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抗战-18

里面有一个细长的管状物映入他眼中，不用拿起来看，他就知道那是什么。　　男人之间□怎么能少了这个？　　衣柜里放着两个人的衣服，电脑桌上的烟灰缸里是残留的烟头，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阵淡淡宁和温馨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皱眉，举步离开了这间他们的卧室。　　小房子一分钟就可以看完了，他回到客厅，正好安卓来冰箱里拿东西。　　“哥，房子很小吧？肯定跟你的豪宅没法比。对了，你现在住哪儿啊？”　　“深圳。我现在家和公司都在那边。”　　“就是就是，我还没问你现在干什么呢，开什么公司啊？特赚钱吧？”安卓饶有兴趣的问。　　“我现在开了一个出版公司。”　　何汝文的回答让安卓眼前一亮，他毕竟是做文字工作的，对这类字眼最敏感。　　“出版公司……”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秦睦魔音入耳。　　“小卓！过来炒菜！要糊了！”　　“知道了！你个笨蛋就不知道先炒着！”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二狗哥，吃饭时再聊啊，我先去。”　　何汝文看着他又奔了厨房，然后又响起一声清亮的笨蛋。　　“笨蛋！”安卓使劲敲秦睦的头，“这个菜谁叫你放那么多盐的！不知道这个菜就是以清淡出名的吗？”　　秦睦梗着脖子说，“那么清淡干吗，嘴里都淡出个鸟儿来了，就是要够咸够辣才够味！”　　安卓斜他，“你不是一直说要少吃盐，养生么？”　　“那是要我们养生……”　　“丫的，你就是故意的！走走走，别在这里坏我的招牌！”　　把秦睦撵出厨房，啪的关上门，差点拍上秦睦挺直的高鼻子。　　秦睦摸摸鼻子，溜达回客厅。　　冲二狗哥笑笑。　　“喝水。”　　“谢谢。”　　“吃个苹果？”从水果盘里挑了个带疤的。　　“谢谢，不用。”　　何汝文一直带着有礼的笑容回应着他，但秦睦怎么看也对他生不出好感来。　　反而是隐约的敌意一直萦绕在心头。　　是不是因为安卓老提起这个二狗哥，才让他这般的提防？　　还是……呃，赶紧统计一下，他的直觉准不准。　　“何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我现在在深圳开了家出版公司。”谦虚的回答。　　……是谈不上高就，都是职工在他手底下高就呢。　　秦睦心里对他又重视了一分，以前总听安卓喊着二狗哥，老觉得应该是个土的掉渣的人，没想到却是个成功人士。　　其实秦睦在刚见到何汝文的时候就看出他是个有钱人，怎么说这些年在社会上也不是白混的，有钱人也见得多了，从外表看人的功夫没有十成也有八分。　　这何汝文从外表第一感觉来看，像个儒商，不过，他虽然一直表现的斯文有礼，但秦睦老觉得从他身上透出的隐隐气势，并非是全然的儒雅。　　而是一种，淡定的强势。　　在他分析着何汝文的同时，对方也在分析着他。　　这秦睦从外表看起来，英俊帅气，是那种女人男人都会喜欢的模样。　　面对他时，带着社交的笑容，还有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几分探究。　　是个混过社会的人，心机和城府应该都不浅，至少比安卓是深的多。　　但，比之自己……　　眼神几番碰撞，都是温和含笑，只不过那笑意真假，有待考证。　　“秦睦！”厨房响起喊声，秦睦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　　“来喽！”　　“上菜！”　　“好嘞！”　　四菜一汤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何汝文吃了一口酸菜鱼，大大的点头。　　“做的很好吃，不比阿姨的手艺差！”　　安卓嘿嘿一笑，谦虚的说，“好久没做这个菜了，有点退步，你凑合吃。”　　“上周你不才刚给小乔和苏老师做过么……”秦睦不惧强权，勇敢的说出实话。　　“来，吃个鸡头。”安卓夹了个鸡头给秦睦。　　“干吗给我这个，你知道我不爱吃鸡头的！”秦睦扁着嘴跟碗里那个头人眼瞪鸡眼。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你也就是当个鸡头的料！”安卓嘿嘿阴笑。　　“我靠！我要吃翅膀，金鸡展翅！”　　“笨蛋！是金鸡独立，大鹏展翅！”　　安卓把鸡腿夹给何汝文，“哥，吃鸡腿。”　　秦睦鼓着腮帮子看着那肉最多的鸡大腿进了别人碗里。　　哼哼，不让我啃鸡腿是吧，今晚上我啃你大腿！　　我啃我啃我从大腿啃到小鸡鸡！　　何汝文吃着那充满了秦睦怨念的鸡腿，味道很鲜美，但到了嘴里还是有点变味儿。　　是他们充满了亲密的斗嘴影响了他的情绪吧？　　只是面上，依然波澜不惊，沉稳如水。　　饭后稍坐，何汝文作势要走。　　“二狗哥！你今天怎么能走呢！住下住下一定要住下！住什么酒店啊，嫌弃我这里小不是？”　　“怎么会嫌弃？只是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聊呢，那么多年没见了。”　　“那好吧。”　　安卓在客房里跟何汝文聊天聊到十二点过才回房。　　就看到秦睦黑着个脸瞪着他。　　“你怎么还不睡啊？”　　“等你啊！”没好气。　　“等我干吗，不是让你先睡么。”　　“你在别的男人房里，我怎么睡得着！”气鼓鼓。　　“那不是别的男人，那是我二狗哥！”　　“你二狗哥不是男人？”理直气壮。　　“是男人就是GAY啊！秦睦你丫的犯什么疑心病呢！”安卓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拍醒这家伙，净吃些没道理的干醋。　　“谁知道他是不是啊，看你的眼神……”秦睦嘟囔着，伸手把他拉到床上。　　“喂，那叫兄弟情深，你懂什么啊，什么落在你眼里，都变成黄色镜头了！”安卓挥开他抚摸他肩膀的手掌。　　“兄弟？都那么多年没见过了，你怎么知道他还把你当兄弟？”秦睦冷笑着反问。　　“秦睦你这是干什么啊，别上劲啊！”安卓皱起眉头，这醋吃的也够了吧，小醋怡情，吃多了可就伤情了。　　秦睦扁扁嘴，翻身压上他。　　“我不是上劲，你别生气。我只是……”　　热热的呼吸洒在安卓的脸上，带着嗅了七年的熟悉味道。　　“小卓，我爱你。”　　秦睦虽然平日里在他面前老是吊儿郎当的没正经，什么话都说，但是我爱你这三个字，他真的说得不多。安卓也从没逼他说过，两个男人，那么矫情干吗啊，不够掉鸡皮疙瘩的。自己好像……貌似……似乎……从来……还没对他说过这三个字呢。　　不过，偶尔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挺受用的。　　笑出一脸春风，在秦睦嘴唇上啾了一下。　　秦睦马上回啾上来，成就唇舌之间一场缠绵的战役。　　“小卓，你忘了说一句话。”　　“什么？”　　“我说了我爱你，你应该说什么？”　　“嗯……谢谢。”　　“还有呢？”　　“呃……好说。”　　“再来呢？”　　“喔……晚安。”　　“操！安小卓！我就不信逼不出你那句话来！你说不说！”　　“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今晚就做的你粉身碎骨！”　　欲海情天中，我们的安卓同志还抽空想了一下这个隔音问题。　　……去他妈的隔音！　　老子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禽兽在人间！　　三、争吵　　“哥，我决定以后还是直接叫你哥了，你现在可是事业有成了，再让人听见我叫你二狗哥多丢你面子的。”安卓在早餐桌上含着满口粥对何汝文说。　　“行啊，你爱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就算直接叫我名字也没关系。”何汝文慢慢吃着安卓亲手煎的蛋边回答。　　“那可不成，你是我哥就是我哥，我可是很注重中华民族的传统礼仪的！”安卓冲他笑嘻嘻的眨眨眼。　　“小卓，我也比你大……”秦睦在旁边不依的争着。　　“那好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关系了！”安卓斜眼看过去。　　秦睦立刻殷勤的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　　“对了，哥，说说你那出版公司啊，昨晚上都忘了说了。”安卓想起了昨晚被秦睦打断之后就忘记了的那岔。　　何汝文微笑淡淡说，“一个小公司而已，也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你的公司叫什么呀？”安卓因为工作的原因，对图书出版业还算是熟悉。　　“图腾。”　　“咳咳咳咳咳！”安卓一口粥卡在了嗓子眼儿，剧烈的咳嗽起来。　　“喂喂喂，你这是急什么呢，慢点儿。”秦睦马上抽了纸巾给他擦着，另一只手轻拍着他弯起的背。　　“图，腾，图腾？”安卓缓过了劲儿，抬眼再问，那眼神含满了惊讶。　　何汝文轻轻颔首，唇边一抹淡若无物的笑意。　　“我的哥哎！你说图腾出版社是小公司？那什么是大公司啊！”安卓还是不敢全然相信的瞪着何汝文，他的二狗哥，和他小时候混在一起玩儿的二狗哥，真的是这几年发展速度让业内瞠目结舌的图腾出版公司的老板？　　“微软啊。”何汝文幽了他一默。　　“嗯，没错。”秦睦也跟着颔首，叫安卓一眼瞪过来。　　“你个文盲懂个屁！你知道图腾是多厉害的出版公司么！哥，你厉害呀，我真的想不到图腾的老板是你！”安卓这时才算是从震惊震撼中真的缓过来，看向何汝文的眼神一下充满了崇拜。　　“你想不到我就告诉你啊，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在出版业内还有点小名气，拿出去就不值一提了。”何汝文依然谦虚着，但那眼眸中掠过的淡淡明亮却不犀利的微茫，是何等自信才能凝聚出的内敛光华。　　他的图腾，他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图腾，是他的骄傲啊！　　而能在安卓眼睛里看到那种兴奋崇拜的光芒，这种骄傲更在他的心头洋溢成暖入心脾的满足感。　　安卓还在啧啧着相问，秦睦在旁边冷眼相看，声音不带起伏的插了句，“快八点了。”　　安卓条件反射的看了下钟表，可不是，都快八点了。　　“呀，快吃！要迟到了！秦睦，你快点！”安卓端起碗使劲扒饭。　　“这时候知道急了。”秦睦小声的嘟囔着，眼神掠过何汝文，两人眼神相碰，马上又错过去。　　“哥，你今天什么安排啊？我得去上班，也不能陪你。”安卓颇含歉意的跟何汝文说。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在这儿也有生意上认识的朋友，我就到处去转转。”何汝文看着他回答，眼神落到了他因为吃的太急，而遗留在嘴角的一粒饭粒上。　　秦睦转眼也发现了那粒饭，什么都没说，伸出自己的手指为他抹去了，直接填进了自己嘴里。　　何汝文眼睛里光芒微闪，眸色渐深。　　三人一起出门，各奔向不同的方向。　　……　　秦睦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上网输入图腾出版公司进行搜索，边看边嘟囔，“还真是挺有名的出版公司。”　　图腾出版虽然创办时间并不长，但是崛起的速度却是相当的急速，接连做了几档畅销系列图书，由于对图书市场正确的定位与把握，再加上各方面做的都很精，使其一时间在出版业界初现了俾倪之态。　　待到输入何汝文的名字，出现的则只是一些无关的资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会有大篇幅的报道介绍什么的。　　“嘿，还真低调。”秦睦微皱了眉，为敌情的侦查不清。　　虽然安卓说的也有道理，他们是GAY，不代表每个男人都是GAY，但是他始终对何汝文这个人带着莫名的敌意，总觉得他对安卓的好让自己感觉到不安，虽然那好并不是令人侧目讨厌的殷勤，但那好却更显得理所当然，似乎他何汝文就该当对安卓那么好。　　安卓是他秦睦家的，他一姓何的来什么理所当然啊！切！　　秦睦有些愤愤的关掉网页，不过转念想到何汝文的大本营在深圳，最多只在这里呆几天，也就劝自己忍了。　　更何况也不一定就会发生什么事，但愿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　　与秦睦的烦躁状态不同的是，安卓则是一直持续在亢奋状态中，怎能不亢奋呢，他的二狗哥竟然那么出色啊！他心里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高兴的同时也不由得唏嘘，看看人家二狗哥现在那么出息，自己可还只是个小职员呢。　　嗨，他和秦睦就是这种为人打工的命，大老板可不是谁都能做得成的哟！　　安卓顺手拿过桌子上自己最近在看的一个新晋青年作家写的小说，在书脊上扫了一眼，笑意立刻从唇角泛滥开来。　　“安卓，傻笑什么呢？”小郭看到他咧着嘴巴笑，凑上来看一眼，却没看出什么值得笑的，傻兮兮的，看个书脊有啥好高兴的？　　“今儿高兴，真呀嘛真高兴！”安卓将书扬了扬，笑眯了眼睛。　　……　　何汝文的车在一家报刊亭停了下来，下车，买了一本杂志，就是安卓所在的杂志社出版的杂志，回到车里翻看。　　眼睛在目录上搜寻，忽地眸光一亮。　　翻看到那一个版块，安卓的名字赫然其上。　　其实安卓在自己负责的这一个版块里也不是发表文章什么的，只不过是写个抬头一类的东西，寥寥数百字，但已让何汝文细细看了四五遍，并且面带笑容。　　小时候就觉得小安卓的作文写的有灵性，现在看来，他真的没有走眼。虽然只是数百字，但运笔的功力和其间的韵味，无不独特，无不诱人。　　再次跳下车，走到报刊亭前，问向老板。　　“老板，这本杂志你这儿还有没有往期的？我都要了！”　　之后的两天，恰逢周末，安卓自是带着何汝文好好的玩了两天，秦睦因为不得不加班含恨不能跟去，只能愤愤的看着安卓早早的出门去，再晚晚的回来，并且，春风满面。不过还算好的一点是，何汝文回去酒店里住了，没有再住在他们家里。　　看不见就没有那么碍眼了！　　周日晚上，何汝文在他现居住的五星级酒店里宴请了安卓秦睦，满桌珍馐价值不菲。安卓也不跟他二狗哥客气，大开吃戒，秦睦则仿佛胃口一般，只是喝了不少酒。　　饭后，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卓感慨着，“真没想到二狗哥现在这么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　　秦睦听着他饱含敬佩之意的声音，一股子烦躁之情直窜上心头，没好气的说，“他有多厉害啊，不就是个出版社的老板嘛，还能是多大的人物！”　　安卓听他这样说，眉头微皱，语意不快，“秦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懂就别乱说。”　　秦睦说话更冲了，“是，我不懂！我是文盲，不懂你们这些文人的事情！你和他有话说，我他妈的跟你有代沟成了吧！”　　秦睦知道自己是趁机发泄心中的不满，刚才在席间，他就听着他们聊着一些文学上的事情，其实他才不是什么文盲，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插不上嘴，可是看着那两人那样的侃侃而谈如此投机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一阵火起，猛喝酒才把火压下去。　　安卓被他一阵吼弄得先是愣住，然后更大声的吼回去，“秦睦你发什么疯呢！吃饭的时候你就给我摆一张冷脸，我招你惹你了啊？当着我哥你都不给我留点面子！”　　“留面子？你还需要我给你面子？你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哥就够有面子的了，我算什么！”秦睦也不知道此时是酒精在作祟还是内心一直纠缠着他的不安感被引爆，寸步不让的吼回去。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其实真正争吵的时候并不算多，两个大男人并不会为了很琐碎的事情而争吵，秦睦又擅长插科打诨，安卓也不是爱吵闹的性子，两人至多就是斗嘴斗智，还乐在其中。可今晚这情况，明显有失控的倾向。　　安卓还是顾忌着现在是在街上，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他们目前所在地也是比较偏僻的角落，但是他们的大吼声还是引来了几个路人的侧目。　　他压低了声音瞪视着秦睦说，“秦睦！要发疯回家里去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睦却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依然大声冷哼着说，“安卓，我就会给你丢人现眼是吧？现在有了更好的就嫌弃我了是吧？你找他去啊，我还真就不拦着！”　　安卓顿时被他的浑话激的怒气升级，秦睦现在已经很少那么浑了，乍然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不由得一阵不适。　　愣了两秒之后，安卓将怒气冻僵在脸上，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就走。　　刚走出三步，后背就撞入了一个熟悉至极的怀抱中，腰也被一双手臂有力的抱住。　　“你不能走！”　　那声音带着三分蛮横，三分强硬，三分慌张，一分惶恐。　　安卓拉扯着他的手臂，冷声说，“秦睦，你别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我跟你很熟吗？”　　此时的怒气使得他也不怕被路人看见了，只想扯开这个发酒疯的疯子，扔他自己在这里好好冷静冷静！　　秦睦死抱着他不放，身体僵硬着，声音却突然软下来。　　“小卓，我们回家吧。”　　他软软的声音带着浓烈的酒气绽开在安卓耳边，催生出安卓一声长叹。　　“你放开我，回家。”　　两人此后一路无话，沉默着回了家。　　安卓先去洗澡，洗完了出来就靠在床头发呆。　　秦睦被水一冲，心里激荡纷乱的情绪也平定了许多，不由得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一再告诫过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么？可是他为什么就一直这么戒备那个人呢？他的疑心病是不是真的太重了？　　他的这个澡洗的有点长，他把思绪逐渐理清楚，也准备出去以后就乖乖的去跟安卓道歉，就算再被臭骂一顿也该！　　等他也靠到床上，正酝酿着开口的时候，自己的手背上却先覆上了一只手。　　继而想起安卓平静的声音。　　“秦睦，你这几天怎么了？你在烦什么？”　　秦睦怔住，呆呆的看着安卓的脸，他这么柔和的跟他说话？而不是臭骂他一顿？这不是安卓的风格啊！　　“问你话呢！”安卓瞪了一下眼，秦睦马上回神儿，对嘛，这才是他家小卓的个人风格嘛！一双大眼睛用来瞪人一点都不浪费！　　可是这回答……　　“小卓，其实吧，你知道，我一直都还算是个挺自信的人，是吧？”秦睦哼唧着开了口。　　“是啊，自信的自大狂！”安卓嘲笑他一句。　　秦睦轻叹一声，反握住安卓的手，“可是，我觉得我遇见对手了，而且越来越觉得对手比我强。”　　安卓挑眉，“你说二狗哥？”　　“嗯。你叫他二狗哥，他可一点都不二狗，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跟你关系又这么好，我这心里，这心里吧……”秦睦继续哼唧着，还觉出点不好意思。　　说这话不是变相的承认自己不如那人么？他秦睦还不如一只二狗？呃，虽然那姓何的也算是个名贵品种吧。　　安卓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狠狠的。　　“叫你别胡思乱想，你现在怎么跟个怨妇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说了我们只是童年好友兄弟关系，你丫的不懂中国话是吧！”　　秦睦摸摸后脑勺，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挤出一个字，“疼……”　　“活该！”安卓说完这两个字忽然跳下床，片刻之后回来，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直接塞到了秦睦的嘴里。　　秦睦张嘴一咬，呜，好甜，好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　　是买来煮稀饭用的蜜枣的味道。　　抬起脑袋，傻兮兮的看着安卓说，“干吗呀？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啊？”　　安卓看着他那张傻兮兮的脸，绷住的脸终于笑了。　　笑意忽闪即逝，伸手关掉台灯。　　“睡觉！”　　卧室里陷入黑暗，黑暗来的太突然，秦睦竟然还傻坐在床边不动弹。　　直到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秦睦，你很优秀，不亚于任何人，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一抹笑意在黑暗里绽开，开出一片阳光明媚。　　英俊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光，照亮了另一张清朗的脸庞。　　俯身，蜜枣的味道在两副唇齿间蔓延，每一朵味蕾都感觉到了那股甜意。　　沁入心脾。　　小卓，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安心的去拼去闯去奋斗，成为你心中那个……　　永远不能被超越的人！　　四、分离　　两人小别扭之后的第三天，何汝文再度登门，这次是来辞行的。　　安卓秦睦整了一桌子菜给他践行，安卓是满心不舍，秦睦是心里偷着乐儿。　　“哥，真的不再多玩几天了？”安卓离情依依。　　“不能再玩了，都闲溜达了快半个月了，我这老板也不能闲吃饭啊。”何汝文微笑看他，那笑容温和而不粘腻，落在安卓的脸上，敛了三分深意。　　“当老板都是日理万机，更何况你是管理着那么大一个出版公司。”秦睦乐呵呵的说，言下之意当然是，归去吧归去哟，最好不要再归来啦！　　安卓暼他一眼，秦睦的乐呵劲儿他当然看在眼里，懒得理他。　　“有时间你们就来深圳玩，也让我做回地头蛇，好好招待一下你们。”何汝文向他们发出邀请，眼神最终还是着落在安卓脸上。　　“好啊！我还没去过深圳呢，有时间一定去！”安卓眼睛一亮，神采飞扬。　　秦睦拐他一肘子，颇为不悦的说，“干吗只说我，不说我们啊？”　　“你不是去过深圳吗？”　　“那是出差！”　　“还不是公费旅游！”　　“那不一样，你别想抛弃我自己去逍遥自在！”　　秦睦气鼓鼓的瞪着他，收到安卓无奈的眼神。　　“秦睦，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跟个小屁孩儿似的？”　　“我这叫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你这叫心智不健全，以为打了羊胎素！”　　何汝文看着那两人又哇啦啦的开始斗嘴，嘴角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这两人，还真是爱沉浸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中啊。　　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安卓，想当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有点轻微自闭的孩子，现在真是开朗多了啊。”一语介入，分开那两张大嘴巴。　　安卓笑笑，眼神一时间柔软了几分，是啊，那一段日子，真的多亏了二狗哥。　　他举起酒杯，敬向何汝文。　　“哥，那时候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指不定我现在什么样儿呢，这一杯我得好好敬你！”　　何汝文也举起酒杯，两人仰首喝了，一干见底。　　秦睦也举起酒杯，看着何汝文，微弯唇角，说，“何先生，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当年那样帮安卓，给我现在调教他省了不少事儿，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前期教育，好好教育他为人民服务，做好家庭主妇！”　　安卓一巴掌PIA在他后脑勺上，怒喝，“丫的，你才家庭主妇呢！”　　“家庭主夫，主夫行吧！”秦睦可怜兮兮的看他，他还是攻咧，这点小便宜都不让他占。　　“不管家庭主妇还是主夫，你们这小日子过的倒挺有趣的，来，干了。”　　两人碰杯，清脆一响，酒精入喉。　　只不过，甘苦自知。　　这一顿践行宴，三人喝的都有点多，安卓自然是强烈挽留何汝文住下。　　又聊了一阵子之后，安卓才洗澡回房，往秦睦身边一躺。　　长声一叹。　　“真想跟二狗哥聊通宵啊，想当年他家老没人，经常会住我家，我们就睡一张床，然后聊啊聊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安卓眯起眼，想起那些年同床共枕的情谊。　　一张大脸猝然放大在他眼前，即使很英俊，放这么大也是挺吓人的。　　而且那双眼睛里还放射出危险的光芒。　　“安小卓！你跟他睡一张床？？？”　　安卓扬唇一笑，朗声回答，“是啊！”　　秦睦翻身压在他身上，双臂撑起在他双肩两旁，冒火的双眼死盯着他。　　“你在我面前提你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更脆声的回答，“是啊！”　　安卓笑意弥漫，眼中流露出调皮的神色，胸中畅快不已。　　秦禽兽，让你今天表现的那么哈皮，我让你哈皮，非得让你哈不起来！　　秦睦一看他那眼神笑意，就知道被耍了。　　“我靠！你耍我是吧！”　　“耍你怎么了？不让啊！”　　“让！当然让！可是你要付出耍我的代价！”　　这代价嘛，当然不言而喻咯o(∩_∩)o　　……　　何汝文独自睡在客房里，辗转反侧。　　不是因为身下的小床不如五星宾馆的大床，而是，心中的涌动。　　看向那堵雪白的墙壁，墙壁那边，有他牵挂的人。　　可是，他现在，睡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以情人的身份和姿态。　　也许，他们此刻正在，做 爱……　　身体一阵燥热，酒精的作用更催生了那涌起的欲望。　　苦笑一声，感觉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也感觉着，他对安卓的变化。　　这半个月来，每一日都比前一日多一点，从乍然重逢的喜悦，到再见如故的欢欣，然后就是愈加浓烈的挂牵……　　他知道安卓是同性恋者，可是安卓不知道他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双性恋者。　　这些年来，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有那么多的女人和男人。　　他的身侧也睡过那么多或柔软或柔韧的身体，为他的钱，或者，痴他的情。　　可是……　　一直……　　是这么寂寞啊……　　何汝文离开一周后的一天，秦睦下班回家之后，神色有一丝异常。　　“你怎么了啊，有事？”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让安卓敏感的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嗯，我有事想跟你商量。”秦睦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事啊？”安卓看着他，想看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卓，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最长时间分开了多久啊？”秦睦开口，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啊？干吗问这个？”安卓皱眉不解，继而挑眉，“你要去干吗？出差？”　　秦睦缓了一下，渐转入正题，“其实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因为那时候我还觉得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可是现在……”　　“到底什么事啊？你别墨迹了，快说啊！”秦睦拖拖拉拉的态度让安卓开始急了，是什么选择？这家伙，有什么瞒着他？　　“是我们公司有个计划，想要开拓市场，就需要调一部分员工去外地的分公司，也就是做开路先锋。”秦睦开始跟他说明。　　“你想去？”安卓听出了他的意思。　　“我本来不想去的，觉得现在也挺好的，也很稳定，不过……总经理前两天找我谈话了，如果我愿意去分公司，就提升我做分公司的总监，工资上调百分之五十。”秦睦没有把事实全部说出来，要调人去外地新开的分公司的消息，刚过年开始上班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份差事在各人眼里各不同，在这里有家有口的员工自然是不愿意去，而且分公司刚刚开始运作，自然事情会很多，即使涨了工资也不划算。而那些没有家庭牵挂又想拼一拼闯一闯的员工们，自然当这是一个好机会。而在一向挺器重秦睦的总经理眼中，秦睦自然属于后者，所以他一个月前第一次找秦睦谈话的时候，对于秦睦委婉的拒绝很是惊讶，他当然不知道，秦睦也是属于有家有口的。　　秦睦本是不想去的，如果没有那人的突然出现……　　“待遇倒是挺好的，要去多久？”安卓自语了一声，再问。　　秦睦迟疑了一下，说，“至少一年。”　　安卓顿住，这就是秦睦迟疑犹豫的原因吧。　　“你很想去啊？”沉默半响之后，安卓再次开口。　　“其实也不是想去……毕竟是一年那么久的时间，我是觉得，我现在已经渐渐没有了刚开始踏上社会时的闯劲儿，感觉拿着一份不低的工资做一个小小的主管就挺不错了。可是……”他凝视着安卓的眼神愈加柔软。　　“我想要继续奋斗了，小卓，为了你那句优秀，我想继续奋斗了！”　　安卓怔住，想了一下才记起那晚上他那句话。　　心中恍然，原来二狗哥的出现，还是刺激到了秦睦。　　“去分公司，是个好机会，等我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再升职加薪，只要我……我们熬过这一年。”秦睦的语声缓慢中，有一丝急切。　　安卓笑了。　　一年？　　一年……　　不就是一年么！　　“去吧，一年又不是多长的时间，我们在一起之前，不是都各自生活了很多年么？也没死去活来啊。别搞得那么煽情，俩大男人，就别搞那儿女情长柔肠寸断那一套了！”安卓朗声说，笑意和暖。　　秦睦也笑了，他知道，安卓肯定是会同意的，只不过他自己心里忐忑。　　和，不舍得。　　这么多年来，他和安卓最长分开的时间也不过是各自出差的日子吧？十天半月已是最长了。　　而这次，是一年啊，他是过去开路的，自然是抽不出时间来。而安卓，也没有过多闲暇去找他吧？　　他们很可能……一年都见不了面。　　一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酸，伸臂搂住了身前人。　　“小卓，我已经柔肠寸断了！”　　“……是饿断的吧……”安卓呵呵笑着想要驱赶开弥漫起的离愁。　　“是啊是啊，我要是一年见不到你，我不饿死了！”秦睦将他搂的紧紧的，在他脖颈处蹭啊蹭。　　“呃，分公司总有员工食堂吧？”　　“可是，单人房里没有双人床啊！”　　……　　“什么时候走？”　　“一周后。”　　五、寂寞疗法　　“我回来……了。”前三个字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字梗在唇边。　　又忘记了啊，他，不在家呢。　　安卓摇头轻笑，换好鞋子，在沙发上坐下来。　　脑袋左摇摇，右晃晃，依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左摇右晃。　　秦睦已经离开十多天了，虽然因为感觉太矫情而没有刻意去计算，但是每一日的冷清却是不请自来的在心头盘旋。　　想起从前，有时候嫌那家伙是个话唠儿，聒噪的人烦，恨不得把他绑成木乃伊让他闭嘴。可是现在，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了自己一个，还真是，冷清的让人心里没有着落啊。　　想来算算，除了父母家人，秦睦是和他一起生活的最久的一个人吧？习惯了每天回到家里看到他不正经的笑脸，和他时不时腻上来的毛手毛脚。现在一下子都不见了，还真是很不适应呢。　　无奈的笑笑，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啊，将近七年的习惯，都已习惯不了一时的分离了。　　懒懒的从沙发上起来走进厨房，拿出一包方便面，煮上水。水还没开，电话就来了。　　马上奔出厨房，抓起手机，脸上掠过丝丝笑意。　　“喂……”接起电话却隐藏起了接电话时的急切，慢悠悠的出声。　　“干吗呢？”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略带一丝疲倦，却亲切的让安卓将电话紧贴在耳边。　　“没干什么，刚下班。你呢？”这是他们这几天通电话时的固定开头问候语，似乎大家都爱用这几句吧？他们也是俗人啊。　　却感觉俗的那么贴心贴肺。　　“也刚忙完，准备去吃晚饭。你晚上吃什么呀？”秦睦那边能听到一阵嘈杂，间或听到几声互相招呼着去吃饭的声音，还有人招呼秦睦，秦睦喊了一声一会儿去，就继续跟安卓讲电话。　　“随便吃吃呗，嗯，剩菜。”安卓眼珠转了转这样回答。　　“不许再吃方便面了啊！”秦睦马上跟进，嘱咐他。　　“嗯，不吃，不吃。”安卓扮乖巧状，自从前两天他实话实说经常用方便面来打发晚饭之后，秦睦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说什么还以为是十七八岁朝气蓬勃的毛头小伙子啊，经常吃方便面，等他回来验收的时候可不想闻到一股防腐剂的味道。　　安卓被他骂着也不反驳，嘿，什么时候被秦睦骂也变那么高兴来着？嗯，现在就放他一马，等他衣锦还乡的时候，就扒了他的衣锦打屁股！　　可是……一个人做饭真的很麻烦嘛，什么都不愿意弄，一锅水一包面就解决了，而且自从被秦睦骂过之后，他有自觉往面里加一个蛋的！嗯，多有营养！　　两人正闲扯着，响起敲门声，安卓抱着手机去开门。　　门外小乔抱着大乔一人一狗都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他。　　招招手让他进来，自管继续讲电话。　　自从秦睦走了之后，小乔就经常溜下来闲逛，早就懒得招呼他了，反正那孩子早就把这儿当作另一个大本营了。　　忽然从厨房里响起一声高分贝的喊声。　　“安安，水开了，我帮你把泡面下了哦！”　　安卓立时一惊，条件反射的去捂电话，怒瞪站在厨房门口的小乔。　　“安卓！你骗我！你又在吃方便面！”电话里传出秦睦咬牙的声音，冲破安卓的耳膜，立时到达心虚的心底。　　“我错了。”安同志乖乖认错，请求秦政府宽大。　　“哼哼，看我回去收拾你！”　　看谁收拾谁啊……安卓一边腹诽着，一边用眼神凌迟着还在笑嘻嘻的小乔。　　挂了电话之后，马上杀到小乔身边，掐住他纤细的脖子。　　“你说你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干吗喊的那么是时候！”　　小乔从被掐紧的嗓子里挤出一缕声音，“呜，是睦睦让我下来查岗的！”　　我说呢！怎么那么巧！　　“说！他拿什么收买你！”　　“呜呜，他说看着你不让你吃泡面，你就会给我做鸡蛋面。”　　“你告我状，我还给你做？？？”　　“呜呜呜，那我就继续去告状……”　　“我要杀你灭口！”　　“大乔快跑，记得为我伸冤！”　　……　　晚上，写了点儿东西，再勤劳的主动加了会儿班，时间也就被磨蹭到了10点。　　洗澡，然后抱本书，窝在床上看。　　看了没多会儿，手就开始痒了。　　拿起手机，开始按短信。　　[还在加班吗？]　　[嗯。好麻烦啊，事多的要死！(>__<)　　天杀的，为什么早不改晚不改，偏偏今年改嘛！　　晚上跟秦睦通电话，万般颓丧的给他报告了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