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唐代吴郡渔夫张胡子曾在太湖中,钓到一条大鱼。鱼肚子上有用丹砂书写的字:“九登龙门山,三饮太湖水。毕竟不成龙,命负张胡子。”柏君唐金州洵阳县水南乡百姓柏君怀,于汉江勒漠潭,采得鱼,长数尺,身上有字云:“三度过海,两度上汉。行至勒漠,命属柏君。”(出《录异记》)【译文】唐代金州洵阳县水南乡的老百姓柏怀,在汉江的勒漠潭里,捕到一条几尺长的鱼。鱼身上有字说:“三次过大海,两次上汉江,走到勒漠潭,性命交柏君。”叶朗之唐建中元年,南康县人叶朗之使奴当归守田。田下流有鸟陂,陂中忽有物唤,其声似鹅而大,奴因入水探视,得一大物,身滑宛转,内头陂下。奴乃操刀下水,截得其后围六尺余,长二丈许,牵置岸上,剥皮剖之。比舍数十人咸共食炙,肉脆肥美,众味莫逮。背上有白筋大如胫,似鱏鱼鼻,食之特美。余以为脯。此物初死之夕,朗之梦一人,长大黑色,曰:“我章川使者,向醉孤游,误堕陂中,为君奴所害。既废王命,身罹戳辱,又析肌刳脏,焚腌充膳。冤结之痛,古今莫二。与君素无隙恨,若能杀奴,谢责偿过,罪止凶身;不尔法科,恐贵门罹祸,朗之惊觉,不忍杀奴。奴明年,为竹尖刺入腹而死。其年夏末,朗之举家得病,死者八人。(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唐代德宗建中元年,南康县人叶朗之派仆人回家乡守护水田,水田下游有个群鸟聚集的池塘。仆人忽然听到池塘里有个东西在叫唤,声音象鹅叫却比鹅的叫声大。仆人下水去寻找,看到一个大怪物,身上光滑而弯曲,把头插在池塘下面的泥里。仆人就取了刀下水,砍下那个东西的后半部分六尺多粗、二丈多长的一段,拖到岸上,剥去皮剖开肉,同邻舍的几十个人一起烤着吃了。肉味又脆又肥又鲜美,别的滋味无法与之相比。那个东西的背上有条白筋大小象人的小腿,又象鲟鱼鼻,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他们还将剩下的肉做了肉脯。这个东西刚死的那天晚上,叶朗之梦见一又高又大,浑身漆黑的人对他说:“我是章川王的使者,喝醉了独自出来游玩,不小心陷到池塘里,被你家的仆人杀害了。既耽误了章川王的使命,自身又遭受杀戮的痛苦。被分割肌肉,取下五脏,烤熟当饭吃了。这冤仇和痛苦,古往今来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我与你平时没有隔阂和仇恨,如果你能杀了那个仆人来道歉陪罪,惩罚将只加在犯罪者的身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你的全家都要遭受灾祸。”叶朗之惊吓醒来,不忍心杀仆人。第二年,那个仆人被竹子的尖刺刺进肚子里而死去,那年的夏末,叶朗之全家人都得了病,死了八个人。柳宗元唐柳州刺史河东柳宗元,常自省郎出为永州司马,途至荆门,舍驿亭中。是夕,梦一妇人衣黄衣,再拜而泣曰:“某家楚水者也,今不幸,死在朝夕,非君不能活之。傥获其生,不独戴恩而已,兼能假君禄益,君为将为相,且无难矣。幸明君子一图焉。”公谢而许之。既寤,嘿自异之,及再寐,又梦妇人,且祈且谢,久而方去。明晨,有吏来,称荆帅命,将宴宗元。宗元既命驾,以天色尚早,因假寐焉,既而又梦妇人,嚬然其容,忧惶不暇,顾谓宗元曰:“某之命,今若缕之悬甚风,危危将断且飘矣。而君不能念其事之急耶?幸疾为计。不尔,亦与败缕皆断矣,愿君子许之。”言已,又祈拜,既告去。心亦未悟焉,即俯而念曰:“吾一夕三梦妇人告我,辞甚恳,岂吾之吏有不平于人者耶?抑将宴者以鱼为我膳耶?得而活之,亦吾事也。”即命驾诣郡宴,既而以梦话荆帅,且召吏讯之。吏曰:“前一日,渔人网获一巨黄鳞鱼,将为膳,今已断其首。”宗元惊曰:“果其夕之梦。”遂命挈而投江中,然而其鱼已死矣。是夕,又梦妇人来,亡其首,宗元益异之。(出《宣室志》)【译文】唐代柳州刺史河东人柳宗元,从侍郎被降职出京担任永州司马,赴途中到达荆门,住在驿站旅馆。这天晚上,他梦见一个穿黄衣服的妇女向他拜了又拜哭着说:“我家住在楚水,现在非常不幸,死亡临近,就在旦夕之间,除了您谁也救不了我。如果还能够活下去,我不仅对你感恩戴德,而且能够使你加官晋爵,你想做将军还是做丞相也不是什么难事,希望你能尽力帮我一次。”柳宗元向妇人道谢并应允了她。醒来之后,他觉得事情很奇怪。等到再睡着时,又梦见了那个妇人,一再向他表示祈求和感谢,很久才离去。第二天早晨,有个官吏前来,说是遵照荆帅的命令,准备请柳宗元赴宴。柳宗元吩咐准备车马之后,因为时间还早,因而就又小睡了一会,结果又梦见那个妇女,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对柳宗元说:“我的性命,现在就象用丝线悬挂在大风里,将要断开随风飘走,可是你仍感觉不到这件事是多么紧急,希望你能赶快想个办法,不然的话,我的性命就和丝线一起断了,请你答应我。”说完,拜谢而去。柳宗元的心里还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低头想道:“我一个晚上三次梦见这个妇女来请求我,话语诚恳。难道是我手下的官吏对待别人有什么不公平的行为?还是即将参加的宴会上有鱼给我吃呢?找到并救活它,也是我应做的事。”于是就命令驾车到郡里去赴宴。他把梦里的情景告诉了荆门主帅,又叫来官吏讯问这件事。官吏说:“前天,有个渔夫用网捕捉了一条大黄鳞鱼,准备用来做菜,现在已经砍下了它的头。”柳宗元吃惊地说:“果然符合那天晚上的梦。”就让人把鱼扔到江里去,可是鱼已经死了。这天晚上,又梦见那个妇女来了,妇女已经没有了头,柳宗元更加对这件事感到奇怪。王瑶唐会昌中,有王瑶者任恒州都押衙,尝为奕(明抄本“奕”作“栾”。)邑宰。瑶将赴任所,夜梦一人,身怀甲胄,形貌堂堂。自云冯夷之宗,将之海岸,忽罹网罟,为漳川渔父之所得,将置之刀几,充膳于宰君,命在诘朝,故来相告,傥垂救宥,必厚报之。”瑶既觉。言于左右曰:“此必县吏相迎,捕鱼为馔。”急遣人至县,庖人果欲割鲜,理(“理”原作“鲤”,据明抄本改。)鲙具。以瑶命告之,遂投于水中,鱼即鼓鬣扬鬐,轩轩而去。是夜,瑶又梦前人泣以相感云:“免其五鼎之烹,获返三江之浪,有以知长官之仁,比宗元之惠远矣!”因长跪而去。(出《耳目记》)【译文】唐代会昌年间,有个叫王瑶的人担任恒州都押衙。他曾经做过一个大县的县宰,在准备赴任的时候,夜里梦见一个人,身上穿着铠甲,相貌堂堂,说自己是水神的同宗。他刚到海岸边,突然被漳川的渔夫用网捉住了,即将放到案板上,做菜给你吃,性命将在明天早晨结束,所以来告诉你,如果能蒙受你的救护,我一定优厚地报答你。王瑶醒了以后,对身边的人说:“这一定是县里的官吏为了迎接我,捕鱼做菜。”急忙派人到县里去,厨子果然准备切割一条新鲜鱼,正在整刀案。派去的人就把王瑶的命令传达给厨子,于是又把鱼放回水里去了。鱼就摆动嘴边的小鳍,晃动着脊鳍,悠然自得地游走了。这天夜里。王又梦见那个人哭着感激他说:“你使我免除了在锅里烧煮的命运,重新返回到三江的波浪之中,通过这件事使我知道了长官的仁爱之心,柳宗元和你比差得太远啊!”然后长跪感谢后离开了。柳沂唐河东柳沂者侨居洛阳,因乘春钓伊水,得巨鱼,挈而归,致于盆水中。先是沂有婴儿,始六七岁,是夕,沂梦鱼以喙啮婴儿臆,沂悸然而寤。果闻婴儿啼曰:“向梦一大鱼啮其臆,痛不可忍,故啼焉。”与沂梦同,沂异之。乃视婴儿之臆,果有疮而血。沂益惧,明旦,以鱼投伊水中,且命僧转经画像,仅旬余,婴儿疮愈。沂自后不复钓也。(出《宣室志》)【译文】唐代河东人柳沂寄居在洛阳,春天到伊水钓鱼,钓到一条大鱼。他把鱼带回家后放在水盆里。柳沂有个孩子,才六七岁。这天晚上,柳沂梦见鱼用嘴咬婴儿的胸,柳沂惊醒了,果然听到孩子哭着说,刚才梦见一条大鱼咬他的胸,疼得受不了,所以哭了。与柳沂所做的梦一样。柳沂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查看婴儿的胸前,果然有个伤口流着血,柳沂更加害怕。第二天早上,他把那条大鱼放到伊水中,并且让和尚在鱼的画像前反复念经,仅仅十多天,孩子的伤就好了,柳沂从此以后再也不钓鱼了。崔棁晋太常卿崔棁游学时,往至姑家,夜与诸表昆季宿于学院。来晨,姑家方会客。夜梦十九人皆衣青绿,罗拜,具告求生,词旨哀切。崔曰:“某方闲居,非有公府之事也,何以相告?”咸曰:“公但许诺,某辈获全矣!”崔曰:“苟有阶缘,固不惜奉救也。”咸喜跃再拜而退。既寤,盥栉束带,至堂省姑。见缶中有水而泛鳖焉,数之,大小凡十九,计其衣色,亦略同也。遂告于姑,具述所梦,再拜请之,姑亦不阻,即命仆夫置于器中,躬诣水次放之。(出《玉堂闲话》)【译文】晋代太常卿崔棁出游求学的时候,到姑姑家去,夜里和各位表兄弟住在学校里。第二天早晨,姑姑家正在会客。崔棁夜里梦见十九个人全都穿着青绿色的衣服,站在他的四周向他行礼,全都是祈求他救命的,言词悲哀恳切。崔棁说:“我是个闲居的人,没有官职,为什么来求我?”那些人都说:“只要你答应,我们这些人就能活下来了。”崔棁说:“如果有什么机缘帮得上忙,我是一定会救助的。”这些人全都高兴得跳起来,再三拜谢后才走。崔棁醒了以后,盥洗打扮完毕,到堂屋去看望姑姑,看见一只瓦罐中有一些鳖在水里游动。他数一数,大大小小一共十九只,比较一下鳖和梦中人衣服颜色也大致相同。于是对姑姑讲述说自己的梦,请求姑姑放了这些鳖。姑姑没有阻拦,他就叫仆人把鳖放到器皿中,亲自到水边放了它们。染人广陵有染人居九曲池南,梦一白衣少年求寄居焉,答曰:“吾家隘陋,不足以容君也。”乃入厨中。尔夕,举家梦之。既日厨中得一白鳖,广尺余,两目如金,其人送诣紫极宫道士李栖一所,置之水中,则色如金而目如丹,出水则白如故,牺一不能测,复送池中,遂不复见。(出《稽神录》)【译文】广陵有个染匠居住在九曲池的南面。有一天,他梦见一个白衣少年要求寄居在他的家里。他回答说:“我的家里窄小简陋,无法容纳您”。那个白衣人就自己走进厨房里去了。那天晚上,全家人都梦见了白衣人,第二天在家里的厨房里得到一只白色的鳖,一尺方圆,两只眼睛象金子一样。那个染匠就把鳖送到紫极宫道士李栖一的住处。李栖一把鳖放到水里,这时鳖的身体忽然变成金色而眼睛变成红色了,把鳖提出水来又变成白色。李栖一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就把鳖又送到水池中去,随后鳖就不见了。海上人近有海上人于鱼扈中得一物,是人一手,而掌中有面,七窍皆具,能动而不能语。传玩久之,或曰:“此神物也,不当杀之。”其人乃放置水上,此物浮水而去,可数十步,忽大笑数声,跃没于水。(出《稽神录》)【译文】有个海上捕鱼的人从海边拦潮捕鱼的“扈业”中得到一个东西,是一只人的手掌。手掌中有一个人的面孔,七窍全都具备,能活动却不能说话,大家传着玩赏了很久。有人说:“这是个神灵,不要杀了他。”捕鱼人就把这只手掌放到海面上。这个东西浮水离开了,漂了几十步远,忽然大笑了几声,跳跃起来又沉没到水里去了。法聚寺僧法聚寺内有僧,先在房,至夜,忽谓门人曰:“外有数万人,头戴帽,向贫道乞救命。”急开门出看,见十余人担蠡子,因赎放生。(出《蜀记》)【译文】法聚寺有个和尚,一整天都呆在屋里。到了夜晚,他忽然对看门人说:“外面有几万人,头上戴着帽子,向我乞求救命。”然后急忙打开门出去观看,见有十多个人挑着田螺。于是全都买下来去放生了。李延福伪蜀丰资院使李延福昼寝公厅,梦裹乌帽三十人伏于阶下,但云乞命。惊觉,仆使报,门外有村人献鳖三十头,因悟所梦,遂放之。(出《儆戒录》)。【译文】前蜀丰资院使李延福白天在官署里睡觉,梦见三十个头戴黑帽子的人趴在台阶下,向他乞求救命。他受惊而醒来,仆人进来报告说,门外有个村里人献来三十只鳖。他领悟了自己所做的梦,放了这些鳖。卷第四百六十八 水族五(水族为人)子路 长水县 姑苏男子 永康人 王素 费长房 张福 丁初谢非 顾保宗 武昌民 寡妇严 尹儿 广陵王女 杨丑奴 谢宗子路孔子厄于陈,絃歌于馆中。夜有一人,长九尺余,皂衣高冠,咤声动左右。子路引出,与战于庭,仆之(之原作一。据明抄本改。)于地。(“地”原作“池”,据明抄本改。)乃是大鳀鱼也,长九尺余。孔子叹曰:“此物也,何为来哉?吾闻物老则群精依之,因衰而至,此其来也,岂以吾遇厄绝粮,从者病乎?夫六畜之物,及龟蛇鱼鳖草木之属,神皆能为妖怪,故谓之五酉。五行之方,皆有其物,酉者老也,故物老则为怪矣。杀之则已,夫何患焉?”(出《搜神记》)【译文】孔子在陈国受困,在旅店里弹琴唱歌。夜里有一个人,身高九尺多,穿黑色衣服,戴着高高的帽子,呼喊声惊动了附近的人。子路把那人引到外面,与他在庭院里搏斗,把那人打倒在地上,竟然是一条大鳀鱼,长九尺多。孔子叹息说:“这个东西,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我听说,动物太古老了,各种精灵就会依附在它身上。我们运气衰落,是它这次到来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我遇到麻烦,没有饭吃,跟着我的人也得病的原因吗?六畜一类东西,以及龟蛇鱼鳖草木之类,它们的精气都能兴妖作怪,所以叫他们五酉。五行之类,都有这些东西。酉,就是老的意思,所以物太古老就变成精怪了,杀了它们就没有事了,有什么可怕的呢?”长水县秦时,长水县有童谣曰:“城门当有血,则陷没为湖。”有老妪闻之,忧惧,旦旦往窥焉。门卫欲缚之,妪言其故。妪去后,门卫杀犬,以血涂门。妪又往,见血走去,不敢顾。忽有大水,长欲没县。主簿何干入白令,令见干曰:“何忽作鱼?”干曰:“明府亦作鱼矣!”遂沦陷为谷。(出《神鬼传》)【译文】秦朝的时候,长水县有童谣说:“城门要是有血,城就会陷没变成湖泊。”有个老妇人听见了童谣,非常害怕,天天去城门查看。守城门的人想把老妇人抓起来,老妇人说了来城门的原因。老妇人离开后,守城门的人杀了一条狗,把狗血涂到城门上。老妇人又去查看,看见城门上的血就逃离了县城,不敢回头。这时忽然出现了大水,水渐渐增长几乎要淹没县城,主簿何干进去说给县令听,县令看见了何干说:“你为什么忽然变成了鱼?”何干说:“你也变成鱼了。”于是县城沦陷成为深沟湖泊。姑苏男子后汉时,姑苏有男子,衣白衣,冠帻,容貌甚伟,身长七尺,眉目疏朗。从者六七人,遍历人家,奸通妇女,昼夜不畏于人。人欲掩捕,即有风雨,虽守郡有兵,亦不敢制。苟犯之者,无不被害。月余,术人赵杲在赵,闻吴患,泛舟遽来。杲适下舟步至姑苏北堤上,遥望此妖,见路人左右奔避无所,杲曰:“此吴人所患者也。”时会稽守送台使,遇,亦避之于馆,杲因谒焉。守素知杲有术,甚喜。杲谓郡守曰:“君不欲见乎?”因请水烧香,长啸数声,天风歘至,闻空中数十人响应,杲掷手中符,符去如风。顷刻,见此妖如有人持至者,甚惶惧,杲谓曰:“何敢幻惑不畏?”乃按剑曰:“诛之。”便有旋风拥出。杲谓守曰:“可视之矣,使未出门,已报去此百步,有大白蛟,长三丈,断首于路旁,余六七者,皆身首异处,亦鼋鼍之类也。左右观者万余人,咸称自此无患矣。(出《三吴记》)【译文】后汉时,姑苏有个男子,身穿白衣服,头带包头巾,容貌英俊,身高七尺,眉目舒展,跟从的人有六七个。他们走遍住户的家里,奸污妇女,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一点也不害怕人。有人想要去捕捉他们,就会遭到刮风下雨的阻碍。即使城镇有驻守的军队,也不敢去对付他们,冒犯他们的人,没有不被害死的。一个多月后,有个叫赵杲的术士在赵地,听说了吴地的灾祸,赶快坐船赶到姑苏。赵杲刚刚下船走到始苏城北的堤坝上,远远地看到了这妖怪。只看见路上的行人向左右奔逃,找不到躲避的场所。赵杲说:“这就是给姑苏人带来灾祸的妖怪呀!”当时,会稽的郡守为台使送行,遇见了妖怪,也到旅馆里躲避。赵杲因而去拜见郡守,郡守早就听说赵杲会法术,见了他很高兴。赵杲对郡守说:“你不想看一看吗?”于是要来净水,烧上香,长啸几声。天上突然刮来风,听见空中有几十个人在响应。赵杲扔出手中的符咒,符象风一样地飞走了。不一会,就看见这个妖怪象是被人押送似地来到面前,样子非常惊慌恐惧。赵杲说:“你胆敢变幻形象迷惑世人而不怕惩罚!”又握着剑说:“杀了他!”于是就有旋风出现,赵杲对郡守说:“可以去看一看了。”派出的人还没等走出门去,已经有人进来报告说离这里一百步的地方,有条大白蛟,长有三丈,在路旁被砍下了头。还有六七个怪物也都身首异处,都是鼋鼍一类的动物。有一万多人围在四周观看,都说从此没有灾祸了。永康人吴孙权时,永康有人入山遇一大龟,即逐之。龟便言曰:“游不良时,为君所得。”人甚怪之,载出,欲上吴王。夜泊越里,缆舡于大桑树。宵中,树呼龟曰:“劳乎元绪,奚事尔耶?”龟曰:“我被拘絷,方见烹臞。虽尽南山之樵,不能溃我。”树曰:“诸葛元逊博识,必致相苦。令求如我之徒,计从安出?”龟曰:“子明无多辞,祸将及尔。”树寂而止。既至,权命煮之,焚柴百车,语犹如故。诸葛恪曰:“然以老桑方熟。”献之人仍说龟树共言,权登使伐取,煮龟立烂。今烹龟犹多用桑薪,野人故呼龟为元绪也。(出《异苑》)【译文】吴国孙权执政的时候,有个永康人进山遇到一只大龟,就去追赶。龟便说道:“出游没遇到好时候,竟被你捉住。”永唐人觉得很奇怪,把龟带出山去,准备献给吴王孙权。夜里停泊在越里,把船拴在一棵大桑树上。半夜时,大桑树招呼龟说:“元绪,你很辛苦吧,什么事把你弄成这个样子?”龟说:“我被捉住了,将要把我煮了做肉汤吃。即使砍光了南山上所有树木当柴烧,也不能煮死我。”树说:“诸葛元逊见识广博,必定会使你受苦。如果他命令寻找我们这一种类的树当柴烧,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龟说:“子明你不要多说话,不然灾祸就将加到你的身上。”树就静静地不再说话了。到了京城之后,孙权下令煮鳖,烧了几百车的木柴,龟说话还象以前一样。诸葛恪说:“应该用老桑树烧火才能煮熟。”献龟的人也说了桑树和龟的对话。孙权立刻派人去砍伐桑树,用来煮龟立刻就煮熟了。现在人们煮龟仍大多使用桑树作烧柴。老百姓因此把龟叫作“元绪”。王素吴少帝五凤元年四月,会稽余姚县百姓王素,有室女,年十四,美貌,邻里少年求娶者颇众,父母惜而不嫁。尝一日,有少年,姿貌玉洁,年二十余,自称江郎,愿婚此女。父母爱其容质,遂许之。问其家族,云:“居会稽。”后数日,领三四妇人,或老或少者,及二少年,俱至家。(“家”字原阙,据明抄本补。)因持资财以为聘,遂成婚媾。已而经年,其女有孕,至十二月,生下一物如绢囊,大如升,在地不动。母甚怪异,以刀割之,悉白鱼子。素因问江郎:“所生皆鱼子,不知何故?”素亦未悟,江郎曰:“我所不幸,故产此异物。”其母心独疑江郎非人,因以告素。素密令家人,候江郎解衣就寝,收其所著衣视之,皆有鳞甲之状。素见之大骇,命以巨石镇之,及晓,闻江郎求衣服不得,异常诟骂。寻闻有物偃踣,声震于外,家人急开户视之,见床下有白鱼,长六七尺,未死,在地拨剌。素砍断之,投江中,女后别嫁。(出《三吴记》)【译文】吴国少帝五凤元年四月,会稽余姚县的百姓王素,有个十四岁的未出嫁的姑娘,容貌美丽。邻居乡里的少年来求婚的人很多,父母因爱惜姑娘都没有同意。有一天,来了一个少年,姿态容貌象美玉一样,年龄二十多岁,自称是江郎,愿意和王素的女儿结婚。姑娘的父母喜爱江郎的容貌,就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他,询问江郎的家族,江郎说:“住在会稽。”过了几天,江郎领了三四个妇女,有的年老有的年轻,还有两个少年,来到王素家,拿来钱财做为聘礼,于是两个人结了婚。过了一年,王素的女儿有了身孕,到了十二月份,生一个东西象个绢布做的口袋,大小有一升那么大,在地下一动不动。母亲觉得很奇怪,用刀割开它,全是白鱼的鱼子。王素因而问江郎:“所生的全是鱼子,不知是什么缘故?”至此还没有醒悟。江郎说:“这是我的不幸,所以才生下这种奇特的东西。”只有姑娘的母亲心里怀疑江郎不是人,并把想法告诉了王素。王素暗中派家中仆人,等江郎脱衣服睡觉时,将他的衣服取来观看,衣服上全都有鳞甲的痕迹。王素看了很害怕,命人用大石头压住衣服。等到天亮就听见江郎因为找不到衣服,异乎寻常地在大声咒骂,不久又听见有东西跌落,震动的声音传到外面。家中仆人急忙打开门看,只见床下有条白鱼,六七尺长,还没死,在地上乱跳。王素用刀砍断了白鱼,扔到江里。女儿后来又另外嫁了人。费长房汝南有妖,常作太守服,诣府门椎鼓,郡患之。及费长房来,知是魅,乃呵之。即解衣冠叩头,乞自改,变为老鳖,大如车轮。长房令复就太守服,作一札,敕葛陂君,叩头流涕,持札去。视之,以札立陂边,以颈绕之而死。(出《列异传》)【译文】汝南出现一个妖精,常常穿着太守的服装,到府门前打鼓,州郡的人们都很忧虑。等到费长房来做郡守,知道是妖魅在作怪,就呵斥妖怪。妖怪脱下衣帽叩头,请求让自己改正错误,接着变成了一只老鳖,大小象车轮一样。费长房让它再穿上太守的服装,写了一封信,让它带给葛陂湖的神君。老鳖一边叩头,一边哭泣,拿着信走了。再看它时,它把信立在葛陂湖的边上,用脖子绕着信死了。张福鄱阳人张福,舡行还,野水边忽见一女子,甚有容色,自乘小舟。福曰:“汝何姓?作此轻行,无笠雨驶,可入见就避雨。”因共相调,遂入就福寝。以所乘小舟,系福舡边。三更许,雨晴明月,福视妇人,乃一大鼍,欲执之,遽走入水。向小舟,乃是一槎段,长丈余。(出《搜神记》)【译文】鄱阳人张福,乘船回家,在野外的水边上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容貌非常好看,独自驾着一条小船。张福说:“你姓什么,为什么乘此轻舟,不戴斗笠冒雨行驶?可以到我船上来避雨。”因而相互调笑,那女子就走过船去同张福睡在一起,所乘坐的小船就拴在张福的船边上。三更天的时候,雨散天晴明月高照,张福看那个妇女,竟是一只大鼍。张福想捆它,它急忙地走进水去。先前的小船,只是一块船板,长一丈多。丁初吴郡无锡有上湖大陂,陂吏丁初,天每大雨,辄循堤防。春盛雨,初出行塘,日暮间,顾后有小妇人,上下青衣,戴青伞。追后呼:“初掾待我!”初时怅然,意欲留伺之,复疑本不见此,今忽有妇人冒阴雨行,恐必鬼物。初便疾行,顾见妇人,追之亦速。初因急走,去之转远。顾视妇人,乃自投陂中,汜然作声,衣盖飞散。视是大苍獭,衣伞皆荷叶也。此獭化为人形,数媚年少者也。(出《搜神记》)【译文】吴郡的无锡有个上湖大堤,管理湖堤的丁初,每当大雨时,就出来察看湖堤。春天雨多,丁初走在水塘边上,天快黑的时候,回头看见身后有个小妇人,上身下身都穿着青色衣裙,拿着一把绿色的雨伞,在后面边追边喊:“丁初等我一会!”丁初有些犹豫,想停下脚步等候她。随即意识到从来不曾见过她,现在忽然出现一个妇女冒着阴雨走路,恐怕一定是鬼怪。丁初便飞快地往前走,回头看那个小妇人,追赶得更快了。丁初因而加快快走,距离小妇人越来越远。回头再看那个小妇人,竟自己跳进水里,发出哗哗的声音,衣服全都飞散开。一看是只很大的灰白色的水獭,衣服和伞全是荷叶。这个水獭变成人的模样,曾多次迷惑年轻人。谢非道士丹阳谢非往石城冶买釜还,日暮,不及家。山中有庙,舍于溪水上,入中宿,大声语曰:“吾是天帝使者,停此宿。”犹畏人劫夺其金,意苦搔搔不安。夜二更中,有来至庙门者,呼曰:“何铜。”铜应诺。“庙中有人气是谁?”铜云:“有人言是天帝使者,少顷便还。”须臾,又有来者,呼铜,问之如前,铜答如故,复叹息而去。非惊扰不得眠,遂起。呼铜问之:“先来者是谁?”铜答言:“是水边穴中白鼍。”“汝是何等物?”“是庙北岩嵌中龟也。”非皆阴识之。天明便告居人,言:“此庙中无神,但是龟鼍之辈,徒费酒肉祀之。急具锸来,共往伐之。”诸人亦颇疑之,于是并会伐掘,皆杀之,遂坏庙绝祀。自后安静。(出《搜神记》)【译文】道士丹阳人谢非到石城去买了一口锅往回走,天黑了,还没到家。山上有座庙,庙建筑在溪水上面。他就准备进庙里去住宿,大声地说道:“我是天帝的使者到这里住宿。”又害怕别人来抢劫他的钱,心里头始终搔动不安。到了夜里二更天的时候,有人来到庙前,喊道:“何铜。”何铜回答了对方。那人又问:“庙里有生人气是谁?”何铜说:“有个人说自己是天帝的使者。不久就离开。”不一会,又有人来,呼唤何铜,问何铜的话象先前一样,何铜也象先前一样地回答,问完就又叹着气走开了。谢非受到惊扰没能睡觉,就起身。招呼何铜并问它话说:“先来的是谁?”何铜回答说是水边洞里的白鼍。又问何铜,你是什么东西,说是庙北山岩上的乌龟。谢非全都暗暗地记了下来。天亮后,就告诉附近的居民,说这个庙里没有神灵,只是些龟和鼍一类动物,不要白白地浪费酒肉祭祀它们了。赶快去拿来锹铲,一起去讨伐妖孽。人们也早就有所怀疑了,因此合力挖出了龟和鼍,并将其全都杀死。然后毁坏了庙宇,断绝了祭祀。从此后就安静无事了。顾保宗顾保宗字世嗣,江夏人也,每钓鱼江中。尝夏夜于草堂临月未卧,忽有一人须发皓然,自称为翁,有如渔父,直至堂下,乃揖保宗,便箕踞而坐,唯哭而已。保宗曰:“翁何至?”不语,良久谓保宗曰:“陆行甚困,言不得速。”保宗曰:“翁适何至?今何往?”答曰:“来自江州,复归江夏。”言讫又哭。保宗曰:“翁非异人乎?”答曰:“我实非人,以君闲退,故来相话。”保宗曰:“野人渔钓,用释劳生,何闲退之有?”答曰:“世方兵乱,闲退何词?”保宗曰:“今世清平,乱当何有?”答曰:“君不见桓玄之志也?”保宗因问:“若是有兵,可言岁月否?”翁曰:“今不是隆安五年耶?”保宗曰:“是。”又屈指复哭,谓宗曰:“后年易号。复一岁,桓玄盗国,盗国未几,为卯金所败。”保宗曰:“卯金为谁?”答曰:“君当后识耳。”言罢,复谓保宗曰:“不及二十稔,当见大命变革。”保宗曰:“翁远至,何所食?”答曰:“请君常食。”保宗因命食饲(“食饲”原作“笔记”,据明抄本改。)之。翁食讫,谓保宗曰:“今夕奉使,须向前江,来日平旦,幸愿观之。”又曰:“百里之中,独我偏异,故验灾祥,我等是也。”宗曰:“未审此言,何以验之?”答曰:“兵甲之兆也。”言讫乃出。保宗送之于户外,乃诀去。及晓,宗遂临江观之,闻水风渐急,鱼皆出浪,极目不知其数。观者相传,首尾百余里,其中有大白鱼,长百余丈,骧首四望,移时乃没。是岁隆安五年六月十六曰也。保宗大异之。后二岁,改隆安七年为元兴,元兴二年,十一月壬午,桓玄果篡位。三年二月,建武将军刘裕起义兵灭桓玄,复晋安帝位。后十七年,刘裕受晋禅。一如鱼之所言。(出《九江记》)【译文】顾保宗的字叫世嗣,是江夏人,常常到江边钓鱼。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他独自一人在草屋前对月未眠。忽然有一个头发胡子全都白了,很像个老渔夫的老头来到台阶下。他自称老翁,向顾保宗作了一个揖,然后,就盘腿坐下,只是一个劲地哭。顾保宗说:“老翁是从那里来的?”老翁不说话,过了很久才对顾保宗说:“在陆地上行走非常劳累,不请便来与你讲话。”顾保宗说:“老翁刚才从哪里来?现在要到哪里去?”回答说:“从江州来,再回江夏。”说完了又哭起来。顾保宗说:“老翁莫非不是人类吗?”回答说:“我真的不是人类,因为你在家里闲呆着,所以来与你说话。”顾保宗说:“山野之人打渔钓鱼,来安排辛苦地生计,为什么说是在家里闲呆着呢?”回答说:“世上就要发生变乱,在家闲呆着有什么不好。”顾保宗说:“现在世上安定太平,怎么会有变乱呢?”回答说:“你不知道桓玄的野心。”顾保宗接着问:“如果真有兵变,能说出发生的年月吗?”老翁说:“如今不是隆安五年吗?”顾保宗说:“是”。老翁又弯着指头一边计算一边哭,对顾保宗说:“后年就会改变年号,再过一年,桓玄篡位,篡位不久,被卯金打败”。顾保宗说:“卯金是谁?”回答说:“你以后会知道的”。然后,又对顾保宗说:“不出二十年的时间,就能看见改朝换代。”顾保宗说:“老翁从远处来,吃点什么吗?”回答说:“请拿些你的家常便饭。”顾保宗于是让人给老翁东西吃。老翁吃完饭,对顾保宗说:“我今天奉了使命,要到前江去,明天天一亮,请你到江边去看一看。”又说:“一百里之内,只有我很特殊,所以能验证灾难和吉祥,就是我们这一类呀。”顾保宗说:“不理解你说的话,怎么验证呢?”回答说:“是战争的预兆。”说完就出门去了,顾保宗把老翁送到大门外,老翁离开。等到天亮,顾保宗就到江边去观看,只见水和风渐渐地大起来,鱼全都跳出波浪,放眼望去,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鱼。观看的人互相传说,鱼群从头到尾,有一百多里长,其中有条大白鱼,长一百多丈,抬起头来,四面张望,过了一段时间,才沉入水中。这一年是隆安第五年六月十六,顾保宗对此特别惊奇。后来又过了两年,改隆安第七年为元兴第一年,元兴第二年的十一月壬午日,恒玄果然篡了位。元兴第三年的二月,建武将军刘裕带领正义的军队消灭了桓玄,恢复了晋安帝的皇位。又过了十七年,刘裕接受了晋朝皇帝的禅让,一切都象大白鱼说的那样。武昌民宋高帝永初中,张春为武昌太守,时有人嫁女,未及升车,女忽然失怪,出外殴击人,仍云:“己不乐嫁。”巫云:“是邪魅。”将女至江际,遂击鼓,以术咒疗。翌日,有一青蛇来到坐所,即以大钉钉头。至日中,复见大龟从江来,伏于巫前,巫以朱书龟背作符,遣入江。至暮,有大白鼍从江出,乍沉乍浮,龟随后催逼。鼍自分死,冒来,先入幔(“幔”原作“帽”,据明抄本改。)与女辞诀,恸哭云:“失其同好。”于是渐差。或问魅者归于一物,今安得有三?巫云:“蛇是传通,龟是媒人,鼍是其对。”所获三物,悉杀之。(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宋高帝永初年间,张春任武昌太守。当时有人嫁女,没等上车,那女子忽然失去常态,跑到门外去打人,还说:“我自己不愿意嫁人。”巫师说:“这是妖邪作怪迷惑人。”然后扶那女子到江边,让人打鼓,巫师用法术和咒语给女子治病。第二天,有一条青蛇来到巫师坐着的地方,巫师就用大钉子钉住蛇头。到了中午,又看见一只大龟从江里爬上来,伏在巫师的面前。巫师用朱砂在龟背上画符,让龟回到江里。到了晚上,有只大白鼍从江里冒出来,一会沉下水里,一会又浮上水面,龟随在后面催逼着白鼍。鼍自己料定一定会死,冒死而来,先进到幔帐里与那女子说话诀别,痛哭着说:“我失去了好伙伴。”过后那女子的病渐渐地好了。有的人问,迷惑人的本来是一个东西,现在怎么会有三个呢?巫师说:“蛇是通消息的,乌龟是媒人,鼍就是女子的相好的。”捉住的三样东西,全都杀了。寡妇严建康大夏营寡妇严,宋元嘉初,有人称华督与严结好。街卒夜见一丈夫行造护军府,府在建阳门内。街卒呵问,答云:“我华督还府。”径沿西墙欲入,街卒以其犯夜,邀击之,乃变为鼍,察其所出入处,甚莹滑,通府中池。池先有鼍窟,岁久因能为魅,杀之遂绝。(出《异苑》)【译文】建康的大夏营有个严寡妇,刘宋元嘉初年,有人说华督与严寡妇相好。巡逻的士兵晚上看见一个男子走到护军府,护军府在建阳门里。巡逻的士兵呵斥询问,回答说:“我是华督要回府里去。”说着就沿着西墙准备进入府里,巡逻的士兵因为他违背了夜里禁止通行的命令,就叫来人捉拿,那男子竟变成鼍。观察它出入的地方,非常莹洁光滑,一直通到府中的水池。水池里先前有个鼍洞,年代久远因而能够成为妖孽,杀了它以后妖孽就没有了。尹儿安城民尹儿,宋元嘉中,父暂出,令守舍。忽见一人,年可二十,骑马张斗伞,从者四人,衣并黄色,从东方来,于门呼尹儿,求暂寄息。因入舍中庭下,坐胡床,一人捉伞覆之。尹儿看其衣悉无缝,五色斓斑,似鳞甲而非毛也。有顷,雨将至,此人上马去,顾语尹儿曰:“明当更来。”乃西行,蹑虚而升。须臾,云气四合,白昼为之晦螟。明日,大水暴至,川谷沸涌,丘壑淼漫。将淹尹舍,忽见大鱼,长三丈余,盘屈当水冲,尹族乃免漂荡之患。(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安城的百姓尹儿,刘宋元嘉年间,父亲暂时出门,让尹儿守门。忽然有一个人,年龄大约二十岁,骑着马打着一把伞,四个人跟从着,衣服全是黄色,从东方走过来。这个人在门口招呼尹儿,要求暂且到他家休息,接着就进屋去,坐在椅子上,一个人拿着伞遮住他。尹儿看他们的衣服全都没有缝线,五彩斑斓,象鳞甲而不是皮毛。不一会,快要下雨了。那个人骑上马去,回头对尹儿说:“明天我会再来。”然后向西走去,踩着虚空升上天去。不一会儿,乌云从四面合拢过来,白天变得昏暗起来。第二天,大水暴涨,河流山谷全都奔涌着洪水,山丘沟壑被大水漫平,眼看快要淹没尹儿家的房子了。忽然看见一条鱼,长三丈多,盘屈着挡在水头上,尹儿一家才免除了水淹的灾祸。广陵王女沙门竺僧瑶得神咒,尤能治邪。广陵王家女病邪,瑶治之。入门,瞑目骂云:“老魅不念守道而干犯人!”女乃大哭云:“人杀我夫!”魅在其侧曰:“吾命尽于今!”因虚欷,又曰:“此神不可与事。”乃成老鼍,走出庭中,瑶令仆杀之也。(出《志怪》)【译文】有个叫瑶的天竺和尚学会了神妙的咒术,尤其善于却除邪病。广陵王家的女儿得了邪病,瑶去为她医治,一进门就闭着眼睛骂道:“你这个老妖精不遵守修道的规矩却来伤害人。”那个女孩大哭着说:“有人要杀我的丈夫。”那个妖魅站在她的旁边说:“我的性命今天就到头了。”接着哭泣着说:“不能和这个神灵打交道。”说完就变成老鼍,走出屋子来到庭院,瑶让仆人去将它杀了。杨丑奴河南杨丑奴常诣章安湖拔蒲,将暝,见一女子,衣裳不甚鲜洁,而容貌美,乘船载菜,前就丑奴。家湖侧,逼暮不得返,便(“便”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停舟寄住。借食器以食,盘中有干鱼生菜。食毕,因戏笑,丑奴歌嘲之,女答曰:“家在西湖侧,日暮阳光颓。托荫遇良主,不觉宽中怀。”俄灭火共寝,觉有臊气,又手指甚短,乃疑是魅。此物知人意,遽出户,变为獭,径走入水。(出《甄异志》)【译文】河南的杨丑奴常常到章安湖边拔蒲草,天快黑了,他看见一个女子,衣服不太鲜艳,可是容貌很美。这女子坐着船,船上载着莼菜,上前靠近杨丑奴。她说自己的家在湖的另一侧,天黑了一时回不了家,想停船借住一宿。她借杨丑奴的食器吃饭,盘子里有干鱼和生菜。吃完饭,两个人说笑起来,杨丑奴唱歌嘲讽她,女子回答说:“家住西湖边,日暮天色晚。寄宿遇好人,心中很宽慰。”不一会两人吹灭了灯火一块睡觉,杨丑奴觉得有一股子臊气,又因为她的手指很短,便怀疑女子是妖魅。这个东西察觉人的心思,急忙走出门去,变成水獭,一直走到水里去了。谢宗会稽王国吏谢宗赴假,经吴皋桥,同船人至市,宗独在船。有一女子,姿性婉娩,来诣船,因相为戏。女即留宿欢宴,乃求寄载,宗许之。自尔船人夕夕闻言笑。后逾年,往来弥数。同房密伺,不见有人,知是妖魅,遂共掩被。良久,得一物,大如枕。须臾,又获二物,并小如拳,视之,乃是三龟。宗悲思,数日方悟,向说如是云:“此女子一岁生二男,大者名道愍,小者名道兴。”宗又云:“此女子及二儿,初被索之时大怖,形并缩小,谓宗曰:‘可取我枕投之。’”时族叔道明为郎中令,笼三龟示之。(出《志怪》)【译文】会稽王的官吏谢宗回家渡假,路上经过吴皋桥,同船的人到市上去玩,只有谢宗一人呆在船上。有个女子,性情柔顺,来到船上,于是两个人互相说笑话,那女人就留下来住宿并在一起快乐地吃饭。随后那女子又要求住在船上,谢宗答应了她。从此船上的人天天晚上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说笑声。后来过一年。两人来往的次数更加频繁。有一次同一个屋子里的人暗中察看,没看见有人,知道遇上了妖邪,便一起按住了。很久之后,被子里有一个东西,大小象枕头,不一会,又得到两个东西,大小都象拳头,一看竟是三只乌龟。谢宗悲哀地思考着,几天后才明白过来,向大家说明了经过。这个女子一年生了两儿子,大儿子名字叫道愍,小儿子名字叫道兴。谢宗又说:“这个女人以及两个儿子,刚被捆住时很害怕,身形一块缩小了。”她对谢宗说:“可以取来我的枕头扔到水里。”这时同宗的叔叔作郎中令的道明用笼子装着三只龟给谢宗看。卷第四百六十九 水族六(水族为人)张方 钟道 晋安民 刘万年 微生亮 芦塘 彭城男子 朱法公王奂 蔡兴 李增 萧腾 柳镇 隋文帝 大兴村 万顷陂 长须国张方广陵下市庙,宋元嘉十八年,张方女道香送其夫婿北行,日暮,宿祠门下。夜有一物,假作其婿来云:“离情难遣,不能便去。”道香俄昏惑失常。时有王纂者能治邪,疑道香被魅,请治之。始下针,有一獭从女被内走入前港,道香疾便愈。(出《异苑》)【译文】南朝刘宋元嘉十八年,广陵有个下市庙,张方的女儿道香送丈夫去北方。回来的途中天黑了,她就睡在庙门前。夜间有一个东西装扮成她丈夫模样来说:“离别的愁绪难以排解,我不想马上离开。”道香一会儿就被迷惑得失去常态。当时有个叫王纂的人能却除邪病,他怀疑道香被妖孽所迷惑,请求给她治病,刚下针,就有一只水獭从道香的被子里跑出来,一直跑到前面的水港里去了,道香的病也好了。钟道宋永兴县吏钟道得重病初差,情欲倍常。先乐白鹤墟中女子,至是犹存想焉。忽见此女子振衣而来,即与燕好。是后数至,道曰:“吾甚欲鸡舌香。”女曰:“何难?”乃掬香满手,以授道。道邀女同含咀之,女曰:“我气素芳,不假此。”女子出户,狗忽见,随咋杀之,乃是老獭。口香即獭粪,顿觉臭秽。(出《幽明录》)【译文】南北朝刘宋永兴县吏钟道得了重病刚好,情欲比平时倍增。他先前喜欢白鹤墟的一个女子,到这时就更想念她了。有一天他忽然看见那个女子衣服飘动着走来了,就和她温存起来。从此以后,这个女子多次来同钟道相会。钟道对她说:“我很想弄点鸡舌香来。”女子说:“这有什么难的。”于是两手捧着鸡舌香,送给钟道。钟道邀请女子同他一起含着鸡舌香并咀嚼。女子说:“我呼出的气息就有芳香味,不用借助这个东西。”女子走出门外,一只狗忽然发现了她,扑上去将她咬死了,原来是一只老水獭,口香就是獭粪。钟道立刻觉得又臭又脏。晋安民晋安郡民断溪取鱼,忽有一人著白帢,黄练单衣,来诣之,即同饮馔。馔毕,语之曰:“明日取鱼,当有大鱼甚异,最在前,慎勿杀。”明日,果有大鱼,长七八丈,径来冲网,其人即赖杀之。破腹,见所食饭悉有。其人家死亡略尽。(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晋安郡有个平民截住溪水捉鱼,忽然有一个著白色便帽,穿黄色熟绢单衣的人走来会见他,两个人便一起喝酒吃饭。吃完饭,那个人对捉鱼人说:“明天捉鱼,会有一条大鱼很奇特,游在最前面,你千万不要杀了它。”第二天,果然有一条大鱼,长七八尺,径直游过来撞到网上。捉鱼人为了获利而杀了大鱼。他割开鱼的肚子,看见鱼胃里全是昨天吃的饭菜。事情过后,这个捉鱼人家里的人几乎全都死去。刘万年宋后废帝元徽三年,京口戍将刘万年夜巡于北固山西,见二男子,容止端丽,洁白如玉,遥呼万年谓曰:“君与今帝姓族近远?”万年曰:“望异姓同。”一人曰:“汝虽族异,恐祸来及。”万年曰:“吾有何过?”答曰:“去位,祸即不及。”万年见二人所言,益异之。万年谓二人:“深谢预闻,何用见酬。”万年欲请归镇,二人曰:“吾非世人,不食世物。”万年与语之次,化为鱼,飞入江去。万年翌日托疾,遂罢其位,后果如鱼所言。(出《江表异同录》)【译文】南朝刘宋后废帝元徽第三年,守卫京口一带的将军刘万年夜里到北固山的西面巡查,看见两个男人,面貌举止端庄秀气,皮肤象玉石一样洁白,远远地招呼刘万年并对他说:“你和当今的皇上在姓氏和宗族上是近是远?”刘万年说:“郡望不同而姓氏相同。”一个人说:“你虽然郡望与皇上不同。恐怕仍会遭受灾祸。”刘万年说:“我有什么过错?”回答说:“你辞去官职,就不会遭受灾祸了。”刘万年听了两个人说的话,更加觉得很奇怪便对这两个人说:“深切感谢你们的预告,用什么来酬报你们呢?”刘万年想请两个人同他一起回到京口去。两个人说:“我们不是人类,不吃普通的食物。”在刘万年和两个人继续说话的过程中,他们变成了鱼,飞进江里。刘万年第二天借口有病,于是被罢免了职务,后来事情果然象鱼说的一样。微生亮明月峡中有二溪东西流,宋顺帝升平二年,溪人微生亮钓得一白鱼长三尺,投置舡中,以草覆之。及归取烹,见一美女在草下,洁白端丽,年可十六七。自言:“高唐之女,偶化鱼游,为君所得。”亮间曰:“既为人,能为妻否?”女曰:“冥契使然,何为不得。”其后三年为亮妻,忽曰:“数已足矣,请归高唐。”亮曰:“何时复来?”答曰:“情不可忘者,有思复至。”其后一岁三四往来,不知所终。(出《三峡记》)【译文】明月峡中有两条溪水,一向东流,一向西流。刘宋顺帝升平第二年,在溪边住的一个叫微生亮的人钓到一条三尺长的大白鱼,他把鱼扔到船舱里,用草覆盖上。等回到家里去拿鱼准备煮着吃的时候,只见一个美女躺在草的下面,皮肤洁白,端庄美丽,年龄大约十六七岁。她自己说是云梦高唐观那里的姑娘,偶而出来变成鱼游玩,被你捉住了。微生亮问她说:“既然是人,能做我的妻子吗?”女子说:“冥冥中已定的姻缘,怎么不行呢?”从此这个女子做了三年微生亮的妻子。三年后,她忽然说:“天数的期限到了,请让我回高唐去吧。”微生亮说:“什么时候再来。”回答说:“感情是不能忘记的,我思念你的时候一定会回来。”从那以后她每年回来住三四次,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芦塘耒阳县东北有芦塘八九顷,其深不可测。中有大鱼,当至五日,一奋跃出水,大可三围,其状异常。每出水,则小鱼奔迸,随水上岸,不可胜计。又云,此塘有鲛鱼,五日一化,或为美妇人,或为美男子,至于变乱尤多。郡人相戒,故不敢有害心。后为雷电所击,此塘遂干。(出《录异记》)【译文】耒阳县东北有个八九顷的芦苇塘,不知道它究竟有多深。塘里有条大鱼,每月初五的这天,它都用力跳出水面。这时可以看到它大约有三围那么粗,样子很特殊。它每次跃出水面的时候,那些小鱼也奔窜着随着波浪跳到岸上,多得数不过来。还有人说:“这个苇塘里有条人鱼,每隔五天就变化一次,有时变成美妇人,有时变成美男子,至于变化成其它的形象就更多了。当地的人们都互相提醒,不敢有伤害它的想法,后来人鱼被雷电击死,这个苇塘才平静下来。彭城男子彭城有男子娶妇不悦之,在外宿月余日。妇曰:“何故不复入?”男曰:“汝夜辄出,我故不入。”妇曰:“我初不出。”婿惊。妇云:“君自有异志,当为他所惑耳。后有至者,君便抱留之,索火照视之,为何物?”后所愿还至,故作其妇,前却未入,有一人从后推令前,即上床,婿捉之曰:“夜夜出何为?”妇曰:“君与东舍女往来,而惊欲托鬼魅,以前约(明抄本“约”作“纳”)相掩耳。”婿放之,与共卧,夜半心悟。乃计曰:“魅迷人,非是我妇也。”乃向前揽捉,大呼求火,稍稍缩小,发而视之,得一鲤鱼长二尺。(出《列异传》)【译文】彭城有个男子娶了妻子却不喜欢她,在外面睡了一个多月。妻子说:“什么原因使你不回家来住?”男子说:“你到了晚上就总出去,我所以才不回家。”妻子说:“我从来不出去。”丈夫很吃惊。妻子说:“你本来就想着别的女人,一定是被别人迷惑住了。以后有女人来到你这里,你就抱住她留宿,找来火照着看她是什么东西。”后来彭城男子所思念的人来了,装作是他的妻子,开始时没有马上进屋,有个人从后面推着她,让她上床。男子捉住她的手说:“你为什么天天晚上出去。”妻子说:“你和东面邻居家的女儿来往,却装着吃惊假托有鬼魅,用以前有约定来遮掩自己的行为。”丈夫放了她,和她一起睡下。到了半夜男子醒悟过来,心里想:这是鬼魅在迷人,不是我的妻子。于是上前去抱住她,大声喊叫,叫人取火照亮。那女人渐渐地缩小了,掀开被子一看,是一条二尺长的鲤鱼。朱法公山阴朱法公者,尝出行,憩于台城东桔树下。忽有女子,年可十六七,形甚端丽,薄晚,遣婢与法公相闻。方夕,欲诣宿,至人定后,乃来,自称姓檀,住在城侧。因共眠寝,至晓而云:“明日复来。”如此数夜。每晓去,婢辄来迎。复有男子,可六七岁,端丽可爱,女云是其弟。后晓去,女衣裙开,见龟尾及龟脚,法公方悟是魅,欲执之。向夕复来,即然火照觅,寻失所在。(出《续异记》)【译文】山阴县的朱法公路途中在台城东面的桔子树下休息,忽然遇到一个女子,年龄大约十六七岁,样子端庄美丽。傍晚的时候,这女子派女仆与朱法公搭话,约定天黑以后去朱法公那里住宿。到了半夜,女子才来,她自称姓檀,住在城边。于是两人共同睡在一起,到天亮时离开时说:“第二天再来。”象这样一连过个好几个晚上,每天早晨离开的时候,女仆都来迎接她。同女仆一块来的还有个孩子,约六七岁,长得很好看,女子说是她的弟弟。后来有一天早晨她离开的时候,裙子开了个口子。朱法公看见了里面有龟尾和龟脚,朱法公才醒悟她是妖魅,打算捉住她。到了晚上女子又来时,朱法公就点火照着寻找,不久就失去了踪迹。王奂齐王奂自建业将之渚宫,至江州,泊舟于岸。夜深,风生月莹。忽闻前洲上有十余人喧噪,皆女子之音。奂异之,谓诸人曰:“江渚中岂有是人也。”乃独棹小舟,取葭芦之阴,循洲北岸,而于藂苇中见十余女子,或衣绿,或衣青碧,半坐半立。坐者一女子泣而言曰:“我始与姊妹同居阴宅,长在江汉,不意诸娘,虚为上峡小儿所娶,乃至分离。”立者一女子叹曰:“潮水有回,而我此去,应无返日。”言未竟,北风微起。立者曰:“潮至矣,可以还家。”奂急从芦苇中出捕,悉化为龟,入水而去。(出《九江记》)【译文】齐国的王奂从建业去江陵,走到江州,船停泊在岸边。夜深了,江风拂面,月色皎洁,他忽然听见前面水中的陆地上有十多人在乱七八糟地说话,全是女人的声音。王奂觉得很奇怪,对船上人说:“江中的陆地上难道会有人吗?”于是一个人划着小船,顺着葭芦旁的阴暗处,沿着水中那块陆地的北岸往前划船。在一处芦苇丛生的地方他看见了十多个女人,有的人穿着绿色衣服,有的人穿着青绿色的衣服。其中一半人坐着一半人站着。坐着的一个女子哭着说:“我原先和姐妹们一起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在江汉,想不到各位姑娘被上峡的那个小人所欺骗,嫁了过去,使我们姐妹分离。”站着的一个女子叹着气说:“潮水退了还有涨潮的时候。可是我这次离开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话没说完,北风轻轻地吹来。站着的女子说:“潮水来了,可以回家了。”王奂急忙丛芦苇丛中跳出来去捕捉,那些女子都变成乌龟,走进水里离开了。蔡兴晋陵民蔡兴忽得狂疾,歌吟不恒,常空中与数人言笑。或云:“当再取谁女!”复一人云:“家已多。”后夜,忽闻十余人将物入里人刘余之家。余之拔刀出后户,见一人黑色,大骂曰:“我湖长,来诣汝,而欲杀我!”即唤群伴:“何不助余耶?”余之即奋刀乱砍,得一大鼍及狸。(出《幽明录》)【译文】晋陵的平民蔡兴忽然得了疯病,不停地又唱又说,常常地向着空中与几个人说笑。空中有个人说:“我应当再娶某某人的女儿。”又一个说:“家里的妻子已经太多了。”隔一天夜晚,忽然有十多个人拿着东西进入同乡之人刘余之的家里。刘余之拔出刀从后门出来,看见了一个全身漆黑色的人。那个人大声骂道:“我是湖里的首领,来会见你,你却要杀我!”刘余之招呼伙伴说:“为什么不来帮助我呢?”然后用尽力气挥刀乱砍,砍死了一只大鼍和一只狸。李增永阳人李增行经大溪,见二蛟浮于水上,发矢射之,一蛟中焉。增归,因复出市,有女子,素服衔泪,捉所射箭。增怪而问焉,女答之:“何用问焉?为暴若是!”便以相还,授矢而灭,增恶而骤走,未达家,暴死于路。(出《异苑》)【译文】永阳人李增走路经过一条大河,看见二只蛟浮在水面上,他发箭射蛟,一只蛟被射中。李增就回家去了,过一会他到集市上去,有个穿着丧服的女子眼里含着泪,手里拿着李增射蛟时用的箭。李增奇怪地询问那个女子。那女子回答他说:“你犯的暴行,还用问别人吗?”就把这支箭还给李增就不见了。李增厌恶这件事急忙往家跑,还没到家,就突然死在半路上了。萧腾襄阳金城南门外道东,有参佐廨,旧传甚凶,住者不死必病。梁昭明太子临州,给府寮吕休茜。休茜常在厅事北头眠,鬼牵休茜,休茜坠地。久之悟。俄而休茜有罪赐死。后今肖腾初上,至羊口岸,忽有一丈夫著白纱高室帽,乌布裤,披袍造腾。疑其服异,拒之。行数里复至,求寄载,腾转疑焉,如此数回,而腾有妓妾数人,举止所为,稍异常日,歌笑悲啼,无复恒节。及腾至襄阳,此人亦经日一来,后累辰不去。好披袍缚裤,跨狗而行,或变易俄顷,咏诗歌谣,言笑自若,自称是周瑜,恒止腾舍。腾备为禳遣之术,有时暂去,寻复来。腾又领门生二十人,拔刀砍之,或跳上室梁,走入林中,来往迅速,竟不可得。乃入妾屏风里,作歌曰:“逢欢羊口岸,结爱桃林津。胡桃掷去肉,讶汝不识人。”顷之,有道士赵昙义为腾设坛,置醮行禁。自道士入门,诸妾并悲叫,若将远别。俄而一龟径尺余,自到坛而死,诸妾亦差,腾妾声貌悉不多。谘议参军韦言辩善戏谑,因宴而启云:“常闻世间人道‘黠如鬼’,今见鬼定是痴鬼,若黠,不应魅萧腾妓。(“妓”原作“故”,据明抄本改。)以此而度,足验鬼痴。”(出《南雍州记》)【译文】襄阳郡金城县南门外的道路东面,有一所参佐的官署,历来传说那里很凶险,住在里面的人不死也一定得病。梁国的昭明太子治理襄阳的时候,把这处地方送给了郡府里的官员吕休茜。有一次吕休茜在厅堂的北面睡觉,有鬼来拉扯吕休茜,吕休茜掉到地上,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不久吕休茜有罪被处死。后来,萧腾来上任,走到羊口岸,忽然有一个男子头戴白纱高帽,穿着黑裤子,披着袍子来见萧腾。萧腾见他的服饰特殊,心中疑惑,拒绝同他见面。走了几里地,那个男子又来求见,并要求搭船,萧腾对他更加怀疑。象这样男子来了好几次,这时萧腾的几个妾出现异常,一举一动和平时不一样。唱歌大笑还悲伤地啼哭,毫无节制。等到萧腾到了襄阳,那个怪人一天来一次,后来竟一连几天也不离开。他喜欢披着袍子,穿着白色的裤子,骑着狗走路。有时他一会改变一套装束,还吟诗唱歌,说笑自然得意。他说自己是周瑜,长久地住在萧腾家里。萧腾多次请人施行法术驱赶他,他有时暂时离开,不久又回来了。萧腾领着二十个自己的学生用刀砍他,他有时跳上房梁,有时进入树林,来往非常迅速,竟然砍不着他。他还进入萧腾妻子的屏风内,唱歌道:“唱着歌相逢在羊口岸边,结友情不忘桃林渡口。吃胡桃竟抛掉桃仁,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不久,有个叫赵昙义的道士来为萧腾设祭坛驱妖,安排祭祀仪式实行作法。道士一进门,萧腾所有的妻妾一起悲哀地哭叫,像是即将离别的样子。不一会,一只直径有一尺多长的乌龟自己走到坛前死去了。各位妻妾的病也好了,声音笑貌恢复了正常。有个咨议参军叫韦言辩的很善于说笑话,他在一次宴会上说:“常常听说世上的人处事像鬼一样狡猾,现在看来这个鬼一定是个痴鬼。如果这个鬼狡猾,就不该去迷惑萧腾的妻妾。从这个鬼的行动来推论,足以说明它是个痴鬼。”柳镇河东柳镇字子元,少乐闲静,不慕荣贵。梁天监中,自司州游上元,便爱其风景,于钟山之西建业里,买地结茅,开泉种植,隐操如耕父者。其左右居民,皆呼为柳父,所居临江水,尝曳策临眺,忽见前洲上有三四小儿,皆长一尺许,往来游戏,遥闻相呼求食声。镇异之。须臾,风涛汹涌,有大鱼惊跃,误坠洲上。群小儿争前食之。又闻小儿传呼云:“虽食不尽,留与柳父。”镇益惊骇,乃乘小舟,径捕之,未及岸,诸小儿悉化为獭,入水而去。镇取巨鱼以分乡里,未几,北还洛阳,于所居书斋柱,题诗一首云:“江山不久计,要适暂时心。况念洛阳士,今来归旧林。”是岁天监七年也。(出《穷怪录》)【译文】河东人柳镇字子元,喜欢清闲安静,不羡慕荣华富贵。梁国天监年间他从司州到上元去游玩,爱上了那里的风景,就在钟山西面的建业里,买地盖了房子,引水种地,隐居耕种象个老农夫。附近的居民,全都叫他“柳父”。他住的地方靠近江边,有一次他拄着拐杖在江边眺望,忽然看见前面的江中陆地上有三四个小孩,都只有一尺多高,来往游戏,远远地听见他们互相呼叫着寻找吃的,柳镇觉得很奇怪。不一会,风起浪涌,有一条大鱼受惊跳了起来,不小心掉在小岛上。这一群小孩争着跑去吃大鱼。还听到小孩子们喊着互相告诉说:“我们吃不完,剩下的留给柳父吧。”柳镇更加惊奇,就坐上小船,前去捕捉他们。还没到岸上,这群小孩全变成水獭,进到水里跑了,柳镇带回那条大鱼把它分给乡亲们吃。不久,他回到洛阳,在他居住的书斋的柱子上,题了一首诗说:“江山不久计,要适暂时心,况念洛阳士,今来归旧林。”这一年是天监七年。隋文帝隋文帝开皇中,掖庭宫每有人来挑宫人,司宫以闻,帝曰:“门卫甚严,人从何而入!当妖精耳。”因戒宫人曰:“若来,但砍之。”其后夜来登床,宫人抽刀砍之,若中枯骨,其物走落,宫人逐之,因入池而没。明日,帝令涸池,得一龟尺余,其上有刀痕,杀之遂绝。(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隋文帝开皇年间,经常有人入掖庭宫挑逗宫女。司宫把这件事报告给文帝,文帝说:“门卫把守得很严,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一定是个妖精。”接着又告诫宫女说:“如果那人再来,就用刀砍他。”后来那个人晚上来到宫女的床上,宫女就抽出刀来砍他,象砍中枯骨一样。那个东西逃跑,宫女在后面追赶他,那个东西跳进池水中沉下去了。第二天,文帝命令淘干水池,得到一只一尺长乌龟,背有刀痕,杀了它,就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了。大兴村隋开皇末,大兴城西南村民设佛会,一老翁皓首白裙襦,求食而去。众莫识,追而观之。行二里许,遂不见。但有一陂,水中有白鱼长丈余,小而从者无数,人争射之,或弓折弦断,后竟中之。割其腹,得秔米饭。后数日,漕梁暴溢,射者家皆溺死。(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隋朝开皇末年,大兴村西南面的村民设斋饭举行佛教祭祀活动。一个满头白发穿一身白色衣裤的老头,要了一点饭吃就走了。大家都不认识他,就在后面跟随着看他住在哪里,走了二里多路,老头就不见了。附近有一个池塘,水里有一条大白鱼有一丈多长,无数条小鱼跟着它,人们争着射大白鱼,有的人弓折了,有的人弦断了,后来有的人射中了大白鱼,剖开鱼的肚子,里面全是粳米饭。又过了几天,漕梁河突然发生大水,射死大白鱼的那个人的全家都淹死了。万顷陂唐齐州有万顷陂,鱼鳖水族,无所不有。咸亨中,忽一僧持钵乞食,村人长者施以蔬供,食讫而去。于是渔人网得一鱼,长六七尺,缉鳞镂甲,锦质宝章,特异常鱼。欲赍赴州饷遗,至村而死,遂共剖而分之。于腹中得长者所施蔬食,俨然并在。村人遂于陂中设斋过度,自是陂中无水族,至今犹然绝。(出《朝野佥载》,明抄本作出《五行记》)【译文】唐代的齐州有个方圆万顷的池塘,里面鱼鳖等各种水生动物全都有。咸亨年间,忽然有一个和尚拿着钵要饭吃,村子里年长的人把饭菜送给他吃。他吃完就走了。当时有个打鱼的人,网住了一条六七尺长的大鱼,精巧的鳞片闪闪发光,色彩鲜艳花纹美丽,与平常的鱼一点也不一样,他准备送给州衙请赏,可走到村子里的时候鱼死了。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把鱼割开分了,在鱼肚子里找到了村中长者施舍给和尚的饭菜。村里人就在池塘边安排举行祭祀仪式超度鱼的亡灵。从这以后池塘里再也没有水生动物了,到现在也还是没有。长须国唐大足(“足”原作“定”,据明抄本改。)初,有士人随新罗使,风吹至一处,人皆长须,语与唐言通,号长须国。人物甚盛,栋宇衣冠,稍异中国,地曰扶桑洲。其署官品,有正、长、戢、波、日、没、岛、逻等号。士人历谒数处,其国皆敬之。忽一日,有车马数十,言大王召客。行两日,方至一大城,甲士门焉。使者导士人入,伏谒。殿宇高敞,仪卫如王者。见士人拜伏,小起,乃拜士人为司风长,兼驸马。其主甚美,有须数十根。士人威势烜赫,富有珠玉,然每归,见其妻则不悦。其王多月满夜则大会,后遇会,士人见嫔姬悉有须,因赋诗曰:“花无叶不妍,女有须亦丑。丈人试遣总无,未必不如总有。”王大笑曰:“驸马竟未能忘情于小女頤颔间乎?”经十余年,士人有一儿二女。忽一日,其君臣忧蹙,士人怪问之,王泣曰:“吾国有难,祸在旦夕,非驸马不能救。”士人惊曰:“苟难可弭,性命不敢辞也。”王乃令具舟,令两使随士人,谓曰:“烦驸马一谒海龙王,但言东海第三浥第七岛长须国,有难求救。我国绝微,须再三言之。”因涕泣执手而别。士人登舟,瞬息至岸。岸沙悉七宝,人皆衣冠长大,士人乃前,求谒龙王。龙宫状如佛寺所图天宫,光明迭激,目不能视。龙王降阶迎,士人齐级升殿。访其来意,士人且说:“龙王即命速勘。”良久,一人自外白:“境内并无此国。”士人复哀祈,具言长须国在东海第三浥第七岛,龙王复叱使者细寻勘,速报。经食顷,使者返曰:“此岛虾合供大王此月食料,前日已追到。”龙王笑曰:“客固为虾所魅耳。吾虽为王,所食皆禀天符,不得妄食。今为客减食。”乃令引客视之,见铁镬数十如屋,满中是虾,有五六头,色赤,大如臂,见客跳跃,似求救状。引者曰:“此虾王也。”士人不觉悲泣,龙王命放虾王一镬,令二使送客归中国,一夕至登州,顾二使,乃巨龙也。(出《酉阳杂俎》)【译文】唐代大足初年,有个读书人随着新罗国的使者乘船,被大风吹到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全长着长胡子,语言和唐朝的语言相通,叫长须国。国内的人特别多,房屋和衣帽,与中国稍有不同,地名叫扶桑洲。他们的官署中的官吏级别,有正、长、戢、波、日、没、岛、逻等称号,读书人拜见游览了许多人物和地方,那个国家的人都敬重他。忽然有一天,来了几十辆车马,说是大王召见客人。走了两天,才来到一座巨大的城镇,披着铠甲的士兵守卫着宫殿的门,使者领着读书人进去后就伏在地上拜见大王。只见宫殿又高又宽敞,仪仗很有王者的气派。大王看见读书人伏地拜见,稍稍抬起身子回礼。于是任命读书人担任司风长的官职,同时招为驸马,那个公主生得很美,但长了几十根胡子。读书人的权威气势很大,富有珍珠宝玉。可是每当回到家里,看见妻子心里就不高兴。那个国王大多在月圆的晚上召开大会。后来有一次大会,读书人看见大王的嫔妃全都长着胡须,于是作了一首诗说:“花朵没有叶子的衬托就不美,女子长了胡须则更丑,有的男人总想使自己不长胡子,但未必比长了胡子更好。”国王大笑说:“驸马难道就不能不计较我女儿下巴上的几根胡须吗?”过了十多年,读书人有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忽然有一天,长须国的君臣们皱着眉头显得非常忧愁的样子。读书人奇怪地询问有什么事。国王哭着说:“我们国家将有灾难,就在旦夕之间降临,不是驸马就解救不了我们。”读书人吃惊地说:“如果能够消除灾难,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推辞。”国王就派人准备好船只,并派两个使者跟着读书人,他说:“麻烦驸马去拜见海龙王,你就说是东海第三浥第七岛的长须国有难求救。我们是个非常小的国家,你必须反复说清楚。”接着流着眼泪同他拉了拉手分别了。人上了船,不一会就到了岸边,岸上的沙子全是宝物,人的衣帽全都又长又大。读书人就走上前去,请求拜见龙王。龙宫的样子就象佛庙里壁画上所画的天宫,异彩纷呈,使人不敢睁开眼睛。龙王走下台阶迎接他,读书人和龙王一齐顺台阶走上宫殿。龙王询问他的来意,读书人就说了。龙王就派人迅速去查找,过了很久,一个人在外面说:“境内没有这个国家。”读书人又悲哀地乞求,详细说明长须国在东海第三浥第七岛上。龙王又叱责使者要细心地查找,并迅速回报。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使者回来说:“这个岛的虾应当是大王这个月食物,前天已经捉来了。”龙王笑着说:“客人原来是被虾迷惑了,我虽然是龙王,但吃的全都必须遵照上天的安排,不能随便乱吃,现在要为客人少吃点东西了。”就派人领着客人去观看,读书人看见几十个象屋子大小的铁锅,里面全都装满了虾,有五六只红色的大虾,大小象手臂一样,看见了客人就跳跃起来,象是求救的样子。领着的人说:“这是虾王。”读书人不觉悲伤地哭起来,龙王就派人放了虾王这一锅虾,又派两个使者送客人回中国。一晚上就到了登州,读书人回头看两个使者,是两条巨大的龙。卷第四百七十 水族七(水族为人)李鹬 谢二 荆州渔人 刘成 薛二娘 赵平原 高昱 僧法志李鹬唐敦煌李鹬,开元中,为邵州刺史。挈家之任,泛洞庭,时晴景,登岸。因鼻衂血沙上,为江鼍所舐,俄然复生一鹬,其形体衣服言语,与其身无异。鹬之本身,为鼍法所制,絷于水中。其妻子家人,迎奉鼍妖就任,州人亦不能觉悟。为郡几数年,因天下大旱,西江可涉。道士叶静能自罗浮山赴玄宗急诏,过洞庭,忽沙中见一人面缚,问曰:“君何为者?”鹬以状对,静能书一符帖巨石上,石即飞起空中。鼍妖方拥案晨衙,为巨石所击,乃复本形。时张说为岳州刺史,具奏,并以舟楫送鹬赴郡,家人妻子乃信。今舟行者,相戒不沥血于波中,以此故也。(出《独异记》)【译文】唐朝开元年间,敦煌人李鹬被任命为邵州刺史。他带着家眷去上任,乘船经过洞庭湖。因天气晴朗,景色优美,他们便上岸游玩。李鹬的鼻子出血滴在沙滩上,被一条鼍龙舐着吃了。鼍龙变成一个李鹬,形体衣服和言语与李鹬一模一样。而李鹬本身却被鼍龙的法术制住,捆着放在水里。李鹬的妻子和家人,就迎接鼍妖去上任,邵州人也不能识破这鼍妖,管理州郡好几年。因为天下大旱,西江都能够趟水过,有个道士叫叶静能从罗浮山去京城接受唐玄宗的紧急召见,渡过洞庭湖时,他忽然看见沙滩上一个人被遮住脸绑着,就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李鹬把情况对他说了。叶静能就画了一个符贴在大石头上,大石头立刻飞起到空中。这时的鼍妖正坐在衙门的桌子边上,被巨石击中,恢复了本来形态。当时张说担任岳州刺史,把这件事详细地报告朝廷,并用船把李鹬送到邵州去,他的妻子家人这才相信了。现在坐船行路的人,互相告诉不要把血滴在水中,就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谢二唐开元时,东京士人以迁历不给,南游江淮,求丐知己,困而无获,徘徊扬州久之。同亭有谢二者,矜其失意,恒欲恤之,谓士人曰:“无尔悲为,若欲北归,当有三百千相奉。”及别,以书付之曰:“我宅在魏王池东,至池,叩大柳树。家人若出,宜付其书,便取钱也。”士人如言,径叩大树,久之,小婢出,问其故,云:“谢二令送书。”忽见朱门白壁,婢往却出,引入。见姥充壮,当堂坐,谓士人曰:“儿子书劳君送,令付钱三百千,今不违其意。”及人出,已见三百千在岸,悉是官家排斗钱,而色小坏。士人疑其精怪,不知何处得之,疑用恐非物理,因以告官,具言始末。河南尹奏其事,皆云:“魏王池中有一鼋窟,恐是耳。”有敕,使击射之,得昆仑数十人,悉持刀枪,沉入其窟。得鼋大小数十头,末得一鼋,大如连床。官皆杀之,得钱帛数千事。其后五年,士人选得江南一尉,之任,至扬州市中东店前,忽见谢二,怒曰:“于君不薄,何乃相负,以至于斯。老母家人,皆遭非命,君之故也。”言讫辞去,士人大惧,十余日不之官,徒侣所促,乃发。行百余里,遇风,一家尽没,时人云:“以为谢二所损也。”(出《广异记》)【译文】唐代开元年间,东京有个官吏想要升迁但家里没有钱活动,便往南到江淮一带去,找自己的朋友寻求资助,但却一直没有能借到钱,长久地在扬州一带徘徊停留。同他住在一个旅店的谢二,可怜他不得志总想要帮助他,对他说:“不要这么悲伤了,如果你想往北走回家,我有三百贯钱送给你。”等到分手时,谢二把一封信交给他说:“我家住在魏王池的东面。到了池边,你就敲大柳树,我家里的人如果出来,你把信交给他,就可以得到钱了。”读书人照他说的去做,叩那棵大树,过了很长时间,有个岁数很小的女仆出来,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谢二让我送封信来。”忽然看见红门白墙,女仆进去一会出来,领着他进去,看见一老太太身体健壮,坐在正堂上。对读书人说:“我儿子的信烦劳你送来,信里让给你三百贯钱,我们不会违背他的意思。”等他走出门来,看见岸边已经有三百千钱放在那里,全是官家的排头钱,而颜色稍有磨损,他怀疑遇到的妖精鬼怪,不知他们是从何处弄到的钱,担心使用这些钱会招惹麻烦,便把这事报告官府,并把前因后果全都说了。河南府尹把这事上报给朝庭,大家都说,魏王池里有个鼋洞,恐怕就是那个地方。上面命令派人去杀死鼋怪。于是官府找来几十个从南洋各国买来的奴隶,手中拿着刀枪,潜入那个洞窟里去,捉到大小几十只鼋。最后捉到的一只大鼋,有几张床连起来那么大,官吏命令将鼋全都杀死,还从洞窟里找出很多钱。又过了五年,这个人被挑选担任江南某地的一个县尉,赴任途中走到扬州东客店门前,忽然看见了谢二。谢二愤怒地说:“我对你不薄,为什么竟辜负了我,而且到了这种程度。我的老母亲和家人全都惨死,就是因为你的缘故。”说完就走了。这个人非常害怕,十多天没有敢动身,同行的人催促他,他才出发。走了一百多里,遇上大风,全家人都淹死了。当时人们都说,是谢二干的。荆州渔人唐天宝中,荆州渔人得钓青鱼,长一丈,鳞上有五色圆花,异常端丽,渔人不识,以其与常鱼异,不持诣市,自烹食,无味,颇怪焉。后五日,忽有车骑数十人至渔者所。渔者惊惧出拜,闻车中怒云:“我之王子,往朝东海,何故杀之?我令将军访王子,汝又杀之,当令汝身崩溃分裂,受苦痛如王子及将军也!”言讫,呵渔人,渔人倒,因大惶汗。久之方悟,家人扶还,便得癞病。十余日,形体口鼻手足溃烂,身肉分散,数月方死也。(出《广异记》)【译文】唐朝天宝年间,荆州有个打渔的人钓到一条青鱼,长一丈,鳞上有五色圆形花纹,异常美丽。渔夫不认识这是什么鱼,因为它和平常的鱼不一样,也就没有拿到集市上去卖。自己做着吃了。却没有什么滋味,感到很奇怪。过后第五天,忽然有车马骑士几十个人来到渔夫住的村庄,渔夫又惊又怕出门拜见。就听见车子里的人愤怒地说:“我的王子,到东海去朝拜,你为什么杀了他!我派将军出来访寻王子,你又杀了将军,应当让你身体崩溃分裂,遭受象王子和将军一样的痛苦。”说完,呵斥渔夫。渔夫吓得倒在地上,出了很多汗,过了好久才苏醒过来。家里人把他扶回家之后,他就得了癞病,只有十多天的时间,身上口鼻和手脚都溃烂了,身上的肉也逐步分离,过了好几个月才死。刘成宣城郡当涂民,有刘成者、李晖者,俱不识农事。尝用巨舫载鱼蟹,鬻于吴越间。唐天宝十三年春三月,皆自新安江载往丹阳郡。行至下查浦,去宣城四十里,会天暮,泊舟,二人俱登陆。时李晖往浦岸村舍中,独刘成在江上。四顾云岛,閴无人迹,忽闻舫中有连呼阿弥陀佛者,声甚厉。成惊而视之,见一大鱼自舫中振须摇首,人声而呼阿弥陀佛焉。成且惧且悚,毛发尽劲,即匿身芦中以伺之。俄而舫中万鱼,俱跳跃呼佛,声动地。成大恐,遽登舫,尽投群鱼于江中。有顷而李晖至,成具以告晖,晖怒曰:“竖子安得为妖妄乎?”唾而骂言且久。成无以自白,即用衣资酬其直。既而余百钱,易荻草十余束,致于岸。明日,迁于舫中,忽觉重不可举,解而视之,得缗十五千,签题云:“归汝鱼直。”成益奇之。是日,于瓜洲会群僧食,併以缗施焉。时有万庄者,自泾阳令退居瓜洲,备得其事,传于纪述。(出《宣室志》)【译文】宣城郡当涂县的老百姓刘成和李晖两个人,不会耕种,经常用一条大船载着鱼和蟹,到吴越之间去卖。唐代天宝十三年春天三月,两个人从新安江载鱼去丹阳郡。走到下查浦,离宣城还有四十里天就黑了,两个人停下船,都上了岸。这时李晖要到浦岸的村舍中去,只有刘成在江上。江上浓云重迭,静悄悄地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刘成忽然听见船里有人连声呼喊阿弥陀佛,声音凄厉。刘成吃惊地看去,只看见一条大鱼在船舱里振动着胡须摇晃着头,在那里用人的声音呼喊阿弥陀佛。刘成非常害怕,毛发竖起,就藏身在芦苇丛中继续观察,不一会船里千万条鱼,全都跳跃着呼喊佛号,叫声振动大地。刘成惊恐万分,急忙登上船,把所有的鱼全都扔到江里去。不久,李晖回来了,刘成把事情都告诉了李晖,李晖愤怒地说:“你小子怎么胡说这些妖妄的话?”唾骂了很长时间,刘成也没有办法辩解,就用自己的衣服和资金赔偿了鱼钱。还剩一百来文钱,他就买了十多捆荻草,放在岸上。第二天,把草搬到船里准备出发,忽然觉得草木重得拿不动,解开一看,得到十五钱,还有一张纸上写道:“还你的鱼钱。”刘成更加觉得奇怪。这一天,他们在瓜洲遇到一群和尚在吃饭,刘成把这些钱都送给了和尚。当时有个叫万庄的人,从泾阳县令的职务上退休住在瓜洲,详细地听人讲述了这件事,就记录流传下来。薛二娘唐楚州白田,有巫曰薛二娘者,自言事金天大王,能驱除邪厉,邑人崇之。村民有沈某者,其女患魅发狂,或毁坏形体,蹈火赴水,而腹渐大,若人之妊者。父母患之,迎薛巫以辨之。既至,设坛于室,卧患者于坛内,旁置大火坑,烧铁釜赫然。巫遂盛服奏乐,鼓舞请神。须臾神下,观者再拜。巫奠酒祝曰:“速召魅来。”言毕,巫入火坑中坐,颜色自若。良久,振衣而起,以所烧釜覆头鼓舞,曲终去之,遂据胡床。叱患人令自缚,患者反手如缚。敕令自陈,初泣而不言,巫大怒,操刀斩之,刲然刀过而体如故。患者乃曰:“伏矣!”自陈云:“淮中老獭,因女浣纱悦之。不意遭逢圣师,乞自此屏迹。但痛腹中子未育,若生而不杀,以还某,是望外也。”言毕呜咽,人皆悯之。遂秉笔作别诗曰:“潮来逐潮上,潮落在空滩。有来终有去,情易复情难。肠断腹中子,明月秋江寒。”其患者素不识书,至是落笔,词翰俱丽。须臾,患者昏睡,翌日乃释然。方说,初浣沙时,有美少年相诱,因而来往,亦不自知也。后旬月,产獭子三头,欲杀之。或曰:“彼魅也而信,我人也而妄,不如释之。”其人送于湖中,有巨獭迎跃,而没之。(出《通幽记》)【译文】唐代楚州白田县有个女巫叫薛二娘,她自称奉金天大王法令,能够驱除邪魔恶鬼。城里人都很崇拜她。有个姓沈的村民,女儿得了魅病发狂,有时损伤自己的身体,有时能够踩在火上或进入水里去,并且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象人怀孕一样。父母很害怕,请薛二娘来治疗。薛二娘来了之后,在屋里安排好祭坛,让患者躺在坛内,旁边挖了个大火坑,上面烧着一口大铁锅。女巫穿着华丽的衣服打鼓跳舞,奏乐请神。不一会神来了,观看的人连连拜谢。巫师洒酒祈祷说:“快点把妖孽叫来!”说完,巫师走到火坑中坐下,神色自若,过了好一会,才拍拍衣服站起来,把烧热的铁锅戴在头上边打鼓边跳舞,唱完了才离开火坑,然后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呵叱患病的人自己把自己捆起来,患病的人果然背过手去象被捆住一样,又命令她自己陈述。刚开始,病人只是哭,不说话,巫师很生气,拿起刀来砍她。刀騞然而过,可是身体还象原来一样,患病的人这才说:“我服了”,又说:“我是淮河中的一只老水獭,因为看见那女子浣纱而喜欢上她,没想到遇上了圣明的巫师,请允许我从此隐藏踪迹。只是心疼挂念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生下来,如果能够生下来之后不杀死它们,把它们还给我,这是我的非份之想。”说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人们都怜悯它。她又拿起笔来作了一首离别诗说:“潮来逐潮上,潮落在空滩。有来终有去,情易复情难。断肠腹中子,明月秋江寒。”那得病的女子平时并不识字,到这时下笔书写流利,词句华丽。不一会,患病的人,就昏睡过去了,第二天才苏醒过来。这时他才说:“刚去浣纱的时候,有个美少年来引诱我,于是我们就开始互相来往,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十个月后,女子生下三只小水獭,本想杀死它们,可是有的人说:“那个妖魅尚且守信用,我们是人难道还不讲信用吗!不如放了它们。”于是那个人就把三只小水獭送到湖里去,有个大水獭跳跃着迎上来,背着小水獭沉没到水里去了。赵平原唐元和初,天水赵平原,汉南有别墅。尝与书生彭城刘简辞、武威段齐真诣无名湖,捕鱼为脍。须臾,获鱼数十头,内有一白鱼长三尺余,鳞甲如素锦,耀人目精,鳍鬣五色,鲜明可爱。刘与段曰:“此鱼状貌异常,不可杀之。”平原曰:“子辈迂阔不能食,吾能食之矣!”言未毕,忽见湖中有群小儿,俱著半臂白袴,驰走水上,叫啸来往,略无畏惮。二客益惧,复以白鱼为请,平原不许之,叱庖人曰:“速斫脍来。”逡巡,脍至。平原及二客食方半,风雷暴作,霆震一声,湖面小儿,脚下生白烟,大风随起。二客觉气候有变,顾望三里内,有一兰若,遂投而去。平原微哂,方复下箸,于时飞沙折木,雨火相杂而下,霆电掣曳,天崩地拆。二客惶骇,相顾失色,谓平原已为齑粉矣。俄顷雨霁,二客奔诣脍所,见平原坐于地,冥然已无知矣。二客扶翼,呼问之,良久张目曰:“大差事,大差事!辛勤食脍尽,被一青衫人,向吾喉中拔出,掷于湖中。吾腹今甚空乏矣!”其操刀之仆,遂亡失所在,经数月方归。平原诘其由,云:“初见青衫人于电火中嗔骂,遂被领将,令负衣袱。行仅十余日,至一处,人物稠广,市肆骈杂。青衣人云:‘此是益州。’又行五六日,复至一繁会处,青衫人云:‘此是潭州。’其夕,领入旷野中,言曰:“汝随我行已久,得无困苦耶?今与汝别。因怀中取干脯一挺与某,云:‘饥即食之,可达家也。’又曰:‘为我申意赵平原,无夭害生命。暴殄天物,神道所恶。再犯之,必无赦矣?”平原自此终身不钓鱼。(出《博物志》)【译文】唐代元和初年,天水赵平原在汉南有座别墅。有一次他和书生彭城人刘简辞、武威人段齐真到无名湖去捉鱼吃。不一会就捉住了几十条鱼,其中有一条白鱼长三尺多,鳞甲象白色的锦缎,光彩夺目。鳍分五色,鲜明可爱。刘简辞和段齐真说:“这条鱼的样子很不寻常,不要杀死它。”赵平原说:“你们太迂腐了,你们不吃我吃。”话未说完,忽然看见湖里有一群小孩,全都穿着露出半截胳膊和腿的白色衣裤,在水面上奔跑,来来往往地叫喊着,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两个客人更加害怕,又替白鱼说情。赵平原不答应他们,呵叱厨师说:“快些做熟了送来。”不一会,做好的鱼送了上来,赵平原和两个客人刚吃一半,突然狂风骤起雷声大作,雷响第一次,湖面上奔跑的小孩脚下生出白烟,大风也随着刮起来。两个客人看到气候发生变化,回头望见三里之内,有座寺庙,就跑去避雨。赵平原微笑着有点瞧不起他们,正要再动筷子吃鱼的时候,砂石飞起,树木折断,大雨和雷电交加,好像要天塌地陷一样。两个客人惊慌害怕,相顾失色,以为赵平原已经变成粉末了。不一会雨过天晴,两个客人跑到吃鱼的地方,看见赵平原坐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两个人将他扶起来,呼叫着问他。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睛说:“办了一件大错事!办了一件大错事!辛辛苦苦地把鱼吃光了,却被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从我的喉咙里取出来,扔到湖里去了,我的肚子现在仍然是空空的。”他那个拿刀做菜的仆人,也不知哪里去了,过了好几个月才回来。赵平原问他原因,仆人说:“开始时看见一个穿黑衣的人在电火中抱怨并辱骂我,然后他命令我背着衣服包,带着我走了十多天,来到一个地方,人物众多,集市中摊床一个挨一个,穿青衫的人说:‘这里是益州。’又走了五六天,又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穿青衫的人说:‘这里是潭州。’那天晚上,他领我来到了一片旷野,说道:‘你跟着我已经走了很长时间,难道不觉得饥苦劳累吗?现在就与你分别。’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干脯给我,并说:‘你饿了吃它,就可以回到家乡。’又说‘替我向赵平原传句话,叫他不要任意残害生命,祸害自然界的鸟兽草木,这是神灵所不允许的。再犯这样的过错,一定不会被赦免了。’”赵平原从此一辈子不再钓鱼了。高昱元和中,有高昱处士以钓鱼为业。尝舣舟于昭潭,夜仅三更不寐。忽见潭上有三大芙蕖,红芳颇异。有三美女各踞其上,俱(“俱”原作“但”,据明抄本改。)衣白,光洁如雪,容华艳媚,莹若神仙,共语曰:“今夕阔水波澄,高天月皎,怡情赏景,堪话幽玄。”其一曰:“旁有小舟,莫听我语否?”又一曰:“纵有,非濯缨之士,不足惮也。”相谓曰:“昭潭无底橘州浮,信不虚耳。”又曰:“各请言其所好何道。”其次曰:“吾性习释。”其次曰:“吾习道。”其次曰:“吾习儒。”各谈本教道义,理极精微。一曰:“吾昨宵得不祥之梦。”二子曰:“何梦也?”曰:“吾梦子孙仓皇,窟宅流徙,遭人斥逐,举族奔波,是不祥也。”二子曰:“游魂偶然,不足信也。”三子曰:“各算来晨,得何物食。”久之曰:“从其所好,僧道儒耳。吁!吾适来所论,便成先兆,然未必不为祸也。”言讫,逡巡而没。昱听其语,历历记之。及旦,果有一僧来渡,至中流而溺。昱大骇曰:“昨宵之言不谬耳!”旋踵,一道士舣舟将济,昱遽止之,道士曰:“君妖也,僧偶然耳。吾赴知者所召,虽死无悔,不可失信。”叱舟人而渡,及中流又溺焉。续有一儒生,挈书囊径渡,昱恳曰:“如前去僧道已没矣!”儒正色而言:“死生命也,今日吾族祥斋,不可亏其吊礼。”将鼓棹,昱挽书生衣袂曰:“臂可断,不可渡。”书生方叫呼于岸侧,忽有物如练,自潭中飞出,绕书生而入。昱与渡人遽前捉其衣襟,漦涎前流滑,手不可制。昱长吁曰:“命也!”顷刻而没三子。而俄有二客乘叶舟而至,一叟一少,昱遂谒叟,问其姓字。叟曰:“余祁阳山唐勾鳖,今适长沙,访张法明威仪。”昱久闻其高道,有神术,礼谒甚谨。俄闻岸侧有数人哭声,乃三溺死者亲属也。叟诘之,昱具述其事,叟怒曰:“焉敢如此害人!”遂开箧,取丹笔篆字,命同舟弟子曰:“为吾持此符入潭,勒其水怪,火急他适!”弟子遂捧符而入,如履平地。循山脚行数百丈,观大穴明莹,如人间之屋室。见三白猪寐于石榻,有小猪数十,方戏于旁。及持符至,三猪忽惊起,化白衣美女,小猪亦俱为童女,捧符而泣曰:“不祥之梦果中矣!”曰:“为某启先师,住此多时,宁无爱恋。容三日涉归东海,各以明珠为献。”弟子曰:“吾无所用。”不受而返,具以白叟,叟大怒曰:“汝更为我语此畜生,明晨速离此,不然,当使六丁就穴斩之。”弟子又去,三美女号恸曰:“敬依处分,弟子归。”明晨,有黑气自潭面而出,须臾,烈风迅雷,激浪如山。(“山”原作“岛”,据明抄本改。)有三大鱼长数丈,小鱼无数周绕,沿流而去。搜曰:“吾此行甚有所利,不因子,何以去昭潭之害?”遂与昱乘舟东西耳。(出《传奇》)【译文】东汉元和年间,有一个不愿做官的人叫高昱,以钓鱼为生。有一天他把鱼船停在昭潭的岸边。到了夜里三更天还没睡着。忽然他看见潭上有三朵红色的大荷花,芳香奇特。有三个美女盘腿分别坐三朵荷花上。三个人都穿着白色衣裙,冰清玉洁像白雪一样,容貌艳丽迷人,神彩晶莹好似天仙。她们说:“今天晚上水面广阔,风清浪静,天高月明,使人心情愉快。欣赏如此美景,正适合谈论一些幽深玄妙的道理。”其中一女子说:“旁边有条小船,会不会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呢?”另一个女子说:“即使有人,也不会是隐居的高人,不必害怕。”接着又对另两个女子说:“昭潭有没底橘子洲就会漂浮起来,相信这句话不是假的。”又说:“请各人说说自己喜欢什么学说?”其次一女子说:“我本性适合学习佛学。”第一个女子说:“我学习道教。”最后一女子说:“我学习儒家学说。”随后各自谈起了本教的教义,道理说得精深微妙。一个女子说:“我昨晚做了个不吉祥的梦。”另两个女子问:“是什么梦?”回答说:“我梦见子孙们仓皇失措,我们住的洞窟府宅流离转移,受到别人的斥责和驱逐,全族人都被迫奔波迁移。这是不吉祥的预兆。”另外两女子说:“灵魂出游,偶然看见的情景,不值得相信。”三个女子一齐说:“各自推算一下,明天早晨,能吃到什么食物。”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女子说:“遵从各人的爱好,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儒生罢了。唉,我刚才所说的梦,未必不是灾祸。”说完,全都沉没入潭,高昱听了她们所说的话,全都清清楚楚地记住了。等到天亮,果然有一个和尚来渡水,船到中流就沉没淹死了。高昱非常害怕,意识到:昨天晚上她们说的不是假话。紧接着,一个道士来到停船处准备渡水。高昱急忙制止他,道士说:“你是个妖精,和尚之事是偶然的事。我去赶赴具有非凡智慧的人的召见,即使死了也不后悔,不能失信于人。”于是呵叱驾船人赶快开船,结果道士乘船到中流又沉没淹死了。后来又有一个读书人,带着一个装书的口袋也来渡水。高昱恳切地说:“先前来的和尚和道士已经淹死了。”读书人严肃地说:“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今天我们族人举行丧祭,不能不去参加吊丧的仪式。”正要划桨,高昱拉住书生的衣角说:“可砍断我的胳膊,却不能让你渡水。”书生正要向岸上叫喊,忽然地有个象绳子似的东西,从昭潭中飞出来,缠住读书人拖到水里去了。高昱和那些准备渡水的人急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襟,上面的粘涎滑溜溜的,没有扯住。高昱长叹一声说:“这是命中注定的。”顷刻间淹没了三个人。又过了一会有两个客人乘坐着小船来到。一个老头,一个少年。高昱就上前拜见老头,问老头的姓名。老人说:“我是祁阳山的唐勾鳖,准备到长沙,拜见张法明。”高昱很久就听说这老人道行高深,有神奇的法术,对老人很尊重。过了一会听到岸边有几个人在哭,是三个溺水者的亲属。老人问他是怎么回事。高昱就把前面的事情详细说了。老人生气地说:“怎么敢这样害人!”然后打开箱子,拿出红笔写了一道篆字符帖,命令同船而来的弟子说:“替我拿着这道符到潭里去,勒令那些水中怪物,赶快迁到别处去。”弟子就捧着符走进水潭,就象走在平地上一样,顺着山脚走了几百丈,看见一个大洞穴,里面很明亮,象人间的住房一样。三只白猪在石床上睡觉,有几十个小猪正在旁边玩耍,弟子带着符帖来到,三只白猪忽然受惊起身,变成白衣美女,小猪也全变成小孩,美女捧着符帖哭着说:“不吉祥的梦果然应验了。”又说:“请替我们禀告先师,我们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怎么会不留恋呢,请容许我们三天之内搬回东海。”并各自以明珠作为谢礼。弟子说:“这个我没有用处。”没有接受就返回岸上,回禀老人。老人非常生气地说:“你再去替我告诉这几个畜牲,明天早晨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就派六丁神将到洞里去杀了她们。”弟子又入潭去。三个美女大声哭着说:“我们接受处分。”弟子就回来了。第二天早晨,有黑气从昭潭的水面上冒出。不一会,刮起了大风,响起了雷声,激起的波浪象山一样。出现三条几丈长的大鱼,还有无数条小鱼围绕在大鱼的周围。它们顺着流水离开了。老人对高昱说:“我这次出行很有好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能除去昭潭的祸害呢?”就和高昱各自坐着船分别向东、向西而去。僧法志台山僧法志游至淮阴,见一渔者坚礼而命焉。法志随至草庵中,渔者设食甚谨,法志颇怪,因问曰:“弟子以渔为业,自是造罪之人,何见僧如此敬礼?”答曰:“我昔于会稽山遇云远上人为众讲法,暂曾随喜,得悟圣教。迩来见僧,即欢喜无量。”僧异之,劝令改业,渔者曰:“我虽闻善道,而滞于罟网,亦犹和尚为僧,未能以戒律为事。其罪一也,又何疑焉?”僧惭而退,回顾,见渔者化为大鼋,入淮,亦失草庵所在。(出《潇湘录》)【译文】台山的和尚法志出游走到淮阴,遇到一个渔夫礼貌地坚持邀请他去作客。法志跟着他来到一个草屋之中,对他很尊敬,安排的饭菜很讲究。法志觉得很奇怪,便问渔夫说:“你以打鱼作为职业,本来是杀生的人。为什么看见和尚这么恭敬呢?”渔夫回答说:“我从前在会稽山上遇见过云远上人为众人讲佛法,曾经跟着听过一段时间,领悟到佛家教义的神圣高深。从那以后,看见和尚就高兴得不得了。”法志觉得更加奇怪,劝渔夫改换职业,渔夫说:“我虽然听到了好的道理,却留恋这个打渔的职业,也就好比和尚是僧人,都不能严格地遵守戒律,罪过是一样的,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和尚惭愧地走了,回头看时,发现渔夫变成一只大鼋,走进淮水,那个草屋也没有了。卷第四百七十一 水族八(水族为人)邓元佐 姚氏 宋氏 史氏女 渔人人化水族黄氏母 宋士宗母 宣骞母 江州人 独角 薛伟水族为人邓元佐邓元佐者,颍川人也,游学于吴。好寻山水,凡有胜境,无不历览。因谒长(“长”下原有“者”字,据明抄本删。)城宰,延挹托旧,畅饮而别。将抵姑苏,误入一径,其险阻纡曲,凡十数里,莫逢人舍,但见蓬蒿而已。时日色已暝,元佐引领前望,忽见灯火,意有人家,乃寻而投之。既至,见一蜗舍,惟一女子,可年二十许。元佐乃投之曰:“余今晚至长城访别,乘醉而归,误入此道,今已侵夜,更向前道,虑为恶兽所损,幸娘子见容一宵,岂敢忘德?”女曰:“大人不在,当奈何?况又家贫,无好茵席祗侍,君子不弃,即闻命矣。”元佐馁,因舍焉。女乃严一土塌,上布软草,坐定,女子设食。元佐馁而食之,极美。女子乃就元佐而寝。元佐至明,忽觉其身卧在田中,傍有一螺,大如升子。元佐思夜来所餐之物,意甚不安,乃呕吐,视之,尽青泥也。元佐叹咤良久,不损其螺。元佐自此栖心于道门,永绝游历耳。(出《集异记》)【译文】邓元佐是颍川人,到吴地游学,喜好寻找山水,凡是有了特别美的风景,无不游历观赏。他因而去拜见长城主宰,长城主宰以老朋友的名义宴请他,痛快地喝了一顿酒,就分手了。快要到达姑苏时,他不小心走错了路,路很险峻崎岖,共有十几里长,也没碰上人家,只看见丛生的蒿草。那时天色已经晚了,邓元佐伸长脖子朝前看,忽然看见了灯光,好象是有人家的样子,就寻路走向灯光,到了以后,看见一个狭窄的房子,里面只有一个女子,年龄大约二十多岁。邓元佐就向女子说:“我今天晚上到长城去访问朋友后分手了,趁着喝醉酒往回走,不小心错走了这条路。现在夜已经渐渐地深了,再往前走,怕被恶兽伤害,请娘子容许我住一宿,我不敢忘记你的恩情。”女子说:“大人不在家,怎么办呢?何况我家很穷,也没有好席子给你使用,你要是不嫌弃,就请进来休息吧。”邓元佐饿了,因而就住了下来。女子就很快地堆了一个临时土床,上面铺了一层软草。坐下来以后,女子又安排吃的,邓元佐饿了就吃了,味道非常美。那女子又留元佐住了一夜。邓元佐到了天亮,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躺在田野里,旁边有一个大田螺,大小象一升那么大。邓元佐一想晚上所吃的东西,心里觉得很不安,于是开始呕吐,看那吐出的东西,全是青色的泥。邓元佐叹气诧异了很久,也没去损害那只田螺。他从此专心学习道术,再也不出去游历了。姚氏东州静海军姚氏率其徒捕海鱼,以充岁贡。时已将晚,而得鱼殊少,方忧之,忽网中获一人,黑色,举身长毛,拱手而立。问之不应,海师曰:“此所谓海人,见必有灾,请杀之,以塞其咎。”姚曰:“此神物也,杀之不祥。”乃释而祝之曰:“尔能为我致群鱼,以免阙职之罪,信为神矣。”毛人却行水上,数十步而没。明日,鱼乃大获。倍于常岁矣。(出《稽神录》)【译文】东州静海军的姚氏率领他的手下捕捉海鱼,用来充当每年向朝廷交的贡鱼。这一天,时间已经晚了,可是捕的鱼却很少。正在为此发愁的时候,忽然网里捉到一个人,黑色,全身长毛,拱着手站着,问他也不答应。海师说:“这就是人们说的海人,看见他一定有灾难,请杀了他,来避免灾难。”姚氏说:“这是神物,杀了他不吉祥。”于是放了他并向他祈祷说:“你能替我赶来鱼群,以此免去我失职的罪过,我相信你就是神。”毛人倒退着在水面上行走,走了几十步就沉没了,第二天,就捕获了很多鱼,是往年的一倍。宋氏江西军吏宋氏尝市木至星子,见水滨人物喧集,乃渔人得一大鼋。鼋见宋屡顾,宋即以钱一千赎之,放于江中。后数年,泊船龙沙,忽有一仆夫至,云元长史奉召。宋恍然。”“不知何长史也。既往,欻至一府,官出迎。与坐曰:“君尚相识耶!”宋思之,实未尝识。又曰:“君亦记星子江中放鼋耶?”曰:“然,身即鼋也。顷尝有罪,帝命谪为水族,见囚于渔人,微君之惠,已骨朽矣。今已得为九江长,相召者,有以奉报。君儿某者命当溺死,名籍在是。后数日,鸣山神将朝庐山使者,行必以疾风雨,君儿当以此时死。今有一人名姓正同,亦当溺死,但先期岁月间耳。吾取以代之,君儿宜速登岸避匿,不然不免。”宋陈谢而出,不觉已在舟次矣。数日,果有风涛之害,死甚众,宋氏之子竟免。(出《稽神录》)【译文】江西军中官吏宋氏曾经到星子江去买木料,看见水边上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吵嚷,原来是一个渔夫捉到一只大鼋。鼋看见宋氏便多次回头望他,宋氏就用一千钱买下它,放到了江里。又过了几年,宋氏坐的船停在龙沙,忽然有一个仆人来到,说是元长史请宋氏去,宋氏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什么长史。他随仆人去了以后,很快就到了一个府第,有个官吏出来迎接,和他一起坐下说:“你还认识我吗?”宋氏想了想,实在不曾相识。那官吏又说:“你还记得星子江中放生的鼋吗?”宋氏回答说:“记得。”官吏说:“我就是鼋,那时曾经有罪,玉帝把我贬成水中生物,被渔夫捉住。不是你的恩惠,我的尸骨也已经腐烂了。我现在已经当上了九江的总管,叫你来,是有件事情奉告你:你的儿子命中应当淹死,他的名字记在我这里的名册上。几天以后,鸣山神准备去朝拜庐山使者,行走时一定带着疾风暴雨,你的儿子应当在这个时候淹死。现在有一个人名姓与你儿子正好一样,也应当淹死,只不过比你的儿子早死一些日子罢了,我想拿他来代替。你的儿子应当快些上岸躲藏好,不然就免不了淹死。”宋氏说了感谢的话就出去了,不知不觉地已回到船上。过了几天,果然发生了风涛之灾,死了很多人,宋氏之子竟然没有淹死。史氏女溧水五坛村人史氏女,因莳田倦,偃息树下。见一物,鳞角爪距可畏,来据其上。已而有娠,生一鲤鱼,养于盆中,数日益长,乃置投金濑中。顷之,村人刈草,误断其尾,鱼即奋跃而去,风雨随之,入太湖而止。家亦渐富,其后女卒,每寒食,其鱼辄从群鱼一至墓前。至今,每闰年一至尔。又渔人李黑獭恒张网于江,忽获一婴儿,可长三尺,网为乱涎所萦,浃旬不解。有道士见之曰:“可取铁汁灌之。”如其言,遂解。视婴儿,口鼻眉发如画,而无目,口犹有酒气,众惧,复投于江。(出《稽神录》)【译文】溧水县五坛村史氏的女儿,因为莳弄庄稼累了,在树下休息。她看见一个动物,其鳞角爪距很可怕,那动物扑过来压在她的身上。不久,这女子有了身孕,后生下一条鲤鱼,养在盆里,几天时间长大了不少,就把它送到金濑河里去。不久,有个村民割草,不小心砍断了它的尾巴,鲤鱼就奋力地跃出金濑河,而且有风和雨伴随着它。直到它跳入太湖,那风雨才停止。女子的家里渐渐地富起来,后来她死了,每到寒食节,那条鲤鱼就带领着一群鱼到女子的墓前来一次。现在,它每到闰年时来一次。又听人讲有个渔夫李黑獭经常在江上安设捕网,一天,忽然网住了一个婴儿,大约有三尺长。网被婴儿吐出的涎水粘连着,十多天也解不开。有个道士看见了说:“可以用铁水来浇。”照道士的话做,果然解开了。看那婴儿,口、鼻子、眉毛、头发都象画上画的一样,可就是没有眼睛,它口里还有酒气。大家很害怕,把它又扔到江里去了。渔人近有渔人泊舟马当山下,月明风恬,见一大鼋出水,直上山顶,引首四望。顷之,江水中涌出一彩舟,有十余人会饮酒,妓乐陈设甚盛。献酬久之,上流有巨舰来下,橹声振于坐中,彩舟乃没。前之鼋亦下,未及水,忽死于岸侧。意者水神使此鼋为候望,而不知巨舰之来,故殛之。(出《稽神录》)【译文】最近有个渔夫在马当山下停船,月明风静,他看见一只大鼋出水来,一直爬上山顶,还抬起头来向四面张望。不久,江水中涌出一只彩船,船里有十多个人聚会喝酒,有舞女歌伎助兴,陈设布置华丽而盛大。他们互相劝酒喝了很长时间,上游有只大型战船下来了,摇橹的声音惊动了彩船,彩船才沉没了。先前出水的鼋也爬下山来,还没有等进水里,忽然地死在岸边上。渔夫推想:可能是水神派这只鼋到山顶守候了望,却竟然没有看见大战船的到来,所以才杀了它。人化水族黄氏母后汉灵帝时,江夏黄氏之母浴而化为鼋,入于深渊,其后时时出见。初浴簪一银钗,及见,犹在其首。(出《神鬼传》)【译文】东汉灵帝的时候,江夏人黄氏的母亲洗澡时变成一只鼋,走到深渊中去了。那以后还常常浮出水来,刚洗澡时戴的一只银钗,等她的化身在水面出现时,还戴在头上。宋士宗母魏清河宋士宗母,以黄初中,夏天于浴室里浴,遣家中子女阖户。家人于壁穿中,窥见沐盆水中有一大鼋。遂开户,大小悉入,了不与人相承。尝先著银钗,犹在头上。相与守之啼泣,无可奈何。出外,去甚驶,逐之不可及,便入水。后数日忽还,巡行舍宅如平生,了无所言而去。时人谓士宗应行丧,士宗以母形虽变,而生理尚存,竟不治丧。与江夏黄母相似。(出《续搜神记》)【译文】魏国清河人宋士宗的母亲,黄初年间的一个夏天在浴室里洗澡,让家里的儿女们关上门。家里人从墙壁的孔洞中,暗中窥见浴盆的水里有一只鼋。于是他们就打开门,大人小孩全进到浴室里,大鼋却一点也不搭理他们。老太太先前戴着的银钗,仍在其头上。一家人没办法只好守着大鼋哭泣。有顷,那大鼋爬出门外,跑得很快,谁也追赶不上,眼睁睁看着它跳进河水里,过了好几天,它忽然又回来了,在住宅四周巡行,象平时一样,它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当时的人对宋士宗说应当为母亲举办丧事,宋士宗认为母亲虽然变了外形,可是还活在世上,就没有举行丧礼。这件事与江夏黄氏的母亲很相似。宣骞母吴孙皓宝鼎元年,丹阳宣骞之母,年八十,因浴化为鼋。骞兄弟闭户卫之,掘堂内作大坎,实水,其鼋即入坎游戏。经累日,忽延颈外望,伺户小开,便辄自跃,赴于远潭,遂不复见。(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吴国末帝孙皓宝鼎元年,丹阳人宣骞的母亲,年龄八十岁,因洗澡变成鼋。宣骞兄弟们关上门保护鼋,在堂屋里挖了个大坑,灌满水,那只鼋就进到坑里游戏。过了好几天,那鼋忽然伸长脖子向外面看,见门欠开一道缝,就自己跳出坑,向远处的水潭爬去,并再也没出现。江州人晋末,江州人年百余岁,顶上生角,后因入舍前江中,变为鲤鱼,角尚存首。自后时时暂还,容状如平生,与子孙饮,数日辄去。晋末以来,绝不复见。(出《广古今五行记》)【译文】晋代末年,江州有个人一百多岁了,头顶上长了角。后来因为他掉进住宅前面的江中,变成了鲤鱼,角还长头上。此后他还经常回来暂住,样子与从前一样,和子孙们把酒畅饮,几天以后就走。晋代末年以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