公厉剑子西哂,李园养士春申易。" 亦效班史语也。然其模范,本自《荀子?成相》篇。 书简循习 近代士人,相承于书尺语言,浸涉奇狷(juàn ),虽有贤识,不能自改。 如小简问委,自言所在,必求新异之名。予守赣时,属县兴国宰诒书云:"潋水有驱策,乞疏下。" 潋水者,彼邑一水耳,郡中未尝知此,不足以为工,当言下邑、属邑足矣。为县丞者,无不采《蓝田壁记》语云," 负丞某处" ," 哦松无补" ," 涉笔承乏" ,皆厌烂陈言。至称丞曰" 蓝田" ,殊为可笑。 初赴州郡,与人书,必言" 前政颓靡,仓库匮乏,未知所以善后" ,沿习一律。正使真如所陈,读者亦不之信。予到当涂日,谢执政书云:" 郡虽小而事简,库钱仓粟,自可枝梧,得坐啸道院,诚为至幸。" 周益公答云:" 从前得外郡太守书,未有不以窘冗为词,独创见来缄如此。" 盖觉其与它异也。 此两者皆狃熟成俗,故纪述以戒子弟辈。 健讼之误 破句读书之误,根著于人,殆不可复正。在《易?彖》之下,先释卦义,然后承以本名者凡八卦。《蒙》卦曰" 《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 ,以" 止" 字为句绝,乃及于" 蒙" ,始系以" 《蒙》亨,以亨行".《讼》卦曰" 《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 ,以" 健" 字为句绝,乃及于" 讼" ,始系以" 《讼》有孚".《豫》卦" 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 ,《随》卦" 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 ,《蛊》卦" 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 ,《恒》卦" 巽而动,刚柔皆应,《恒》" ,《解》卦" 《解》,险以动,动而免乎险,《解》" ,《井》卦" 巽乎水而上水,《井》" ,皆是卦名之上为句绝。而童蒙入学之初,其师点句,辄混于上,遂以" 健讼" 相连,此下" 说随" 二字,尚为有说,若" 止蒙" 、" 动豫" 之类,将如之何?凡谓顽民好讼者,曰" 嚚讼" ,曰" 终讼" ,可也,黄鲁直《江西道院赋》云" 细民险而健,以终讼为能。筠独不嚚于讼" ,是已。《同人》卦:" 柔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 据其文义,正与诸卦同,但多下一" 曰" 字,王弼以为"《乾》之所行,故特曰' 《同人》曰'",程伊川以为衍三字,恐不然也。 用史语之失 今之牵引史语者,亦未免有失。张释之言便宜事,文帝曰:" 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行也。" 遂言秦、汉之间事,帝称善。颜师古云:" 令其议论依附时事。" 予谓不欲使为甚高难行之论,故令少卑之尔。而今之语者,直以言议不足采为" 无甚高论".又文帝问上林令禽兽簿,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对,帝曰:" 吏不当如此邪?" 薛广德谏元帝御楼船,曰:" 宜从桥。" 且有血污车轮之讦。张猛曰:" 乘船危,就桥安。" 上曰:" 晓人不当如是邪?" 师古谓" 谏争之言,当如猛之详婉也。" 按两帝之语皆是褒嘉之词,犹云" 独不当如是乎?" 今乃指人引喻非理或直述其私曰" 晓人不当如是".又韩公《送诸葛觉往随州读书》诗云:" 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 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为人强记览,过眼不再读。伟哉群圣文,磊落载其腹。" 邺侯盖谓李繁,时为随州刺史,藏书既多,且记性警敏,故签轴严整如是。今人或指言虽名为收书而未尝过目者,辄曰:" 新若手未触。" 亦非也。 文字书简谨日 作文字纪月日,当以实言,若拘拘然必以节序,则为牵强,乃似麻沙书坊桃源居士辈所跋耳。至于往还书问,不可不系日,而性率者,一切不书。 予有婿生子,遣报云:" 今日已时得一子。" 更不知为何日。或又失之好奇。 外姻孙鼎臣,每致书,必题其后曰:" 某节" ,至云" 小暑前一日" 、" 惊蛰前两日" 之类。文惠公常笑云:" 看孙鼎臣书,须著置历日于案上。" 盖自元正、人日、三元、上已、中秋、端午、七夕、重九、除夕外,虽寒食、冬至,亦当谨识之,况于小小气候?后生宜戒。 更衣 雅志堂后小室,名之曰" 更衣" ,以为姻宾憩息地。稚子数请所出,因录班史语示之。《灌夫传》:" 坐乃起更衣。" 颜注:" 更,改也。凡久坐者皆起更衣,以其寒暖或变也。""田延年起,至更衣。" 颜注:" 古者延宾必有更衣之处," 《卫皇后传》:" 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卷第十(十七则) 过所 《刑统?卫禁律》云:" 不应度关而给过所,若冒名请过所而度者。" 又云:" 以过所与人。" 又《关津疏议》:" 关谓判过所之处,津直度人,不判过所。" 《释名》曰:" 过所,至关津以示之。" 或曰:" 传,传转也,转移所在,识以为信。" 汉文帝十二年," 除关无用传。" 张晏曰:" 传,信也,若今过所也。""两行书缯帛,分持其一,出入关,合之乃得过,谓之传也。" 《魏志》,仓慈为敦煌太守,西域杂胡欲诣洛者,为封过所。《廷尉决事》曰:" 广平赵礼诣雒治病,门人赍过所诣洛阳,责礼冒名渡津,受一岁半刑。" 徐铉《稽神录》:"道士张谨好符法,客游华阴,得二奴,曰德儿、归宝,谨愿可凭信。张东行,凡书囊、符法、过所、衣服,皆付归宝负之,将及关,二奴忽不见,所赍之物,皆失之矣。时秦陇用兵,关禁严急,客行无验,皆见刑戮,既不敢东度,复还,主人乃见二儿,因掷过所还之。" 然过所二字,读者多不晓,盖若今时公凭引据之类,故衷其事于此。 露布 用兵获胜,则上其功状于朝,谓之露布。今博学宏词科以为一题,虽自魏、晋以来有之,然竟不知所出,唯刘勰《文心雕龙》云:" 露布者,盖露板不封,布诸观听也。" 唐庄宗为晋王时,擒灭刘守光,命掌书记王缄草露布,缄不知故事,书之于布,遣人曳之,为议者所笑。然亦有所从来,魏高祖南伐,长史韩显宗与齐戍将力战,斩其裨将。高祖曰:" 卿何为不作露布?" 对曰:" 顷闻将军王肃获贼二三人,驴马数匹,皆为露布,私每哂之。近虽得摧丑虏,擒斩不多,脱复高曳长缣,虚张功捷,尤而效之,其罪弥甚,臣所以敛毫卷帛,解上而已。" 以是而言,则用绢高悬久矣。 东坡题潭帖 《潭州石刻法帖》十卷,盖钱希白所镌,最为善本。吾乡程钦之待制,以元符三年帅桂林,东坡自儋耳移合浦,得观其藏帖,每册各题其末。第二卷云:"唐太宗作诗至多,亦有徐、庾风气,而世不传,独于《初学记》时时见之。" 第四卷云:" 吴道子始见张僧繇画,曰:' 浪得名耳!' 已而坐卧其下,三日不能去。庾征西初不服逸少,有家鸡野骛之论,后乃以为伯英再生。今观其书,乃不逮子敬远甚,正可比羊欣耳。" 第六卷云:"'宰相安和,殷生无恙。' 宰相当是简文帝,殷生则渊源也邪?" 第八卷云:" 希白作字,自有江左风味,故长沙法帖比淳化待诏所摹为胜,世俗不察,争访阁下本,误矣。此逸少一卷,尤妙。庚辰七夕,合浦官舍借观。" 第九卷云:" 谢安问献之:' 君书何如尊公?' 答曰:' 故自不同。' 安曰:' 外人不尔。' 曰:' 人那得知!'"已上所书,今麻沙所刊《大全集?志林》中或有之。案瘐亮及弟翼俱为征西将军,坡所引者翼也。坡又有诗曰:" 暮年却得庾安西,自厌家鸡题六纸。" 盖指翼前所历官云。此帖今藏予家。 山公启事 《晋书?山涛传》:" 涛再居选职,十有余年,每一官缺,辄启拟数人,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随帝意所欲为先。故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或谮之于帝,涛行之自若。一年之后,众情乃寝。涛所奏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时称《山公启事》。" 此语今多引用,然不得其式,法帖中乃有之,云:" 侍中、尚书仆射、奉车都尉、新沓伯臣涛言,臣近启崔谅、史曜、陈准可补吏部郎,诏书可尔。此三人皆众所称,谅尤质正少华,可以崇教,虽大化未可仓卒,风尚所劝,为益者多,臣以为宜先用谅。谨随事以闻。" 观此一帖,可以概见。然所启三人,后亦无闻,既云皆众所称,当不碌碌也。旧《潭贴》为识者称许,以为贤于他本,然于此奏" 未可仓卒" 之下,乃云" 风笔恻然" ,全无意义。今所录者,临江本也。 亲王回庶官书 《随笔》中载亲王与侍从往还礼数,又得钱丕《行年杂纪》云:" 升王受恩命,丕是时为将作少监,亦投贺状,王降回书签子启头。继为皇太子,三司判官并通榜子,诣内东门参贺。通入后,中贵出传令旨传语。及受册宝讫,百官班贺,又赴东宫贺,宰相亲王阶下班定,太子降阶,宰相前拜,致词讫,又拜。太子皆答拜,亦致同叙谢。" 一时之仪如此。 责降考试宫 天禧二年九月,敕差屯田员外郎判度支计院任布、著作郎直史馆徐爽、太子中允直集贤院麻温其,并充开封府发解官。十月,差兵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杨侃、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丁度,并国子监发解官。十一月,解一百四人,解元郭稹。十六日,宣翰林学士钱惟演、盛度,枢密直学士王晦叔,龙图阁待制李虚己、李行简,覆考开封举人,为落解举人有讼不平者。及奏名,郭稹依旧,其余覆落,并却考上人数甚多。十二月,发解官并降差遣,任布邓州,徐奭洪州,杨侃江州,丁度齐州,并监税。此事见于钱丕《杂纪》。用五侍从覆考解试,前后未之有也。 青莲居土 李太白《赠玉泉仙人掌茶诗序》云:" 荆州玉泉寺近清溪诸山,往往有乳窟。其水边处处有茗草罗生,枝叶如碧玉,唯玉泉真公常采而饮之。余游金陵,见宗僧中孚,示予茶数十片,其状如手,名为' 仙人掌茶' ,盖新出乎玉泉之山,旷古未觌,因持以见遗,兼赠诗,要予答之,遂有此作。后之高僧大隐,知仙人掌茶发乎中孚禅子及青莲居士李白也。" 太白之称,但有" 谪仙人" 尔," 青莲居士" ,独于此见之,文人未尝引用,而仙人掌茶,今池州九华山中亦颇有之,其状略如蕨拳也。 闽俗诡秘杀人 奸凶之民,恃富逞力,处心积虑,果于杀人。然揆之以法,盖有敕律所不曾登载,善治恶者,当原情定罪,必致其诛可也。闽中习俗尤甚,每执缚其仇,穷肆残虐。或以酒调锯屑逼之使饮,欲其黏著肺腑,不能传化,驯致痰渴之疾。或炒沙镕蜡灌注耳中,令其聋聩。或以湿荐束体,布裹卵石痛加殴箠,而外无痕伤。或按擦肩背,使皮肤宽皱,乃施针刺入肩井,不可复出。 或以小钓钩藏于鳅鱼之腹,强使吞之,攻钻五脏,久而必死。凡此术者,类非一端,既痕肿不露于外,检验不得而见情犯,巨蠢功意两恶而法所不言。 颜度鲁子为转运使,尝揭榜禁约。予守建宁,亦穷治一两事,吴、楚间士大夫宦游于彼者,不可不察也。 富公迁宫 富韩公庆历二年以右正言知制诰报聘契丹,还,除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不受。寻除翰林学士,又不受。三年,除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力辞。 乃改资政殿学士,而谏议如初,公受之。又五月,复为副枢。盖昔时除目才下,即时命词给告,及其改命,但不拜执政,而犹得所进官。用今日官制言之,是承议郎、旧为正言。中书舍人旧知制诰。而为太中大夫、旧为谏议。 资政殿学士也。 唐藩镇行墨敕 池州铜陵县孚贶侯庙,有唐中和二年二月一碑,其词云:" 敕宣、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使牒。当道先准诏旨,许行墨敕授管内诸州有功刺史、大将等,宪官具件如后:晋朝故晋阳太守兼扬州长史张宽牒。奉处分,当道先准诏旨,许行墨敕,奖劝功勋,虽幽显不同,而褒升一致。神久标奇绝,早揖英风,灵迹屡彰,神逮不昧。夫宠赠之典,非列藩宜为,神功既昭,乃军都颙请,是行权制,用副人心。谨议褒赠游击将军宣州都督。" 后云:" 使、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裴押。" 邑人以为裴休,《秋浦志》亦然,予考之,非也。张魏公宣抚川、陕,便宜封爵诸神,实本诸此。 吏部循资格 唐开元十八年四月,以侍中裴光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视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后远,皆无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各以罢官若干选而集,官高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则注,限年蹑级,毋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其庸愚沉滞者皆喜,谓之" 圣书" ,而材俊之士,无不怨叹,宋璟争之,不能得。二十一年,光庭薨,博士孙琬议光庭用《循资格》,失劝奖之道,请溢曰" 克".是年六月制,自今选人有才业操行,委吏部临时擢用。虽有此制,而有司以《循资格》便于己,犹踵行之。盖今日吏部四选,乃其法也。予案元魏肃宗神龟二年,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大致怨嗟。崔亮代之,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沉滞者皆称其能。亮甥刘景安与书曰:" 商、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材,魏、晋中正,虽未尽美,应什收六七。而朝廷贡材,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材行,空辨姓氏。鼠属当铨衡,宜须改张易调,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 洛阳令薛琡上书言:" 黎元命系长吏,若选曹惟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人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乞令王公贵人荐贤以补郡县。" 诏公卿议之。其后甄琛等继亮,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至孝静帝元象二年,以高澄摄吏部尚书,始改亮年劳之制,铨擢贤能,当是自此一变。光庭又祖亮故智云。然后人罕有谈亮、澄事者。 五行纳音 六十甲子纳音之说,术家多不能晓。原其所以得名,皆从五音所生,有条不紊,端如贯珠。盖甲子为首,而五音始于宫,宫土生金,故甲子为金,而乙丑以阴从阳。商金生水,故丙子为水,而丁丑从之。角木生火,故戊子为火。征火生土,故庚子为土。羽水生木,故王子为木。而已丑、辛丑、癸丑各从之。至于甲寅,则纳音起于商,商金生水,故甲寅为水。角木生火,故丙寅为火。征火生土,故戊寅为土。羽水生木,故庚寅为木。宫土生金,故壬寅为金。而五卯各从之。至甲辰,则纳音起于角,角木生火,故甲辰为火。征火生土,故丙辰为土。羽水生木,故戊辰为木。宫土生金,故庚辰为金。商金生水,故壬辰为水。而五已各从之。宫、商、角既然,惟征、羽不得居首。于是甲午复如甲子,甲申如甲寅,甲戌如甲辰,而五未、五西、五亥,亦各从其类。 五行化真 五行运化,如甲、己化真土之类,若推求其义,无从可得,盖祗以五虎元所生命之。如" 甲、己之年丙作首" ,谓丙寅月建也,丙属火,火生土,故甲、己化真土。" 乙、庚之岁戊为头" ,谓戊寅月建也,戊属土,土生金,故乙、庚化真金。" 丙、辛寄向庚寅去" ,庚属金,金生水,故丙、辛化真水。" 丁、壬壬位顺行流" ,王属水,水生木,故丁、王化真木。" 戊、癸但向甲寅求" ,甲属木,木生火,故戊、癸化真火。此二说皆得之莆困郑景实。顷在馆中,见魏几道谈五行纳音,亦然。 钱忠懿判语 王顺伯家有钱忠懿一判语,其状云:" 臣赞宁,右臣伏奉宣旨撰文疏,今进呈,乞给下,取设斋日五更前上塔,臣自宣却欲重建,乞于仁政殿前夜间化却,不然便向塔前化,并取圣旨。判曰:便要吾人宣读后,于真身塔前焚化。二十七日。" 而在前花押。予谓钱氏固尝三改元,但或言其称帝,则否也。此状内" 进呈" 、" 圣旨" 等语,盖类西河之人疑子夏于夫子,故自贻僭帝之议,想它所施行皆然矣。 王逸少为艺所累 王逸少在东晋时,盖温太真、蔡谟、谢安石一等人也,直以抗怀物外,不为人役,故功名成就,无一可言,而其操履识见,议论闳卓,当世亦少其比。公卿爱其才器,频召不就。殷渊源辅政,劝使应命,遗之书曰:" 足下出处,正与隆替对,岂可以一世之存亡,必从足下从容之适?" 逸少报曰:" 吾素自无廊庙,王丞相欲内吾,誓不许之,手迹犹存,由来尚矣,不于足下参政而方进退。自儿娶女嫁,便怀尚子平之志,数与亲知言之,非一日也。" 及殷侯将北伐,以为必败,贻书止之。殷败后,复图再举,又遗书曰:" 以区区江左,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久矣。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纪。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哉! 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何所自容!" 又与会稽王笺曰:" 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愿令诸军皆还保淮,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 其识虑精深,如是其至,恨不见于用耳。而为书名所盖,后世但以翰墨称之。 《晋书》本赞,标为唐太宗御撰,专颂其研精篆素,尽善尽美,至有" 心慕手追" 之语,略无一词论其平生,则一艺之工,为累大矣。献之立志,亦似其父。谢安欲使题太极殿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试及韦仲将凌云榜事,即正色曰:" 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长。" 遂不之逼。观此一节,可以知其为人,而亦以书名之故,没其盛德。二王尚尔,况于他人乎! 鄂州南楼磨崖 庆元元年,鄂州修南楼,剥土有大石露于外,奇崛可观。郡守吴琚见而爱之,命洗剔出圭角,即而谛视,乃磨崖二碑。其一刻两字,上曰" 柳" ,径二尺四寸,笔势清劲,下若翻书" 天" 字,唯存人脚,不可复辨,或以为符,或以为花押,邦人至褾饰置神堂,香火供事。或云道州学侧虞帝庙内亦有之,云柳君名应辰,是唐末五代时湖北人也。其一高丈一尺,阔如其高而加五寸,刻大字八十五,凡为九行,其文曰:" 乾正元年,荆襄寇乱,大吴将军出陈武昌,诏太守杨公出镇。" 后云:" 荆、江、京、汉推忠、辅国、侍卫将军吴居中记。" 案杨行密之子溥嗣吴王位,是岁,唐明宗天成二年,溥以十一月僭帝,改元乾贞,宋莒公《纪年通谱》书为" 乾正" ,云避仁宗嫌名,《通鉴》亦同。而此直以为" 乾正" ,一时所立,不应有误也。 赏鱼袋出处 《随笔》书衡山《唐碑》别驾赏鱼袋,云" 名不可晓" ,今按《唐职林?鱼带门》叙金玉银铁带,及金银鱼袋云:" 开元敕,非灼然有战功者,余不得辄赏鱼袋。" 斯明文也。卷第十一(十八则) 京丞相转官 庆元二年朝廷奉上三宫徽称册宝,继又进敕令、玉牒、实录,大巨迁秩,于再于三,盖自崇宁至于绍熙,未之有也。于是京右丞相以十月受册宝赏,由正议转宣奉。十二月用敕局赏,当得两官,以一回授、一转光禄。三年二月,用提举玉牒实录院及礼仪使赏,有旨三项各转两官,辞之至四五。诏减为四官,其半回授,其二遂转金紫。四月之间,涉五华资,仍回授三峡。在法宰执转官与除拜同,故得给使恩。百二十年而入流者二十有四。迈记淳熙十四年,王左相进玉牒,并充国史礼仪使;梁右相进四朝史传、国朝会要,并充玉牒札仪使。诏各与转两官。所谓各者,指二相也。时梁公误认为三者各两官,已系特进,谓如此则序进太师矣。中批只共为两官,复辞之,诏许回授,又辞,但令加恩,亦辞。适已罢相在经筵,讫于分毫不受,唯王公独加恩。今日之事全相类,而又已有去冬二赏矣。有司不谙练故实,径准昔年中旨行出,闻京公殊不自安,然无说可免,惜乎东阁贤宾客不告以十年内亲的故事,以成其美。迈顷居翰苑,答王、梁诸诏,尝上章开析论列,是以窃识其详。 熙宁司农牟利 熙宁、元丰中,聚敛之臣,专务以利为国,司农遂粥天下祠庙。官既得钱,听民为贾区,庙中慢侮秽践,无所不至。南京有阏伯、微子两庙,一岁所得不过七八千,张文定公判应天府,上言曰:" 宋王业所基也,而以火王。 阏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为宋始封,此二祠者独不可免乎!乞以公使库钱代其岁入。" 神宗震怒,批出曰:" 慢神辱国,无甚于斯!" 于是天下祠庙皆得不粥。又有议前代帝王陵寝,许民请射耕垦,司农可之,唐之诸陵,因此悉见芟刈。昭陵乔木,剪伐无遗。御史中丞邓润甫言:" 熙宁著令,本禁樵采,遇郊祀则敕吏致祭,德意可谓远矣。小人搐克,不顾大体,使其所得不货,犹为不可,况至为浅鲜者哉!愿绌创议之人,而一切如故。" 于是未耕之地仅得免。二者可谓前古未有,一日万几,盖无由尽知之也。 文与可乐府 今人但能知文与可之竹石,惟东坡公称其诗骚,又表出" 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 之句。予常恨不见其全,比得蜀本石室先生《丹渊集》,盖其遗文也。于乐府杂咏,有《秦王卷衣》篇曰:" 咸阳秦王家,宫阙明晓霞。 丹文映碧搂,光采相钩加。铜螭逐银猊,压屋惊蟠拿。洞户锁日月,其中光景赊。春风动珠箔,鸾额金窠斜。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闲弄玉指环,轻冰扼红牙。君王顾之笑,为驻七宝车。自卷金缕衣,龙鸾蔚纷葩。持以赠所爱,结欢期无涯。" 其语意冞入骚人阃域。又有《王昭君》三绝句云:" 绝艳生殊域,芳年入内庭。谁知金屋宠,只是信丹青。""几岁后宫尘,今朝绝国春。君王重恩信,不欲遣他人。""极目胡沙满,伤心汉月圆。一生埋没恨,长入四条弦。" 令人读之,缥缥然感慨无已也! 讥议迁史 太儒立言著论,要当使后人无复拟议,乃为至当,如王氏《中说》谓:" 陈寿有志于史,依大议而削异端,使寿不美于史,迁、固之罪也。" 又曰:" 史之失自迁、固始也,记繁而志寡。" 王氏之意,直以寿之书过于《汉》、《史》矣,岂其然乎?《元经》续《诗》、《书》,犹有存者,不知能出迁、固之右乎?苏子由作《古史》,谓:" 太史公易编年之法,为本纪、世家、列传,后世莫能易之,然其人浅近而不学,疏略而轻信,故因迁之旧,别为《古史》。" 今其书固在,果能尽矫前人之失乎?指司马子长为浅近不学,贬之已甚,后之学者不敢谓然。 常何 唐太宗贞观五年,以旱,诏文武官极言得失。时马周客游长安,舍于中郎将常何之家。何武人,不学,不知所言,周代之陈便宜二十余条。上怪其能,以问何。对曰:" 此非臣所能,家客马周为臣具草耳。" 上即召周与语,甚悦,以何为知人,赐绢三百匹。常何后亦不显,莫知其所以进。予案《李密传》,密从翟让与张须陁战,率骁勇常何等二十人为游骑,遂杀须陁,常何之名盖见于此,唐史亦采于刘仁轨《行年河洛记》也。 李密诗 李密在隋大业中,从杨玄感起兵被获,以计得脱。变姓名为刘智远,教授诸生自给,郁郁不得志,哀吟泣下。唐史所书如此。刘仁轨《行年河洛记》,专载密事,云:" 密往来诸贼帅之间,说以举大计,莫肯从者,因作诗言志,曰:'金风荡初节,玉露垂晚林。此夕穷途士,郁陶伤寸心。平野葭苇合,荒村葵霍深。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洛既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井屠,萧何刀笔吏。一朝逢时会,千载传名谥。 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诸将见诗渐敬之。" 予意此篇,正其哀吟中所作也。 寺监主簿 自元丰官制行,九寺、五监各置主簿,专以掌钩考簿书为职,它不得预。 绍圣初,韩粹彦为光禄主簿,自言今辄预寺事,非先帝意也,请如元丰诏书。 从之。如玉牒修书,主簿不预,见于王定国《旧录》,予犹及见。绍兴中,太府寺公状文移,惟卿丞系衔,后来掌故之吏,昧于典章,遂一切与丞等。 今百官庶府,背戾官制,非特此一事也。 温大雅兄弟名字 《新唐书》,温大雅字彦弘,弟彦博字大临、大有字彦将,《旧史》不载彦博字,它皆同。三温,兄弟也,而两人以大为名,彦为字,一以彦为名,大为字。《宰相世系表》则云彦将字大有。而博、雅与传同,读者往往致疑。 欧阳公《集古录》引《颜思鲁制》中书舍人彦将行,证《表》为是,然则惟彦博异耳,故或以为误。予少时因文惠公得欧率更所书《虞恭公志铭》,乃彦博也,其名字实然。后见《大唐创业起居注》,大雅所撰,其中云:" 炀帝遣使夜至太原,温彦将宿于城西门楼上,首先见之。报兄彦弘,驰以启帝,帝方卧,闻而惊起,执彦弘手而笑。" 据此,则三温之名皆从彦,而此书首题乃云大雅奉敕撰。不应于其间敢自称字。已而详考之,高宗太子弘为武后所酖,追尊为孝敬皇帝,庙曰义宗,列于太庙,故讳其名。如弘文馆改为昭文,弘农县改为恒农,徐弘敏改为有功,韦弘机但为机,李含光本姓弘,易为李,曲阿弘氏易为洪,则大雅之名,后人追改之也。颜鲁公作《颜勤礼碑》,叙颜、温二家之盛,曰:思鲁、大雅,愍楚、彦博,游秦、彦将。以雅为名,亦由避讳耳。钱闻诗在太学,以此为策问,而言欧阳作传,戾于闻见,彼盖不察宋子京之作云。 册府元龟 真宗初,命儒臣编修君臣事迹,后谓辅臣曰:" 昨见《宴享门》中录唐中宗宴饮,韦庶人等预会和诗,与臣索马上口摘含桃事,皆非礼也。已令削之。" 又曰:" 所编事迹,盖欲垂为典法,异端小说,咸所不取,可谓尽善。" 而编修官上言:" 近代臣僚自述扬历之事,如李德裕《文武两朝献替记》、李石《开成承诏录》、韩偓《金銮密记》之类,又有子孙追述先德叙家世,如李繁《邺侯传》、《柳氏序训》、《魏公家传》之类,或隐己之恶,或攘人之善,并多溢美,故匪信书。并僭伪诸国,各有著撰,如伪《吴录》、《孟知祥实录》之类,自矜本国,事或近诬。其上件书,并欲不取。余有《三十国春秋》、《河洛记》、《壶关录》之类,多是正史已有;《秦记》、《燕书》之类,出自伪邦;《殷芸小说》、《谈薮》之类,俱是诙谐小事;《河南志》、《邠志》、《平剡录》之类,多是故吏宾从述本府戎帅征伐之功,伤于烦碎;《西京杂记》、《明皇杂录》,事多语怪;《奉天录》尤是虚词。 尽议采收,恐成芜秽。" 并从之。及书成,赐名《册府元龟》,首尾十年,皆王钦若提总,凡一千卷,其所遗弃既多,故亦不能暴白。如《资治通鉴》则不然,以唐朝一代言之:叙王世充、李密事,用《河洛记》;魏郑公谏争,用《谏录》;李绛议奏,用《李司空论事》;睢阳事,用《张中丞传》;淮西事,用《凉公平蔡录》;李泌事,用《邺侯家传》;李德裕太原、泽潞、回鹘事,用《两朝献替记》;大中吐蕃尚婢婢等事,用林恩《后史补》;韩偓凤翔谋画,用《金銮密记》;平庞勋,用《彭门纪乱》;讨裘甫,用《平剡录》;记毕师锋、吕用之事,用《广陵妖乱志》。皆本末粲然,然则杂史、琐说、家传,岂可尽废也! 汉高帝祖称丰公 《前汉书?高祖纪赞》云:" 刘氏自秦获于魏。秦灭魏,迁大梁,都于丰。故周市说雍齿曰:' 丰,故梁徙也。' 是以颂高祖云:' 汉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丰公。' 丰公,盖太上皇父。" 案上六句皆韵语,不知何人作此颂,诸家注释,大抵阙如。予自少时读班史,今六七十年,何啻百遍,用朱点句,亦须十本,初不记忆高帝之祖称丰公,比再阅之,恍然若昧平生,聊表见于此。旧书不厌百回读,信哉! 枢密行香 唐世枢密使专以内侍为之,与它使均称内诸司,五代以来始参用士大夫,遂同执政。案实录所载景德二年三月元德皇后忌,中书、枢密院文武百官,并赴相国寺行香。初枢密院言:" 旧例国忌行香,惟枢密使、副依内诸司例不赴,恐有亏恭恪。今欲每遇大忌日,与中书门下同赴行香。" 从之。枢密使副、翰林、枢密直学士并赴,自兹始也。然则枢密之同内诸司久矣。隆兴以来,定朝臣四参之仪,自宰臣至于郎官、御史,皆班列殿庭拜舞,惟枢密立殿上不预,亦此意云。 船名三翼 《文选》张景阳《七命》曰:" 浮三翼,戏中沚."其事出《越绝书》,李善注颇言其略,盖战船也。其书云:" 阖闾见子胥,问船运之备。对曰:' 船名大翼、小翼、突胃、楼船、桥船。大翼者当陵军之车,小翼者当陵军之轻车。'"又《水战兵法内经》曰:" 大翼一艘,广一丈五尺三寸,长十丈;中翼一艘,广一丈三尺五寸,长九丈;小翼一艘,广一丈二尺,长五丈六尺。" 大抵皆巨战船,而昔之诗人,乃以为轻舟。梁元帝云" 日华三翼舸" ,又云" 三翼自相追" ,张正见云" 三翼木兰船" ,元微之云" 光阴三翼过".其它亦鲜用之者。 东坡海葛延之 江阴葛延之,元符间,自乡县不远万里省苏公于儋耳,公留之一月。葛请作文之法,海之曰:" 儋州虽数百家之聚,而州人之所须,取之市而足,然不可徒得也,必有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钱是也。作文亦然,天下之事散在经、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意是也。不得钱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作文之要也。" 葛拜其言,而书诸绅。尝以亲制龟冠为献,公受之,而赠以诗曰:" 南海神龟三千岁,兆叶朋从生庆喜。智能周物不周身,未死人钻七十二。 谁能用尔作小冠,岣嵝耳孙创其制。今君此去宁复来,欲慰相思时整视。"今集中无此诗。葛常之,延之三从弟也,尝见其亲笔。 用书云之误 今人以冬至日为书云,至用之于表启中,虽前辈或不细考,然皆非也。 《左氏传》:" 僖公五年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 杜预注云:" 周正月,今十一月。分,春秋分也;至,冬夏至也;启者,立春、立夏;闭者,立秋、立冬;云物者,气色灾变也。" 盖四时凡八节,其礼并同。汉明帝永平二年春正月辛未,宗祀光武毕,登灵台观云物,尤可为证。而但读《左传》前两三句,故遂颛以指冬至云。今太史局官,每至此八日,则为一状,若立春则曰风从民位上来,春分则曰风从震位上来,它皆仿此,只是定本,无非摭实。《起居注》随即修入,显为文具,盖古之书云意也。 张鷟讥武后滥官 武后革命,滥授人官,故张鷟为谚以讥之曰:" 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杷推侍御史,碗脱校书郎。" 唐《新、旧史》亦载其语,但泛言之。案天授二年二月,以十道使所举人石艾县令王山辉等六十一人,并授拾遗、补阙;怀州录事参军霍献可等二十四人,并授侍御史;并州录事参军徐昕等二十四人,授著作郎;内黄县尉崔宣道等二十二人,授卫佐校书。凡百三十二人,同日而命,试官自此始也。其滥如此!《刘子玄传》:" 武后诏九品以上陈得失,子玄言:' 君不虚授,臣不虚受。今群臣无功,遭遇辄迁,至都下有车载、斗量、杷推、碗脱之谚。'"正为此设,然只是自外官便除此四职,非所谓辄迁,子玄之言失之矣。 唐玉府宫猥下 唐自高宗以后,诸王府官益轻,惟开元二十三年,加荣王以下官爵,悉拜王府官属。浸又减省,仅有一傅一友一长史,亦但备员,至与其府王不相见。宝历中,琼王府长史裴简求具状言:" 诸王府本在宣平坊,多年摧毁,后付庄宅使收管,遂为公局。每圣恩除授,无处礼上。王官为众所轻,府既不存,官同虚设,伏乞赐官宅一区。" 乃诏赐延康坊宅。予因阅《九经字样》一书,开成中唐玄度所纂,其官阶云朝议郎知沔王友,充翰林待诏。沔王名恂,宪宗之子,而以书吏为友,其余可知。案文、武、宣、昭四宗,皆自藩王登大位,刚明果断,为史所称,盖出于天性,然非资于师友成就也。 御史风闻 御史许风闻论事,相承有此言,而不究所从来,以予考之,盖自晋、宋以下如此。齐沈约为御史中丞,奏弹王源曰:" 风闻东海王源。" 苏冕《会要》云:" 故事,御史台无受词讼之例,有词状在门,御史采状有可弹者,即略其姓名,皆云风闻访知。其后疾恶公方者少,递相椎倚,通状人颇壅滞。 开元十四年,始定受事御史,人知一日劾状,遂题告事人名,乖自古风闻之义。" 然则向之所行,今日之短卷是也。二字本见《尉佗传》。 唐御史迁转定限 唐元和中,御史中丞王播奏:" 监察御史,旧例在任二十五月转,准具员不加,今请仍旧;其殿中侍御史,旧十二月转,具员加至十八月,今请减至十五月;侍御史,旧十月转,加至十三月,今请减至十二月。" 从之。案唐世台官,虽职在抨弹,然进退从违,皆出宰相,不若今之雄紧,观其迁叙定限可知矣。国朝未改官制之前,任监察满四年而转殿中,又四年转侍御史,又四年解台职,始转司封员外郎。元丰五年以后,升沉迥别矣。卷第十二(十三则) 小学不讲 古人八岁入小学,教之六书,《周官》保氏之职,实掌斯事,厥后浸废。 萧何著法,太史试学童,讽书九千字,乃得为吏。以六体试之。吏人上书,字或不正,辄有举劾。刘子政父子校中秘书,自《史籀》以下凡十家,序为小学,次于六艺之末。许叔重收集篆、籀、古文诸家之学,就隶为训注,谓之《说文》。蔡伯喈以经义分散、传记交乱、讹伪相蒙,乃请刊定五经,备体刻石,立于太学门外,谓之《右经》。后有吕忱,又集《说文》之所漏略,著《字林》五篇以补之。唐制,国子监置书学博士,立《说文》、《石经》、《字林》之学,举其文义,岁登下之。而考功、礼部课试贡举,许以所习为通,人苟趋便,不求当否。大历十年,司业张参纂成《五经文字》,以类相从。至开成中,翰林待诏唐玄度又加《九经字样》,补参之所不载。晋开运末,祭酒田敏合二者为一编,并以考正俗体讹谬。今之世不复详考,虽士大夫作字,亦不能悉如古法矣。韩子曰:"凡为文辞,宜略识字。" 又云:" 阿买不识字,颇知书八分。" 安有不识字而能书,盖所谓识字者,如上所云也。 予采张氏、田氏之书,择今人所共昧者,漫载于此,以训子孙。本字从木,一在其下,今为大十者非。休字象人息于木阴,加点者非。美从羊从大,今从犬从火者非。■字古者以车战,故军从勹下车,后相承作军,义无所取。 看字从手,凡视物不审,则以手遮目看之,作看者非。扬州取轻扬之义,从木者非。梁从木,作梁者非。乾有干、虔二音,为字一体,今俗分别作乹字音虔,而乾音干者非。尊从酋下寸,作尊者非。奠从酋从兀,作奠者非。夷从弓从大,作夷者讹。耆从旨,作者下目者讹。漆、泰、黍、黎,下并从水。 相承省作冰,今从小,从小者讹。决、冲、况、凉、盗并从水,作冫者讹。 饑、饥二字,上谷不熟,下饿也,今多误用。至于果、刍、韭之加草,冈加山,攜之作携,鉏作锄,恶作■,霸作霸,筍作笋,■作髭,须加影或从水,祕从禾,簡作蕳,宝从尔,趋从多,衡合从角从大而从鱼,启从又及弋,肇从文,彻从去,麤作鹿,蟲作虫,堕许规反,俗作隳,又以为情,幡作幡,怪为恠,關为■,炙从夕,閒从日,功从刀,兹合从二玄而作兹,升作■,辈从北,妒从后,姦为奸,纛从毒,吝作■,冤上加点,鄰作隣,牟从午,互作乐,元从点,舌从千,蓋作盖,京作京,皎从日,次从冫,鼓从皮,潜、谮、僣从替,出作二山,觉从与,游、放以方为才,皁为皂,易为昌,匹为疋,收作■,敍作叙,卧从臣从人,而以人为卜,改从戊己之己而以为卫,凡作几,允作■,馆作舘,覽作覧,祭合从月从又而作癸,瞻作瞻,緥从衣,淫从■,偏作遍,激作侥,漾作漾,琴瑟之弦从系,轻作■,如是者皆非也。 主臣 汉文帝问陈平决狱、钱谷,平谢曰:" 主臣!" 《史记》、《汉书》皆同,张晏曰:" 若今人谢曰' 隍恐' 也。" 文颖曰:" 惶恐之辞,犹今言死罪也。"晋灼曰:" 主,击也。臣,服也。言其击服,惶恐之辞。" 马融《龙虎赋》曰:" 勇怯见之,莫不主臣。" 正用此意。《文选》载梁任昉《奏弹曹景宗》,先叙其罪,然后继之曰" 景宗即主臣" ,仍继之曰" 谨案某官臣景宗" ,又《弹刘整》亦曰" 整即主臣".齐沈约《弹王源》文亦然。李善舍《汉》、《史》所书,而引王隐《晋书》庾纯自劾以谓然,以主为句,则臣当下读,殊为非是。不知所谓某人即主,有何义哉? 景华御苑 崔德符坐元符上书邪党,困于崇宁。后监洛南稻田务,尝送客于会节园,是时冬暮,梅花已开。明年春,监修大内,阉官容佐取以为景华御苑,德符不知也。至春晚,复骑瘦马与老兵游园内,坐梅下赋诗。其词曰:" 去年白玉花,结子深枝间。小憩藉清影,低颦啄微酸。故人不可见,春事今已阑。 绕树寻履迹,空余土花斑。" 次日,佐入园,见地上马粪,知为德符。是时,府官事佐如不及,而德符未尝谒之。佐即具奏,劾以擅入御苑作践。有旨勒停。家素贫,传食于诸贤之舍,久乃归阳翟。德符没于靖康,官卑不应立传,予详考本末为特书之,颇忆此段事,拟载于传中,以悼君子之不幸。且知马永卿《懒真录》中有之,而求不可得,漫纪于此。 州升府而不为镇 州郡之名,莫重于府,虽节镇不及焉,固未有称府而不为节度者。比年以来,升蜀州为崇庆府,剑州为隆庆府,恭州为重庆府,嘉州为嘉定府,秀州为嘉兴府,英州为英德府。蜀、剑既有崇庆、普安军之额,而恭、嘉以下独未然,故幕职官仍云某府军事判官、推官,大与府不相称,皆有司之失也。 信阳军一小垒耳,而司户参军衔内带兼节推,尤为可笑。顷在中都时,每为天官主者言之,云亦不必白朝廷,只本案检举改正申知足矣。乃曰:" 久例如此。" 竟相承到今。文安公尝为左选侍郎,是时,未知此也。 汉唐三君知子 英明之君,见其子有材者,必爱而称之。汉高祖谓赵王如意类己,欲以易孝惠,以大臣谏而止。宣帝以淮阳王钦壮大,好经书、法律,聪达有材,数嗟叹曰:" 真我子也!" 常有意欲立为嗣,而用太子起于微细,且早失母,故弗忍。唐太宗以吴王格英果类我,欲以代雉奴。其后如意为吕母所戕,恪为长孙无忌所害,钦陷张博之事,殆于不免。此三王行事无由表见。然孝惠之仁弱,几遭吕氏之覆宗;孝元之优柔不断,权移于阍寺,汉业遂衰;高宗之庸懦,受制凶后,为李氏祸尤惨。其不能继述固已的然。高租、宣帝、太宗盖本三子之材而言之,非专指其容貌也,可谓知子矣。彼明崇严谓英王哲即中宗也。貌类太宗,张说谓太宗画像雅类忠王,即肃宗也。此惟取其形似也。若以材言之,中宗之视太宗,天壤相隔矣!汉成帝所幸妾曹宫产子,曰:" 我儿额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 使其真是孝元,亦何足道?而况于婴孺之状邪! 当宫营缮 元丰元年,范纯粹自中书检正官滴知徐州膝县,一新公堂吏舍,凡百一十有六间,而寝室未治,非嫌于奉己也,曰吾力有所未暇而已。是时,新法正行,御士大夫如束湿,虽任二千石之重,而一钱粒粟,不敢辄用,否则必著册书。东坡公叹其廉,适为徐守,故为作记。其略曰:" 至于宫室,盖有所从受,而传之无穷,非独以自养也。今日不治,后日之费必倍。而比年以来,所在务为俭陋,尤讳土木营造之功,欹仄腐坏,转以相付,不敢擅易一椽,此何义也!" 是记之出,新进趋时之士,娼疾以恶之。恭览国史,开宝二年二月诏曰:" 一日必葺,昔贤之能事,如闻诸道藩镇、郡邑公字及仓库,凡有隳坏,弗即缮修,因循岁时,以至颓毁,及僝工充役,则倍增劳费。自今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知州、通判等罢任,其治所懈舍,有无隳坏及所增修,著以为籍,迭相符授。幕职州县官受代,则对书于考课之历,损坏不全者,殿一选,修葺、建置而不烦民者,加一选。" 太祖创业方十年,而圣意下逮,克勤小物,一至于此!后之当官者不复留意。以兴仆植僵为务,则暗于事体、不好称人之善者,往往翻指为妄作名色,盗隐官钱,至于使之束手讳避,忽视倾陋,逮于不可奈何而后己。殊不思贪墨之吏,欲为好者,无施不可,何必假于营造一节乎? 治历明时 《易?革》之《象》曰:"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魏、晋而降,凡及禅代者,必据以为说。案汉辕固与黄生争论汤、武于景帝前,但评受命之是非,不引《易》为证。卦之象曰:" 君子以治历明时。" 其义了不相涉。偃孙颇留意历学,云按唐一行《大衍历?日度议》曰:" 《颛帝历》上元甲寅正月甲寅晨初合朔立春,七曜皆直艮维之首,汤作《殷历》,更以十一月合朔冬至为上元,周人因之。" 此谓治历也。至于三统之建,夏以寅为岁首,得人统;殷以丑,为得地统;周武王改从子,为得天统。此谓明时也。其革命之说,刘欲作《三统历》及《谱》,引《革?彖》" 汤、武革命" ,又曰" 治历明时,所以和人道也" ,如是而已。其前又引《逸书》曰:" 先其革命。" 颜师古曰:" 言王者统业,先立算数,以命百事也。" 推此而伸之,所云革命,盖谓是耳,非论其取天下也。况《大衍》之用四十有九,一行以之起历,而《革》卦之序,在《周易》正当四十九,然则专为历甚明。考其上句,尤极显白,然诸儒赞《易》,皆不及此,王弼亦无一言。 仕宦捷疾 唐傅游艺以期年之中,历衣青、绿、朱、紫,时人谓之" 四时仕宦" ,言其速也。国朝惟绿、绊、紫三等。而紫袍者,除武臣外,文官之制其别有六:庶僚黑角带,佩金鱼;未至侍从,而特赐带者,为荔枝五子,不佩鱼;中书舍人、谏议、待制、权侍郎,红鞓黑犀带,佩鱼;权尚书、御史中丞、资政、端明殿阁学士、直学士、正侍郎、给事中,金御仙花带,不佩鱼,谓之横金;翰林学士以上正尚书,御仙带,佩鱼,谓之重金;执政官宰相,方团毯文带,俗谓之笏头者是也。其叙如此。若猛进躐得者则不然。绍兴中,宋朴自侍御史迁中丞,施矩自中书检正、郑仲熊自右正言,并迁权侍郎,三人皆受告日易服,以正谢日拜执政。朴、钜以绯,仲熊以绿,服紫之次日,而赐毯文带。盖侍从以下,俟正谢乃易带,而执政命才下,即遣中使资赐,遂眼之而赴都堂供职,可谓捷疾矣。若李纲则又异于是,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自太常少卿除兵部侍郎,未谢间,靖康元年正月四日,胡骑将至京城,纲以边事求见。宰执奏事未退,纲语知閤门事朱孝庄曰:" 有急切公事,欲与宰执廷辩。" 孝庄曰:" 旧例,未有宰执未退而从官求对者。" 纲曰:" 此何时,而用例邪!" 孝庄即具奏。诏引纲立于执政之末。时宰执议欲奉銮舆出狩襄、邓,纲请固守,上曰:" 谁可将者?" 纲曰:" 愿以死报;第人微官卑,恐不足以镇服士卒。" 白时中乞以为礼部尚书,纲曰:" 亦只是侍从。" 即命除尚书右丞。纲曰:" 臣未正谢,犹衣绿,非所以示中外。" 即面赐袍带并笏,纲服之以谢,且言:" 方时艰难,臣不敢辞。" 此为不经绯紫而极其服章,未之有也。 词臣益轻 治平以前,谓翰林学士及知制诰为两制,自翰林罢补外者,得端明殿学士,谓之换职。熙宁之后,乃始为龙图,绍兴以来愈不及矣。修起居注者序迁知制诰,其次及辞不为者,乃为待制,赵康靖、冯文简、曾鲁公、司马公、吕正献公是也。学士阙,则次补,或为宰相所不乐者,犹得侍读学士,刘原甫是也。在职未久而外除者,为枢密直学士,韩魏公是也;亦为龙图直学士,欧阳公是也。后来褒擢者,仅得待制,王时亨是也。余以善去者,集英修撰而止耳。 夏英公好处 夏英公既失时誉,且以《庆历圣德颂》之故,不正之名愈彰,然固自有好处。夏羌之叛,英公为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韩魏公副之。贼犯山外,韩公令大将任福自怀远城趋得胜寨,出贼后,如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归,戒之至再。又移檄申约,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福竟为贼诱,没于好水川,朝论归咎于韩。英公使人收散兵,得韩檄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韩,故但夺一官。英公此事贤矣,而后来士大夫未必知也,予是以表出之。 祖宗用人 祖宗用人,进退迟速,不执一端,苟其材可任,则超资越级,曾不少靳,非拘拘于爱惜名器也。宋琪自员外郎以正月擢拜谏议大夫,三月参知政事。 太宗将用李昉,时防官工部尚书,七月特迁琪刑书,遂并命为相。而琪居防上,自外郎岁中至此。石熙载以太平兴国四年正月,自右补阙今朝奉郎。为兵部员外郎、今朝请郎。枢密直学士,才七日,签书院事,四月拜给事中,今通议大夫。为副枢,十月迁刑部侍郎,今正议。六年迁户部尚书,今银青光禄。为使,八年罢为右仆射,今特进。从初至此五岁,用今时阶秩言之,乃是朝奉郎而为特进也。当日职名,唯有密直多从庶僚得之,旋即大用。张齐贤、王沔皆自补阙、直史馆,迁郎中,充学士,越半岁并迁谏议、签枢。 温仲舒、寇准皆自正言、今承议郎。直馆,迁郎中,充职二年,并为枢密副使。向敏中自工部郎中以本官充职,越三月同知密院。钱若水自同州推官入直史馆,逾年擢知制诰,二年除翰林学士,遂以谏议同知密院,首尾五年。 至道九老 李文正公防罢相后,只居京师,以司空致仕。至道元年,年七十一矣,思白乐天洛中九老之会。适交游中有此数,曰太子中允张好问,年八十五;太常少卿李运,年八十;故相吏部尚书宋琪、庐州节度副使武允成,皆七十九;吴僧赞宁,年七十八;郑州刺史魏丕,年七十六;左谏议大夫杨徽之,年七十五;水部郎中朱昂与昉,皆七十一。欲继其事为宴集,会蜀寇起而罢。 其中两宰相乃著一僧,唐世及元丰耆英所无也。次年,李公即世,此事竟不成。耋老康宁,相与燕嬉于升平之世,而雅怀弗遂,造物岂亦吝此耶! 李文正两罢相 宰相拜罢,恩典重轻,词臣受旨者,得以高下其手。李文正公昉,太平兴国八年,以工部尚书为集贤、史馆相。端拱元年,为布衣翟马周所讼。太宗召学士贾黄中草制,罢为右仆射,令诏书切责。黄中言:" 仆射百素师长,今自工书拜,乃为殊迁,非黜责之义。若以均劳逸为辞,斯为得体。" 上然之,其词略云:"端揆崇资,非贤不授。防素高闻望,久展漠猷,谦和秉君子之风,纯懿擅吉人之美。辍从三事,总彼六卿,用资镇俗之清规,式表尊贤之茂典。" 其美如此。淳化二年,复归旧厅。四年又罢,优加左仆射,学士张洎言:" 近者霖霔百余日,昉职在燮和阴阳,不能决意引退。仆射之重,右减于左,位望不侔,因而授之,何以示劝?" 上批洎奏尾,止令罢守本官。 泊遂草制峻诋,脑词云:" 燮和阴阳,辅相天地,此宰相之任也。苟或依违在位,启沃无闻,虽居廊庙之崇,莫著弥纶之效。宜敷朝旨,用罢鼎司。昉自处机衡,曾无规画。拥化源而滋久,孤物望以何深!俾长中台,尚为优渥。 可依前尚书右仆射,罢知政事。" 历考前后制麻,只言可某官,其云罢知政事者,洎创增之也。国史防传云:昉厚善洎,及昉罢,洎草制乃如此。绍兴二十九年,沈该罢制,学士周麟之于结句后,添入可罢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盖用此云。卷第十三(二十四则) 科举之弊不可革 法禁益烦,奸伪滋炽,唯科场最然,其尤者莫如铨试。代笔有禁也,禁之愈急,则代之者获赂谢愈多。其不幸而败者百无一二,正使得之,元未尝致法。吏部长贰帘试之制,非不善也,而文具儿戏,抑又甚焉。议论奉公之臣,朝夕建明,然此风如决流惬草,未尝少革。或以谓失于任法而不任人之故,殊不思所任之人,渠肯一意向方,见恶辄取,于事无益,而祸谤先集于厥身矣!开宝中,太子宾客边光范掌选,太庙斋郎李宗讷赴吏部铨,光范见其年少,意未能属辞,语之曰:" 苟援笔成六韵,虽不试书判,可入等矣。" 宗讷曰:" 非唯学诗,亦尝留心词赋。" 即试诗赋二首,数刻而就。甚嘉赏之,翌日拟授秘书省正字。今之世,宁复有是哉! 宰执子弟廷试 太宗朝,吕文穆公蒙正之弟蒙亨举进士,礼部高等荐名。既廷试,与李文正公昉之子宗谔,并以父兄在中书罢之,国史《许仲宣传》云,仲宣子待问,雍熙二年举进士,与李宗谔、吕蒙亨、王扶并预廷试。宗谔即宰相昉之子,蒙亨参知政事蒙正之弟,扶盐铁使明之子。上曰:" 斯并势家,与孤寒竞进,纵以艺升,人亦谓朕有私也。" 皆下第,正此事也。仲宣时为度支使。 仁宗朝,韩忠宪公亿为参知政事,子维以进士奏名礼部,不肯试大廷,受荫入官。唐质肃公介参政,子义问锁厅试礼部,用举者召试秘阁,介引嫌罢之。 旧制,严于宰执子弟如此,与夫秦益公柄国,而子熺、孙埙皆于省殿试辄冠多士者异矣! 国初救弊 国朝削并僭伪,救民水火之中,然亦有因仍旧弊,未暇更张者,故须赖于贤士大夫昌言之。江左初平,太宗选张齐贤为江甫西路转运使,谕以民间不便事,令一条奏。先是诸州罪人多锢送阙下,缘路非理而死者,常十五六。 齐贤至蕲州,见南剑州吏送罪人者,索得州帖视之。二人皆逢贩私盐者,为荷盐笼得盐二斤,又六人皆尝见贩盐而不告者,并黥决传送,而五人已死于路。江州司理院自正月至二月,经过寄禁罪人,计三百二十四人。建州民二人,本田家客户,尝于主家塘内,以锥刺得鱼一斤半,并杖脊、黥面,送阙下。齐贤上言:" 乞俟至京,择官虑问,如显有负屈者,本州官吏量加惩罚。 自今只令发遣正身。" 及虔州,送三囚,尝市得牛肉,并家属十二人悉诣阙,而杀牛贼不获,齐贤悯之,即遣其妻子还。自是江南送罪人者减大半。是皆相循习所致也,齐贤改为,其利民如此。齐贤以太平兴国二年方登科,六年为使者,八年还朝,由密学拜执政,可谓迅用也。 房玄龄名字 《旧唐书》目录书房元龄,而本传云房乔字玄龄,《新唐书》列传房玄龄字乔,而《宰相世系表》玄龄字乔松,三者不同。赵明诚《金石录》得其神道碑,褚遂良书,名字与《新史》传同。予记先公自燕还,有房碑一册,于志宁撰,乃玄龄字乔松,本钦宗在东宫时所藏,其后犹有一印,曰" 伯志西斋".今亦不存矣。 二朱诗词 朱载上,舒州桐城人,为黄州教授,有诗云:" 官闲无一事,胡蝶飞上阶。" 东坡公见之,称赏再三,遂为知己。中书舍人新仲翌,其次子也,有家学,十八岁时,戏作小词,所谓" 流水冷冷,断桥斜路梅枝桠" 者。朱希真见而书诸扇,今人遂以为希真所作。又有摺叠扇词云:" 宫纱蜂赶梅,宝扇鸾开翅。数摺聚清风,一捻生秋意。摇摇云母轻,袅袅琼枝细。莫解玉连环,怕作飞花坠。" 公亲书稿固存,亦因张安国书扇,而载于《于湖集》中。 其咏五月菊词云:" 玉台金盏对炎光。全似去年香。有意庄严端午,不应忘却重阳。菖蒲九节,金英满把,同泛瑶觞。旧日东篱陶令,北窗正做羲皇。" 渊明于五六月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用此事于五月菊,诗家叹其精切云。 金刚经四句偈 今世所行《金刚经》,用姚秦鸠摩罗什所译,其四句渴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又曰:"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予博观它本,颇有不同。元魏天竺三藏菩提流支译云:" 一切有为法,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 而" 不能见如来" 之下更有四句云:" 彼如来妙体,即法身诸佛,法体不可见,彼识不能知。"陈天竺三藏真谛译云:" 如如不动,恒有正说,应观有为法,如暗翳灯幻,露泡梦电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应得见我。由法应见佛,调御法为身,此法非识境,法如深难见。" 唐三藏玄奘译云:" 诸和合所为,如星翳灯幻,露泡梦电云,应作如是观。诸以色见我,以音声寻我,彼生履邪断,不能当见我。应观佛法性,即导师法身,法性非所识,故彼不能了。" 唐沙门义净译前四句,与魏菩提本同,而后云:"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起邪观,不能当见我。" 后四句与玄奘本同。予案今人称六如,东坡以名堂者。谓梦幻泡影露电也。而此四译,乃知有九如。《大般若经》,第八会《世尊颂》,第九会《能断金刚分》二颂,亦与玄奘所译同。 四莲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