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摩忏沮渠蒙逊时,沙门昙摩忏者,博达多识,为蒙逊之所信重,魏氏遣李顺拜蒙逊为凉王,乃求昙摩忏,蒙逊怯而不与。昙摩忏意欲入魏,屡从蒙逊请行,蒙逊怒杀之。既而左右当白日中,见昙摩忏以剑击蒙逊,因以疾而死。(出《还冤记》)【译文】沮渠蒙逊时,有个和尚昙摩忏,博学多识,被蒙逊所信用。魏国派李顺拜蒙逊为凉王,趁机要求昙摩忏去魏国。蒙逊怕昙摩忏到魏对自己不利而不放行。昙摩忏很想去魏,多次跟蒙逊请求放他走。蒙逊很生气就把他杀了。不久蒙逊左右的侍从们在大白天就看见昙摩忏用剑刺蒙逊。蒙逊因此得病而死。支法存支法存者,本自胡人,生长广州,妙善医术,遂成巨富。有八九尺毾毲。百种形象,光彩曜目。又有沉香八尺板床,居常芬馥。王谭为广州刺史,大儿劭之,屡求二物,法存不与。王因状法存豪纵,杀而籍没家财焉。死后,形见于府内,辄打阁下鼓,似若称冤,如此经月。王寻得病,恒见法存守之,少时遂亡。劭之比至扬都,又死焉。(出《还冤记》)【译文】支法存本来是胡人,生长在广州,医术高明,很快就成了巨富。家里有八九尺长的毛毯,上面织成各种图形,光彩夺目,还有一张八尺长的沉香木板床,居室芳香四溢格外芬馥。王谭任广州刺史,他的大儿子邵之多次向支法存索要这两件东西,法存不给。王邵之因此就诬告法存豪横放纵,杀了法存并没收家财。法存死后,他的形体却经常在刺史府内出现,一出现就打阁下的大鼓,好象要叫冤,如此经过一个月,王谭不久就得了病,常常看见法存守着他,没几天就死了。邵之紧接着回到扬都,也死了。张超高平金乡张超,先与同县翟愿不和。愿以宋元嘉中,为方舆令,忽为人所杀。咸疑是超。超后除金乡县令,解职还家,入山伐材。翟兄子铜乌,执弓持矢,并赍酒礼,就山馈之。斟酌已毕,铜乌曰:“明府昔害我叔,无缘同戴天日。”即引弓射之,超乃死。铜乌其夜见超云:“我不杀汝叔,横见残害。今已上诉,故来相报。”引刀刺之,吐血而死。(出《还冤记》)【译文】高平金乡县的张超,以前和同县的翟愿不和。翟愿在宋元嘉年间任方舆县令,忽然被人杀害,都怀疑是张超所杀。张超后来解除了金乡县令的职务回到家里,上山伐木。翟愿哥哥的儿子叫铜乌,这天带着弓和箭,并携着酒等礼品,在山上赠给张超,二人在山上吃喝完毕。铜乌说:“明府您过去杀害了我叔叔,现在我们无缘同戴天日。”说完就拉弓射死张超。铜乌在当天晚上看见张超说:“我没有杀你叔,却凶狼地被残杀,现在我已经上告到天帝,所以来报仇。”拔出刀刺铜乌,铜乌吐血而死。袁粲幼子齐高祖欲禅,宋尚书令袁粲举兵不从,被害。其幼子,乳母潜将投粲门生狄灵庆,灵庆杀之。经年,忽见儿骑狗戏如常,后复有一狗,走入灵庆家。遇灵庆,便噬杀之,其妻子并死于狗。(出《古今记》)【译文】齐高祖想要出家。宋尚书令袁粲起兵不从,结果被害。袁粲的小儿子被乳母偷着带走,投奔袁粲的门生狄灵庆那里。灵庆却把孩子杀了。一年后,狄灵庆忽然看见袁粲的幼子骑着狗玩,象往常一样,他的后面还有一条狗走进灵庆的家。遇到灵庆,便咬死了狄灵庆。狄灵庆的妻子和儿子一起也被狗咬死。庾宏奴庾宏为竟陵王府佐,家在江陵。宏令奴无患者,载米饷家。未达三里,遭劫被杀。尸流泊查口村,时岸旁有文欣者,母病。医云:“须得髑髅屑服之,即差。”欣重赏募索。有邻妇杨氏见无患尸,因断头与欣。欣烧之,欲去皮肉,经三日夜不焦,眼角张转。欣虽异之,犹惜不弃,因刮耳颊骨,与母服之。即觉骨停喉中,经七日而卒。寻而杨氏得疾,通身洪肿,形如牛马,见无患头来骂云:“善恶之报,其能免乎?”杨氏以语儿,言终而卒。(出《幽明录》)【译文】庾宏是竟陵王府的辅佐,家住在江陵。有一天,庾宏让奴仆无患装了一车米送回家去,还没走出三里路,遭到强盗抢劫被杀害。无患的尸首漂流到查口村。那时在岸边住户中有个叫文欣的人,他母亲有病,医生说必须用髑髅的骨屑作药吃,吃后立刻就能好。文欣于是悬重赏求索。这时邻居有个姓杨的妇女,看见了无患的尸体,就砍断了头送给文欣。文欣得到头后就用火烧,想去掉皮肉。烧烤了三天三夜也不枯焦,眼睛还能睁开转动,文欣虽然很奇怪,但还是觉得来之不易不舍得扔掉。后来刮下耳颊骨给母亲服下,他母亲立刻觉得有骨头卡在喉咙里,经过七天就死了。不久杨氏妇人也得了病,通身肿胀,形状象牛马一样。她看见无患的头来找她骂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能免了吗?”杨氏妇人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儿子。话刚说完就死了。魏辉俊北齐阳翟太守张善,苛酷贪叨,恶声流布。兰台遣御史魏辉俊,就郡治之,赃贿狼籍,罪当合死。善于狱中,使人通诉,反诬辉俊为纳民财,枉见推缚。文宣帝大怒,以为法司阿曲,必须穷正,令尚书令左丞卢斐复验之。斐遂希旨,成辉俊罪状,奏报,于州斩决。辉俊遗语令史曰:“我之情理,是君所见,今日之事,可复如之。当办纸百番,笔二管,墨一绽,以随吾尸,若有灵祗,必望报卢。”令史哀悼,为之殡敛,并备纸笔。十五日,善得病,唯云叩头,旬日而死。才两月,卢斐坐讥驳魏使,为魏收奏,文宣帝鸩杀之。(出《还冤记》)【译文】北齐的阳翟太守张善,苛薄残酷而又贪婪,他的坏名声流传很广,兰台遣御史魏辉俊到郡上治理,发现张善贪赃枉法的事情很多,论罪该死。于是就把张善押到狱中。但张善买通了上下,反过来诬陷辉俊为了收刮民财才把张善押进狱中。文宣帝很气愤。认为法纪被歪曲了,必须拨乱反正,派尚书令左丞卢斐复查这个案子。卢斐就接受了皇上的旨意,构成了辉俊的罪状后上奏。然后文宣帝下旨在州府处斩。辉俊对令史留下遗言说:“我的情况你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这件事,又能怎样呢,你给我准备一百番纸,二管笔,一锭墨,让我带在身上随着我尸体,如果天地真有神灵,我一定要报复卢斐。”令使也很哀悼,给他收尸安葬并备了纸笔等。十五天以后,张善得了病,只说磕头,没出十天就死了。才过了两个月,卢斐出使魏国犯了讥驳犯上的罪,被魏国收押并奏明齐国,文宣帝用毒酒杀了他。真子融真子融,北齐世尝为井陉关收租使,脏货甚,为人所纠。齐主欲以行法。意在穷治,乃付并州城局参军崔法瑗,与中书舍人蔡晖,共拷其狱。然子融罪皆在赦前,法瑗等观望上意,抑为赦后。子融临刑之际,怨诉百端,既不得理,乃曰:“若使此等平直,是无天道。”后十五日,法瑗无病死。经一年许,蔡晖患病,肤肉烂堕都尽,苦楚日加,方死。(出《还冤记》)【译文】真子融在北齐时曾任井陉关收租使,赃款赃物很多,被人控告追究。齐王想要严肃法纪,予以根治。就交给并州城局参军法瑗和中书舍人蔡晖其同审理此案追查真子融的罪状,然而审理之后发现真子触犯的罪都是在齐王发整顿纲纪的赦令以前干的。法瑗等人看齐王的用意很明显,就决定改为赦令下达以后。子融临到被杀的时候百般诉冤,还是没有理会。真子融就说:“如果让这些人这样下去,怎能有事非曲直,真是没有公道。”过了十五天,法瑗没有得病就死了。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蔡晖得了病,皮肤和肉都烂掉了,痛苦一天比一天严重,遭了很长时间的罪才死。卷第一百二十 报应十九(冤报)梁武帝 张裨 羊道生 释僧越 江陵 士大夫 徐铁臼 萧续 乐盖卿 康季孙 张绚 杨思达 弘氏 朱贞 北齐 文宣帝 梁武帝 韦戴 隋庶人勇 京兆狱卒 邛人梁武帝梁武帝萧衍杀南齐主东昏侯,以取其位,诛杀甚众。东昏死之日,侯景生焉。后景乱梁,破建业,武帝禁而饿终,简文幽而压死,诛梁子弟,略无孑遗。时人谓景是东昏侯之后身也。(出《朝野佥载》)【译文】梁武帝萧衍杀了齐主东昏侯,取代他的王位。被杀死的人很多。东昏侯死的那一天,侯景出生了。后来侯景在梁作乱,攻占建业,武帝被囚禁饿死。简文幽禁被压死,梁武帝的宗族子弟几乎无人幸免。当时的人都说侯景是东昏侯的后身。张裨下邳张裨者,家世冠族,末叶衰微。有孙女,殊有姿貌,邻人欲聘为妾,裨以旧门之后而不许。邻人忿之,乃焚其屋,裨遂烧死。其息邦,先行不在,后还,亦知情状,而畏邻人之势,又贪其财而不言,嫁女与之。后经一年,邦梦见裨曰:“汝为儿子,逆天不孝,弃亲就怨,潜同凶党。”便捉邦头,以手中桃杖刺之。邦因病两宿,呕血而死。邦死日,邻人又见裨排门户直入,张目攘袂曰:“君恃势纵恶,酷暴之甚,枉见杀害。我已上诉,事获申雪,却后数日,令君知之。”邻人得病,寻亦陨殁。(出《还冤记》)【译文】下邳的张裨,是名门大家的出身,到后来家业破落衰败了。他有一个孙女,姿容美丽出众。有个邻居想聘他这个孙女为妾。但张裨认为自己是名门大家之后没有同意。邻居很怨忿,就放火烧了张裨的房子,张裨被烧死了。他的儿子叫邦的在这以前不在家,回来以后也了解了这些情况,但他惧怕邻居的势力,又贪图他的钱财,而没有说什么。然后就把女儿嫁过去了。经一年以后,张邦梦见张裨说:“你是我的儿子,大逆不孝,抛弃亲属靠近仇敌,暗地同凶恶的人勾连。”说着便抓住邦的头,用手拿桃木棍刺他。邦因此病了两夜,呕吐鲜血而死。张邦死那天,邻居又看见张裨推门直入他家,瞪着眼睛挽起袖子说:“你凭借着财势放纵作恶,残酷凶暴到了极点,我冤枉地被你杀害,现在我已经上诉了,事情获得申张昭雪,过几天以后就会让你知道。”邻居得了病,不久也死了。羊道生梁太山羊道生,为邵陵王中兵参军。其兄海珍,任溠州刺史。道生乞假省之,临别,兄于近路设顿,祖送道生。道生见缚一人于树,就视,乃故旧部曲也。见道生涕泣哀诉云:“溠州欲赐杀,乞求救济。”道生问:“汝何罪。”答云:“失意逃叛。”道生便曰:“此最可忿。”即下马,以佩刀刳其眼睛吞之,部曲呼天大哭。须臾海珍来。又嘱兄决斩。道生良久,方觉眼睛在喉内,噎不下。索酒咽之,顿尽数杯,终不能去。转觉胀塞,遂不成咽而别。在路数日死,当时莫不以为有天道焉。(出《还冤记》)【译文】梁太山人羊道生,任邵陵王中兵参军,他的兄长海珍任溠州刺史。道生请假前往探亲。当羊道生要返回临别那天,他的哥哥在近路设下止宿之所,祭奠路神给他饯行。这时道生看见树上绑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他家过去的家仆。家仆见是道生就哭着告诉道生:“溠州刺史想要杀我,请求你救我。”道生问:“你是什么罪?”回答说:“不如意想逃跑。”道生便说:“这种事最可恨!”然后就下了马,用带的佩刀剜下他的眼睛吞了下去。家仆疼得呼天唤地大哭。不一会儿海珍来了。道生又叫海珍杀了他。过了半天,道生才觉得眼睛还在喉咙里,噎住咽不下去,他就要酒喝往下咽,一气喝了几杯酒最终还是没咽下去。马上又觉得堵胀得慌。于是咽不成。而与兄分别了,在路上只几天就死了,当时没有人不认为这是有天理存在。释僧越梁东徐州刺史张皋,仆射永之孙也。尝因败入北,有一土民,与皋盟誓,将送还南。土民遂即出家,法名僧越,皋供养之。及在东徐,且随至任,恃其勋旧,颇以言语忤皋。皋怒,遣两门生,夜往杀之。尔后忽梦见僧越,云:“来报怨。”少时出射,而箭栝伤指,才可见血,不以为事。后因破梨,梨汁浸渍,乃加脓烂。停十许日,膊上无故复生一疮,脓血与指相通,月余而死。(出《还冤记》)【译文】梁东徐州刺史张皋是仆射张永的孙子。曾因打了败仗跑到北方。有一个当地的百姓,他同张皋结盟发誓,一定想办法把张皋送回南方。这个人以后当了和尚,法号叫僧越。张皋就供养他。等后来到了东徐,他也就跟张皋去了任所,僧越依仗他是故旧有功劳,竟以言语冲撞张皋,张皋很生气,就派了两个门生在夜间杀了僧越。之后张皋忽然梦见僧越,僧越说:“我来报仇。”不久张皋出外射猎,箭尾扣弦处伤了手指,刚刚能看出有血。张皋不认为是什么事。后来因为切梨,梨汁浸入伤口,使手指出脓溃烂。过了十多天,胳膊上无故又长出一个疮,流脓出血和手指相通,一个多月就死了。江陵士大夫江陵陷时,有关内人梁元晖,俘获一士大夫,姓刘。此人先遭侯景丧乱,失其家口,唯余小男,始数岁,躬自担负,又值雪泥,不能前进。梁元晖监领入关,逼令弃儿。刘甚爱惜,以死为请。遂强夺取,掷之雪中,杖棰交下,驱蹙使去。刘乃步步回顾,号叫断绝,辛苦顿毙,加以悲伤,数日而死。死后,元晖日见刘伸手索儿,因此得病。虽复悔谢,来殊不已,元晖载病到家而卒。(出《还冤记》)【译文】江陵沦陷的时候,有一个关内人叫梁元晖,他俘获了一个士大夫,姓刘。这个人先遭到侯景丧乱,失去了家口,身边只剩下一个小男孩,才几岁。他热诚地背着孩子,当时赶上大雪,难再往前走。梁元晖负责押着他们入关,就逼迫他把孩子扔下,可是刘又非常疼爱舍不得丢下,就请求梁元晖宁可自己死了也要留下孩子。梁元晖哪里肯听,就强夺下孩子扔到雪里。又棍棒交加,驱赶刘快点走。刘就一步一回头,又哭又号差点断了气。一路上辛苦困顿再加上悲伤,几天就死了。死后,元晖天天都看见刘伸手向他要儿子。因此得了病,虽然他多次表示后悔道歉,但刘还是总来不停。元晖带着病到家就死了。徐铁臼东海徐甲,前妻许氏,生一男,名铁臼。而许氏亡,甲改娶陈氏,凶虐之甚,欲杀前妻之子。陈氏产一男,生而祝之曰:“汝若不除铁臼,非吾子也。”因名之为铁杵,欲以捣臼也。于是捶打铁臼,备诸毒苦,饥不给食,寒不加絮。甲性暗弱,又多不在舍,后妻得意行其酷暴。铁臼竟以冻饿甚,被杖死,时年十六。亡后旬余,鬼忽还家,登陈氏床曰:“我铁臼也,实无罪,横见残害,我母诉怨于天,得天曹符,来雪我冤,当令铁杵疾病,与我遭苦时同,将去自有期日,我今停此待之。”声如生时,家人不见其形,皆闻其语,恒在屋梁上住。陈氏跪谢,频为设奠,鬼云:“不须如此,饿我令死,岂是一餐所能酬谢?”陈氏夜中窃语道之,鬼应声云:“何故道我?今当断汝屋栋。”便闻锯声,屑亦随落,拉然有声响,如栋实崩。举家走出,炳烛照之,亦无异。又骂铁杵曰:“杀我,安坐宅上为快耶?当烧汝屋。”即见火然,烟烂火盛,内外狼籍,俄而自灭,茅茨俨然,不见亏损。日日骂詈,时复讴歌,歌云:“桃李花,严霜落奈何。桃李子,严霜落早已。”声甚伤凄,似是自悼不得成长也。于是铁杵六岁,鬼至,病体痛腹大,上气妨食。鬼屡打之,打处青黡,月余而死,鬼便寂然。(出《还冤记》)【译文】东海人徐甲,前妻许氏,生一男孩,取名铁臼。然而不久许氏就死了。甲又娶了陈氏。凶狠残暴得很。想杀前妻的孩子。陈氏后来生了一个男孩。刚生下来就祝愿说:“你若不除掉铁臼,就不是我的儿子。”因此她给孩子取名叫铁杵。想要用铁杵捣铁臼。于是她常常捶打铁臼。用尽了各种办法让铁臼受苦。饿了不给吃的,冷了不加棉的。徐甲生性糊涂软弱,又多半时间不在家。后老婆实行残酷凶暴的行动更加得意。铁臼竟然因为冻饿得太厉害,被用木棍打死。那年才十六岁。死后十多天,铁臼变鬼忽然回家,登上陈氏的床说:“我是铁臼,我实在没有什么过错,无故被你残害。我的母亲上天诉冤,得到天官的命令,来洗刷我的冤仇。该当让铁杵得病,和我遭受的痛苦一样,我自有要走的时候,但我现在要住在这儿等待,说话的声音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家里的人看不见铁臼的形体,但都能听到他说话。他总在屋梁上住。陈氏跪着道歉,一次又一次地摆设祭奠。鬼说:“不用这样,饿我让我死,怎么是一顿饭就能酬谢得了的呢?”陈氏在半夜时私语提起这些事,鬼就应声说:“为什么说我,我现在要锯断你的屋栋。”接着就听到锯声,木屑也随着落下来,哗啦一声响,就好象屋栋真的崩塌了一样。全家吓得都跑出来,拿来蜡烛照着一看,没有一点异样。鬼又骂铁杵说:“杀了我,你安安稳稳地坐在屋子里高兴了吗?我该烧你的屋子。”接着就见火燃起来,火越烧越大。内外一片混乱,不一会儿又自己灭了。茅草还同以前一样,不见一点减少损坏。鬼每天都责骂,有时又唱歌,歌词是“桃李花,严霜落下来怎么办;桃李子,严霜落下来早死。”声音非常悲伤凄凉,好象是自己哀悼自己得不到成长。那时铁杵六岁,鬼来时,他就有病,肚子大,喘不上气来吃不下饭。鬼还经常打他,被打的地方就有青印,一个多月就死了。鬼也从此就安静了。萧续梁庐陵王萧续,为荆州刺史。时有武宁太守张延康,甚便弓马,颇为人伏。代下将还,王要伏(“要伏”二字据明抄本补。)事,延康意贪进上,辞不肯留。王遂寻延康为郡时罪,锁系在狱,发使启申,意望朝廷委州行决。梁主素识延康,兼疑王启不实,乃敕送都。王既怀恨,又惧延康申雪,翻复获罪,乃未宣敕,使狱卒说延康曰:“如闻王欲见杀,君何不拔身还都自理,若能去,当为方便。”延康然之,遂夜逃。王遣游军设伏,刺延康于城下,乃表叛狱格战而死。又有支江令吴某,将还扬州,被王要结,亦不肯住,遂使人于道击杀之,举家数十口,并从沉溺。后数年得疾,王日夜常见张吴二人,王但曰:“宽我宽我。”少时而薨。(出《还冤记》)【译文】梁庐陵王萧续任荆州刺史,那时有武宁太守张延康,很擅长骑马射箭,别人都很佩服,调令下达将要还京。庐陵王要他为自己办事,但延康心里想要进京更上一级官职,辞别萧续不肯留下。萧续就收集延康在任郡太守期间的罪过,押进监狱,派使者启奏申报,想让朝廷下令在州郡处决延康。梁王平素很了解延康,再加上怀疑庐陵王诉奏不真实,就下敕令送到京都来。庐陵王既怀恨延康,又害怕延康申诉之后得到昭雪,翻案后自己获罪。于是没有宣读敕令,派狱卒劝说延康:“如果知道王爷要杀害你,为什么不脱身到京申理?如果能去的话,我该为你找方便。”延康认为狱卒说得有理,于是在夜间逃跑了。庐陵王派了游军在路上设下埋伏,在城下把延康刺死。然后上表奏延康从狱中逃跑后格斗而死。还有个枝江县令吴某,将要回到扬州,也被庐陵王要求留下,但吴某也不肯留,庐陵就派人在道上袭击杀死了他,全家几十口也一起被沉到江里淹死。几年以后庐陵王得了病,他日夜常常见到张、吴二人,他只是说:“饶了我,饶了我。”不久就死了。乐盖卿庐陵王在荆州时,尝遣从事量括民田,南阳乐盖卿,亦充一使。公府舍人韦破虏,发遣诫敕,失王本意。及盖卿还,以数误得罪,破虏惶惧,不敢引愆,但诳盖云:“自为分雪,无劳诉也。”数日之间。遂斩于市,盖卿号叫,无由自陈,唯语人以纸笔随殓。死后少日,破虏在槽上看牛,忽见盖卿挈头而入,持一碗蒜斋与之。破虏惊呼奔走,不获已而服之,因得病,未几卒。(出《还冤记》)【译文】庐陵王在荆州作刺史时,曾派手下的人丈量收括民田,南阳人乐盖卿也参与了这件事。公府的舍人官韦破虏曾发出告诫敕令,这个事违背了庐陵王的本来用意。等到盖卿回到荆州,因为数目不对得了罪。破虏这时也很惶恐惧怕,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过,但是却欺骗盖卿说:“我自然要想办法帮助你洗清罪名,不用上诉了。”几天以后,乐盖卿就在街市上被斩首,盖卿号叫,但没有什么办法再陈述,只告诉别人把纸和笔随身收殓。死后不多日子,有一天,破虏在牛槽边看牛,忽然看见盖卿带着自己的头走进来,拿着一碗捣碎的蒜给他,破虏见是盖卿惊叫奔逃,但没有跑出去却已经把蒜吃下去了,因此破虏得了病,不长时间就死了。康季孙康季孙性好杀,滋味渔猎故恒事。奴婢愆罪,亦或死之。常病笃,梦人谓曰:“若能断杀,此病当差,不尔必病。”即于梦中,誓不复杀。惊悟战悸,汗流浃体,病亦渐瘳。后数年,三门生窃其两妾以叛,追获之,即并殴杀。其夕,复梦见前人来曰:“何故负信,此人罪不至死,私家不合擅杀,今改亦无济理。”迨明呕血,数日而卒。(出《还冤记》)【译文】康季孙生性好杀,为了吃得有滋味打鱼狩猎是常事,奴婢们有了过错,也有时要处死。他经常病得很重,梦见有人对他说:“你如果不再杀生,这种病就能好,不然的话一定会死。”就在梦中,康季孙发誓再也不杀生了。惊醒后还浑身颤抖,心跳不止,直淌冷汗,但却日见好转。几年以后,三个门生和他的两个妾私奔了,他把他们追了回来,立刻一块儿打死了。当天夜间,又梦见前次梦中的人来到说:“你为什么失信?这些人的罪过不应该死,再说你私设公堂杀人也不合法,现在你改也无济于事了。”到天亮就呕吐鲜血,几天就死了。张绚梁武昌太守张绚,尝乘船行,有一部曲,役力小不如意,绚便躬捶之,杖下臂折,无复活状,绚遂推江中。须臾,见此人从水而出,对绚抚手曰:“罪不当死,官枉见杀,今来相报。”即跳入绚口,因得病,少日而殂。(出《还冤记》)【译文】梁武昌太守张绚,有一天外出乘船,有一个仆人,力气太小使他不大满意,张绚就亲自打他,一棍子下去把仆人的胳膊打折了,看情形也不能好了,张绚就把他推入江里。不一会儿,看到这个人从水里出来,对绚拍着手说:“我的过错是不该死的,你残酷地把我杀了,现在我来报仇。”立刻就跳到张绚的嘴里,因此张绚得了病,没几天就死了。杨思达梁杨思达为西阳郡守,值侯景乱,时复旱歉。饥民盗田中麦。思达遣一部曲守视,所得盗者,辄截手腕,凡戮十余人。部曲后生一男,自然无手。(出《还冤记》)【译文】梁杨思达任西阳郡太守。正赶上侯景作乱,又加上旱灾欠收。饥民就偷盗田里的麦子。杨思达派一个家兵去看守。他抓到偷麦子的人就截断人家的手腕,一共截了十多个人。这个家兵后来生一个男孩,天生就没有手。弘氏梁武帝欲为文皇帝陵上起寺,未有佳材,宣意有司,使加采访。先有曲阿人姓弘,家甚富厚,乃共亲族,多赍财货,往湘州治生。经年营得一筏,可长千步,材木壮丽,世所稀有。还至南津,南津校尉孟少卿,希朝廷旨,乃加绳墨。弘氏所卖衣裳缯綵,犹有残余,诬以涉道劫掠所得,并造作过制,非商贾所宜,结正处死,没入其财充寺用,奏遂施行。弘氏临刑之日,敕其妻子,可以黄纸笔墨置棺中,死而有如,必当陈诉,又书少卿姓名数十吞之。经月,少卿端坐,便见弘来,初犹避捍,后乃款服,但言乞恩,呕血而死。凡诸狱官及主书舍人,预此狱事署奏者,以次殂殁,未及一年,零落皆尽。其寺营构始讫,天火烧之,略无纤芥,所埋柱木,亦入地成灰。(出《还冤记》)【译文】梁武帝想在文皇帝的陵墓上修建寺庙,没找到好的木材,他就宣诏有司,让他们加紧采访。这之前有个曲阿人姓弘,家中很富有,就和他的亲族人携带了很多财货到湘州作买卖。经过一年多营造了一排木筏,总长有一千多步,都是上好的木材,又粗又好,是世上少有的。做生意回到南津,南津校尉孟少卿看他的木筏很好,就对照皇上的旨意加以丈量。当时弘氏卖的衣服布疋绸缎等还剩了一些,孟少卿就诬陷他这些财物是拦路抢劫所得到的,并说他的木筏太大,不是商人所应该有的。断定案情应该处死,没收他的财物充公修寺庙用。上奏以后立即施行。弘氏临刑那天,告诉他的妻和子,可以把黄纸和笔墨放到棺材里,死后如果有知,一定上天陈诉。又写了数十张少卿姓名吞下去。经过一个月,少卿在室内端坐,就看见弘氏来到,开始时少卿还很强硬躲避他,后来就恳切服从了,只是说饶命请求恩典。呕吐鲜血而死。那些狱官以及主书舍人,还有那些对这个案子签名上奏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死去。没到一年,这些人都死光了,那座寺庙刚刚完工,就遭天火烧了,连一点儿残余都没有,埋在地下的木柱子也入地成灰了。朱贞梁秣陵令朱贞,以罪下狱,廷尉虞献者覆其事,结正入重。贞遣相知谓献曰:“我罪当死,不敢祈恩,但犹冀主上万一弘宥我。明日即是国家忌曰,乞得过此奏闻,可乎?”献答曰:“此于理无爽,何谓不然,谨闻命矣,而朱事先明日奏来。”献便遇客共饮,颇醉,遂忘抽文书。旦日,家人合束,内衣箱中,献复不记。比至帝前,顿束香案上,次第披之,方见此事。势不可隐,便尔上闻,武帝以为合死,付外详决。贞闻之,大恨曰:“虞小子,欺罔将死之人,鬼若无知,固同灰土;倘有识,誓必报之。”于市始当命绝,而献已见其来。自尔之后,时时恒见,献甚恶之。又梦乘车在山下行,贞于山上推石压之。居月余,献除曲阿令,拜之明日。诣谢张门下。其妇平常,(“平常”二字原书缺,据明抄本补。)于宅暴卒,献狼狈而还,入室哭妇。举头见贞在梁上,献曰:“朱秣陵在此,我妇岂得不死!”于时屋无故忽崩,献及男女婢使十余人,一时并命。虞骘是其宗室,助丧事,见献如是,走下堂避之,仅乃得免。(出《还冤记》)【译文】梁秣陵县令朱贞因为犯罪押在狱中。廷尉虞献掩盖了他的事,结案改判重刑。朱贞就让他的好朋友对虞献说:“我的罪过应该判死罪,不敢祈求恩典,但还是希望皇上万一宽大原谅我。明天是国家的忌日,请求你不要奏闻我的事,可以吗?”虞献回答说:“这件事从道理上说没什么问题,怎么能说不行呢?我只好听你的话了,你的事一定要在早一天奏明皇上。”虞献便同客人喝酒,喝醉了,就忘了把文书抽出来。第二天,家人收拾文书,都放在衣箱里了,虞献也没想起来。等他来到皇帝面前,把那些文书都放到皇帝的书案上,皇帝挨着翻阅,才见到朱贞的案卷也在里面,但他看形势是不能隐瞒了,就向皇上说了。武帝认为应该判死罪,就给外面下公文处决。朱贞听说这件事后,非常愤恨,说:“姓虞的小子,你欺骗我这个要死的人,鬼若是无知,本来同灰土一样,如果有知,我发誓一定报仇!”朱贞在街市上刚刚命绝,而虞献已经见他来了。自这以后,时时常见朱贞来,虞献很讨厌他。又作梦梦见自己乘车在山下走,朱贞在山上推石头压他。过了一个多月以后,虞献被解除廷尉之职改任曲阿县令,第二天去到谢张门下拜别,虞献的妇人在家好好的,突然暴死了,虞献很狼狈地回家了,进屋子就哭他的妇人,抬头看见朱贞在房梁上。他就说:“朱秣陵在这里,我的妇人还能不死?”正在这时房屋忽然无故崩塌,虞献以及男仆女婢十多个人同时丧命。虞骘是虞献的亲戚,来帮助料理丧事,见虞献这种样子,跑到堂下躲起来了,只有他得免于死。北齐文宣帝北齐文宣高洋既死,太子嗣位,年号乾明。文宣母弟常山王演,在并州,权势甚重。因文宣山陵,留为录尚书事,王遂怒,潜生异计。上省之日,内外官僚,皆来奔集,即收缚乾明腹心尚书令杨遵彦等五人,皆为事状,奏斩之。寻废乾明而自立,是为孝昭帝。后在并州,望气者奏邺中有天子气。平秦王高归彦,劝杀乾明,遂录向并州,尽杀之。其年,孝昭数见文宣作诸妖怪,就其索儿,备为厌禳,终不能遣而死。(出《还冤记》)【译文】北齐文宣帝高洋死了,太子继位,年号改为乾明。文宣帝的母弟常山王演,在并州,权势很大。因为文宣的陵是山陵,乾明留下任命为录尚书事,常山王很气愤,暗暗策划了一个计策。进京省亲那天,宫内外的大臣官僚都进京集聚,常山王趁机收绑了乾明皇帝的亲信,其中有尚书令杨遵彦等五人。都给他们编造了罪名,奏明皇帝斩首。不久又废掉了乾明帝自立为皇帝,就是孝昭皇帝。后来在并州,望天象的人说在邺中有天子气,平秦王高归彦劝孝昭帝杀乾明。于是就让高归彦到并州,把乾明一家都杀了。就在那一年,孝昭帝多次看见文宣帝变成各种妖怪到他面前要儿子,孝昭帝各种祈祷祭祀的方法都用尽了,最终还是没有使文宣帝走去而死。梁武帝陈霸先初立梁元帝第九子晋安王为主,而辅戴之。会稽虞涉本梁武世为中书舍人尚书右丞,于时梦见梁武帝谓涉曰:“卿是我旧左右,可语陈公,篡杀于公不利。”事甚分明,涉即未见篡杀形迹,不敢言之,数日,复梦如此,并语涉曰:“卿若不传意,卿亦不佳。”涉虽嗟惋,决无言理。少时之间,太史启云:“殿有急兵。”霸先曰:“急兵正是我耳。”仓卒遣乱兵害少主而自立。尔后涉便得病,又梦梁武曰:“卿不为我语,致令祸及,卿与陈主,寻当知也。”涉方封启报梦之由。陈主为人,甚信鬼物,闻此大惊,遣舆迎涉,面相询访,乃尤涉曰:“卿那不道奇事?”六七日涉死,寻有韦戴之事。(出《还冤记》)【译文】陈霸先开始时立梁元帝第九子晋安王为帝,辅佐并拥戴他。会稽的虞涉原来是梁武帝那时的中书舍人尚书右丞。当时梦见梁武帝对虞涉说:“你是我的老大臣,可以告诉陈公,篡权杀帝对他不利,这件事是很明白的。”但虞涉没有看出篡权杀帝的迹象,不敢对陈霸先说。几天以后,又作了这样的梦,帝又对虞涉说:“卿如果不传达我的意见,对卿也不好。”虞涉虽然叹息不止,但考虑还是没有说的道理,不长时间,太史来报告说:“殿外有支军队急速开来。”霸先说:“那支军队是我派来的。”仓猝之间霸先派乱兵杀了少帝自立为帝。这以后虞涉就得了病,又梦到梁武帝说:“你不给我传话,导致灾祸的到来,你和陈主,不久就会明白的。”虞涉这时才肯起来报告梦中的缘由。陈主这个人,平生非常相信鬼神,听到这件事以后很吃惊,派了车迎接虞涉,当面询问,然后埋怨虞涉说:“你怎么不说这种奇事?”六七天的时间虞涉就死了。不久又出现了韦戴的事。韦戴陈武帝霸先既害梁大司空王僧辩,次讨诸将。义兴太守韦戴,黄门郎放之第四子也,为王公固守。陈主频遣攻围,不克。后重征之,诱说戴曰:“王公亲党,皆已殄灭,此一孤城,何所希冀?过尔相拒耶?若能见降,不失富贵。”戴曰:“士感知己,本为王公抗御大军,致成仇敌。今亦承明公尽定江左,穷城自守,必无路活。但锋刃屡交。杀伤过甚,军人忿怨,恐不见全。老母在堂,弥惧祸及,所以苟延日月,未能束手耳。必有誓约,不敢久劳神武。”乃遣刑白马为盟,戴遂开门,陈主亦宽信还扬都。后陈主即位,遣戴从征,以小迟晚,因宿憾斩之,寻于大殿视事,便见戴来,惊走入内。移坐光严殿,戴又逐入,顾访左右,皆无所见,因此得病死。(出《还冤记》)【译文】陈武帝陈霸先杀害了梁大司空王僧辩以后,接着就征讨他部下将领。义兴太守韦戴是黄门郎韦放的第四个儿子。他为王僧辩固守。陈霸先频繁派兵围攻,还是攻打不下。后来又重兵征讨,并诱说韦戴:“王公的亲信党羽,都已经被歼灭,只剩你这一座孤城,还有什么希望,为什么要过分抗拒呢?如果你能投降,我不让你失去富贵。”韦戴说:“士为知己死,本来我是为王公抗御大军,致使我们成了仇敌,现在承明公您已经平定了长江下游一带,我们这座孤城自己防守,一定是没有活路了,但刀枪多次相交,杀伤人数太多,军中的人也都有怨忿情绪,害怕不能保全自身。我的老母亲在家里更是害怕大祸降临,所以我们才暂时延长时间,没能束手就擒罢了。现在一定要有誓约我们才能投降,不敢再长久地劳动你的军队了。”于是陈主派人杀了一匹白马盟誓,韦戴也就开了城门。陈主也很宽容信任韦戴回到扬都。后来陈主当了皇帝,派韦戴随他出征,因为一点小过错,再加上以前的那件遗憾的事就把韦戴斩了。不久陈主在大殿中处理国事时,便看见韦戴来了,就心惊胆颤地跑到内宫,到光严殿坐下来,韦戴又紧跟着进去,陈主四下看看然后问左右的侍从们,大家都说没看见。因此他就得病死了。隋庶人勇隋炀帝元德太子寝疾,帝遣见鬼人崔善影看祟。善影幼来无目,而言见庶人勇,瞋目攘袂,大呼云:“我不放你!”善影具述勇状貌,如旧相识。(出《法苑珠林》)【译文】隋炀帝元德太子睡觉得了病。炀帝就让能看见鬼的人崔善影来给看鬼。善影小时候就没有眼睛,但他说他看见了庶人勇。他瞪着眼睛挽起袖子大叫说:“我不放你!”善影详细地述说庶人勇的形态相貌,好象老相识。京兆狱卒隋炀帝大业中,京兆狱卒失其名,酷暴诸囚,囚不堪其苦,而狱卒以为戏乐。后生一子,颐下肩上,有若肉枷,无颈,数岁不能行而死。(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隋炀帝大业年间,京兆有个狱卒,不知道他叫什么名了,这个人残酷凶暴地对待囚犯,囚犯们不能忍受这种痛苦,而狱卒却以此游戏为乐。后来他生了一个儿子,腮下肩上好象有肉枷,没有脖子,都好几岁也不能行走而死。邛人唐武德中,邛人姓韦,与一妇人言,誓期不相负。累年宠衰,妇人怨恨,韦惧其反己,自缢杀之。后数日,韦遍身痒,因发癞疮而死。(出《法苑珠林》)【译文】唐朝武德年间,有个邛人姓韦。他对一妇人说:“我发誓永远也不背弃你。”多年以后宠爱她的劲头就衰落下去,妇人也就经常怨恨他。韦害怕她背叛自己,就亲自勒死了妇人。几天以后,韦遍身发痒,后来发展成癞疮死掉了。卷第一百二十一 报应二十(冤报)杜通达 邢文宗 长孙无忌 娄师德 王瑱 江融 李昭德 弓嗣业 周兴 鱼思咺 索元礼 张楚金 崔日知 苏颋 李之 唐王皇后 杨慎矜 师夜光 崔尉子杜通达唐齐州高苑人杜通达,贞观年中,县承命令送一僧向北。(“县承命”句明抄本作“常夜有一僧求宿”。)通达见僧经箱,谓意其中是丝绢,乃与妻共计,击僧杀之。僧未死,闻诵咒三两句,遂有一蝇飞入其鼻,久闷不出。通达眼鼻遽,眉发即落,迷惑失道,精神沮丧。未几之间,便遇恶疾,不经一年而死。临终之际,蝇遂飞出,还入妻鼻,其妻得病,岁余复卒。(出《法苑珠林》)【译文】唐朝时齐州有个高苑人杜通达,贞观年间,县里接到命令送一个僧人到北方去。通达见这个僧人有个箱子,他心里想一定是丝绢。就同妻子商量计策,把僧人打死。僧人没死,只听他念两三句咒语。然后就有个苍蝇飞到通达的鼻子里,闷在里面很长时间也不出来,通达的眼鼻立刻就歪斜了,眼眉和头发也随着掉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么走路了,精神不振灰心失望,没过多长时间,便得了恶病,没过一年就死了。临死的时候,那苍蝇就飞出来,又飞到他妻子的鼻子里,他妻子也得了病,一年多又死了。邢文宗唐河间邢文宗,家接幽燕,秉性粗险。贞观年中,忽遇恶风疾,旬日之间,眉发落尽,于后就寺归忏。自云:近者向幽州,路逢一客,将绢十余匹,迥泽无人,因即劫杀,此人云:“将向房州,欲买经纸。”终不得免。少间,属一老僧复欲南去,遇文宗,惧事发觉,挥刀拟僧,僧叩头曰:“乞存性命,誓愿终身不言。”文宗杀之,弃之草间。经二十余日,行还,过僧死处,时当暑月,疑皆烂坏,试往视之,俨若生日。文宗因以马下策筑僧之口,口出一蝇,飞鸣清彻,直入宗鼻,久闷不出,因得大病,岁余而死。【译文】唐朝河间人邢文宗,家靠近幽燕,性格粗暴阴险。贞观年中,忽然得了恶风病,十多天之内,眉毛和头发都落光了,这以后就到寺庙里忏悔。他自己说:近来去幽州,在路上遇到一个过客,带着十匹绢,在大泽中很远也没有人,因此抢劫杀死了那人。据那人说“要到房州去,想买经纸。”但终于没有免死。过了几天,紧接着又有一个老僧还要到南边去,遇到了文宗,文宗害怕事情被人发觉,拿起刀比划着象要杀老僧的样子,僧人磕头说:“只求保我性命,发誓终身不对别人说。”文宗把他杀了,把尸体扔到荒草里。经过二十多天,文宗出门归来,经过老僧死的那个地方,当时正是暑天,他怀疑早就都烂了,试着去看一下,那尸体庄重的样子象活着时候一样。文宗就用马鞭子杆捅那僧人的口,口里飞出一只苍蝇,飞鸣的声音很清彻,直接就飞到文宗的鼻子里,闷在鼻子里很长时间也飞不出来。因此得了大病,一年多就死了。长孙无忌唐赵公长孙无忌奏别敕长流,以为永例。后赵公犯事,敕长流岭南,至死不复回,此亦为法之弊。(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时赵公长孙无忌奏请皇上,制定长期流放制,敕令以此为永久的法例。后来赵公犯了事,下敕长期流放岭南,到死也没有回来,这也是制定法令的弊端。娄师德娄师德以殿中充河源军使,唐永和中,破吐蕃于白羊涧,八纵七捷,优制褒美,授左骁骑(明抄本作“卫”。)郎将。高宗手诏曰:“卿有文武才干,故授卿武职,勿辞也。”累迁纳言。临终数日,寝兴不安,无故惊曰:“抚我背者谁?”侍者曰:“无所见。”乃独言,以有所争者,曰:“我当寿八十,今追我何也?”复自言为官误杀二人,减十年,词气若有屈伏,俄而气绝。以娄公之明恕,尚不免滥,为政得不慎之欤!(出《大唐新语》)【译文】娄师德以殿中的身份任河源军使。唐永和年中,在白羊涧打败吐蕃的军队。放敌八次又七次胜利,出类拔萃被众人赞美。授官左骁骑郎将。高宗下了手诏说:“卿有文武才干,所以授卿武职,不要推辞呀。”娄师德很受重用多次升迁并采纳他的意见。临死那几天,睡觉和办事都不安宁,无缘无故就吃惊地说:“拍我背的是谁?”侍奉他的人说:“什么也没看见啊!”于是他就自言自语,好象和谁争论什么,又说:“我的寿命应该是八十岁,现在就逼我走是什么原因?”后来又自己说以前作官的时候误杀了二人,减寿十年。从说话的语气上看好象是屈服了。不一会儿就断气了。凭娄公这样明达宽恕还不免犯错误,当政的人还不应该更谨慎吗?王瑱唐冀州刺史王瑱,性酷烈。时有敕史至州,瑱与使语,武强县尉蔺奖曰:“日过。移就阴处。”瑱怒,令典狱扑之,项骨折而死。至明日,狱典当州门限垂脚坐,门扇无故自发,打双脚胫俱折。瑱病,见奖来,起,自以酒食求之,不许。瑱恶之,回面向梁,奖在屋梁,旬日而死。(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的冀州刺史王瑱,性格酷毒暴烈。一天,有一个敕使到了冀州,王瑱就和敕使谈话。说了半天,武强县尉蔺奖说:“太阳晒过来了,到阴凉地方去说吧!”王瑱就生气了,命令典狱打他,结果把蔺奖的项骨打折而死。第二天,典狱在衙府门口把脚垂在门槛上坐着,门扇无故自己就突然关上了,打得双脚和小腿都骨折了。王瑱也得了病,病中看见蔺奖来了,王瑱立刻起来,亲自拿来酒菜求他宽恕,但蔺奖不答应。于是王瑱认为他很讨厌,就把脸转过来面向房梁,可是蔺奖又在房梁上。王瑱十多天的时间就死了。江融唐左使江融,耿介正直。扬州徐敬业反,被罗织。酷吏周兴等枉奏杀之,斩于东都都亭驿前。融将被诛,请奏事引见,兴曰:“囚何得奏事?”融怒叱之曰:“吾无罪枉戮,死不舍汝。”遂斩之,尸乃激扬而起,蹭蹬十余步,行刑者踏倒。还起坐,如此者三,乃绝。虽断其头,似怒不息,无何周兴死。(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的左使江融,性情正直不阿,光明磊落。扬州徐敬业叛乱时,江融也被罗织罪名押进监狱。酷毒的官吏周兴在皇帝面前歪曲事实,胡乱奏报,致使江融被判死刑,在东都都亭驿馆前斩首。江融将被杀的时候,请求周兴引见要到皇宫奏事。周兴说:“你是囚犯,怎么能上奏?”江融愤怒地呵斥周兴说:“我无罪被冤屈杀害,死了也不放过你!”于是把江融斩了。但江融的尸体却激昂地站起来,蹒跚地走了十多步,行刑的人用脚踹倒,他还是坐起来,象这样起来三次才断气,虽然头掉了,还好象气愤不停的样子。不久周兴死了。李昭德唐凤阁侍郎李昭德,威权在己。宣出一敕云:“自今已后,公坐徒,私坐流,经恩百日不首,依法科罪。”昭德先受孙万荣贿财,奏与三品,后万荣据营州反,货求事败,频经恩赦,以百日不首,准脏断绞。(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凤阁侍郎李昭德大权在握,有一次他公布一条敕令说:“从今以后,公开犯罪判服劳役,偷偷犯罪判流放,经过一百天不自首的按法律冶罪。”这以前昭德就接受了孙万荣的贿赂,奏报授与三品官。后来孙万荣在营州反叛朝廷,贿赂的事被揭露。多次经恩赦,依照一百天不自首的规定,按章办理没收赃物判绞刑。弓嗣业唐洛州司马弓嗣业、洛阳令张嗣明,造大枷,长六尺,阔四尺,厚五寸。倚前,人莫之犯。后嗣明及嗣业,资遣逆贼徐真北投突厥,事败,业等自著此枷,百姓快之也。(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洛州司马弓嗣业和洛阳县令张嗣明,造了一个长六尺,宽四尺,厚五寸的大枷。在这之前,没有人犯罪。后来嗣明和嗣业二人资助钱财让逆贼徐真向北投奔突厥,事情暴露了,嗣业等人自己带上了所做大枷。百姓都拍手称快。周兴唐秋官侍郎周兴,与来俊臣对推事。俊臣别奉(奉原本作奏,据明抄本改。)进止鞫兴,兴不之知也。及同食,谓兴曰:“囚多不肯承,若为作法?”兴曰:“甚易也,取大瓮,以炭四面炙之,令囚人处之其中,何事不吐?”即索大瓮,以火围之,起谓兴曰:“有内状勘老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叩头,咸即款伏,断死,放流岭南。所破人家,流者甚多,为仇家所杀。传曰:“多行无礼必自及”,信哉!(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秋官侍郎周兴同来俊臣共同审理案件。来俊臣另外奉旨随时可以审判周兴。周兴不知道这件事。等到他们两个人一同吃饭时,俊臣对周兴说:“现在有些囚犯不承认罪行,你看怎么办呢?”周兴说:“这好办,拿来一口大瓮,在四面烧上炭火烤,让犯人进入瓮里,什么事敢不说?”然后就找了一口大瓮,用火围上瓮。俊臣起来对周兴说:“宫内有人状告老兄,我奉命调查,请兄进到这个瓮里吧!”周兴又惊惶又害怕连忙磕头,把罪行全都招认了。后来判死刑,流放到岭南。被他所破败的人家,流放岭南的很多,最终被仇家所杀。传曰:“多行无礼必然要牵扯自己。”可信啊!鱼思咺唐鱼思咺有沈思,极巧。上欲造匦,召工匠,无人作得者。咺应制为之,甚合规矩,遂用之。无何有人投匦言咺,云:“徐敬业在扬州反,咺为敬业作刀轮以冲阵,杀伤官军甚众。”推问具承,诛之。为法自毙,乃至于此。(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有个人叫鱼思咺,这个人凡事能深入思考,心灵手巧,皇上想要做个收进书言事的小匣子,召工匠制作,但没有能作得好。鱼思咺应召制作一个,很合规格,于是就采用了。不久有人投书于小匣子,是告鱼思咺的,说:徐敬业在扬州造反,鱼思咺给他制造了刀轮来冲我们的阵地,杀伤了很多官军。后来审问鱼思咺,他都承认了,把他杀了。自作自受,到了这种地步。索元礼唐索元礼,为铁笼头以讯囚。后坐赃贿,不承,使人曰:“取公铁笼头。”礼即承伏。(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有个索元礼,造了一个铁笼头来审问囚犯。后来他犯了贿赂罪,不承认。一个使臣说:“拿他的铁笼头来!”索元礼立刻就认罪伏法了。张楚金唐张楚金为秋官侍郎,奏反逆人持(持明抄本作特,下同。)敕免死,家口即绞斩及配没入官为奴婢等。并入律。后楚金被罗织反,持敕免死,男子十五以上斩,妻子配没。识者曰:为法自毙,所谓交报也。(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张楚金当秋官侍郎。他上奏说:“反叛的人如果有敕令可以免死,但其家口就要被处死刑或绞或斩,或者发配没收入官当奴婢。并把这话写入法律条文。后来张楚金被人虚构造反,拿着敕令免于死罪,但他家男子十五岁以上都被斩首,妻和子发配没收。有见识的人说:制定了法令却使自己致死,真是所说的互相报应啊。崔日知唐京兆尹崔日知处分长安万年及诸县左降流移人,不许暂停,有违晷刻,所由决杖。无何,日知贬歙县丞,被县家催,求与妻子别不得。(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的京兆尹崔日知在处理长安万年县及其它各县被降职发配流放的人时,不许有一时地停留,如果违反停了一会,都要施以杖刑。不久,日知被贬到歙县任县丞,县府的人催他快走,他要求和妻与子等告别一下都不行。苏颋唐尚书苏颋,少时有人相之云:“当至尚书,位终二品。”后至尚书三品,病亟,呼巫觋视之,巫云:“公命尽,不可复起。”颋因复论相者之言,巫云:“公初实然,由作桂府时杀二人,今此二人地下诉公,所司减二年寿,以此不至二品。”颋夙莅桂州,有二吏诉县令,颋为令杀吏。乃嗟叹久之而死。(出《广异记》)【译文】唐朝的尚书苏颋,年轻时有人给他相面说:“你能当官到尚书,能当到二品官。”后来作到尚书三品官,得病很重,找一个男巫给他看。巫说:“公的命已经尽了,不可能再好转。”苏颋就谈起相面人的话。巫说:“公当初确实是这样,由于你在桂州作官时杀了两个人,现在这两个人在地府里告你,司命的官减了你二年的寿命,因此你不能达到二品。”苏颋原来在桂州作官,有两个小官吏告县令,苏颋为了保护县令杀了二吏。他于是叹息了很久死了。李之唐王悦为唐昌令,杀录事李之而不辜。之既死,长子作灵语曰:“王悦不道,枉杀予,予必报。”其声甚厉。经数日,悦昼坐厅事,忽拳殴其腰,闻者殷然,惊顾无人。既暮,击处微肿焉,且痛。其日,李之男又言曰:“吾已击王悦,正中要害处,即当杀之。”悦疾甚,则至蜀郡谒医,不愈。未死之前日,李之命其家造数人馔,仍言曰:“吾与客三人至蜀郡,录王悦,食毕当行。”明日而悦死。”悦肿溃处。正当右肾,即李之所为也。(出《纪闻》)【译文】唐朝王悦任唐昌县令,他无辜杀了录事李之。李之死后,李之的长子作灵语说:“王悦不讲仁义道德,杀我太冤狂,一定要报仇。”他的声音很严厉,经过几天后,王悦白天在厅堂里办事,忽然有拳头打他的腰,听到的人听得很确实,他吃惊地看看周围并没有外人。到了晚上,被打的地方有些微肿,而且疼痛,当天,李之的儿子说:“我已经打了王悦,正打在要害的地方,不久就要杀了他。”王悦病得很厉害,到蜀郡去找医生看,没好。王悦临死的前一天,李之让他们的家人做几个人的饭,还说:“我与三个客人到蜀郡去收录王悦,吃完饭就该走。”第二天王悦就死了。王悦发肿溃烂的地方,正是右肾,这是李之干的。唐王皇后唐惠妃武氏,有专房之宠,将谋夺嫡。王皇后性妒,稍不能平。玄宗乃废后为庶人。肤受日闻,及太子之废也,玄宗访于张九龄。对曰:“太子天下本也,动之则摇人心。太子(原本太子作九龄,据明抄本改。)自居东宫,未闻大恶,臣闻父子之道,天性也,子有过。父恕而掩之,无宜废绝。且其恶状未著,恐外人窥之,伤陛下慈父之道。”玄宗不悦,隐忍久之。李林甫等秉政,阴中计于武妃,将立其子以自固,武妃亦结之。乃先黜九龄而废太子,太子同生鄂王瑶、光王琚同日拼命,海内痛之,号为三庶。太子既冤,武氏及左右屡见为祟,宫中终夜相恐,或闻鬼声叫笑,召觋巫视之,皆曰三庶为厉。先是收鄂王光王,行刑者射而瘗之,乃命改葬,祝而酹之。武妃死,其厉乃息,玄宗乃立肃宗为太子,林甫之计不行,惕然惧矣。三庶人以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二日死,武妃至十二月而甍,识者知有神通焉。(出《大唐新语》)【译文】唐朝惠妃武氏,有专房之宠。将要阴谋夺取嫡亲的地位。王皇后嫉妒,稍微表现出忿愤不平的样子,玄宗就废掉了皇后贬为平民。这浮泛不实的情况逐渐传开,牵扯到太子也将被废。玄宗就访问张九龄。九龄回答说:“太子是天下的根本,如果一动必然会使人心不稳。太子自己住在东宫,没听说有什么大的过错。我听说父子关系是天性,子有过错,父亲就要宽恕掩盖一下,不应该废掉而绝父子之情。再说太子的过错还没有明显地暴露出来,恐怕外人窥探他的太子之位,又挫伤了陛下作慈父的常情。”玄宗听后不高兴,隐瞒忍耐了好长时间。这时朝廷中李林甫等人掌握大权,暗中给武妃出主意,要她立自己的儿子以巩固地位,武妃也就同他们联合起来。于是先罢免了张九龄然后废了太子,太子的亲弟鄂王瑶、光王琚同一天被处死。全国都为他们悲痛,称为三庶。太子已经被冤杀,武氏王妃及左右侍从们多次见他作鬼,宫中整夜处于恐惧之中,有时听到鬼的叫声和笑声。召来男巫看视,都说是三庶作的祸害。以前那时收押了鄂王光王,行刑的人把他们射死然后埋起来,现在命令改葬了,设祭坛祝愿酹酒也没有用。直到武妃死,祸患才停息。玄宗就又立肃宗为太子。李林甫的计策没有实行。时刻处于警惕和恐惧之中。三庶人在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二日死,武妃到十二月死。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有神灵感应啊!杨慎矜唐监察御史王抡为朔方节度判官,乘驿,在途暴卒,而颜色不变,犹有暖气,惧不敢殡。凡十五日复生,云:至冥司,与冥吏语,冥吏悦之,立于房内。吏出,抡试开其案牍,乃杨慎矜于帝所讼李林甫、王鉷也,已断王鉷族灭矣,于是不敢开,置于旧处而谒王。王庭前东西廊下皆垂帘,坐抡帘下,慎矜兄弟入,见王称冤。王曰:“已族王鉷,即当到矣。”须臾,锁鉷至。兼其子弟数人,皆械系面缚,七窍流血,王令送讯所。于是与慎矜同出,乃引抡即苏。月余,有邢鉷之事,王鉷死之。(出《纪闻》)【译文】唐朝监察御史王抡任朔方节度判官。有一天乘车到驿馆去,在途中突然死了,死后脸色一点儿也没变,还有暖气,人们都害怕不敢殡葬。十五天后。又活了,他说:到了冥司,和冥吏谈话,冥吏很喜欢他,他就站在房内。冥吏出去了,王抡就试着打开他的案卷,原来是杨慎矜向皇帝所诉讼李林甫、王鉷的案卷,已经判王鉷灭族了。于是不敢再往下翻,放到原处等进见冥王。冥王庭前东西游廊下都垂着帘子,冥王来了就坐在王抡站着的那个屋子的帘下,这时慎矜兄弟进来了,见王都齐声喊冤。王说:“已经判灭王鉷全家,马上就要到了。”不一会儿,用枷索锁着王鉷来到,还有他的子弟几人,都带着脚镣手铐,七窍流血。王命令把他们带到审讯的地方,于是与慎矜一同出来,这才拉了王抡一把,王抡立刻就苏醒了。一个多月以后,发生了邢鉷之事。王鉷死在这件事上。师夜光唐师夜光者,蓟门人。少聪敏好学,雅尚浮屠氏,遂为僧,居于本郡。仅十年,尽通内典之奥。又有沙门惠达者,家甚富,有金钱巨万,贪夜光之学,因与为友。是时玄宗皇帝好神仙释氏,穷索名僧方士,而夜光迫于贫,不得西去,心常怏怏。惠达知之,因以钱七十万资其行,且谓夜光曰:“师之学艺材用,愚窃以为无出于右者,圣上拔天下英俊,吾子必将首出群辈,沐浴恩渥。自此托迹缁徒,为明天子臣,可翘足而待也。然当是时,必有拥篲子门,幸无忘(忘原作忌,据明抄本改。)半面之旧。”夜光谢曰:“幸师厚贶我得遂西上,倘为君之五品,则以报师之惠矣。”夜光至长安,因赂九仙公主左右,得召见(召见二字原作以,据《唐书·师夜光传》改。温泉。(泉字下明抄本空九字,当有脱文。)命内臣选硕学僧十辈,与方士议论,夜光在选,演畅玄奥,发挥疑义,群僧无敢比者。上奇其辩,诏赐银印朱绶,拜四门博士,日侍左右,赐甲第,洎金钱缯綵以千数,时号幸臣。惠达遂自蓟门入长安访之,夜光闻惠达至,以为收债于己,甚不怿。惠达悟其旨,因告去。既以北归月余,夜光虑其再来,即密书与蓟门帅张廷珪:“近者惠达师至辇下,诬毁公缮完兵革,将为逆谋,人亦颇有知者。以公之忠,天下莫不闻之,积毁销金,不可不戒。”廷珪惊怒,即召惠达鞭杀之。后数日,夜光忽见惠达来庭中,骂夜光曰:“我以七十万钱资汝西上,奈何遽相诬谤,使我冤死,何负我之深也!”言讫,遂跃而上,珪拽夜光,久之乃亡所见,师氏家僮咸见之。其后数日,夜光卒。(出《宣室志》)【译文】唐朝有个僧师叫夜光的人,家在蓟门。少年时就聪慧敏捷喜欢学习,崇敬佛家,于是就当了和尚,住在本郡。仅十年的时间,师夜光完全理解了佛家经典著作的奥妙。还有一个出家人叫惠达,他家很富有,有金钱巨万。因为佩服夜光有学问,所以和他交上了朋友。当时玄宗皇帝崇尚神仙佛家,想在全国找名僧道士。然而夜光由于贫穷不能西去长安,心中怏怏不乐。惠达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拿出七十万钱资助他去长安。并且对夜光说:“你的学艺和才能,我私下认为没有再高过你的了。圣上选拔全国的人才名士,你一定会在众人里出类拔萃,受到圣上的宠幸,从此就会脱离一生寄托在僧人途上了,并能作皇帝的大臣,这是跷着脚就可以得到很有希望的事。然而那个时候必然是富贵荣华,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半面之交。”夜光拜谢说:“多亏师傅您赠送给我这么多钱,使我能够西去长安。如果我能当上五品官,我就能报答师傅对我的恩惠了。”夜光到了长安,贿赂了九仙公主的亲信,得到在温泉被召见的机会,玄宗命内臣选拔十名博学的僧人,同有才能有方术的人辩论。夜光被选入其中。他的演讲流畅玄奥,广征博引,并能有所发挥,其他的僧人没有敢和他较量的。皇上对他的辩才很惊奇,就下诏赐给他银印和红绶带。拜为四门博士,每天都在皇帝身边,又赐甲第,赏金钱缯綵等上千数。当时号称幸臣。惠达听到这些情况就从蓟门到长安去探访他,夜光听说惠达来了,以为是来找自己要债,很不高兴。惠达明白了他的心理,就告别他回蓟门去了。已经回到蓟门一个多月了,夜光担心他再来,就写了一封密信送给蓟门帅张廷珪,信中说:“近来惠达到皇帝这里,诬陷诽谤你现在训练军队,准备军用物资,将要谋反,有很多人都知道这样事了。凭公您这样忠心为国,谁都知道的,积聚烈火可以溶化金子,不能不防备。”廷珪看完信又吃惊又愤怒,立刻就把惠达捉来用鞭子打死了。过了几天,夜光忽然看见惠达来到厅堂,骂夜光说:“我拿七十万钱资助你西上,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诬陷诽谤我,使我含冤而死,为什么背弃我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说完就跳上来,扯拽夜光,过了很长时间才看不见什么,师夜光的家僮都看见了。这以后仅几天的时间,夜光死了。崔尉子唐天宝中,有清河崔氏,家居于荥阳。母卢氏,干于治生,家颇富。有子策名京都,受吉州大和县尉,其母恋故产,不之官。为子娶太原王氏女,与财数十万,奴婢数人。赴任,乃谋赁舟而去,仆人曰:“今有吉州人姓孙,云空舟欲返,佣价极廉,倘与商量,亦恐稳便。”遂择发日,崔与王氏及婢仆列拜堂下,泣别而登舟。不数程,晚临野岸,舟人素窥其囊橐,伺崔尉不意,遽推落于深潭,佯为拯溺之势。退而言曰:“恨力救不及矣!”其家大恸,孙以刃示之,皆惶惧。无复喘息。是夜,抑纳王氏。王方娠,遂以财物居于江夏,后王氏生男,舟人养为己子,极爱焉。其母亦窃诲以文字,母亦不告其由。崔之亲老在郑州,讶久不得消息。积望数年。天下离乱,人多飘流,崔母分与子永隔矣。尔后二十年,孙氏因崔财致产极厚,养子年十八九,学艺已成,遂遣入京赴举。此子西上,途过郑州,去州约五十里,遇夜迷路,常有一火前引,而不见人。随火而行,二十余里,至庄门,扣开以寄宿。主人容之,舍于厅中,乃崔庄也。其家人窃窥,报其母曰:“门前宿客,面貌相似郎君。”家人又伺其言语行步,辄无少异,又白其母。母欲自审之,遂召入升堂,与之语话,一如其子,问乃孙氏矣。其母又垂泣,其子不知所以。母曰:“郎君远来,明日且住一食。”此子不敢违长者之意,遂诺之。明日,母见此子告去,遂发声恸哭,谓此子曰:“郎君勿惊此哭者。昔年唯有一子,顷因赴官,遂绝消息,已二十年矣。今见郎君状貌,酷似吾子,不觉悲恸耳。郎君西去,回日必须相过,老身心孤,见郎君如己儿也。亦有奉赠,努力早回。”此子至春,应举不捷,却归至郑州,还过母庄。母见欣然,遂留停歇数日,临行赠赀粮,兼与衣一副曰:“此是吾亡子衣服,去日为念,今既永隔,以郎君貌似吾子,便以奉赠。”号哭而别,他时过此,亦须相访。此子却归,亦不为父母言之。后忽著老母所遗衣衫,下襟有火烧孔。其母惊问:“何处得此衣?”乃述本末。母因屏人,泣与子言其事:“此衣是吾与汝父所制,初熨之时,误遗火所爇,汝父临发之日,阿婆留此以为念。比为汝幼小,恐申理不了,岂期今日神理昭然。”其子闻言恸哭,诣府论冤,推问果伏。诛孙氏,而妻以不早自陈,断合从坐,其子哀请而免。(出《原化记》)【译文】唐朝天宝年间,有个姓崔的清河人,家住在荥阳,老母卢氏,经营买卖,家中很富有。她有个儿子在京都榜上有名,受官到吉州大和县作县尉。她的母亲留恋故乡的家产,不想到儿子作官的地方去,给儿子娶了太原王家的女儿,并给钱财几十万,奴婢好几个人,前往大和县赴任。于是就计划租船去。仆人说:“现在有个吉州人姓孙,他说想要空着船返回,租价很便宜,如果和他商量,恐怕很稳妥。”于是就选择出发的日子,崔就和王氏以及随走的奴婢们排着在堂下跪拜,流着眼泪告别母亲上了船。不知走了多远,到晚间靠在荒野的岸边,撑船的人早就偷看了他们的行李,认为财货很多而起了坏心。看崔尉不注意,突然把崔尉推到深潭里,假装要救被淹的人的样子。回来说:“可恨我尽力救也来不及了。”王氏及跟随的奴婢们都悲痛大哭,姓孙的就拿出刀来逼迫他们,大家都很惊慌害怕,连气也不敢喘。这天夜里,姓孙的强娶王氏。王氏正怀孕,于是就凭着那些财物在江夏定居了。后来王氏生了一个男孩,姓孙的撑船人供养他象自己的孩子一样,特别喜爱他。他的母亲也偷偷地教他识字,但并不告诉他以前的事。崔尉的母亲在郑州,很惊讶这么长时间没有崔尉一家的消息,盼望了很多年。此时天下大乱,很多人都四散漂泊流浪。崔尉的老母也认为与儿子是永远分隔了。这以后二十年,姓孙的凭崔尉的钱财发了家,以致家财很富足。养崔子到十八九岁了,学问技艺已成。就让他入京去考举人。这孩子西上京城,路上经过郑州,离郑州还大约有五十多里路的时候,正赶在晚上迷了路。但觉有一盏灯在前面引路,却看不见人,崔子就跟着灯走。走了二十多里,来到一庄园门前,他就敲开门要求寄宿一晚。主人收容了他。让他在厅中住。这个庄园原来是崔庄。家人暗中看看崔子,就报告老母说:“门前边那个寄宿的客人,面貌很象我们家的郎君。”家人又看他的言语行动,则没有多少异样,又去告诉老母。老母想自己看看,就招呼崔子进了上屋,和他谈话,觉得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一问才知他姓孙,老母又掉下眼泪,崔子也不知怎么办是好,老母说:“郎君远道而来,住下明天吃一顿饭再走吧!”崔子不敢违背这个老人的好意,就答应了。第二天,老母见崔子要告别离去,就出声大哭,对崔子说:“郎君不要对我这么哭感到吃惊,当年我只有一个儿子,以前因为要赴任,那以后就断绝了消息,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今天看见你的相貌举止太象我的儿子,不知不觉就悲痛罢了。郎君往西去,回来的那天一定要经过”崔子到那年春天,应考不中,回到郑州,又经过崔庄,老母很高兴,就留他多住了几天,临走时赠送给他钱物,还送给他一件衣服。然后说:“这是我那死了的儿子的衣服,以前是留作纪念的,现在既然永远也看不着了,因郎君相貌象我的儿子,就把它赠送给你。”号哭着告别。崔子说:“以后再经过这里,我也要来探访。”崔子回到家里也没有向父母说这些事。后有一天,忽然穿上老母所赠的那件衣服,下襟有一个火烧的小孔。崔母吃惊地问:“在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件衣服?”崔子才叙述了前前后后的经过。崔母就屏退了外人,哭着对崔子说了以前的事。“这件衣服是我给你的父亲作的,在熨烫的时候不小心掉下点火烧了。你父亲临出发那天,我的婆婆留下这件衣服作纪念。我看你太幼小,恐怕你申诉论理不成,那想到现在是神使我们的事将要昭雪。”崔子听完母亲的话后大声痛哭。到官府里去申诉了冤情。经过审问果然是事实,姓孙的伏法招供了。杀了姓孙的。但因为崔尉的妻子不能早日到官陈述,判她应该问罪,因崔子悲哀地请求而免除处罪。卷第一百二十二 报应二十一(冤报)陈义郎 达奚珣 华阳李尉 段秀实 马奉忠 郓卒 乐生 宋申锡 蜀营典陈义郎陈义郎,父彝爽,与周茂方皆东洛福昌人。同于三乡习业,彝爽擢第,归娶郭愔女,茂方名竟不就,唯与彝爽交结相誓。唐天宝中,彝爽调集,受蓬州仪陇令。其母恋旧居,不从子之官。行李有日,郭氏以自织染缣一匹,裁衣欲上其姑,误为交刀伤指,血沾衣上。启姑曰:“新妇七八年温清晨昏,今将随夫之官,远违左右,不胜咽恋。然手自成此衫子,上有剪刀误伤血痕,不能浣去,大家见之。即不忘息妇。”其姑亦哭。彝爽固请茂方同行。其子义郎,才二岁,茂方见之,甚于骨肉。及去仪陇五百余里,磴石临险,巴江浩渺,攀萝游览,茂方忽生异志,命仆夫等先行,为吾邮亭具馔。二人徐步,自牵马行,忽于山路斗拔之所,抽金鎚击彝爽,碎颡,挤之于浚湍之中,佯号哭云:“某内逼,北回,见马惊践长官殂矣,今将何之?”一夜会丧,爽妻及仆御致酒感恸,茂方曰:“事既如此,如之何?况天下四方人一无知者,吾便权与夫人乘名之官,且利一政俸禄,逮可归北。”即与发哀,仆御等皆悬厚利,妻不知本末,乃从其计。到任,安帖其仆。一年已后,谓郭曰:“吾志已成,誓无相背。”郭氏藏恨,未有所施,茂方防虞甚切。秩满,移官,家于遂州长江,又一选,授遂州曹掾。居无何,已十七年,子长十九岁矣,茂方谓必无人知,教子经业,既而欲成,遂州秩满,挈其子应举。是年东都举选,茂方取北路,令子取南路,茂方意令觇故园之存没。涂次三乡,有鬻饭媪留食,再三瞻瞩。食讫,将酬其直,媪曰:“不然,吾怜子似吾孙姿状。”因启衣箧,出郭氏所留血污衫子以遗,泣而送之。其子秘于囊,亦不知其由,与父之本末。明年下第,归长江,其母忽见血迹衫子,惊问其故,子具以三乡媪所对。及问年状,即其姑也,因大泣。引子于静室,具言之:“此非汝父,汝父为此人所害,吾久欲言,虑汝之幼,吾妇人,谋有不臧,则汝亡父之冤,无复雪矣,非惜死也。今此吾手留血襦还,乃天意乎?”其子密砺霜刃,候茂方寝,乃断吭,仍挈其首诣官。连帅义之,免罪,即侍母东归。其姑尚存,且叙契阔,取衫子验之,歔欷对泣,郭氏养姑三年而终。(出《乾鐉子》)【译文】陈义郎的父亲彝爽与周茂方都是东洛福昌人。一同在三乡读书,后来彝爽考中,回家娶了郭愔的女儿。茂方终于没有考上,只与彝爽盟誓结为兄弟。唐朝天宝年间。彝爽被调用,受官蓬州仪陇县令。他的母亲留恋故乡旧居,不愿随儿子到官府去。收拾了几天行李。郭氏用自己织染的一匹双丝绸绢,裁了一件衣服敬送给婆婆,不小心被剪刀弄伤了手指,血沾到衣服上了。她就告诉婆婆说:“新媳妇这七八年来早晚冷热让你操心照看,现在就要随丈夫到官所去了,远离你的身边,特别牵挂留念。然而我亲手作了这件衣衫,上面有不小心被剪刀伤了手指的血痕,洗不掉了,留下以后作个纪念,大家看见它,也就会想起媳妇。”婆婆听后也哭了。彝爽坚决请茂方与他同去。彝爽的儿子义郎才两岁,茂方见了他比自己的孩子还亲。等到距仪陇有五百多里时,登山涉险,巴江广阔无边,他们只好一路跋涉、攀登,一路游览。这时茂方忽然想出个坏主意,他让家仆和马夫等在前面先走,给他们先在邮亭那里准备好饭菜,只有他和彝爽二人在后面自己牵着马慢慢走,当走到一处非常陡峭的山崖边时,茂方忽然抽出金锤打彝爽,把额头都打碎了,然后又把他推到湍急的江水里。他还假装哭着说:“我去大便,回头看见马受惊,把长官踹到山崖下去死了,现在可怎么办啊?”一夜之间大家都很悲痛哀丧,爽妻和仆人马夫们也向他敬酒感到悲伤。这时茂方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怎么办?人死不能复活,况且天下四方再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我就权且和夫人冒名去上任,先赚他十年的俸禄,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回到北方的家。”说到这儿,他又哀痛了一阵,仆人马夫都答应给予重赏,爽妻又不知这件事的真相,就听了茂方的话上任去了。到任以后,茂方先安顿了仆人等。一年以后,他才对郭愔的女儿说:“我的志向已经成功,但我发誓,今后决不背叛你。”郭氏只好把这深仇大恨埋在心里,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茂方还是小心谨慎严加防备的。在任期满,调到别处作官,定居在遂州长江。又一次选官,授予遂州曹椽。这样匆匆过了十七年,义郎也长到十九岁了。茂方心里想一定没有人知道,就教义郎,读书学得很好。在遂州又届满,就趁这个机会带着义郎进京应举。这一年在东都选拔举人,茂方走北路,让义郎走南路。茂方的用意是让义郎看看过去的庄园还有没有了。义郎在路途上经过三乡,有一个卖饭的老太太留他吃饭,再三地上下打量他。吃完饭就要给饭钱。这老太太说:“不用给钱了,我爱你的相貌象我的孙子一样。”说着就打开衣箱,拿出郭氏所留下来的那件有血痕的衣衫作赠品,一边哭一边送给他。义郎秘密地收到行囊里,但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和他父亲的前后事情。第二年没有考中,归到长江。他的母亲忽然发现了那件血迹的衣衫,吃惊地问这是那儿来的。义郎就把在三乡遇到一个老太太的事告诉了他母亲,等他母亲问那老太太的年龄相貌,就知道是她的婆婆,因此大哭一场,然后拉着义郎到一个静僻的屋子里,她把前前后后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儿子,又说:“现在的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父亲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早就想对你说,考虑你太小,我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如果考虑不周,那么你死了的父亲的冤枉,就没办法昭雪了。并不是我怕死呀。现在我的儿子亲手带着被血染的衣服回家,这不是天意吗?”义郎暗中磨了一把快刀,等到茂方睡着了,就切断他的喉咙,还提着他的头到官府里告状。连帅认为他是个讲父子之义的孩子,免除他的罪过,让他侍奉母亲东归三乡。回到家后见婆婆还活着,他们说起过去的事,拿出衫子来对证,哽咽着对哭起来。郭氏供养婆婆,三年后婆婆死了。达奚珣唐肃宗收复两都,崔器为三司使,性刻乐祸,阴忍寡恩。希旨深文,奏陷贼官据合处死。李岘执之曰:“夫事有首从,情有轻重,若一概处死,恐非含弘之义。昔者明王用刑,歼厥渠魁,协以罔理。况河北残寇,今尚未平,苟容漏网,适开自新之路。若尽行诛,是坚叛逆之心。”守文之吏,不识大体,累日方从岘奏,陈希烈已下,定六等科罪。吕湮骤荐器为吏部侍郎御史大夫,器病脚肿,月余渐亟。瞑目即见达奚珣,但口称:“叩头大尹,不自由。”左右问之,良久答曰:“达奚尹诉冤,我求之如此。”经三月。不止而死。(同《谭宾录》)【译文】唐肃宗皇帝收复两都后,崔器任三司使。他性情苛毒,兴灾乐祸,阴险残忍很少施恩于人。他还能根据皇上的意图给予发挥。他上奏皇帝说:“凡是沦陷在贼寇中的官员都应该处死。”李岘和他争议说:“凡事应该看他是首犯还是协从,情节也要看轻重,如果一概处死,恐怕没有一点儿宽宏大量的仁义可讲。过去开明的皇帝用刑罚就是处掉罪魁祸首,协从的不加审办。况且现在河北一带的残寇还没有平息。暂时让他漏网,最好给他们开一条悔过自新的出路。如果全部诛杀,是坚定了叛贼的反叛心理。”舞文弄墨的文官,不能认识大局,过了很长时间才采纳了李岘的主张。陈希烈之下的人都定为六等罪犯。吕湮马上推荐崔器为吏部侍郎御史大夫。后来崔器得了病,脚肿,一个多月以后渐渐重了。他闭上眼睛就看见达奚珣,只是喊:“给大尹磕头,不是我自己作主的。”身边的人问他,很久才回答说:“达奚府尹来诉冤,我这样哀求他。”经过三个月,这种事也没停止,然后死了。华阳李尉唐天宝后,有张某为剑南节度史。中元日,令郭下诸寺,盛其陈列,以纵士女游观。有华阳李尉者,妻貌甚美,闻于蜀人,张亦知之。及诸寺严设,倾城皆至,其从事及州县官家人看者,所由必白于张。唯李尉之妻不至,异之,令人潜问其邻,果以貌美不出。张乃令于开元寺选一大院,遣蜀之众工绝巧者,极其妙思,作一铺木人音声,关戾在内,丝竹皆备,令百姓士庶,恣观三日,云:“三日满,即将进内殿。”百里车舆阗噎。两日,李君之妻亦不来。三日欲夜人散,李妻乘兜子从婢一人而至,将出宅,人已奔走启于张矣。张乃易其衣服先往,于院内一脱空佛中坐,觇觑之。须臾至,先令探屋内都无人,乃下。张见之,乃神仙之人,非代所有。及归,潜求李尉之家来往者浮图尼及女巫,更致意焉。李尉妻皆惊而拒之。会李尉以推事受赃,为其仆所发,张乃令能吏深文按之,奏杖六十,流于岭徼,死于道。张乃厚赂李尉之母,强取之,适李尉愚而陋,其妻每有庸奴之恨,遂肯。置于州,张宠敬无与伦此。然自此后,亦常仿佛见李尉在于其侧,令术士禳谢,竟不能止。岁余,李之妻亦卒。数年,张疾病,见李尉之状,亦甚分明。忽一日,睹李尉之妻,宛如平生,张惊前问之,李妻曰:“某感公恩深,恩有所报。李某已上诉于帝,期在此岁,然公亦有人救拔。但过得兹年,必无虞矣。彼已来迎,公若不出,必不敢升公之堂,慎不可下。”言毕而去。其时华山道士符箓极高,与张结坛场于宅内,言亦略同。张数月不敢降阶,李妻亦同来,皆教以严慎之道。又一日黄昏时,堂下东厢有丛竹,张见一红衫子袖,于竹侧招己者,以其李妻之来也。都忘前所戒,便下阶,奔往赴之。左右随后叫呼,止之不得,至则见李尉衣妇人衣,拽张于林下,殴击良久,云:“此贼若不著红衫子招,肯下阶耶?”乃执之出门去。左右如醉,及醒,见张仆于林下矣,眼鼻皆血,唯心上暖,扶至堂而卒矣。(出《逸史》)【译文】唐朝天宝后期,有一个姓张的人任剑南节度使。元宵节那天,他下令给城内各个寺院,要把寺院妆扮得盛大隆重,任凭那些善男信女去游览。有个华阳人李尉,他的妻子非常美丽,真有闭月羞花之貌,在蜀地的人都听说过。张节度使也知道这些传闻。等到各寺院布置好了,全城的人都出来了,那些从事以及州官县官的家属们来看的也不少。凡是有这样的人来看,手下人一定去报告张某。只有李尉的妻子没去。张某很奇怪。派人暗中打听他的邻居,果然是因为太漂亮了才不出门。张某就下令在开元寺选择一个大院。派蜀地非常灵巧的工匠,尽全力想巧妙的办法,演一场木偶戏。人关在幕布后面,各种乐器齐备,让全城百姓土庶等人观看三天。并且宣称:三天期满,就将进内殿。这样一来,百里以内车马都阻塞了道路。已经两天了,李尉的妻子也没来。第三天天要黑了人们都散去,李尉妻乘一便轿带一个婢女来了。她刚出家门,有人已经奔跑到张某那儿报信了。张某就马上换衣服先到了寺院。在寺院里一座脱空了的佛象里坐着窥视。不一会儿李尉妻就到了,她先让婢女看看屋内没有人,才下了轿。张某一看,真是神仙下凡,并不是世上能有的。等到他回来,就暗中求那些经常到李尉家的和尚尼姑和女巫,一再表示敬意。李尉的妻子每次都吃惊地拒绝了。正赶上李尉因审理案子接受贿赂,被他的仆人揭发了,张某就令能写的官吏更严重地发挥了案情,上奏后责杖六十,流放到岭南边界。后来李尉死在道上。这时张某就多多贿赂李尉的母亲,强行娶了李尉的妻子。恰巧因为李尉愚笨又孤陋,他的妻子经常抱怨自己好比他的佣人和奴才,于是就同意了。张某把她接到州府,宠爱恭敬简直无与伦比。然而从这以后,张某也经常仿佛看见李尉在他的身边。他让道士设坛祈祷还是不能终止。一年多,李尉妻死了。几年以后,张某也得了病,看见李尉的形体容貌也更加清楚。忽然有一天,他见李尉的妻子,就象活着的时候一样。张某很吃惊,就上前去问她。李尉妻说:“我感谢您的深恩,想要报答您。李尉已经到天帝那里告了您,你死的期限就在这一年,然后您也有人拯救,只要过了今年,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已经来找您了,您若是不出去,他一定不敢上您的屋子里,要谨慎,千万不要走出屋子。”说完就走了。那时华山有个道士画的符很灵验,给张某在宅内设了坛场,说法和李尉妻大致相同。张某几个月不敢下台阶一步。李尉妻也常来,都告诉谨慎小心的办法。有一天黄昏,张某看见在堂下东厢房的竹丛里有一支红衫子衣袖,在竹丛边上招呼自己,张某以为是李尉妻来了,把以前李妻和道士的告诫全都忘了,下了台阶奔跑着去了。他身边的人跟在他后面喊他也阻止不住。到了竹林,看见李尉穿着女人的衣服,把张某拽到竹林里,欧打了很长时间,并且说:“你这个贼人,我若不穿红衫子招呼你,你肯下台阶吗?”一边说着一边把张某带出门去。张某身边的仆役等都好象醉了一样。等到他们醒了,见张某倒在竹林下,眼睛和鼻子都淌着血,只有心口还是暖的,扶他到屋里就死了。段秀实唐朱泚败,奔泾州,京师副元师李晟,收复宫阙。朱泚既败走,收残兵士,才余一二百人。忽昏迷,不辨南北,因问路于田父。田父曰:“岂非朱太尉耶?”伪宰相源休止之曰:“汉皇帝。”田父曰:“天地不长凶恶,蛇鼠不为龙虎,天网恢恢,去将何适?”泚怒,欲杀之,俄而亡其所在。及去泾州百余里,泚于马上,忽叩头连称“乞命”,手足纷纭,若有拒捍,因之坠马,良久却苏。左右问其故,曰:“见段司农。”寻被韩旻枭斩。(出《广德神异录》)【译文】后唐时,朱泚失败了,往泾州逃奔。京师的副元师李晟收复了王宫。朱泚败逃后,收拾残兵败将,总共才剩下一二百人了。在逃跑的路上忽然昏迷,分不清方向了,因此他就向一个种田的老人问路。那老人说:”你不是朱太尉吗?”伪宰相源休连忙阻止说:“这是汉皇帝。”种田老人说:“天地不助长凶恶,蛇和鼠不会成为蛟龙。天网殊而大,你到什么地方去才好呢?”朱泚很生气,想要杀了他,不一会儿那老人不知到那去了。等到他们离泾州还有一百多里的时候,朱泚在马上忽然叩头口里连声喊“饶命”,手和脚也乱踢乱舞,好象和谁打架,这样就坠落下马。很久才苏醒过来。身边的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看见段司农了。”不久,朱泚被韩旻斩首。马奉忠唐元和四年,宪宗伐王承宗,中尉吐突承璀获恒阳生口马奉忠等三十人,驰诣阙。宪宗令斩之于东市西坡资圣寺侧。斩毕,胜业坊王忠宪者,属羽林军,弟忠弁,行营为恒阳所杀。忠宪含弟之仇,闻恒阳生口至,乃佩刃往视之。敕斩毕,忠宪乃剖其心,兼两肉,归而食之。至夜,有紫衣人扣门,忠宪出见。自云“马奉忠”,忠宪与坐。问所须,答何以苦剖我心,割我肉。”忠宪曰:“汝非鬼耶?”对曰:“是。”忠宪云:“我弟为汝逆贼所杀,我乃不反兵之仇,以直报怨,汝何怪也?”奉忠曰:“我恒阳寇是国贼,我以死谢国矣。汝弟为恒阳所杀,则罪在恒阳帅。我不杀汝弟,汝何妄报吾?子不闻父子之罪,尚不相及,而汝妄报众仇,则汝仇极多矣。须还吾心,还吾,则怨可释矣。”忠宪如失,理云:“与汝万钱可乎?”答曰:“还我无冤,然亦贳公岁月可矣。”言毕遂灭,忠宪乃设酒馔纸钱万贯于资圣寺前送之,经年,忠宪两渐瘦,又言语倒错惑乱,如失心人,更三岁而卒。则知志于报仇者,亦须详而后报之。(出《博异志》)【译文】唐元和四年,宪宗讨伐王承宗。中尉吐突承璀抓获了恒阳俘虏马奉忠等三十人。日夜兼程押到京城。宪宗命令在东市西坡资圣寺旁处斩。斩完了。胜业坊有个王忠宪,隶属羽林军,他的弟弟忠弁在军队里被恒阳军杀了。忠宪抱着弟的冤仇,听说恒阳的俘虏到了。就带着刀去看,等斩完,忠宪就挖了一颗心,还有两块臂肉,回来吃了。到了晚上,有一个穿紫衣人敲门,忠宪出来见了面。那人自己介绍说叫马奉忠。忠宪就和他坐下来并问他来干什么。马奉忠回答说:“你为什么那么狠挖了我的心,割了我的肉?”忠宪说:“你不是鬼吗?”回答说:“是。”忠宪说:“我的弟弟被你们那些叛贼杀了,我怎么能不报那一刀之仇,用来抵偿我的怨恨。你为什么怪罪我?”马奉忠说:“我和恒阳的人是国家的敌人,我已经用死来向国家道歉了,你的弟弟是被恒阳人杀的,那么罪过就是恒阳主帅的,我并没有杀你的弟弟,你为什么找我报仇?你没听说过‘儿子不管父亲的罪过’这句话吗?父子的罪过都连不到一起,然而你胡乱地报大家的仇,那么你的仇就太多了。你必须还我的心,还我的臂肉。如果这样,我们之间的怨恨就可以解开了。”忠宪知道自己错了,还和他理论说:“我赔偿一万钱可以吗?”马奉忠回答说:“还我的心肉就没什么冤仇,然而可以宽限你几个月。”说完就不见了。忠宪就在资圣寺准备了酒菜和上万贯纸钱相送。经过一年,忠宪的两臂渐渐瘦下去,还加上说话颠三倒四,糊涂神志混乱,好象没有心的人。又过了三年死了。从这件事上就知道了有想报仇的人,一定要详细了解情况然后再报仇。郓卒唐元和末,王师讨平郓。汴卒有食郓士之肉者,数岁暴疾,梦其所食卒曰:“我无宿憾,既已杀之,又食其肉,何不仁也!我已诉于上帝矣,当还我肉,我亦食之,征债足矣。”汴卒惊觉流汗,及晓,疼楚宛转,视其身唯皮与骨,如人腊,一夕毙矣。(出《逸史》)【译文】唐朝元和末年,国家派兵讨伐平定了郓地的叛乱,在汴梁军队里有个士兵吃了郓兵的肉。几年以后突然得了病,梦到被他吃了肉那个兵说:“我们没有什么旧冤仇,既然你已经把我杀了,又吃我的肉,多么不仁义啊!我已经到天帝那里告了你,你应该还我的肉,我也吃它。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汴军那个兵醒后浑身大汗。等到天亮,他翻来覆去地疼痛难忍。再看他的身体,只剩下皮和骨头了,好象是个腊人。一天就死了。乐生唐中丞杜式方,为桂州观察使,会西原山贼反叛,奉诏讨捕。续令郎中裴某,承命招抚,及过桂州,式方遣押衙乐某,并副将二人当直。至宾州,裴命乐生与副将二人,至贼中传诏命,并以书遗其贼帅,诏令归复。乐生素儒士也,有心义。既至,贼帅黄少卿大喜,留燕数日。悦乐生之佩刀,恳请与之,少卿以小婢二人酬其直。既复命,副将与生不相得,遂告于裴云:“乐某以官军虚实露于贼帅,昵之,故赠女口。”裴大怒,遣人搜检,果得。乐生具言本末,云:“某此刀价直数万,意颇宝惜,以方奉使,贼帅求之,不得不与,彼归其直,二口之价,尚未及半,某有何过!”生使气者,辞色颇厉,裴君愈怒,乃禁于宾州狱。以书与式方,并牒诬为大过,请必杀之。式方以远镇,制使言其下受赂于贼,方将诛剪,不得不置之于法,然亦心知其冤。乐生亦有状具言,式方遂令持牒追之,面约其使曰:“彼欲逃避,汝慎勿禁,兼以吾意语之。”使者至,传式方意,乐生曰:“我无罪,宁死;若逃亡,是有罪也。”既至,式方乃召入,问之,生具述根本,式方乃此制使书牒示之曰:“今日之事,非不知公之冤,然无路以相救矣,如何?”遂令推讯,乐生问推者曰:“中丞意如何?”曰:“中丞以制使之意,押衙不得免矣。”曰:“中丞意如此,某以奚诉!”遂索笔通款,言受贼帅赃物之状。式方颇甚悯恻,将刑,引入曰:“知公至屈,有何事相托?”生曰:“无之。”式方曰:“公有男否?”曰:“一人。”“何职?”曰:“得衙前虞侯足矣。”式方便授牒,兼赠钱百千文,用为葬具。又问所欲,曰:“某自诬死,必无逃逸,请去桎梏,沐浴,见妻子,嘱付家事。”公皆许。至时,式方乃登州南门,令引出,与之诀别。乐生沐浴中栉,楼前拜启曰:“某今死矣,虽死不已。”式方曰:“子怨我乎?”曰:“无,中丞为制使所迫耳。”式方洒泣,遂令领至球场内,厚致酒馔。餐讫,召妻子别,问曰:“买得棺未?可速买,兼取纸一千张,笔十管,置棺中。吾死,当上诉于帝前。”问监刑者曰:“今何时?”曰:“日中。”生曰:“吾日中死,至黄昏时,便往宾州,取副将某乙。及明年四月,杀制使裴郎中。”举头见执捉者一人,乃虞侯所由,乐曾摄都虞侯,语之:“汝是我故吏,我今分死矣,尔慎忽折吾颈,若如此,我亦死即当杀汝。”所由至此时,亦不暇听信,遂以常法,拉其头杀之,然后笞,笞毕,拽之于外。拉者忽惊蹶,面仆于地死矣。数日,宾州报,副将以其日黄昏,暴心痛疼。制者裴君,以明年四月卒。其年十月,式方方于球场宴敕使次,饮酒正洽,忽举首瞪目曰:“乐某,汝今何来也?我亦无过。”索酒沥地祝之,良久又曰:“我知汝屈,而竟杀汝,亦我之罪。”遂暗不语,舁到州,及夜而殒。至今桂州城南门,乐生死所,方圆丈余,竟无草生。后有从事于桂者,视之信然。自古冤死者亦多,乐生一何神异也。(出《逸史》)【译文】唐朝的中丞杜式方任桂州观察使,正遇上西源一带有贼寇占山造反。杜式方奉诏讨伐捕捉。后来皇上又派一个姓裴的郎中带着皇帝的命令招抚贼寇。等他们经过桂州的时候,式方派了一个姓乐的押衙和两个副将相随。到了宾州,裴郎中命令乐生和副将二人到贼营中传达皇上的诏令,并且给贼帅写了一封信,招抚他们归顺朝廷。乐生一直是个读书人,讲仁义。他们到了贼营以后,贼帅黄少卿很高兴,留他们住了几天。他很喜欢乐生的佩刀,恳切地希望乐生送给他,少卿用两名年轻婢女酬谢,就算抵佩刀的价值。回来复命后,副将和乐生合不来,就对裴郎中报告说:“姓乐的把军事秘密都泄露给贼帅了。贼帅很亲近他,所以赠给他两个年轻女人。”裴听后很生气,派人去搜查,果然搜到二女。乐生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并且说:“我的刀价值几万钱,我心里把它当成宝物那样爱惜,因为我正奉使命,贼帅求我送给他,我是不得不给,他还给我的价值还不到那刀的价值的一半,我有什么过错?”乐生因为生气,说话的措词也很生硬严厉。裴郎中更气愤,就把他囚禁在宾州监狱,给式方写了一封信,并在公文中诬陷乐生犯了大罪,请式方一定要杀他。式方因为是远镇,皇上的特使说他的部下受了贼寇的贿赂,并要求诛杀,他也不得不按法律办。但是式方心里是明白乐生冤枉。乐生也有状子写得很细。式方于是就令人持公文追回乐生。他约见使者并当面对他说:“乐生如果想逃跑的话,你们千万不要禁止他,并把我的用心告诉他。”使者到乐生被囚禁的地方对乐生说了式方的意思。乐生听后说:“我没有罪,宁肯死;如果逃跑,就证明我有罪。”乐生回到桂州,式方就召乐生来,问他的情况。乐生就把前后经过详细地陈述一遍。式方就把特使的公文给他看,然后说:“现在看这件事,我并不是不知道你的冤枉,然而没有办法救你呀。怎知办?”于是就下令审讯。乐生问审讯的人:“中丞的意思怎么样?”回答说:“中丞按照特使的意见,你的死罪是免不了了。”乐生说:“中丞的意见也是这样,我还申诉什么。”就让他拿来笔按照条文说自己怎样接受了贼帅的赃物等情况。式方很怜悯他为他惋惜。将要处决了,式方让人把他领来说:“我知道你太冤屈了,还有什么事托付给我吗?”乐生说:“没有。”式方说:“你有男孩没有?”乐生说:“有一个。”“谋什么职务?”说:“能当个衙前的虞侯就满足了。”式方就写了公文并赠给百千文钱用来买埋葬用品。又问他还有什么要求。乐生说:“我是自己诬陷死的,一定不会逃跑,请求去掉刑具,让我洗个澡,见妻子和儿子一面,再嘱咐一下家里的后事。”式方都同意了。到了斩首那天,式方登上州城的南门,令人领乐生出来,和乐生作永别。乐生洗了澡,梳好了头,在城楼前拜告说:“我今天死了,虽然死了也不能算完。”式方说:“你埋怨我吗?”乐生说:“不,中丞你是被特使逼迫罢了。”式方流出了眼泪。让人把他领到一个圆场里,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吃完了,他就招呼妻子和儿子分别。问他:“买了棺材了吗?赶快买,再拿一千张纸和十支笔放到棺材里。我死以后,要到上帝面前去诉冤。”又问监刑的人:“现在什么时辰?”回答说:“中午。”乐生说:“我中午死,到黄昏的时候就去宾州,要副将的命。到明年四月,我要杀制使裴郎中。抬头看见行刑的一个人,原来是虞侯手下的人,乐生曾当过都虞侯,就对他说:“你是我的老部下,我现在该死了,你要小心不要把我的脖颈弄折了,假如弄折了,我死了也要把你杀死。”那老部下在这时候也没工夫听他的话。于是就用平常的办法,拉着他的头杀了他。然后才验身,验身完把他拽到门外。那老部下忽然惊倒,面朝下仆倒在地上死了。几天以后,宾州来报告,副将在那天黄昏,突然心痛死去,姓裴的制使在第二年四月死了。那年十月,式方在圆场中宴请敕使回来。酒正喝到高兴的时候,忽然抬头瞪着眼睛说:“乐生,你现在怎么来了?我也没有罪过。”要些酒洒在地上给乐生祝愿。过了很长时间又说:“我知道你冤屈,然而我毕竟杀了你,这也是我的罪过。”然后就哑口不能说话了,抬到州府,到了晚上就死了。到现在桂州的南城门乐生死的地方。有一个方圆一丈多的地方,竟然没长出草。后来有到桂办事的人,看了以后都相信了。从古到今冤死的人很多,为什么这个乐生这么神奇呢。宋申锡唐丞朝宋申锡,初为宰相,恩渥甚重,申锡亦颇以致升平为己任。时郑注交通纵放,以擅威柄,欲除去之。乃以友人王璠为京兆尹,密与之约,令察注不法,将献其状,擒于京兆府,杖杀之。既约定,璠翻覆小人也,以注方为中贵所爱,因欲亲厚之,乃尽以申锡之谋语焉。注因报知右军,不旬日,乃伪作申锡之罪状,令人告之云:“以文字结于诸王,图谋不轨,以衣物金宝奇玉为质。”且令人仿其手疏,皆至逼似。(似原作以,据明抄本改。)狱成于内,公卿众庶无不知其冤也。三事已降,迭入论之,方得谪为开州司马。至任数月,不胜其愤而卒。明年,有恩诏,令归葬京城。至大和元(元明抄本作丸。)年春,其夫人亭午于堂前假寐次,见申锡从中门入,不觉惊起。申锡以手招之,乃下阶,曰:“且来,有少事,要令君见。”便引出城,似至浐水北去数里,到一墟开,见一大坑,坑边有小竹笼及小板匣者数枚,皆有封记。申锡乃提一示夫人曰:“此是那贼。”因愤怒叱吒,问曰:“是谁?”曰:“王璠也,我得请于上帝矣。”复诘其余,曰:“即自知。”言讫,拂然而醒,遍身流汗,当时言于家人及亲属,且以笔记于衣箱中。至其年十一月,璠果以事腰斩于市,同受戮者数人,皆同坎埋于城外,乃知宋公之神灵为不诬矣。(出《逸史》)【译文】唐朝的丞相宋申锡,刚作宰相,受皇恩厚重,申锡很有为国家治理成太平世界为己任的抱负。那时郑注上下交结放纵,擅用权势。申锡想除掉他,就和朋友京兆尹王璠密约,让他注意观察郑注的不法事情,报告给皇上,在京兆府把郑注擒住,用木棍打死。就这样约定了,但王璠是翻来覆去说了不算的小人,因为郑注当时被内臣所信任,因此想要靠近他,就把申锡的计划全都告诉了郑注。郑注就报告给了右军。不到十天的时间,就伪造了申锡的罪状,让人报告给皇上,说他给各王侯写信,图谋不轨,并用衣物奇珍异宝作抵押,还让人模仿申锡的笔迹写了上疏,直到模仿得不差分毫,终于诬陷成功。不论公卿还是百姓没有不知道申锡是冤枉的,但审理的公文已下,朝臣们都相继去给予理论说情,才得到贬为开州司马的处分。到任只有几个月,由于特别悲愤而死。第二年,有恩诏下达,令其可以归葬京城。到大和元年春天,申锡的夫人中午在堂前刚刚睡着,看到申锡从中门进来,不觉惊坐起来,见申锡用手招她,她就走下台阶,申锡说:“快来,我有点事,要让你看点东西。”说着就领她出城,好象到了浐水以北几里的荒村,见到一个大坑,坑边有好多个小竹笼和小板匣,上面都有名签标记,申锡就提起一个给夫人看看说:“这就是那个贼。”接着就愤恨地大骂。夫人问:“是谁?”申锡说:“王璠。我已经请求见到了天帝。”夫人又问其余的人。申锡说:“很快就会知道。”说完后夫人一下子就醒了,遍身流着汗。当时就告诉了家人和亲属,并且用笔记下来放到衣箱里。到了那年十一月,王璠果然犯了事被腰斩在刑场,同时被杀的还有几个人,都一同埋在城外。这才知道宋公的神灵不假啊。蜀营典唐蜀将尹偃,营有卒,晚点后数刻不至,偃将责之。卒被酒,自理声高,偃怒,杖数十,几至死。卒弟为营典,性友爱,不平偃。乃以刀剺肌,作杀尹两字,以墨涅之。偃阴知,乃以他事杖杀典,及大和中,南蛮入寇,偃领众数万,保邛偃关。偃膂力绝人,常戏左右,以棘节杖击其胫,随击筋胀拥肿。恃其力,悉众出关,逐蛮数里。蛮伏发,夹攻之,大败马倒,中数十枪而死。初出关时,忽见所杀典,拥黄案,大如毂,在前引,心甚恶之,问左右,咸无见者,竟死于阵。(出《酉阳杂俎》)【译文】唐朝蜀将尹偃的营中有个兵士,晚上点名过了几刻钟也没有到,尹偃准备责罚他,但他喝了酒,自以为有理说话声音很高。尹偃很生气,打了他几十杖,差点儿打死。这个士兵的弟弟在军营里当营典。秉性重兄友弟恭,对尹偃的作法不满,就用刀划破肌肉划了“杀尹”两个字,用墨染黑。尹偃暗中知道了这件事,就借口别的事杀了营典。等到了大和年间,南蛮入侵。尹偃率领几万军队保卫邛偃关。尹偃的膂力超人,常常戏弄身边的人,用棘刺或带节的木棍打他们的脚脖子,打完立刻就筋胀肉肿。凭借他的力气,率领全军出邛偃关追逐蛮兵。追出几里以后,蛮兵的埋伏突然出现,两下夹攻,把尹偃打得大败,马也倒了,身上中了几十枪死了。他刚出关时忽然看见了被他杀死的营典,抱着一个象车轮那么大的黄色案卷,在他前边引路。尹偃心里很讨厌他,问身边的人看见没有,都说没看见。尹偃最终还是死在阵地上了。卷第一百二十三 报应二十二(冤报)胡激 秦匡谋 韦判官 杨收 宋柔 王表 乾宁宰相胡激唐胡激者,前岭南节度使诞(诞明抄本作证。)之子也。宰相贾餗知举,登进士第。大和中,甘露之变,北军方捕餗,有禁军牙校,利激家富,白仇士良曰:“恐餗在激所。”因遣士卒理其家,既不获餗,擒激以诣士良,士良命戮于辕门外,尽没其财。时激弟湘,在河东郡,忽一日,家僮见一人无头,著绿衣,上皆流血,甚异之。及凶问至,询其由,则激死之日也。后士良死,亦破其家,餗其报也。(出《补录记传》)【译文】唐朝的胡激是前任岭南节度使胡诞的儿子。宰相贾餗主管科举的时候胡激考中了进士。大和年间,发生了甘露事变。北军要抓捕贾餗。有一个禁军牙校,贪图胡激家财产富足,就告诉仇士良说:“恐怕贾餗在胡激家里。”因此仇士良就派了士兵去搜查胡家,但没有抓到贾餗,把胡激抓到仇士良那里,仇士良命令在辕门外将胡激斩首,并把他的家产全部没收。当时胡激的弟弟胡湘在河东郡。忽然有一天,家僮见到一个人没有头,穿着绿衣服,身上都流着血。大家都很奇怪。等到凶信传来,询问事情的根由,才知道那天正好是胡激死的日子。后来仇士良也死了,也是家产全部破败。大概是对他的报应吧。秦匡谋唐太傅汾国公杜悰,节度江陵。咸通十四年,黔南廉使秦匡谋以蛮寇大举,兵力不敌来奔。既谒见公,公怒其不趋庭,退而使吏让之曰:“汝凤翔一民也,悰两为凤翔节度使,汝今靡认桑梓也。”匡谋报曰:“某虽家世岐下,然少离中土,太傅拥节之日,已忝分符,实不曾趋走台阶。比日况在荆南,若论桑梓,恐非仪也。”悰怒,遣絷之,发函与韦相保衡云:“秦匡谋擅弃城池,不能死王事,请诛之。”韦以悰国之元臣,兼素有旧恩,遂奏请以悰处置。敕既降,悰乃亲临都市监戮。匡谋将就法,谓其子曰:“今日之死,实冤枉无状,奈申诉非及,但多烧纸墨,当于泉下理之耳。”行刑,观者驾肩接踵,挥刃之际,悰大惊,骤得疾,遂舆而返。俄有旋风暴作,飞卷尘埃,直入府署乃散。是夕,狱吏发狂,自呼姓名叱责曰:“吾已惠若钱帛非少,奚复隐吾受用诸物?”举体自扑而殒。其年六月十三日杀秦匡谋,七月十三日,悰乃薨。将归葬洛阳,为束身楸函而即路。欲悰之夕,主吏觉函短,忧惧甚,又难于改易。遂厚赂阴阳者,给杜氏诸子曰:“太傅薨死时甚凶,就木之际,若临近,必有大祸。”诸子信然,于是尽率家人,待于别室。及举尸就敛,楸函果短,遂陷胸折项骨而入焉,无有知者。及抵东洛,长子无逸,相次而逝。岁月既久,其事稍闻于世,议者以悰恃权贵,枉刑戮,获兹报焉。(出《南楚新闻》)【译文】唐朝的太傅汾国公杜悰兼任江陵节度使。咸通十四年,黔南廉使秦匡谋因为蛮寇大举进犯。而自己的兵力敌不过投奔杜悰了。已经拜见汾国公,杜公对他不听教诲而生气。回到内室就派一个小官吏责备他说:“你是凤翔的一个百姓,杜悰两次任凤翔节度使,你现在情况不好了,来认故乡来了。”匡谋回报说:“我的家世居岐下,然而年少时离开中土,太傅作节度使的时候,我已愧有职务,实在不曾奔走奉侍高攀,那时你们还在荆南,现在和我谈什么乡里的事,恐怕不太友好吧。”杜悰听后很气愤,派人把他抓起来,发一封信函给宰相韦保衡。信中说秦匡谋擅自放弃城池,不能以死效忠国家大事,请求杀了他。韦宰相认为杜悰是元老大臣,再说杜悰对他以前有恩,于是上奏请求按杜悰的意见处置秦匡谋。杜悰就亲自到刑场监斩。匡谋将要被杀时,对他的儿子说:“现在我的死,实在是冤枉得没办法说,但是现在申诉也来不及了,你只要多烧点纸和墨,我应该在九泉之下告他。”行刑时,来观看的人摩肩接踵。刽子手挥刀的时候杜悰吓了一大跳,马上就得了病,于是坐车返回。不一会儿又突然刮起了大旋风,卷起尘土直飞天空,一直飞到汾国公王府才散。当晚,狱吏也发疯了,自己叫着自己的姓名叱责说:“我给你的钱物已经不少了,为什么还瞒着我用那些钱物?”说完抬起身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而死。那年六月十三日杀了秦匡谋,七月十三日杜悰就死了。将要归葬在洛阳,作好了棺材就上路,想要装殓那天晚上,主管的官吏觉得棺材太短了,但又很害怕,很难改换了。就贿赂了阴阳先生很多钱,然后欺骗杜家的几个儿子说:“太傅死时太凶,装棺的时候如果在近旁,一定会有大祸。这些儿子们都信了,于是带着所有家里的人到另一间屋子里等待。等到抬起尸体要装殓,楸木棺材果然短了,只好压着胸折断颈项装进去了。没有人知道这些事。等到了东都洛阳,长子无逸相继去逝。时间很久了,这些事在慢慢流传到世间。议论的人都说杜悰依杖权责,胡乱冤屈杀人才得到这种报应的。韦判官唐博陵崔应任扶沟令,亭午独坐,有老人请见应。应问之,老人对曰:“某通于灵衹也。今者冥司韦判官来拜谒,幸望厚礼以待之。请备香案,屏去侍从,当为延入。”应依命,老人即出迎之。及庭,隐隐然不见其形,自通名衔,称(许本黄本衔作,衔称作称。)思穆,叙拜俟(俟原作时,据明抄本改。)候。应亦答拜,揖让再三,乃言曰:“某冥司要职也,侧闻长官宏才令器,冠于当时,辄将心事,且愿相托,故俟亭午务隙拜谒,幸无惊异。”应曰:“某闻神明不昧,今乃不虚,孱劣幽薄,独事蒙鄙,何幸明灵俯降,但揣微贱,力不副心。苟可施于区区,敢不从命,幸示指南,愿效勤劳。”冥使曰:“某谢去人世数载,得居冥职。自弃掷妻孥,家事零替。爱子文卿,少遭悯凶,鄙野无文,职居郑滑院,近经十载,交替院务之日,不明簿书,欠折数万贯疋,实非己用。欲冒严明,俯为存庇。”应俯然曰:“噫,某扶沟令也,焉知郑滑院。”使者曰:“不然,以阁下材器禄位,岂一院哉!自今已后,历官清显,雄居方镇,位极人臣。然数月后,当与郑滑院交职,倘不负今日之言,某于冥司,当竭微分,仰护荣贵,非止一身,抑亦庆及后嗣。”应曰:“某虽鄙陋,敢不惟命是听。”冥使感泣,于是叙别而去。应闻淮南杜相悰方求政理,偶具书启,兼录为县课绩。驰使扬州,意者以思穆之言,且于验试其事。时相国都督维扬,兼判盐铁,奏应知郑滑院事。及交割帐籍钱帛,欠折数万贯疋,收录家资填偿外,尚欠三四万无所出。初应在扶沟,受思穆寄托,事实丁宁。比及郑滑,遂违前约,且曰:“欠折数广,何由辨明?文卿虽云赃非己用,积年不申论,须抵严刑,以惩慢易。穷达既定,鬼何能移?若弃法徇神,是陷而求福。”乃拘絷文卿而白于使。文卿自度必死,乃预怀毒于衣带之间,比及囚絷,数欲服之,辄失其药,搜求不获。及文卿以死论,是日,思穆见于文卿前而告曰:“呜呼,无信之人,陷汝家族,吾为汝上告于帝,帝许我夺崔应之录,吾之族亦灭矣。”文卿匍匐拜哭,忽失其父,乃得所怀之药,仰而死焉。于是应与巡官李擅、滑乣朱程、戎曹贾均就非所将刑之。文卿既已死,应方悔悟,乃礼葬文卿,身衣缟素而躬送之。应后加殿中,时有人自邯郸将美人曰金闺来献于应,应纳而嬖之。崔君始惑于声色,为政之心怠矣。后二年,加侍御史,知杨子院,与妻卢氏及金闺偕行。寻除浙西院,应自至职,金闺宠爱日盛,中门之外,置别馆焉,华丽逾于正寝。视事之罢,经日不履内,前后历任宝货,悉置金闺之所。无何,复有人献吴姝,艳于金闺,应纳之,宠嬖愈甚,每歌舞得意,乃夺金闺宝货而赐新姝。因是金闺忿逆,与亲弟陈行宗置毒药于酒中,夜以献应。饮之,俄顷而卒,潜迁应于大厅。诘旦,家人乃觉,莫知事实,卢氏慈善,不能穷究。金闺乃持宝货,尽室而去。诸姬分散,崔氏门馆日微。后陇西李君知浙西院,闻金闺艳丽,求而纳之。李君与金闺白昼开筵,应乃见形于庭,叱金闺曰:“汝已鸩我,又纳于李君,后不得意,复欲祸李君耶?”金闺惧而辞归。后李君方欲捕金闺,案理旧事,雪崔生之冤,金闺忽而逃去不知所在。(出《阴德传》)【译文】唐朝博陵人崔应任扶沟县令,有一天中午自己在家里坐着。这时有一个老人请求拜见崔应。崔应问他有什么事,老人回答说:“我和神灵相通啊,现在冥府的韦判官前来拜见你,希望你用大礼对待他。还请你准备香案,让侍从们都退去,我就给你引见。”崔应就按他的话办了。老人立刻出去迎接判官。到了庭院,根本见不到人影,自通名衔说称思穆,叙拜侍候,崔应也回拜他,谦让再三才说:“我在冥司担任要职,听说长官你宏才大器,是当今众人之冠。就将我的心事托付给你,所以我才等到你中午有空才来拜见你,希望你不要受惊怪我。”崔应说:“我听说神灵不糊涂,现在看真是不假,我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小官,自己的事也办不明白,有什么资格让圣明的神灵降临,只是我的能力太小,恐怕力不从心,如果能为你办点事的话,我怎么敢不听从命令呢?希望你说吧!我甘愿效劳。”判官说:“我离开人世已经多年了,在冥府得到官职。自从抛弃了妻子女儿以后,家庭就衰落下来。我的爱子叫文卿,遭到点不幸的事,他愚笨而浅薄,在郑滑院当官快到十年了,在交接院务的那天,又不明白文书帐簿,欠下的财物可以折合几万贯钱或布匹,确实不是他私自占用了,想要冒犯你的严明,给他掩盖一下。”崔应低着头说:“噫,我仅仅是一个扶沟县令,怎么知道郑滑院?”判官说“不对,凭你的才能和官运,岂止一个郑滑院呢?从今以后,你就会作大官,雄居方镇,官位可作到大臣,然而几个月以后,应该和郑滑院交接职务,如果你不违背今天说的话,我在冥府里也该尽我的能力,保护你荣华富贵,还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会延续到你的后代。”崔应说:“我虽然愚蠢浅薄,怎么敢不唯命是听。”判官感动得哭了。于是又谈了些别的话告辞去了,崔应听说淮南相杜悰正在寻找能办事的人,偶然写了一封信报告,并把作县令的政绩也都写上了,派人送到扬州,他心里想着思穆的话,想试验一下灵不灵。当时杜宰相都督维扬,兼管盐铁。就上奏让崔应管理郑滑院。等到接交帐目钱物,原郑滑院折欠钱款几万贯,把他的家资都资来充填偿还的话,还欠三四万没有着落。当初崔应在扶沟县,接受了思穆的寄托,这事实在是再三叮嘱。等他到了郑滑院,就违背了以前的约定。并且说:“亏欠的数目太大,用什么理由来说明,文卿虽然说赃款并不是自己私用,但他积压了这么多年也不申报,必须用严刑来抵偿,以此来惩罚他的轻视和怠慢。我的贫穷和显达上天已定,鬼神怎么能改变,如果抛弃法律屈从神灵,就是陷媚而求福。于是拘押了文卿报告了官使。文卿自己考虑一定是死罪,就预先在衣带里藏好了毒药,等到被拘押起来,多次想吃毒药,但药却丢了,翻遍了也找不到。等文卿判了死罪,当天,思穆出现在文卿面前告诉他:“唉,不讲信义的人,陷害了你的家族,我已经为你到天帝那里告了他,天帝答应我夺去崔应的官禄,然而我们家也灭族了。”文卿趴在地上叩拜大哭。忽然间父亲就不见了,却找到了他藏在怀里的药,吃了以后仰面而死。那时崔应和巡官李擅、滑乣朱程、戎曹贾均到监狱要行刑,文卿已经死了。这时崔应才明白过来,就大礼给文卿办丧事,身穿孝衣恭敬地给他送葬。崔应后来升入殿中,当时有人从邯郸带着一个叫金闺的美人来献给崔应,崔应纳为妾而宠爱她。崔应从此被声色所迷惑,办理政事的思想就懈怠了。过了二年,升为侍御吏,管杨子院,他与妻卢氏以及金闺同行。不久又任命到浙西院,崔应自从去任职,金闺一天比一天受宠爱,在中门之外又置备了公馆,豪华壮丽都超过了正妻的房所。崔应办公回来,整天也不到内室。前后作官所得到的宝物全部放在金闺的住处。不久,又有人献个叫吴姝的人,她的美丽娇艳超过了金闺,崔应又纳为妾,宠爱得更厉害。每次歌唱舞蹈到高兴时他就夺取金闺的宝物赏给吴姝。因此金闺就气忿而反对他。金闺和亲弟弟陈行宗准备了毒药放到酒里,到夜间献给崔应,崔应就喝了,不一会儿死去。又偷着把崔应送到大厅去。到天亮时,家人才发觉,都不知道事实真象。卢氏面慈心善,不能追究,金闺就带着宝物空室逃跑,姬妾都分散了。崔家的门庭日益衰落。后来有个陇西的李君来管浙西院,听说金闺艳丽,请求金闺并纳为妻。李君和金闺白天摆下筵席,崔应就在庭堂现了形,呵叱金闺说:“你已经药死了我,又被李君纳妾,以后再不如意还想害死李君吗?”金闺害怕就告辞回家了,后来李君正要捉拿金闺,想要审理以前的事,给崔应昭雪冤仇,金闺忽然间逃跑了,不知道在哪里。杨收唐丞相杨收,贬死岭外。于时郑愚尚书镇南海,忽一日,宾司报云:“杨相公在客次,欲现尚书。”愚惊骇,以收近有后命,安得来此,乃延接之。杨曰:“某为军容使杨玄价所谮,不幸遭害,今已得请于上帝,赐阴兵以复仇,欲托尚书宴犒,兼借钱十万缗。”郑诺之,唯钱辞以军府事多,许其半。杨相曰:“非铜钱也,烧时幸勿著地。”愚曰:“若此则固得遵副。”从容长揖而灭。愚令于北郊具酒馔素钱以祭之。杨犹子有典寿阳者。见收乘白马,臂朱弓彤矢,有朱衣天吏控马,谓之曰:“今上帝许我仇杀杨玄价,我射中之,必死也。”俄而杨中射暴得疾而死。蜀毛文锡,其先为潮州牧,曾事郑愚,熟详其事。(出《北梦琐言》)【译文】唐朝的丞相杨收被贬官死在岭外。当时尚书郑愚镇守海南。忽然有一天,宾司来报告说:“杨相公在客厅等你,他想要见尚书。”郑愚又惊又怕,以为杨收最近又复活了,怎么会来到这里。就迎接了他。杨收说:“我被军容使杨玄价诬陷,不幸被杀。现在我已经请求天帝。上帝赏赐我阴间兵来报仇,想要托尚书犒赏他们,另外再借钱十万缗。”郑愚就答应了,只有钱的问题郑愚推辞说军府的事情太多,只能借给一半。杨收说:“不是铜钱,要纸钱,烧的时候千万不要着地。”郑愚说:“如果是这样我就应该听你的吩咐。”杨收从容作了长揖就消失了。郑愚命人在北郊准备了酒菜和纸钱给杨收祭奠。杨收还有个主管寿阳的儿子。只见杨收乘着白马,拿着红弓红箭,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天吏牵着马。对他的儿子说:“现在上帝允许我杀杨玄价报仇,我射中他,他一定会死。”不一会儿杨中尉突然得急病死了。蜀地的毛文锡,以前作潮州牧,曾在郑愚手下办事,十分详细这件事。宋柔唐僖宗之狩于岷蜀也,黄巾尚游魂于三辅。中和辛丑岁,诏丞相晋国公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执操旗鼓,乘三峡而下,作镇南燕,为东诸侯节度。又诏军容使西门季玄为都监。秋七月,铎至滑,都监次于临汝,郡当兵道,邮传皆焚,乃舍于龙兴北禅院。其西廊小院,即都监下都押衙何群处之。群滑人也,世为本军剧职,群少凶险,亲姻颇薄之。乃西走上京,以干中贵人,而西门纳焉。至是擢为元从都押衙,戎事一以委焉。群志气骄佚,肉视其从。尝一日,汝州监军使董弘贽,令孔目官宋柔,奉启于都监。致命将出,值群方据胡床于门下,怒其不先礼谒也,叱数卒捽以入,击以马挝而遣之。弘贽闻之大恐,笞宋柔数十,仍斥去,不复任使,驰书使谢群,群亦无怍。复数旬,日将夕,宋柔徒行,经寺门,又值群自外将入。瞥见发怒,连叱驺皂,录之入院,候曛黑,杀而支解,纳诸溷中。既张灯,宛见宋柔被发徒跣,浴血而立于灯后。群矍起,奋剑击刺。歘然而灭,厥后夜夜见之。暮秋月,都监迁于荥阳郡,舍于开元寺,子城东南隅之地。至是群神情惝怳,渐不自安,乃与其裨将窦思礼等谋叛,将大惊郡中,而奔于江左。都监部曲三百许人,皆畏群而唯诺。会太守杜真府符请都监夜宴,启至,群谓思礼等曰:“机不旋踵,时不再来,必发今宵,无贻后悔。”思礼等遂潜勒部分,至晡时,都监赴宴。群令亲信十数人从,戒曰:“至三更,汝焚六司院门,寺中必举火相应。”其夕一鼓,群假寝帐中,乃梦宋柔向群大叱曰:“吾仇雪矣。”遂惊觉,召思礼语之,对曰:“此乃思也,是何能为?”二鼓将半,乃令其徒擐甲,使一卒登佛殿西大梓树,瞷子城内。无何,郡都虞侯游巡到僧纲,启门入,至殿隅,仰视木杪,心动,命爇炬于下,乃见介者蹲于枝间。方诘所从,群连声谓曰:“走卒痁作。遂逃于上,无他也。”都虞侯色变,驰出戒严。群呼思礼等谓曰:“事亟矣,不速行,将为竖子所殄。”乃拥其徒,斩东门关而出奔。若走两舍,而群心荡,无所从其适。下稍稍亡去,倦憩水侧,遥闻严鼓声,乃仆射陂东北隅壖也。思礼觉(觉明抄本作却。)乃前,请启密语,群将耳附之。思礼拔佩刀,疾斫群首坠于地。余众大嚣而散,思礼携群首,迟明,归命于都监。贳其罪,使招其散卒焉。(出《三水小牍》)【译文】唐僖宗到岷蜀去狩猎,黄巾军在三辅还有残余势力。中和辛丑年,下诏令丞相晋国公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带领大军乘船沿三峡而下,坐镇南燕,为东诸侯节度使。又下诏命军容使西门季玄为都监。秋七月,王铎到了滑地,都监停在临汝。郡守占着兵道,驿站全都烧毁了。都监就住在龙兴北边的禅院,那里的西廊小院就由都监的部下都押衙何群住着。何群是滑地人,世代都作本军的要职,何群少年时就很凶险,亲戚们都远离他,于是他就西走进京想谋个中等官职,西门就接纳了他。从此提升为元从都押衙。军中的事全部委托给他。何群志气骄横,不把部下当人看。有一天,汝州监军使董弘贽令孔目官宋柔给都监送信,送完信刚要出来,正碰上何群坐在门下的凳子上,对宋柔不先参拜他而生气,呵叱着几个士卒揪着他进门,用马鞭子打他然后撵走。弘贽听到这事很害怕,打了宋柔几十大板又斥责他回去,不再给他什么差事。很快又派人送一封信表示道歉。何群也不感到惭愧。又过了几十天,太阳快落了,宋柔步行经过寺门又碰上何群从外面回来要进门,何群瞥见宋柔就来了气,连连呵叱马夫把他抓到院内,等到日落天黑,把宋柔杀死并肢解了,扔到几个粪坑里。然后点上灯,宛然见到宋柔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全身流血站在灯后,何群立刻精神起来,奋力用剑击刺,一闪就没有影了。以后夜夜都见宋柔。到了晚秋,都监迁到荥阳郡,住在开元寺。子城东南角的地方。从这以后何群的精神恍惚,渐渐心神不定,就和他的裨将窦思礼等人阴谋叛乱,准备大肆掠夺荥阳郡,然后投奔到江东。都监的部下三百多人都害怕何群而同意了。正巧太守杜真送府帖请都监夜晚赴宴。请柬到了,何群对思礼等说:“机会不能接着来,时间失去了也不再来,一定要在今晚发动兵变,不要贻误时机而后悔”。思礼等于是就暗中布置。到申时,都监赴宴,何群派十多个亲信随从都监,并告诫他们说:“到三更时你们就烧六司院门,我们寺中一定点火相呼应。”那天晚上则到一更,何群在帐里装睡,就梦见宋柔向何群大声呵叱说:“我的仇要洗清了。”何群立刻惊醒,召呼思礼来告诉他。思礼回答说:“这是意念,有什么作用呢?”二更刚过一半,何群就下令部下穿上盔甲,派一个士兵登上佛殿四边的一棵大梓树上,窥视子城内。不多久,郡都虞侯游巡到了佛院中心,开门进入大殿一角,仰起头看佛像,心有所动,命人在下面点上火炬,于是就看见了蹲在树上的士兵,刚要追问他从哪里来,何群连声对他说:“小兵闹虐疾驱逐他就逃到树上了,没有什么事。”都虞侯脸色都变了,立刻跑出去戒严。何群招呼思礼对他说:“事情很紧迫了,不赶快行动,就将被这小子所灭。”于是就带领他的部下打开东门关出逃,大约跑了六十多里,何群的心就动摇了,不知道往哪里跑才好,部下也慢慢逃走。他疲倦地躺在水边休息,听到很远的地方有鼓声,原来是仆射陂东北角的空地。思礼这时也觉悟了,就走到何群面前,请求告诉他一件秘密的事,何群就附过耳朵,思礼拔出佩刀迅速地把何群的头砍掉到地上,其余的众人大叫着四散奔逃。思礼提着何群的头,在第二天早晨到都监那里自首,赦免了他的罪,让他招纳那些失散的士卒去了。王表河东裴光远,唐龙纪己酉岁,调授滑州卫南县尉。性贪婪,冒于货贿,严刑峻法,吏民畏而恶之。尤好击鞠,虽九夏蒸郁,亦不暂休息。畜一白马,骏健能驰骋,竟以暑月不胜其役,而致毙于广场之内。有里长王表者,家虽富赡,早丧其妻。唯一子,可七八岁。白皙端丽,常随父来县曹。光远见而怜之,呼令入宅,遗以服玩,自是率以为常。光远令所亲谓表曰:“我无子,若能以此儿相饷,当善待汝,纵有大过,亦不汝瑕疵也。”表答曰:“某诚贱微,受制于上,骨肉之间,则无以奉命。况此儿襁褓丧母,岂可复离其父乎,设使以此获罪于明公,亦甘心矣”。光远闻而衔之。后数日,乃遣表使于曹南,使盗待诸境上,杀之而取其子。大顺辛亥岁春,光远遘疾,逾月委顿,或时若鬼物所中,独言曰:“王表来也,当还尔儿。”又为表言曰:“某虽小吏,慎密未尝有过,反招贱贼,规夺赤子,已诉于天,令来请命。”又为己语:“今还尔儿,与尔重作功德,厚赂尔阴钱,免我乎?”皆曰:“不可。”少顷曰:“白马来也。”则代马语曰:“为人乘骑。自有年限。至于负载驰骤。亦有常程。筋力之劳,所不敢惮。岂有盛夏之月,击鞠不止,毙此微命,实由于君,已诉上天,今来奉取。”又为己语,祈之如王表,终不听。数日,光远遂卒。(出《三水小牍》)【译文】河东人裴光远,在唐朝龙纪己酉年调官授予滑州卫南县尉。生性贪婪,索贿受贿、严刑而刻薄执法,官吏百姓都畏惧而厌恶他。他尤其好打球,即使是三伏盛暑,也不休息。他养了一匹白马,骏健能驰聘,竟然因为在暑天受不了役使,而导致死在广场内。有个叫王表的里长,家中虽然很富足,但早年丧妻,只有一子,有七、八岁了。皮肤白皙,端庄美丽,经常跟着父亲来县府,光远见到就很怜爱他,召呼他让他进屋,送给他衣服和玩具。从这以后就习以为常了。光远让他的亲信对王表说:“我没有儿子,如果能把这个孩子相送,就应该好好待你,即便是有大的过错,也不让你承担。”王表回答说:“我确实是个低贱的小人物,受上面的管辖,但亲生骨肉的事则不能奉命,况且这个儿子很小就失去了母亲,怎么能再失去父亲呢?假如因为过件事得罪了明公,我也甘心啊!”光远听说后怀恨在心里。过了几天,就派王表去府南,派强盗等在境上,杀了王表夺了他的儿子。到大顺辛亥年春天,光远得了病,过一个月后更加严重,有时好象鬼就在他的屋了里。他自言自语说:“王表来了,我应该还给你的儿子。”又装作王表说话:“我虽然是个小吏,但办事谨慎细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错,反倒遭残害,原来是为了夺我的儿子。我已上告于天,现在来要你的命。”又装作自己说话:“现在还你儿子,给你重作功德祭奠,多送给你阴间的钱,能饶我吗?”然后说:“不可。”不一会儿又说:“白马来了。”则又代替马说:“我给人乘骑,自然是有年限的,至于负载奔跑,也是有一般的里程,我劳动筋力是不敢害怕的。但怎么能在盛夏时月击打不止,使我这微命死去,这实在是由于你造成的,我已上诉于天帝,现在奉命来取你的命。”又在说自己的话向王表祈祷求饶,但王表终于没听,几天以后光远就死了。乾宁宰相唐乾宁二年,邠州王行瑜会李茂贞、韩建入觐,决谋废立。帝既睹三帅齐至,必有异谋,乃御楼见之。谓曰:“卿等不召而来,欲有何意?”茂贞等洽背不能对,但云:“南北司紊乱朝政,因疏韦昭度讨西川失谋,李磎麻下,为刘崇鲁所哭,陛下不合违众用之。”乃令宦官诏害昭度已下,三帅乃还镇。内外冤之。初王行瑜跋扈,朝廷欲加尚书令,昭度力止之曰:“太宗以此官总政而登大位,后郭子仪以六朝立功,虽有甚名,终身退让。令行瑜安可轻授焉。”因请加尚父,至是为行瑜所憾而被害焉,后追赠太师。李磎字民望,拜相麻出,刘崇鲁抱之而哭,改授太子少傅。乃上十表,及讷谏五篇,以求自雪,后竟登庸,且讦崇鲁之恶。时同列崔昭纬与韦昭度及磎素不相协,王行瑜专制朝廷,以判官崔磎入阙奏事,与昭纬关通,因托致意。由是行瑜率三镇胁君,磎亦遇祸。其子磎,有高才,亦同日害之。磎著书百卷,号李书楼,后追赠司徒。太原李克用破王行瑜后,崔昭纬贬而赐死。昭皇切齿下诏捕崔磎,亦冤报之验也。(出《北梦琐言》)【译文】唐朝乾宁二年,邠州的王行瑜会同李茂贞、韩建入宫朝见皇帝,他们谋划决定废立皇帝的事。皇帝看见三镇统帅一齐来到,一定有阴谋,就在御楼上接见了他们。对他们说:“卿等不召就来了,想到干什么?”茂贞等人背地商量的一时说不出口,只好说:“南北司紊乱朝政,因此他们上疏说韦昭度讨伐西川失策,李磎被贬麻下,刘崇鲁为他痛哭,陛下不应该违背众人的意愿而任用这些人。”皇帝就让宦官下昭杀害了韦昭度以下的人。三帅才回到本镇。宫廷内外都认为韦昭度等太冤枉了。当初王行瑜飞扬跋扈,朝廷想给他加上尚书令的头衔。韦昭度竭力阻止说:“太宗皇帝用这个官总领朝政而登上皇位,后来郭子仪为六朝元老立了大功,虽然加了此衔,但他只有此名而终身退让,现在怎么能轻率地授予行瑜此官衔呢?”因此请求给他加尚父衔。从这以后被行瑜所怀恨而导致被杀害。后来追赠为太师。李磎字民望,拜相后到麻下,刘崇鲁抱着他哭,又改授为太子少傅。于是上了十表,还有纳谏五篇用来洗清自己,后来竟被重用,并且揭发了刘崇鲁的坏事。那时同级官员崔昭纬与韦昭度和李铤平常关系就不好。王行瑜专制朝廷,让判官崔铤入宫奏事,并和崔昭纬沟通,委托崔铤向他致意。因此王行瑜率领三镇统帅胁迫皇帝加害崔昭纬韦昭度等人。李磎也遭到灾祸,他的儿子叫李磎,有过人的才能,也在同一天被杀害。李磎著书百卷,号称李书楼。后来追赠为司徒。太原的李克用打败王行瑜以后,崔昭纬被贬官赐死。唐昭王切齿下诏捕捉崔铤。这也是冤报的验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