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世界通史（上）-10

乔治华盛顿（１７３２—１７９９年）出生在弗吉尼亚一个富有的种植园主的家里。他们一家都是靠土地投机致富的，包括成年后的华盛顿在内。从十六岁起，华盛顿在弗吉尼亚做官方的土地测量员，前后三年。当英法在阿巴拉契亚山以西争夺土地的时候，他从自己家族的利益出发，站在英军一边。二十一岁，他受弗吉尼亚总督的派遣，前去抗议法国人侵犯了弗吉尼亚的边界。１７５４年，他被任命为陆军中校，率领他挑选的志愿兵一百五十人，参加了对法军的军事行动，曾经出奇制胜。他本身受到了军事锻炼，在七年战争中又立下了军功，当选为弗吉尼亚议会代表。在此后北美殖民地同英国的斗争中，他虽然属于温和派，却坚持参加了反英斗争的行列。他的用兵才能和不屈不挠的英勇气魄，对争取独立战争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即使在军事行动已经开始以后，北美十三州内还有许多有产者效忠英国。那些效忠派分子包括从英王那里获得土地执照的大地主、特权商人、南方一些富有的种植园主以及英王任命的官吏等等，站在英国一边，反对和破坏独立战争。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是要求到西部取得土地的广大农民、手工业者、工场工人和城市小资产阶级，起领导作用的是北美的资产阶级。在这个阵营里，南方一部分种植园主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个阵营里的资产阶级和种植园主有激进派和保守派之分，事情发展的进程却迫使保守派放弃了同英国和解的幻想。事实是，英王指斥十三州人民是叛乱者，要把他们的领导人处以绞刑；大量召募雇佣军开赴北美，加强镇压；宣布封锁十三州海岸，妄图借此迫使北美屈服。第二届大陆会议不是还向英王请愿吗？这就是英国的答复。１７７６年１月，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托马斯裴因（１７３７—１８０９年）发表了他的著名小册子《常识》。他站在资产阶级革命的立场上，指斥英王为暴君，鼓吹北美独立。他在《常识》里指出，辩论的时期已经结束了，应该用武器来解决争议。时候已经到了，殖民地必须坚决地同英国彻底决裂，再没有理由能使殖民地人民仍旧受英王的统治。《常识》以严密的逻辑、激扬的文辞、充分服人的理由动人心弦，为北美宣告独立作了舆论上的动员，三个月之内就发行了十二万二千份，按当时北美人口说，是美国历史上最畅行的书。同年春季，北美各殖民地相继为激进的爱国者所控制。６ 月，弗吉尼亚议会命令它出席大陆会议的代表团向第二届大陆会议提出议案，建议独立。经过简短的辩论，大陆会议任命杰弗逊、约翰亚当斯、富兰克林、谢尔曼和李文斯顿组成委员会，负责起草脱离英国的决议，即《独立宣言》。《独立宣言》的起草人主要是资产阶级民主派的著名代表人物托马斯杰弗逊（１７４３—１８２６年）。他出生在弗吉尼亚一个种植园主家庭里，由于较多地受到辛勤劳动者的影响，受到欧洲启蒙思想家“主权在民”学说的熏陶而具有民主主义思想。他起草《独立宣言》时，心里有三个思念。第一提出关于统治的学说，即应该由谁统治，为什么由他统治以及统治的基础是什么。第二用宣言进行政治宣传，使所有北美人民相信，除建立新国家之外没有别的选择。第三向各国显示北美人民争取自由和独立的决心。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宣言列举了英王的种种暴行，庄严宣告：“这些联合殖民地从此成为、而且理应成为自由独立的合众国；它们解除同英王的一切隶属关系，而它们与大不列颠王国之间的一切政治联系亦应从此完全废止。作为自由独立的合众国，它们享有全权去宣战、媾和、缔结同盟、建立商务关系，并采取其他凡为独立国家所理应采取的行动和事宜。”宣言的下一段话阐明了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提出了资产阶级的革命原则：签署《独立宣言》（正在签名的是大陆会议主席韩寇克，对面前排左一人为富兰克林，二排左一人为杰弗逊）“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自明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由‘造物主’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民建立了政府，而政府的正当权力是得到被统治者同意的。一旦任何形式的政府损害了这些目的，人民有权改变它、废除它，并建立新政府；而新政府必须建立在最能促进人民的安全和幸福的目的上，它的权力组织形式也应以此为依据。”１７７６年７月４日，大陆会议通过了《独立宣言》。消息传出，人民欢腾。街道上、广场上到处宣读宣言，提灯、鸣炮、敲钟，表示庆祝。《独立宣言》明确了战争的性质。从此，北美十三州人民进行的战争不再是为了保持殖民地的自由，而是开始为创建新的国家而战了。两者对北美人民说都是正义的战争，但是就目的说是大不相同的。独立战争　　从来克星顿响起枪声到《独立宣言》发表，一年多的时间里，英国对北美的武力镇压是失败的。继波士顿民兵的英勇行动之后，新英格兰北部的民兵，即“青山少年”在厄坦艾伦的率领下，攻占了张伯伦湖畔的重要炮台，夺取了许多大炮和军火。后来这部分大炮和军火支援了对波士顿英军的围攻。１７７５ 年冬季，大陆军北上加拿大，围攻蒙特利尔，失败撤退。但是１７７６年３月，在大陆军的炮火轰击下，波士顿英军从海上撤往加拿大，许多效忠派分子随同英军逃走。战争一时胶着，但是交战双方都在加紧准备。就力量对比说，英国占有绝对的优势。它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殖民帝国，本土人口六七百万，连同殖民地人口在内有三千万人；拥有丰富的资源和发达的工业。它的海军力量强大，当时举世无双。它的陆军装备优良，战争期间派往北美的就有九万人。十三州人口不过三百万，其中黑人五十万而十分之九又是奴隶。它们的经济力量无法同英国比较；海军力量若有若无，１７７５年才开始把新英格兰的渔艇组织起来。大陆军人数不多，而且军械缺乏，给养不足。在许多州内还有数以万计的效忠派分子从事捣乱破坏。北美人民坚信他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满怀决心信心进行战斗，但是的确经历了苦难的历程。１７７６年夏，英军的力量加强了。威廉郝将军率领的英军，在强大舰队的护送下，从加拿大开赴纽约港，８月下旬对华盛顿指挥的大陆军发动攻击。华盛顿寡不敌众，撤出纽约，向南退到特拉华河流域。英军占领纽约，目的在于把北美十三州的联系切断，使新英格兰同中部和南部隔离开来。华盛顿率部夜渡特拉华河，奇袭特林顿见图版（３５）北美独立战争（二）：中部战役（１７７６，７—１７７７，１）那年的其余时间，大陆军一再受挫。华盛顿以顽强的意志保持了希望，虽败犹战，尽最大可能给趾高气扬的英军造成破坏。恰恰就在那士气沮丧的日子，裴因发表了他的小册子《美国危机》。“现在是考验人们魄力的时候了。”“只有现在挺得住的人才配受到全国男女的热爱和感谢。”“暴政象地狱一样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然而我们有可慰藉的是，斗争越艰苦，胜利越光荣。”这种满怀战斗激情的呼号来得再及时不过了。华盛顿当着士兵的面宣读它，极大地激起了他们的作战精神。１７７６年的圣诞节之夜，大陆军渡过冰块充塞的特拉华河，拂晓之前，进攻特林顿，获虏了九百多英军和大量的武器。１７７７年１月初，他们又在普林斯顿打败英军。这些胜利驱散了沮丧的情绪，重燃了希望的火光。特林顿战前，华盛顿曾经写道：“我想角逐快结束了。”而在普林斯顿战前，他却发出了愉快的呼唤：“士兵们，这是一场开心的捉狐猎狩。”北美独立战争（三）：萨拉托加战役英国企图在１７７７年平定北美，为此拟订了野心勃勃的作战计划。计划的要点是完全控制蒙特利尔和纽约之间的河湖，彻底把十三州分割为二。三支军队协同，实现这一计划。一支军队由郝将军率领，从纽约北上，攻占哈得孙河上游的阿尔巴尼。两支军队由加拿大出发，其中的主要一支由柏高英将军指挥，由蒙特利尔南下，同样直指阿尔巴尼。８ 月下旬，郝将军率领的英军不是北上而是南下，９ 月中旬打击了华盛顿指挥的大陆军，侵占了北美的政治中心费城。纽约的英军没有北上，给上述的作战计划造成了缺口。而柏高英的进军路线沿着湖河，由北而南，表面上很合理，实际上困难重重。沿途是森林、沼泽和陡峭的峡谷，士兵的食物和马匹的粮草都得不到供应。６ 月间，盲目乐观的柏高英率领七千英军南下，开头行军迅速，后来爬行进展。北美爱国者砍伐树木，障碍道路。新英格兰西部和纽约州北部的民兵结集起来，数达二万人，在盖特将军的领导下，１０ 月间在萨拉托加封锁了柏高英的前进道路，整装以待。柏高英向盖特投降见图版（３６）从加拿大出发的另一路英军进到了纽约州的西北部，遭到了民兵的迎头痛击，又面临意外的困难，撤回到加拿大。这样，柏高英指挥的英军成了孤军，而又一意深入。他们陷入了民兵的包围圈。一支去搜索粮秣的英军被邦克山战役的英雄斯塔克指挥的“青山少年”击败。其余英军两次突围两次失败。柏高英走投无路，于１７７７年１０月１７日向盖特将军投降。北美民兵俘虏了六位英国将军、三百名军官和五千名士兵。萨拉托加战役的胜利是北美独立战争的转折点。柏高英投降的惊人消息不仅使美国人相信他们能够打胜，而且也使法国这样相信。法国当时敌视英国，从１７７５年开始就暗中用武器、给养和志愿人员支持北美，但是它不敢肯定北美是否愿战和能战，所以一直不公开支持。《独立宣言》使法国相信，北美是愿意作战的；萨拉托加的胜利又使法国相信，北美是有能力作战的。１７７８年２月，法国同美国签订了军事同盟条约。后来，法国又说服它的盟国西班牙参加，共同反对英国。法美同盟是美国在独立战争中取得的重大外交成就。这是富兰克林出使法国获得的成果。华盛顿同部属在伏奇谷商讨作战计划见图版（３７）美国欢庆萨拉托加的胜利，但是艰苦的斗争并未过去。１７７７—１７７８年那个冬天，华盛顿率领的大陆军驻扎在费城西北二十五公里的伏奇谷，度日艰难。军队缺武器，缺粮饷，缺御寒衣物，甚至缺少鞋靴，士兵往往赤着脚在雪地上行进，军官和将军们常常拿粗毛毯当斗篷。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濒于绝望的寒冬。１７７８年春，英国用克林顿代替威廉郝指挥北美英军。７月，法国第一批军舰开抵北美海港。为了防止受到海陆夹攻，克林顿把英军撤离费城，集中兵力防守纽约。大陆军盯着他们不放，但又缺乏进攻纽约的力量。北方的战局呈相持状态，而南方成了军事较量的中心。北美独立战争（四）：英军的动向（１７７７—１７８１年）１７７８年１２月，大量英军由舰队运往南方，侵占佐治亚的萨凡纳，计划以此为基地，侵占佐治亚、南北卡罗来纳和弗吉尼亚。１７８０年５月，康华利率领英军夺取了南卡罗来纳的查尔斯顿，俘虏美军五千，一时得手，继续向北推进。南方的美国将领有效地进行了游击战，使康华利的每一进展都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华盛顿派到南方的大陆军又终于迫使康华利把英军撤到海边。英军最后退到弗吉尼亚的约克顿，以便得到英国舰队的掩护。与此同时，弗吉尼亚的民兵越境深入到俄亥俄河流域作战，肃清了英国在那里的大部分力量。法国军事援助逐步加强。１７８０年法国舰队躲过英国的封锁线，把六千法军运到美国。第二年，法国的一支大舰队也相继到达。华盛顿认为最后决战的时机成熟了。当时，进攻目标不是纽约就是约克顿。经过美法商讨决定，美法联军将海陆联合打击约克镇的英军。华盛顿的大陆军和罗尚比率领的法国陆军在纽约的白平原汇合，留下强大的分遣队监视英军，南下弗吉尼亚，９ 月间在约克顿包围了英军。法国海军在约克顿附近的海湾上打败前来解救的英国舰队。经过一个月的陆海围攻，康华利陷于绝境，　１７８１年１０月１９日向华盛顿投降。从来克星顿响起枪声到约克顿之战结束，整整六年半的时间。第二年４月，英国承认战争失败了。约克顿英军投降见图版（３８）美英代表在巴黎举行谈判，１７８３年最后签订了《巴黎和约》。英国承认美利坚合众国为自由、自主和独立的国家；合众国的疆界西到密西西比河，北起五大湖，南到佛罗里达。这是北美人民经过不屈不挠的战斗而取得的光辉成果。美国独立战争是第一次大规模的殖民地争取民族解放的战争，并且是取得了最后胜利的战争。这次战争推翻了英国对北美十三州的殖民统治，创建了美利坚合众国，解放了生产力，为美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开辟了宽广的道路。在国际上，人们即将看到它的影响，那就是给了欧洲的资产阶级革命和拉丁美洲的民族解放运动不同程度的推动力。美国独立战争艰苦备尝，有时几乎陷于绝境。根本问题，一在于兵力不足，一在于财力枯竭。华盛顿直接统率的大陆军最多的时候没有超过一万八千人，经常感到力量薄弱。大陆军是招募来的，很少人服役一年以上，在英军威胁某地的时候，出于保卫乡土的热情，一时应召的可以多一些。至于战争费用，由大陆会议向各州征集，经常不能如数收到。举例说，１７８１—１７８３年，大陆会议征集的数目是一千万美元，而实际收到的只一百五十万美元。从战争开始，大陆会议就依靠印发纸币弥补不足，到１７７９年底已印发了两亿美元的纸币，纸币贬值，一金元的价值已等于一百元纸币的价值。但是由于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人民既慷慨捐输，又踊跃参加民兵。新英格兰的战斗和南方的游击战，多靠民兵。他们的参战，大大补救了大陆军力量的不足。大多数黑人期待这次革命能使他们摆脱奴隶枷锁，积极参军，历次大战役都有黑人参加。外国志愿人员的支援，说明独立战争得道多助。法国和西班牙的参战，无论从兵力和财力上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单在战争末期，法国的金钱资助就达八百多万美元。法国海陆军大力参战，在约克顿一战的胜利中起了重要的作用。第三节　　联邦政府的建立战后问题　　美国赢得了独立战争的胜利，但是这个新生的国家面对着许多困难问题。早在１７７６年６月，即在《独立宣言》宣布之前，大陆会议即着手草拟组织中央政府的计划。第二年１１月，由大陆会议通过的《邦联条例》送交各州批准。邦联是一种极为松散的国家组织形式。由于各州利益不尽一致，这个条例直到１７８１年才由全部十三州所接受。根据这个条例。这个新国家正式命名为“美利坚合众国”；邦联政府组成，代替了大陆会议。邦联政府只设有一个邦联国会，由各州派二至七名代表组成，国会作出决议时，每州只有一票表决权。邦联议会名义上掌握立法、行政、司法大权，实际上如果没有得到九个州的同意（即当时三分之二以上州的同意），它无权宣战、缔结同盟、铸造货币和确定币值，不得借债、拨款和确定海陆军的数额，等等。各州保留的权力大，邦联政府能否发挥它的职能解决国家面对的问题，这是美国遇到一个首要问题。中央政府权力该大该小，成为此后一定时期内政治斗争的焦点。独立战争结束以前，纸币严重贬值。战争结束以后，人民仍然深受货币贬值之苦。邦联政府无权直接向各州征税，国库空虚。各州资助邦联政府的款项，往往只不过上缴定额的十分之一。当时，美国所欠外债数达八百万美元，内债三千二百万美元。如果没有能力偿还债务，就失掉了继续借债的信用。在对外贸易方面，美国受英国的排斥，除采取走私等办法外，很难同西印度群岛作有利可图的交易。美国商人于是转向太平洋方面，同夏威夷、中国和东印度群岛交往，牟取厚利。在这同时，廉价工业品又从英国涌入美国市场，１７８４ 年一年之内，英国输入美国的商品等于美国输入英国商品的五倍，贸易的不平衡，造成了美国金银通货的大量外流。财政经济的困难，是美国面临的另一重大问题，又是当时社会动荡、阶级斗争激化的根源所在。十三州人民越过阿巴拉契亚山，潮涌一般地向西移殖。美国战时的盟国西班牙于１７８４年宣布不让美国船只沿密西西比河进入新奥尔良。这种不友好的措施意味着西班牙对俄亥俄河以南的广大领土有所图谋。至于俄亥俄河以北的广大领土，英国借口美国还未按和约规定偿还英王臣民的债务，迟迟不从某些据点退出。这都是外交上遇到的麻烦。在内部，几个州坚持要求领有阿巴拉契亚山以西的部分领土，吵嚷不已。１７８５年，邦联国会通过《土地法令》，规定西部土地按单元出售，每单元六百四十英亩，每英亩售价一美元。１７８７年，国会又通过了《西北法令》，规定俄亥俄河以北地区将来可划为二至五个州，每当某一地区的人口增长到有六万男性公民的时候，那个地区即可成为一个州加入合众国。这些法令推动了向西部移民的运动，而土地的出卖又有助于解决邦联政府的财政困难。但由于出售土地的单位面积过大，许多劳动者无力购买。大量土地往往数达百万英亩都落到土地投机公司手里了。１７８６年，货币短缺成了劳动人民面临的严重问题。在新英格兰，很多劳动人民负债。他们的产品卖不出钱，无钱偿还债务。他们被迫拍卖动产和不动产，土地只能卖到原价的约二分之一，牲畜只能卖到原价的约三分之一。他们还得缴纳沉重的苛捐杂税，面临着取消赎取抵押品的权利以及没收财产和被关押的危险。若干州内因此动乱不安，不断发生起义。１７８６年秋，马萨诸塞州的农民，在独立战争老战士丹尼尔谢斯的领导下，发动了强大的起义。在城市贫民的支持下，他们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包围法院，打断法院对债务农民的审判；打开监狱，释放无辜被囚的劳动人民。马萨诸塞的统治者动员了全州的人力、物力、财力，才在第二年镇压了这次起义。动乱不安使统治阶级惊恐不安，忧心忡忡。早在 １７８６ 年华盛顿就在一封信里说：“每一州都充满了可燃之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把社会安定下来，又是美国统治阶级面临的一个大问题。１７８７ 年宪法　　无论是资产阶级或是种植园主都已看到，邦联政府太脆弱，没有力量履行国家机器的专政职能。华盛顿曾说：“我们正迅速地临近无政府和混乱的边缘。”“上层建筑摇摇欲坠，……将把我们埋入它的废墟。”许多州的代表要求邦联国会召开制宪会议。国会同意这一要求，通知各州于１７８７ 年派出代表在费城举行会议，“其唯一的和明确的目的是修改邦联条例，……以保障联合的维系。”１７８７年５月，除罗艾兰州以外，十二个州的代表五十五人代表资产阶级和种植园主的利益，在费城独立厅集会。代表们认为《邦联条例》没有很多可以保留的，决定另订一部宪法。会议一致推选华盛顿为主席，但是实际的起草人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詹姆士麦迪逊。前者代表北部资产阶级，后者代表南部的种植园奴隶主。他们都主张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权，以维护有产者的统治。只是前者一度主张君主制，后者主张共和制。会议代表借口自由发表意见不受本州的弹劾，采取了秘密会议的方式。由于利害关系的不同，会议一开始就产生了大州与小州和资产阶级与奴隶主之间的矛盾和争论。大州与小州之间的矛盾和争论，起于全国立法机构中怎样分配代表名额的问题：按人口多少的比例分配，还是大小州一律同等？大州如弗吉尼亚提出了一个计划，主张国会两院的议员一律按各州自由居民多少的比例确定名额的多少。这就意味着大州在国会中的代表数多，结果必然是大州在政府里的权力大。小州如新泽西州认为，如果这样，它们定会被吞并，因此反对而提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建议大州小州在国会两院中的代表名额均等。大州的代表反问：“那不是宾夕法尼亚的公民人数等于新泽西州吗？”“那不是要求前者的一百五十人等于后者的五十人吗？”第二个重大问题涉及政府按各州人口比例向各州人民征收直接税的问题。这引起了北部与南部或资产阶级与奴隶主之间的矛盾和争论。南部种植园奴隶主认为，黑人奴隶是财产，按人口比例征税不能把他们计算在内。可是同时，他们又坚持按人口比例分配国会代表的名额，应把黑人奴隶的人数计入各州的人口总数。北部资产阶级代表坚决反对，认为不能用两种标准对待黑人奴隶：在纳税时不计数，在派代表时又计数。经过激烈的争辩，矛盾得到调和。取得的妥协办法反映到了宪法条文之中。１７８７年９月，会议完成了宪法的拟订工作，提交邦联国会，接着由邦联国会提请各州认可。１７８７年《美国宪法》，按孟德斯鸠三权分立的精神把国家职权分为三个部门，即制订法律的立法机构，执行法律的行政机构和解释法律的司法机构。作为立法机构的国会由参议院和众议院组成。国会按宪法规定，有权确定各种捐税、以合众国的信用借债、同外国安排商务、铸造货币，有权对外宣战、征集军队、召集民兵，有权为实现上述权力而制订必要的和适当的法 律。参议院由每州选出的两名议员组成，任期六年，每两年改选其总数的三①分之一。众议院议员按各州纳税的人口比例确定人数并由各州选出，任期二年，到期全部改选。参众两院议员必须具备一定的资格。各州计算人口，不把印第安人计算在内。黑奴按照五分之三的人口折算。国家的行政大权赋予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总统任期四年，由各州选出的总统选举人选出，得到总统选举人过半数的票才能当选。总统是最高的行政首长，又是武装部队的总司令。总统经参议院同意，有权任命部长、驻外使节和领事、最高法院法官以及合众国政府其它官吏；经参议院三分之二多数同意，有权缔结条约。总统还有权批准或否决国会通过的法案。司法权集中于最高法院。最高法官由总统经参议院同意后任命，除非渎职，任期终身。最高法院有最高的裁判权，还逐渐取得了监督立法和解释宪法的权力。１７８７年美国宪法完成了美国中央政府的创制工作，“分权”是创制它的指导原则。但是，制订宪法的人注意了立法、行政、司法三个部门不仅必须拥有各自的权力，而且必须互相“制约与平衡”。举例说，国会制订法律，总统可以否决法律；总统有权缔结条约和任命官吏，但必须征得参议院的同意；最高法院可以宣布国会通过而又经总统批准的法案与宪法抵触，但总统有权征得参议院同意任命法官，众议院有权给最高法院拨款，而且国会还可以控告法官，对最高法院的裁判权作出限制。“三权分立”而又互相“制约与平衡”，以限制某一权力的专横，避免产生暴政，这有它的积极和进步作用。实际上至为关键的问题在于政府的权力掌握在哪个阶级手里。１７８７年美国宪法，调和了大州和小州、资产阶级和奴隶主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这在参议院的组成和黑奴按五分之三的人口折算等问题上表现得特别明显。因此人们指出，这部宪法是各种利益集团妥协的产物，也是有产者各种利益的体现。这部宪法的阶级实质一方面从这里表现出来。１７８７年美国宪法的阶级实质又表现在另一个方面，就是它漠视了人民的权利和种族问题。开头，它没有专门条款规定人民的权利。各方面几经斗争，第一届国会取得各州的赞同，于１７９１年把包括十条内容的《权利法案》作为补充条款载入宪法，明确规定了人民享有的基本权利，如信教、言论、出版、①集会和请愿自由等等。此外，宪法表现了种族歧视，例如借口印第安人不纳税，不给公民权，不计算在各州人口之内；黑奴只按五分之三的人口折算。黑人奴隶制的存在同《独立宣言》的精神相违背，但是制宪会议慑于南方奴隶主的威胁，不敢在宪法里触及奴隶制度的废除问题，反而在矛盾冲突的争辩中求妥协，在宪法里明文规定在１８０８年以前，国会不禁止输入黑人奴隶。联邦政府的成立　　围绕着宪法草案的批准问题，美国出现了激烈的斗争。以汉密尔顿和麦迪逊为代表的保守势力，称为“联邦党人”，主张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权，竭力使宪法尽早得到各州的批准。他们利用报刊的宣传，争取广大人民站到他们一边。反对派被称“反联邦党人”。他们仍然倾向于各州分权，不愿意成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削弱各州原有的许多统治权力。广大人民和资产阶级民主派对于宪法草案没有明确规定人民的基本权利表示不满。①宪法第一条第八款列举了国会的各种权力。①从1791年到1967年，《美国宪法》几经修正补充，共有二十五条补充条文 列入。从１７８７年１２月宾夕法尼亚州首先批准到１７８８年６月新泽西州批准，先后有九个州批准了宪法草案。按照宪法有关规定，得到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州批准，宪法宣布生效。邦联国会决定于１７８９年１月举行大选。同年４月，美国联邦政府成立。华盛顿获得各州总统选举人一致同意，当选为美国第一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当选为副总统。经过参议院同意，华盛顿任命杰弗逊为国务卿，汉密尔顿为财政部长，他的战时伙伴亨利诺克斯为陆军部长。他们的任命不仅因为他们的才干，而且因为他们是宪法的捍卫者和联邦原则的支持者。１７８９年４月就职总统前夕，华盛顿到达纽约见图版（３９）１７８９年４月３０日，华盛顿在纽约华尔街就任美国总统。纽约当时作为美国临时首都。同年底，首都迁费城，１８０１年正式定都华盛顿。第四章　　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第一节　　法国封建专制制度的危机封建专制制度的危机　　法国是那些主要启蒙思想家的故乡，启蒙思想家的影响在法国终于显示出来了。十八世纪末，法国发生了资产阶级革命。马赛港见图版（４０）革命前夕，在欧洲大陆，法国是个先进的国家，还虚有其表。它有二千四五百万人口，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首都巴黎是著名的文化中心，人文荟萃；宫廷所在的凡尔赛，对法国和欧洲的贵族都具有诱人的魅力。欧洲受过教育的人，以讲法语、读法国书、模仿法国风俗为时尚。法国似乎是一个光荣时代的领导国家。从社会经济上看，农奴制度在那里衰落了。资本主义性质的工业比较发达。里昂的丝织工业雇用了六万五千工人，在欧洲首屈一指。在洛林省的克鲁佐，有一个冶金公司拥有四座熔炉，两个铸铁厂。在北部，安新煤矿公司有四千工人做工。雇用五十到一百工人的手工工场，已经不是罕见的现象。法国的对外贸易仅次于英国，它的烧酒、葡萄酒、布匹、服装、家俱销售欧洲各地。波尔多、马赛、勒阿弗尔、南特等城市已经成为大商港。大规模的造船工业也在那些地方发展起来了。但是在这些表象的下面深深地埋藏着危机，社会在急剧地腐烂，而封建专制制度还顽固地阻碍任何改革，严重地束缚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举例说，封建行会的存在阻挠了手工工场的设立和活动；省与省之间关卡林立，对转运的商品层层抽税，极大地阻碍了国内的商品流通，损害了国内贸易的发展。此外，度量衡制度混乱，官吏滥用职权，同样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进一步发展起着很大的桎梏作用。社会上，封建等级制度牢固地保存着，教士为第一等级，贵族为第二等级，其余的人属第三等级。第一、第二等级仅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二，却占有全国耕地的百分之三十，加上王室的土地就有百分之四十。他们享有政治特权，却对国家几乎不承担什么赋税义务。他们霸占政治、军事、司法和教会的一切权力，占有大大小小的职位，却只作威作福，不顾人民疾苦。他们借土地剥削农民，教会还对人民抽什一税。当然，他们并非铁板一块，以教士而论，有高级教士和低级教士之分；以贵族而论，有“佩剑贵族”、“穿袍贵族”和“地方乡绅”之分。大主教、主教和修道院长是高级教士，教区神甫等等属于低级教士。教会每年剥削所得约为二亿四千万锂，大部分被高①级教士挥霍了。低级教士每年只能得到七百或三百五十锂，有的大主教每年收入却多达四十万锂。“佩剑贵族”都是世袭贵族，有的还是王族后代，有的出身“名门”。“穿袍贵族”包括法官，多是官员，有的是用钱捐来的。革命前夕，这两种贵族已经没有多大差别，就权势和财力而论，“穿袍贵族”胜过“佩剑贵族”。无论第一等级上层还是第二等级上层，除了压榨农民脂膏以外，还从国王那里取得大量赏赐。他们经常住在凡尔赛，出入宫廷，身穿绣金缀银的华服，乘坐华贵的马车，打猎，宴客，看戏，跳舞，只顾及时行乐，不问明天如何。这正如路易十五说的：“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法国百分之九十八的人口属于第三等级，其中除了灾难深重的农民，还包括资产阶级、工场工人、手工业者和城市贫民。农民人数最多，占总人口①锂是一种银币，每个重五克。的百分之九十，所占有的土地只不过全部耕地农民的悲怨：“仁慈的主啊，把我们从骗钱的律师、猎场看守人、民兵队和税卡管理人手里解放出来吧！”（漫画四幅）的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因此绝大多数农民少地，有的无地。其次，重税压在他们肩上，千万条封建绳索缠着他们。对地主，他们要交地租和其他租税，又遭受形形色色的封建剥削，如炉灶税、磨坊税等等。地主饲养的鸽子飞到田里啄食谷物，农民不得轰赶；地主打猎，践踏农民的庄稼，农民无法提出赔偿要求。对国家，农民要交财产税、军役税和盐税。对教会，农民要交什一税。农民一年所得，大部分被剥夺走了，即使丰收年景，也难维持一家温饱。第三，当时法国的农业技术缺少改进，基本上还停滞在中世纪的状态。农民没有财力在田地上施肥，也不可能实行技术上的改进。因此他们不仅缺田少地而且收成又少。１７７９ 年，英国著名农业专家阿瑟杨到了法国，深叹法国农民太穷了，太苦了。资产阶级包括银行家、船主、商人、工场主、律师、医生等等，是第三等级里最有力量的集团。他们有钱，有文化，有才能，有野心。他们占有的土地相当于贵族等级占有的数量。他们还拥有其他的巨大财富，如大企业主狄特里希有新式设备的熔炉和铁厂，波尔多的航业家波拿斐有船三十艘，家财值一千六百万锂。但是他们在政治上无权，在社会上深受特权等级的歧视。工人、手工业者和城市贫民处境十分困苦。工人每天做工十多小时，所得不过一锂。遇到荒年，粮价上涨，他们更要在饥饿线上挣扎。第三等级对法国的社会经济状况和政治状况强烈不满，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佃农和农业工人要求获得土地，自耕农要求增加土地。他们不愿再作重税压迫下的牛乌，渴望从封建剥削的锁链中解放出来。工人、手工业者和城市贫民要求改善他们的境遇。至于资产阶级，他们要按他们的意愿改造法国，具体说，要限制王权，要消除对贸易的障碍和限制，要排除政府对企业的干涉，要制定成文宪法，要保障言论出版自由。他们特别要求平等，“所有的法国人应该有获得政府、军队和教会各级职位的权力和希望”。他们要求对一切财产征税，不管它为什么人所有；要求对一切人征税，不管他属于什么等级。第三等级各个阶层处境不同，要求各异，但是在仇视封建统治、反对特权等级、要求改变现状这些方面都是一致的。他们再不愿照旧生活下去了，这就是封建专制制度的危机所在。财政危机　　１７７４年，法王路易十五死去。在他将近六十年的统治中（１７１５—１７７４年），不肯采取决定性的步骤补救旧制度的弊端，而使法国一天天腐败下去。路易十五死的时候，他的孙子和继承人路易十六年届二十。据说，路易十六听到他祖父死去的消息曾经惊叹说：“在我这个年纪，这是多么重的担子！而我什么也不曾学到呀！”他爱吃、爱喝、爱打猎、特别爱摆弄钟表。他的内兄、奥国皇帝约瑟夫二世说他爱抓小事，不抓大事。此外，他冥顽不灵而又犹豫不决。王后玛丽安东妮，奥国公主出身，傲慢、轻率、挥霍无度，喜爱干政，在法国越来越失人心。如此国王，而面对的又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一个风雨飘摇的政权。路易十六当时，法国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财政问题。法国本非穷国，由于税收制度不公平又无效能，加上宫廷挥霍无度，以致长期财政亏空，靠借债维持。路易十六即位以后曾任命堵戈为大臣整顿财政。堵戈厉行节约，特别是节缩宫廷支出以减少亏空，还采取其他一些办法稍解民困，这却引起了特权等级的反对，引起了王后的愤怒。１７７６年，堵戈免职。临去的时候，他警告路易十六说：“陛下，请记住，正是虚弱把查理一世带上断头台的。”但是财政问题一直是一死结，越勒越紧。年年入不敷出，岁岁国债增加。参加美国独立战争，支出增加，把这个问题弄得更其严重了。据统计，从１７７４年到１７８９年，国债增加了三倍，每年偿付利息就要花掉国家岁入的半数。１７８６年，银行家拒绝对政府贷款，财政濒于破产境地。财政大臣卡伦鼓起勇气告诉路易十六：“加税是不可能的，天天借债是要破产的。”他主张向特权等级征税，为此召开了“名人会议”，邀请特权等级的头面人物参加，要求他们拿出钱来，度过危机。特权等级起来反击，一毛不拔。尽管财政困难，政府欠债累累，路易十六依然挥金如土。八十万锂赐给一个伯爵夫人的女儿做陪嫁；二千三百万锂赐给一个兄弟，供他还债。自己购买一座宫堡花去一千万锂，为王后购买一座宫堡又花了六百万锂。１７８８年，政府收入五亿零三百万锂，支出需要六亿二千九百万锂，共中用于还债的达三亿一千八百万锂。１７８９年，政府负债四十五亿钾。路易十六走投无路，决定召开三级会议，寻求摆脱危机的出路。法国的三级会议最早召开于十四世纪初，由高级教士和贵族以及每个城市的两位市民代表参加。国王召开三级会议，最初本是为了要钱。从 １６１４年以来，三级会议就不再开过。路易十六决定召集它，乞灵于这个久已废置的机构，表明他的政府已经不能照旧统治了。第二节　　革命开始和大资产阶级当权资产阶级革命爆发　　１７８８—１７８９ 年，法国进行了三级会议代表的选举。当时，法国碰上了荒年。１７８８年小麦歉收，冬季又遇严寒。失业的农民流入城市特别是巴黎去谋生。纺织工业中心的工人严重失业，物价上涨而工资下降。１７８９年春，面包价格几乎翻了一番。经济上的困难加剧了持续已久的政治紧张局面，各地常有动乱和起义发生。选举时，人民上送的《陈情书》充分反映了他们的疾苦和要求。特权等级各选出三百名代表，其中包括倾向改革的贵族拉法夷特等人。第三等级选出六百名代表，尽是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包括律师罗伯斯庇尔和投入第三等级的米拉波伯爵、修道院长西耶士等人。资产阶级希望三级会议进行广泛的改革，使他们分享政治权力。农民、工人和平民希望它能解除他们的痛苦。三级会议开幕式见图版（４１）１７８９年５月５日，三级会议在凡尔赛宫开幕。衣着华丽的贵族和教士的代表，分坐在国王宝座的两侧，穿着朴素黑色衣服的第三等级的代表坐在大厅后边。路易十六讲话，要代表们尽力设法充实国库，警告大家提防革新思想。财政大臣内克的报告只讲财政问题，矢口不提政治改革。第三等级的代表既失望又愤怒。第二天，在开会方式和表决的问题上，特权等级和第三等级展开了斗争。按照旧规矩，三个等级分开讨论，表决问题以等级为单位。如果照旧，特权等级处处能以两票对一票压倒第三等级。第三等级坚决主张合在一处开会，表决时以人数计票。因此，会议形成僵持局面。三级会议从它集会的那天起，就成为全国注意的中心。巴黎居民成群地来到凡尔赛，拥挤在三级会议会场走廊里，激励第三等级的代表积极斗争。第三等级的代表行动逐渐坚决。６月１７日，他们毅然宣布改三级会议为国民会议。路易十六下令关闭会场，他们转到附近一个网球场集会，发誓不为法国制订一部宪法决不散会（国民会议后又称制宪会议）。路易十六又威胁他们分开，一个代表高喊：“我们在这里是顺从民意；除非刺刀尖驱赶，我们决不离开。”他们先把低级教士的代表吸引到自己方面来，后来整个特权等级的代表都只好同他们合在一起开会。三级会议改成国民会议，路易十六表面屈从，暗地里却在调集军队，准备镇压已经露头的革命。巴黎人民越来越激动越警觉。广场和林阴大道上，经常聚集着许多人，听鼓动家鼓吹变革的演说，议论凡尔赛传来的最新消息。组织“国民自卫军”的事在积极酝酿着。７月１２日，路易十六免除财政大臣内克的职务，用一个著名的反动贵族代替他。消息传出，巴黎居民都感到这是反革命势力发动进攻的信号。巴黎罢市，国民自卫军征集起来，当政府军队开始攻击巴黎人民群众的时候，警钟响起来了。工人、手工业者、城市平民占领武器库，掀起了武装起义。释放巴士底狱的政治犯（１７８９年７月１４日）在巴黎，有座巴士底狱，是一向用来囚禁政治犯的堡垒，久已为人民所痛恨。７月１４日，巴黎起义者冲向巴士底狱，浴血战斗，一举冲破了这座象征专制统治的堡垒。人民的力量取得了革命的首次胜利。巴黎市民张灯结彩，欢庆巴士底狱的攻占。第二天，资产阶级分子巴宜当选为巴黎市长。自由派贵族拉法夷特被任命为巴黎国民自卫军司令。巴黎的政权转到了资产阶级手里。路易十六看到他的军队没有力量压制革命，只得向国民会议保证从巴黎调开军队。他自己亲自到巴黎市政厅，表示承认巴黎革命的既成事实。特权等级中的许多人，看到自己的末日到了，纷纷向国外亡命。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传出，法国各大城市仿效巴黎，纷纷起义。各地农民拿起猎枪、镰刀、铁叉，展开了起义。他们要求取消一切封建义务，要求土地，到处打破贵族地主的庄园，拿出封建文书，当众付之一炬。农民的起义火焰，很快遍及全法国。各地的资产阶级都利用广大群众的斗争夺取了政权。法国人民群众以排山倒海的力量，揭开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帷幕。大资产阶级统治的建立　　１７８９年７月１４日以后，法国的政权转移到大资产阶级即银行家等大财主手里。同他们结合在一起的有资产阶级化的自由派贵族。在农民起义浪潮席卷全国的形势下，资产阶级和特权等级一样惊慌。国民会议企图安抚农民，８ 月初决定取消加在农民身上的徭役和其他一些封建义务，又取消了什一税和特权等级不纳赋税的特权。但是它没有废除封建地租，没有给农民解决土地问题，而那正是农民的根本要求。接着，国民会议在８月２７日通过了《人权宣言》，揭示了资产阶级“自由”、“平等”的原则。宣言宣称：人类是生而自由的并且在权利上是平等的。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都是天赋的不可剥夺的人权，政府的职责在于保护这些人权。法律是人民普遍意志的表现，每个公民有权亲自参与或通过他们的代表参与法律的制订。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人权宣言》体现了摧毁君主专制和封建等级特权的要求，具有进步的历史意义。它宣布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又反映了资产阶级革命不过是以新的剥削制度代替旧的剥削制度，会以财产的不平等代替从前基于出身不同的不平等。路易十六拒不接受国民会议作出的取消封建权利的一些决定，又不赞同《人权宣言》，国民会议有些代表还同他勾结以阻止国民会议实行进一步的改革。这都使人有理由怀疑，国王在贵族的支持下，会使用武力反对国民会议。当时，巴黎物价继续上涨，面包十分缺乏，人心浮动。１７８９年１０月５日，缺乏面包的巴黎妇女组成队伍，喊着“到凡尔赛去！”的口号，向凡尔赛进发。沿途，妇女和男子不断加入，队伍浩浩荡荡。他们到达凡尔赛，冲进了国民会议的会场，６ 日清晨又冲进王宫。迫于群众声势，路易十六只好携带家小返回巴黎。两天以后，国民会议迁到巴黎开会。“到凡尔赛去！”——１７８９年１０月５日巴黎妇女向凡尔赛进发为了巩固资产阶级的统治，扫除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上的障碍，国民会议通过了许多法令。根据这些法令，法国调整了行政区域，把全国分为八十三省。内地关卡撤销了。行会和它的法规取消了。世袭贵族和爵位废除了。教会的土地由政府没收；过去教会管理登记出生、死亡和结婚的职权转交给了国家机构；各级教士受国家管理，薪金由国家支付。１７９１年６月，国民会议根据律师出身的代表列沙白里哀的建议，通过了所谓的《列沙白里哀法》。这一法律禁止工人集会、结社和罢工，突出地反映了国民会议怎样利用立法权力来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１７９１年，国民会议给法国制订了宪法，这就是１７９１年宪法。按照它的规定，法国为立宪君主国，国王和他任命的大臣主管国家行政；立法会议负责立法，两年改选一次；选举产生的法官主持司法。宪法标榜“一切政权由全民产生”，实际上它又按财产多少，把公民划分为“积极”和“消极”两类，只有“积极公民”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由于这一规定，法国人口中的百分之八十五被剥夺了这些权利。所谓人类生来权利平等的原则立刻化为一句空言。１７９１年９月３０日，国民会议结束。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在急风暴雨般的斗争环境中，法国得到改造。旧制度崩溃了，新制度建立起来，专制制度和封建特权消逝了，教会削弱了，人民的自由和权利由于《人权宣言》而得到书面上的保证，资产阶级取得了政权。国民会议的立法一方面打破了国王和贵族的权力，另一方面又抑制了人民。这正如一位法国历史家说的：“国民会议的基本目的是建立新制度，这一新制度要保证资产阶级和平地行使权力，保证消除专制君主或贵族卷土重来的可能，又保证消除人民群众的统治。”发稜被截见图版（１２）革命战争开始　　路易十六同特权等级一样，绝不愿丧失自己的权力，他早就计划逃出巴黎，早就暗派心腹同外国勾结，要求各国干涉法国革命。率领法军驻在东北边境上的一个反动将领加紧准备，以接应路易十六。１７９１年６月２０日夜晚，路易十六一家按照计划，一一化装溜出王宫，乘坐事前备好的马车，逃出巴黎，急向东北边境进发。车到发稜，乔装打扮的路易十六终于被当地的驿站站长认出来了。警钟敲响了，群众拿起武器赶到，扣留了路易十六一家。他们一行被押回巴黎，到达的时候，穿过拥挤的人群，人们不脱帽致敬，而是以死一般的沉寂表示内心的愤慨。这次逃亡事件产生了两个后果：巴黎人民起来示威，要求废除国王、建立共和，但是当权的大资产阶级还在为国王辩解，并且对人民实行镇压。其次是那些一向仇视法国革命的欧洲封建君主们要乘机干涉。８月，奥地利皇帝和普鲁士国王联合发表宣言，表示要“挽救”法国国王，并且以战争相威胁。新选出的立法会议于１７９１年１０月集会。怎样对付和处理流亡贵族，怎样处理国内的骚乱，都是面临的复杂问题。战争危机问题成了会议的中心问题。立法会议的七百四十五名议员，绝大多数是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的代表。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斐扬派”份子，占有二百六十四个议席。他们①满足于君主立宪政体，力图把革命限制在１７９１年的宪法的范围内，是立法会议的右派。中派人数最多，占有三百四十五个议席。他们变化无常，总是站在最有势力的党派一边。在立法会议初期，他们站在右派一边。左派大体上是雅各宾俱乐部②的成员，占有一百三十六个议席。左派的一部分议员代表工商业资产阶级利益，集结在新闻记者出身的布里索周围，后来形成吉伦特派。①1791年，大资产阶级和自由派贵族的代表，组成一个政治团体。按照他们集会的所在地，这个团体命名为斐扬俱乐部。它的首领有拉法夷特、巴宜、巴尔拉夫等人。②1789年冬初，国民会议的部分代表经常在巴黎雅各宾修道院聚会，他们组织的政治团体叫“宪法之友社”，通称为“雅各宾俱乐部”。它的成员除资产阶级份子以外，开头还有贵族和教士，后来逐渐发展，成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政治组织。1790年，它的成员超过千人。主要城市和许多市镇都有它的地方组织。不久以后取得巴黎市长职务的佩蒂翁，也是这一派的著名活动家。另一部分议员属于资产阶级民主派，其中有库通和卡尔诺等人。他们接近罗伯斯庇尔，主张实行普选权，为了捍卫革命，认为要同劳动群众保持联系。大资产阶级和自由派贵族，为了转移人民群众的革命情绪，主张对外战争。吉伦特派也主张战争，因为它代表的工商业资产阶级特别是南方的大船主和商人，认为战争对他们的企业有利；还因为它相信，战争取得胜利将把爱国的法国人集中到它的领导下，以建立它的统治。主张战争恰恰同王室的打算吻合。路易十六有他如意的打算：如果战争胜利，他的地位就会巩固，就有可能扼杀革命。如果战争失败，革命就会被外国干涉者扑灭。王后在 ９月间给她的哥哥奥国皇帝的信里就明目张胆地说：“武力已经摧毁一切，现在只有武力能够恢复一切。”她梦想着，只要欧洲各国君主挥动武器，法国就会颤抖的。资产阶级民主派看穿了主战派的阴谋。罗伯斯庇尔在雅各宾俱乐部演说时指出：只有亡命之徒和宫廷的阴谋家希望战争，他们妄图借战争迫使人民投降。但是资产阶级民主派没有能够阻止战争。１７９２年４月２０日，法国立法会议对奥地利宣战。不久普鲁士加入奥国一边对法作战。从这时起，战争在二十几年里几乎不断地震撼着欧洲。这些年的前若干年，“革命的法国抵御了反动君主制欧洲的侵犯”。它进行的战争巩固了革命的胜利，是正义的战争、革命的战争。第三节　　革命深入和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成立１７９２年８月１０日革命和王位倾覆　　战争一开始，法国北部边境的驻军，分头出击，进攻奥国统治下的比利时。法国爱国者期望革命战争旗开得胜，但是军队是旧的，军官和将领大多是贵族。前线进攻开始就失利，某些部队甚至未同敌军接触就向后退却。雅各宾派谴责反革命的人，认为溃退是由于他们的破坏。军事失败的原因，正如罗伯斯庇尔预见的，是内部的反革命帮助了外部的反革命。指挥前线军队的拉法夷特、罗尚博等故意便利敌军行动；贵族出身的军官在情绪上都是反革命的，许多军官叛逃。几个月里，军事形势日益恶化。布里索曾经指出：“祖国陷于危险，是因为有人使祖国的力量瘫痪了。是谁呢？只有一个人，就是宪法规定的国家元首，就是卑鄙无耻的谋臣们使他变成祖国敌人的那个人。”事实上，路易十六暗里阻碍军需品的制造，王后早把作战计划通知了奥国皇帝。但是，人民的爱国热情澎湃。有的人自愿捐献，有的人制造武器，许多人踊跃参加义勇军，全国一致奋起迎击欧洲反动派的进攻。７ 月上旬，立法会议宣布“祖国在危急中”，凡是能够拿起武器和参加过国民自卫军的人都动员起来。各地人民组织的义勇军纷纷开赴东北前线。马赛的义勇军高唱《马赛曲》向巴黎汇集。这支歌很快成为一支风行的战歌，①激励法国人民奋起保卫祖国。７月２６日，指挥普奥联军的普鲁士将军布伦瑞克公爵，以奥皇和普王的名义发表了一个宣言。他狂妄宣称：联军的意图是结束法国的无政府状态，恢复法国国王的权力，还要惩罚叛乱者。他发出警告：如果国王和王室受到伤害，巴黎必将遭到军事惩罚并且完全毁灭。这个狂妄的宣言充分暴露了法国逃亡贵族和反法同盟国家的野心，对一个伟大的民族使用了胁迫命令和蔑视的词句，激起了法国人民的仇恨，起了加速王位倾覆进程的作用。布伦瑞克指挥下的普奥联军十四、五万人，于７月下旬分三路发动进攻。他指挥下的中路联军从德意志境内的科布伦次出发，渡过莱茵河，沿摩泽尔河西岸前进，越过法境以后，准备经凡尔登和夏龙向巴黎进发。右左两翼联军同他配合进攻。法国人民为前线的形势变化所激动。他们知道局面不利的原因在于宫廷的叛国行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代表人物马拉、罗伯斯庇尔和丹敦，在巴黎人民中间展开了宣传和组织工作。著名政论家和科学家马拉，在他创办的《人民之友报》上，揭露了宫廷的反革命行为，要求拘禁国王和王后。他的宣传发生了巨大的影响。罗伯斯庇尔领导着雅各宾俱乐部，主张解散立法会议，召开由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他还团结了在巴黎的义勇军，组织了秘密指挥部，准备武装起义。巴黎人民纷纷送出请愿书，限期８月９日，要立法会议废除国王。到时候，立法会议没有作出决定。９ 日夜间，警钟响起来，巴黎人民又起义了。起义者冲向王宫，同军队进行了浴血战斗。８月１０日，他们攻占了王宫，国王和他的家属逃往立法会议，后来被囚禁起来。立法会议被迫宣布暂时停止国王权力，决定召开国民公会。人民群众推翻了法国君主政体，有力地推进了革命。①这支歌的作者是卢热德里列，后来它成了法国国歌。攻占王宫（１７９２年８月１０日）８ 月 １０　日起义胜利以后几天，普奥联军在布伦瑞克公爵统率下侵入法境。不久，他们攻占凡尔登，打开了通往巴黎的大门。刚刚推倒王位的法国人民，斗志昂扬。巴黎的义勇军，一队队开上前线。９月２０日，在凡尔登附近的瓦尔密高地，法国的武装力量，两次打退普军的进攻，迫使他们后退。几天以后，法军反攻。他们把外国干涉者赶出了法国领土，并且打到比利时和德意志境内。瓦尔密的胜利是反击外国干涉者的第一次胜利。法国人民以自己的力量挽救了革命。国民公会开幕，法兰西共和国成立　　瓦尔密胜利的第二天，即 １７９２年９月２１日，由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代替了立法会议。国民公会由七百五十名代表组成，在它的第一次会议上，首先讨论了废除王权、实行共和的议题。一位雅各宾派的激进代表在发言中指出：“宫廷是罪恶的制造所，是腐化的策源地，是暴君的巢穴。国王们的历史就是国民受残害的记录。”议案在欢呼中通过，借着火炬的光辉在巴黎向群众宣布。根据国民公会的决定，９ 月２１日成了法兰西共和国开始的日子，即历史上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纪元。在国民公会里，吉伦特派的代表约有二百名，坐在会场的右边，构成国民公会的右派。左派代表约有一百名，坐在会场的左上方，因此得到山岳派这个名称，他们也就是历史上通称的雅各宾派。国民公会的多数代表被称为①“沼泽派”或“平原派”，开头他们是吉伦特派的支柱。吉伦特派害怕革命的人民威胁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利益，主张革命到此为止。他们厌恶群众，反对采取暴力手段，虽然拥护共和政体，却又认为它是很难确立和巩固的。山岳派当时代表中等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工人、农民和城市平民的利益，要求进一步推进革命。他们的主要代表人物有罗伯斯庇尔、马拉、丹敦、卡米尔德莫林等，都是由巴黎选出的。他们在国民公会里虽然只占少数，但是在巴黎很有势力；由于革命态度比较坚决，很能得到下层人民的拥护。他们完全掌握了巴黎的雅各宾俱乐部，通过它掌握了群众的思想，通过下层群众掌握了巴黎的市区和郊区。但是，吉伦特派以它在国民公会所占的二百个左右的席位，加上“沼泽派”的支持，不仅控制了国民公会，而且掌握了行政权力。法国王权已经废除，共和政体已经宣布，那么对于监禁中的废王路易十六又该如何处置呢？这个问题不是路易十六个人命运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审判和惩办他意味着进一步推进革命；免于审判和惩办意味着把革命局限于一定的范围内。当权的吉伦特派毫不隐瞒要拯救路易十六的意图。雅各宾派认为即使是被废的国王对于新生的民主政体来说也是危险的。他们顺应民意，坚决要求象对待敌人一样惩治路易十六。路易十六１７９２年１１月，在巴黎王宫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壁橱，其中藏有处决路易十六的通敌罪证：同外国宫廷和法国亡命徒的往来信件，各种反革命和武装干涉计划，等等。这样，当权的吉伦特派再也无法包庇路易十六了。审判问①1792年10月上旬以前，吉伦特派还包括在雅各宾俱乐部里，10月10日全体退出。在此以后，雅各宾俱乐部就成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政治组织。题决定性地提上了日程。罗伯斯庇尔要求国民公会宣布路易十六为法国的卖国贼，人类的罪人，立即以革命的名义判处死刑。审判开始于１２月间，由国民公会主持。经过激烈的辩论，１７９３年１月中旬投票表决，国民公会的代表主张判处路易十六死刑的占多数，共三百八十七票。１月２１日，路易十六在巴黎的革命广场（今协和广场）被处死。事后，一位国民公会的代表说：“我相信这一行动（指国王受刑）救了共和国并且向我们保证了国民公会的能力。”推翻吉伦特派　　当权的吉伦特派，由于对人民的革命行动表示不满而被雅各宾派谴责为人民的敌人；由于企图解救路易十六而被斥为暴君的共谋者。１７９３年上半年，国内外事件结合起来，很快就摧毁了吉伦特派的权力。纸币──指券吉伦特派当政期间，法国财政经济状况急剧恶化。１７９２年１１月和１２月，国库收入仅六千七百万锂，而用费却需三亿六千六百万锂以上。吉伦特派不愿向有产者增税，却采取了大量增发纸币的办法，应付不断增加的支出。纸币的价值不断下跌，日用品特别是粮食价格不断飞涨。地主和富农把粮食囤集起来，造成了城市的粮荒。这首先打击了工人、手工业者和城乡平民。他们没有钱按上涨的价格购买粮食和其它食品，陷于饥馑状态，在巴黎，有的人每日的工资收入只能买得五磅面包。吉伦特派不肯使有产者分担战争费用。他们的财政经济政策招怨于人民，甚于他们庇护路易十六的态度。在那种情况下，巴黎出现了代表平民利益的“忿激派”。它的领导人札克鲁愤慨地说：“靠人民的灾难而发财、靠人民的眼泪和破产而进行高利贷盘剥是再大不过的罪恶了。摆脱了暴君桎梏的人民，应该攻击财富贵族的残暴阴谋。”“忿激派”要求实行限价政策，制止物价上涨，要求制裁投机商人，遭到吉伦特派的顽固拒绝。人民生活困苦，骚乱常常发生，１７９３年２月和３月，巴黎就因粮荒而发生过骚动。同人民群众有联系的雅各宾派，开头对限价政策采取否定态度，但是他们确信必须采取措施，缓和平民的困苦状况。乘瓦尔密胜利而进入比利时和德意志境内的法国军队，被当地人民看作法国革命的代表。他们提出过这样的口号：“对茅屋，和平！对宫廷，战争！”在各处受到欢迎。英国和欧洲大陆各国的执政者为革命在欧洲扩大的威胁而焦急不安。英国、西班牙、荷兰和意大利各邦利用路易十六被处死为理由，同奥地利和普鲁士联合起来，组成了第一次反法同盟。在它们后面站着早已同法国断绝关系的俄国。法国的军事形势逆转，已经进入比利时和德意志境内的法国军队相继败退。４ 月初，前线法军司令官杜木里厄因反革命的政治阴谋失败，公开叛变，投奔奥军。反法同盟各国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向法国推进。法国孤军几乎对整个反动的欧洲作战，处境艰危。雅各宾派谴责吉伦特派的部长和将军们，怀疑他们串通一气，要把共和国交给敌人。他们希望保卫受到威胁的国土，也希望除掉吉伦特派夺取统治权。他们攻击吉伦特派，要他们承担杜木里厄叛变和前线失利的责任。物价继续飞涨，社会更加动荡。１７９３年３月，西部的万第郡及其邻近地区的王党掀起叛乱，造成了火上加油的局面。万第暴乱得到英国的大量金钱和武器的支持，迅速蔓延开来。叛乱份子残害爱国者和革命人士，猖狂一时。万第暴乱震动了许多共和派，他们大批离开不愿采取强硬措施的吉伦特派，日益倾向雅各宾派。这又加速了吉伦特派的倾覆。法国革命又面临一个新危机。在雅各宾派的鼓动和组织策动下，巴黎人民在１７９３年５月底和６月初，发动了第三次革命，推翻了吉伦特派，再一次挽救和推进了法国革命。 第四节　　革命高潮与雅各宾派专政雅各宾派专政的确立　　１７９３年５月到６月巴黎人民第三次起义，把资产阶级民主派即雅各宾派拥上了统治地位。雅各宾派专政时期，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上升到了高潮阶段。罗伯斯庇尔雅各宾派专政的重要机构是公安委员会。这个机构早在１７９３年４月由国民公会下令组成，顾名思义，它是要以非常的和紧急的手段来保卫革命的。公安委员会是在雅各宾派和吉伦特派对立时期出现的，５到６月起义以前，它的成员多属国民公会的中派，但著名的雅各宾派人物丹敦在里面起领导作用。５到６月起义以后，公安委员会几经改组，雅各宾派的代表人物逐渐补充进去。在７月１０日的改组中，丹敦由于表现动摇，还力图同吉伦特派言归于好而被清除。在７月下旬的补选中，罗伯斯庇尔进入了公安委员会，通过掌管舆论和警察而掌握了领导权。８月和９月，卡尔诺等也进入公安委员会。加上圣鞠斯特和库通等人，公安委员会的大权就完全归于雅各宾派了。圣鞠斯特一个强有力的专政机构就此建立起来，在国民公会的名义下支配一切。它任免高级军官、部长、代表政府的特派员、法官和陪审官，它提出各种措施，它通过特派员控制军队和将领，它以无上的权威对各郡发号施令。在革命紧急关头，它的成员表现了革命的坚决性和果敢精神；在迫切要求统一和迅速行动的时刻，它那集中的大权的确发生了积极作用。它有一个强有力的铁腕人物作为领袖，那就是罗伯斯庇尔。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１７５８—１７９４年），革命前在法国北部的阿腊斯城当律师，１７８９年当选为三级会议的代表，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他的冷静与胆量，敏锐的预见，雄辩的口才，组织的才能，很快为他赢得了声望。他在国民会议中曾经反对宪法里关于“积极公民”和“消极公民”的规定，发出了严厉的质问：“谁授权给你们剥夺人民的权利？”他逐渐成为雅各宾俱乐部的杰出人物，上升为资产阶级民主派的领袖。立法会议期间，他通过雅各宾俱乐部参与政治斗争。无论是１７９２年８月１０日起义，或是１７９３年５到６月的起义，他都起了号召者和组织者的作用。罗伯斯庇尔是个文雅的人，但是在对敌斗争时具有一副铁石心肠。他对同时代人发生影响，是因为他坚信自己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并因此而产生的不计生死危险的无畏精神。罗伯斯庇尔生活俭朴，大公无私，清白廉洁，当时人们称赞他是一个“不可收买者”。罗伯斯庇尔代表下层人民讲话，要推动革命继续向前。他因此在下层人民中享有威信而得到支持。他临危受命，同一批斗士结合起来，终于使法兰西共和国渡过难关。雅各宾派的革命措　　施雅各宾派掌握政权的头几个月，法兰西共和国和资产阶级革命都处在最危急的关头。外国干涉者从四面进攻。英国约克公爵指挥下的兵团，在荷兰军队的协同下包围了敦刻尔克。在法国南部，英军占领了土伦港。科堡指挥下的奥地利军队包围北部边界的要塞。布伦瑞克指挥下的普鲁士军队推向法国的东北边境。西班牙的军队越过比利牛斯山，进入法国领土。国内反革命叛乱还在扩大。许多重要城市如波尔多、马赛、土伦、里昂落到了叛乱者手里。到６月底，八十三郡中就有六十郡公开背叛国民公会。经济方面困难重重，纸币价值降到票面价值的百分之三十以下，资金流往国外，投机活动猖狂，物价不断高涨。在巴黎和各大城市，饥饿威胁着人民，面包店前出现了拥挤的人群。形势表明，要战胜国内外敌人，只有依靠人民群众，而这就要实行革命的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人民的疾苦。为此，雅各宾派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彻底摧毁封建制度，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有待完成的任务。国民公会在１７９３年６、７月作出决定，把没收过来的逃亡的反革命份子的土地分成小块出售，分十年付款，使贫农有可能购买一小块土地；规定各地公共土地按当地居民人数实行分配。接着，它又决定无偿地废除一切封建权利，解除农民负担的封建义务。这不仅彻底粉碎了封建制度，而且把农民吸引到革命方面来，成了同国内外反革命力量作斗争的支柱。他们懂得为共和国作战，就是为捍卫自己的利益作战。马拉之死反革命势力猖獗一时。７月１３日，一个妇女夏洛特卡黛，伪装请愿，混进马拉住宅，刺死了马拉。法国工人、农民和城市贫民，一向把马拉看作自己的代言人，称他为“人民之友”。政治上倾向吉伦特派的夏洛特卡黛却把他看作“大恶人”。反革命分子还在其他城市暗杀、破坏，在里昂处死了马拉的狂热追随者沙利尔。这一切使主张以恐怖手段镇压敌人的人有了更充分的理由。根据公安委员会的报告，国民公会通过了许多镇压法令，包括《惩治嫌疑犯条例》。许许多多的嫌疑犯被逮捕起来，有的被革命法庭监禁，有的被处死。为了对付欧洲的反动势力，法庭处死了路易十六王后；为了打击吉伦特派，处死了二十多个吉伦特派的代表人物。采取坚决的镇反措施，起了维护革命利益的作用。但是由于嫌疑犯条例很有伸缩性，处分扩大了范围，以致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利用惩治嫌疑犯条例任意处分所有的人，利用革命法庭任意处决人命。”许多历史著作因此把雅各宾专政称之为“恐怖统治”。为了克服经济上的艰苦困难，国民公会下令严惩囤积居奇的商人。公安委员会派人到各地去登记粮食，征发粮食，改善粮食的供应。在人民的压力下，雅各宾派政权实行了限价法令。根据全面限价法规定，各地最必需的商品和日用品的售价，提高价不得超过当地１７９０年价格的三分之一；粮食、烟、盐、肥皂价格全国一致。这个法令同时限定了工人的最高工资，规定提高数不得超过１７９０年工资的一半。由于难以按限价来购买日用必需品，限定工资的规定就损害了工人的利益。加强武装力量对付国内外反革命武装，也是十分紧迫的任务。国民公会根据公安委员会的建议，８ 月间通过了全国动员的法案，规定“从现在起到一切敌人被逐出共和国领土时为止，全法国人民始终处于征发状态，以便为军事服务。”第一次征集提供了四十二万人的军队。到１７９４年初，法国已经有军队六十万人，加上后备队，总兵力达到一百二十万人。军队内部也实行了改革。那些贵族出身不忠于革命的将领被清洗了，从士兵行伍里涌现出了许多杰出的指挥官。这些人大都出身于劳动人民。例如拉萨尔何施原来是以赶马车为生的，从士兵升为将军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岁。做过小贩的朱尔丹，开头是个下士，三十一岁时升为北方军总司令。军队装备很差，但是由于认 识自己所进行的是正义战争，作战英勇顽强。１７９３年９月，法军在敦刻尔克附近的洪庶特获胜，开始扭转了军事上的不利局面；１０月，北部边境的法军，在瓦提尼战役中击败了武装干涉军；１２月，法军收复了南方的土伦军港。经过半年多的苦战，法军肃清了国境内的外国干涉军。国内的反革命叛乱，到１７９３年年底也被平定了。雅各宾专政的革命措施起了动员人民的作用。人民的力量又保证了革命的胜利进行。雅各宾派分裂和热月政变　　危急局面地一经消失，雅各宾派内部分裂的局面就公开化和激烈化了。在革命进程中，丹敦一直是一个风云人物。１７９２年，外国武装干涉者侵入法国的危急关头，丹敦曾经表现了巨大的爱国热情。公安委员会成立之初，他领导着这个机构。他被排出公安委员会以后，在他周围形成雅各宾派的右翼集团，其中包括卡米尔德莫林和夫累隆等人。这个集团主张削弱专政，放宽对反革命的镇压，被称为“宽容派”。起初他们攻击雅各宾派的极“左”集团阿贝尔派，后来又攻击罗伯斯庇尔领导的公安委员会。阿贝尔派由一位能干的新闻记者阿贝尔领导，这一派包括公安委员会委员科罗得布等人。他们号召无情地惩处敌人。但是在攻击投机分子和包卖商人的时候，他们没有把大批发商和小商小贩区别开来，主张一律镇压。他们怀有政治野心，企图夺取公安委员会的领导权。罗伯斯庇尔曾经抨击他们的行动是“无法无天的、与外敌阴谋正相吻合的狂乱行动。”１７９４年３月，阿贝尔派为夺取政权在巴黎掀起了暴动。公安委员会借此粉碎了阿贝尔派，处死了阿贝尔等人。当时，丹敦派同罗伯斯庇尔的斗争加剧了。不久，罗伯斯庇尔又处死了丹敦和德莫林等人。雅各宾派因内部分裂和内讧而削弱了。更严重的是雅各宾派政权逐渐地同劳动群众脱离。它推行了限制工资的法令，实施了《列沙白里哀法》，这就剥夺了工人改善生活的可能，侵犯了工人的政治权利。农村里富农侵占土地，贫农呼吁制止，雅各宾派没有反响。中农又跟着富农一起反对限价和征收粮食。在阿贝尔派被镇压以后，受阿贝尔派影响的城市平民也深感失望。雅各宾派不可能从根本上满足广大劳动者的利益，自然不可能把广大人民长期团结在它的周围。封闭雅各宾俱乐部那些在革命时期投机致富的暴发户，渴望终止雅各宾派专政。他们从国民公会和雅各宾俱乐部里找到了自己的代表。一个反罗伯斯庇尔的集团形成了，其中包括阿贝尔派份子科罗得布，丹敦派份子夫累隆，国民公会中的代表人物巴拉斯。１７９４年７月２７日，即法国新历热月９日，他们操纵了国①民公会，攻击罗伯斯庇尔。他们先打断了罗伯斯庇尔的战友圣鞠斯特的发言，随后阻止了罗伯斯庇尔发言。罗伯斯庇尔没有依靠人民，坚决回击。当天晚间，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和库通等人被捕，第二天都被推上断头台。雅各宾派专政终结，热月党统治了法国。１７８９—１７９４ 年法国革命小结　　十八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经历了①1793年10月，国民公会颁布了《革命历》，以公历9月22日为一年的开始，一年分为十二月，名次如次：菊月、雾月、霜月、雪月、雨月、风月、芽月、花月、牧月、穑月、热月和果月。五年。革命的发生有它的经济的、政治的和社会的根源，归结起来就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要求突破封建制度的桎梏，求得发展。波旁王朝代表封建制度而又不再能够维护封建统治；它成了法国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上的障碍而又绝对不肯自动离开。这次革命如暴风，如骤雨，迅猛异常，摧枯拉朽。革命开始以后，经过了深入和高潮阶段，到雅各宾专政时期，完成了摧毁和根除封建制度、扫除阻碍生产力发展的羁绊的任务，使这次革命成为一次比较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在革命的三个阶段里，人民群众都积极参与，而且一再从危急中把革命挽救过来，进一步推动它向前发展。但是，这次革命终究是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它的任务就是推翻封建制度，建立资产阶级的统治，为法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道路。这是那个历史范畴的任务，衡量法国这次革命的得失，也只能从这个历史范畴里作出结论。其结果固然是一种新的剥削方式代替了旧的剥削方式，但是从封建制度转入资本主义制度毕竟是一个历史的进步。从大资产阶级取得政权，经吉伦特派当政，到雅各宾派专政，革命沿着上升路线，发展到了资产阶级革命的顶点，达到了历史目的。此后法国历史的发展，是进是退，主要看革命的成果是否能够保持。如果要求法国革命继续发展下去，触动资本主义的私有制，似乎是超时代的要求了。附表：共和二年革命历和公历对照表第五章　　１７９４—１８１４年的法国第一节　　从热月政变到雾月政变热月党人的反动　　热月 ９ 日政变以后，法国上升的革命运动已接近尾声。热月党人取代雅各宾派掌握了法国的统治权，也就是说政权从资产阶级民主派手里转到了资产阶级右翼手里。热月党人包括国民公会的中间派和右派残余，也包括那些温和的山岳党人。他们中间有西哀耶斯、塔里安、夫累隆、巴拉斯等，代表城乡新兴有产者阶层、银行家和大资产阶级。他们要求建立资本主义的正常统治秩序，极力清除雅各宾派的恐怖政策和激进措施。热月党人处死了公安委员会的领导人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和库通以后，进一步改组公安委员会，排除雅各宾派的成员，由他们取而代之；削弱公安委员会的权力，使它更加从属于国民公会。他们害怕雅各宾俱乐部，指责说：“暴政是在哪里建立起来的？在雅各宾。暴政的拥护者和追随者在哪里？在雅各宾。”他们因此纠合资产阶级子弟，组成“金色青年”，向雅各宾俱乐部挑衅，当受到反击的时候，他们就封闭了雅各宾俱乐部。他们打开监狱大门，释放雅各宾派专政时期被捕的嫌疑犯，下令发还过去嫌疑犯被没收的财产。他们一方面控诉和迫害国民公会里雅各宾的代表；另一方面却决定召回被打倒的国民公会里的原吉伦特派代表，允许逃亡国外的吉伦特派分子回国，并发还他们的财产。他们为资产阶级的利益而牺牲人民的利益，取消了最高限价法。他们取消了雅各宾派专政时期颁布的驱逐教士和贵族的法令，还决定恢复天主教的活动。这都是彻头彻尾的对革命措施的反动。比起雅各宾派专政，热月党人的统治是一个倒退。取消最高限价法以后，投机倒把又猖狂起来，粮食供应短缺，饥饿又威胁着下层平民。纸币急剧贬值，１７９５年春票面价值只等于实际价值的十五分之一。加上对热月党人反动措施的愤慨，巴黎人民在１７９５年３月到５月期间两次起义，但都遭到镇压。雅各宾派专政为拯救革命而曾顺应人民群众的要求。热月党人为建立资产阶级的统治秩序而对人民群众采取了镇压的措施。拿破仑波拿巴炮轰在巴黎叛乱的保皇党分子（共和四年葡月１３日）热月党人的反动，有助于王党势力的抬头。１７９５年夏，几千法国流亡分子，由英国装备，乘英国舰只在法国西海岸登陆，妄图恢复封建统治。基贝隆半岛一战，他们被何施将军指挥的共和国军队彻底消灭了。１０月初，王党分子蠢蠢在巴黎举行暴动，约有四万武装人员参加。国民公会起用青年军官拿破仑波拿巴，很快平定了叛乱。热月党人坚决打击王党势力，决不发还已被没收的流亡贵族的财产，这就在根本上同反革命势力划清了界限。他们废除了雅各宾派的许多革命措施，这是他们的反动表现；但是他们没有触动雅各宾派的土地法，维护了共和政体，这又在一定范围内维护了资产阶级革命的成果。督政府的统治　　１７９５ 年秋，国民公会为法国制定了一部宪法，即“共和国第三年宪法”。由于热月党人需要的是一个由有产者统治的共和国，这部宪法不给穷苦人民选举权，要求公职候选人拥有相当的财产。根据这部宪法规定，立法机关由元老院和五百人院组成。元老院议员必须年四十岁以上， 两院每两年改选议员三分之一。由五百人院提名、元老院选定五位督政官，组成行政机关督政府。１７９５年１０月，国民公会结束，新的立法机关集会，并由它选出了督政官。当选的督政官有贝勒尔、巴拉斯、卡诺等。其中的卡诺是雅各宾专政时①期公安委员会的成员，政治清白，从未被控，对共和国的军事胜利起过重大作用，在督政府仍负指挥军事的责任。巴拉斯负责警察部门，是督政府的代表，他随机应变，在道德和生活方面一向声名狼藉。从１７９５年１０月到１７９９年１１月，督政府统治法国。它软弱、腐败、无能，左右摇摆。投机倒把活动猖狂，纸币不断贬值，物价扶摇直上，广大劳动群众的贫困、灾难和痛苦加深，社会动荡不安。在巴黎，许多人怀念雅各宾派专政时期的岁月，产生了巴贝夫的密谋活动。诺埃尔—弗朗索瓦巴贝夫（１７６０－１７９７年）是一位勇敢的革命家，平均共产主义思想家，探索铲除现实社会邪恶的行动家。１７９５年，他在巴黎先贤祠建立了俱乐部，许多从前的雅各宾成员参加，这引起了督政府的惊恐，因而在１７９６年２月被督政府封闭。其后，在巴贝夫的领导下，成立了“秘密公安督政府”，保证要使法国人民“绝对平等，人人都有最大幸福，人人相信这种幸福巩固持久”。巴贝夫宣传的原始平均共产主义，虽然是不科学的，却赢得了巴黎劳动人民的同情。他们的活动以“为了平等的密谋”的活动载入史册。为了建立“共同幸福”，巴贝夫派制定了起义计划，预计在 １７９６年５月起义。起义前夕，打入内部的奸细向督政府告密。起义被扼杀，巴贝夫和其他领导人被捕。一年以后，巴贝夫英勇就义。督政府扼杀巴贝夫的“密谋”以后，法国政治局面还是动荡不定。督政府在保王党和民主派两大对立力量之间实行见风使舵的政策，以维持它摇摇欲坠的统治；靠对外战争的胜利，掩饰内部的腐败。巴贝天对外战争和拿破仑崛起　　热月政变以来，法国对外战争一直处在顺利境地。到１７９５年末，法国军队已打到了荷兰，比利时、萨伏伊、尼斯都为法国占有，莱茵河西岸的德意志土地也到了法国手里。荷兰、普鲁士和西班牙都同法国签订了和约，第一次反法同盟解体了。只有奥地利和英国还同法国处在交战状态。英国握有海上霸权，渡海攻击英国，对法国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因此法国要集中力量打败奥地利。１７９６年，督政府派出主要兵力进攻奥地利。法军分为三路：两路分由声名显赫的将军儒尔当和莫罗率领，取道德意志南部，进攻奥地利本土。另一路由名气不大的拿破仑率领，从意大利北部进攻奥地利。它本来是用来牵制①意大利北部的奥地利军队，策应前两路法军行动的。但是前两路军队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进展，而拿破仑指挥的这支法军取道阿尔卑斯天险地带，突然出现在意大利北部，４ 月一战打败了意大利撒丁王国的军队，迫使它签订停战协定，把萨伏伊和尼斯割给法国。法军继续前进，连续打败奥军，５月１０日进入名城米兰，当地人民把拿破仑当做解放者来欢迎。后来，法军围攻北意的战略要地曼图亚，一再打败奥地利增援部队，并且分兵占领意大利中部①当初当选的有西哀耶斯，由于他坚决不参加，结果由卡诺代替他。①十八世纪早期，奥地利吞并了意大利的许多领土，包括意大利北部波河流域的许多地区。各地。１７９７年初，法军攻占曼图亚，从意大利进入奥地利本土。取道德意志南部的两路法军在１７９７年也取得了进展。奥地利被迫同法国签订了和约，答应把比利时割给法国，承认拿破仑在意大利北部建立的卫星国——西沙尔平共和国和利古里亚共和国。未完成的拿破仑车像（１７９８年）拿破仑从意大利回国的时候，督政府把他当作凯旋归来的英雄来欢迎。在对奥一战中，拿破仑声誉雀起，在法国的众多将领中占有突出的地位。雾月政变　　在欢迎拿破仑凯旋归来的大会上，首席督政官巴拉斯致词，对拿破仑表示赞扬和祝贺，敦促他“举行一次出征，为伟大民族雪洗耻辱，恢复尊严，为他一生的功业增光”。当时，只有英国还同法国处在战争状态中，这次出征目的在于打击英国。为了切断英国在印度的殖民利益，法国准备进攻埃及。这个计划，无论督政府或拿破仑都以为是适宜的。因为从拿破仑在意大利之战的所作所为中，督政府看到他的野心，把一个有野心的将军置于旁边是有危险的。在拿破仑心里，他认为长期无所表现会损害他已经获得的声望，而进行一次新的出征正可发挥自己的军事才能，取得　新的声誉。１７９８年５月，远征埃及的军事行动开始了。拿破仑率领一支拥有四百艘舰只的舰队从土伦军港出发，６ 月间侵占马耳他，７ 月间侵入埃及亚历山大港。在金字塔附近，法军击溃了埃及军队，侵入开罗，进而占领了上下埃及。但是英国海军上将纳尔逊指挥的舰队，８月间，在尼罗河口的艾布基尔湾歼灭了法国舰队，切断了埃及法军的援军和补给。埃及人民又纷纷起来反抗侵略者。当时的埃及是奥斯曼帝国的附属国，１７９９ 年初土耳其派兵途经叙利亚，拿破仑为了先发制人，率军进攻叙利亚。这次进军劳而无功，５ 月间兵退埃及。就在这时，督政府面临着国内外的重重危机。１７９８—１７９９年之交，第二次反法同盟成立。英国没有费力就拉拢了奥地利，英国的金钱又把俄国拉进来了。土耳其因为法军入侵埃及，意大利半岛的小国为了消灭法国建立的卫星国，德意志帝国企图收复莱茵河左岸领土一齐加入了第二次反法同盟。驻扎意大利的法军轻易地打败了加盟的意大利各小国，但是不久就一再遭到俄奥联军的打击。德意志境内的法军败退到莱茵河左岸。四万英俄联军在荷兰登陆。法国本土又有被联军侵入的危险。由于前线失败和联军入侵危险，督政府被迫实行了一些紧急措施。它起用了一些从前雅各宾的成员，进行了大规模的征兵，向富人发行强制公债，对流亡贵族和反革命分子的家属实行人质法。大资产阶级感到震动，深恐雅各宾派专政的局面重演。督政府的无能已经有目共睹，它不仅摇摆不定而且内部矛盾重重。在这同时，来自保王党的威胁加重了，万第郡又发动了叛乱。资产阶级要求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府，督政府也想依靠军队克服来自左、右两方的攻击，以拥护自己的统治。新当选的督政官西哀耶斯方丈说：“我需要一把剑。”远在埃及的拿破仑了解到法国的处境，认为攫取法国政权的时机到了。１７９９年８月，他离开侵占埃及的法军，①从亚历山大港出航回国。他在地中海逃过了英国舰队的监视，１０月间返抵巴黎。当时法国的军事局面已经有所①1801年8月，侵占埃及法军在英军和土耳其军的夹击下，被迫投降，撤出埃及。好转，而俄国因为同英、奥闹矛盾退出了第二次反法同盟。但是拿破仑夺权的事已经如箭在弦。他一到巴黎，就同西哀耶斯等策动政变。许多老奸巨猾的资产阶级政客如督政府的外交部长、变色龙达列朗，警察总监富歇，有势力的银行家和交易所老板，都来支持他、资助他。站在背后的还有从前他指挥过的军队。１１月９日和１０日，即法国新历雾月１８日和１９日，拿破仑发动了军事政变。他先被元老院任命为巴黎军队的总司令，但是他提出的授权他修改宪法的要求被拒绝了。于是他使用军队，驱散议会两院，然后又纠集一小撮议会代表，通过决议，把政权交给三个执政官：拿破仑、西哀耶斯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罗歇—迪科。拿破仑平步青云，大权在握。第二节　　执政府和法兰西第一帝国拿破仑—从执政官到皇帝　　拿破仑发动雾月政变夺取法国政权的时候，刚刚年满三十。他为什么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占有法国的最高权位？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拿破仑波拿巴１７６９年出生在地中海的科西嘉岛，前一年这个岛才并入法国。他是一个律师的儿子，家境并不富有。早年他进入法国一个炮兵军官学校学习，成绩一般。他作为炮兵军官在部队服役，１７９３年接受了雅各宾派的思想。土伦战役中，他部署的炮兵起了重大作用，从而获得声誉，逐渐成为露头的青年将领。１７９５年１０月，他受国民公会之命，协助巴拉斯，迅速平定了王党在巴黎掀起的暴乱。１７９６ 年出征意大利，他又立下了赫赫战功，不仅最后迫使奥地利求和，而且从意大利给法国统治者掠夺了亿万财富和无数的艺术珍品。这一战取得的声誉为他日后夺权打开了道路。拿破仑一向好勇斗狠，又意志坚定、精力过人。他说他童年时，“什么也不怕，什么人也不怕。我打一个人，又抓另一个人，人人都怕我。”他的同伴军官说他“富有才能、勇气和不倦的精力。”在意大利战场上，他充分显示了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很能激发士兵的战斗精神。他同战士分享甘苦，赢得了他们的忠诚和尊敬。他对部队讲话，具有很大的鼓动性。有一次他说：“你们没有大炮却取得了战场上的胜利，没有桥而渡过了河，没有鞋而进行了强行军，往往没有面包而宿营。”“你们仍然有仗要打，有城市要夺取，有河流要渡过。在你们中有一个人失掉勇气吗？没有。……你们所有的人都抱着一个希望，要扩大法国人民的光荣。……当你们回到自己的村庄时，你们所有的人一定都希望能带着骄傲的口气说：‘我是同在意大利得胜的军队一道的’。”拿破仑怀有野心，在意大利时就自夸说：“我认识到我超人一等，产生了干一番大事的雄心。”拿破仑的军事才能是得到公认的。１７９６—１７９７年的意大利之战，他取得一系列的胜利是由于他巧妙地运用了新的作战原则，而这些原则是他曾经精心研究过的。当时的科学进步为战争提供了新的条件，比如机动的炮队、精确的作战地图，等等。拿破仑利用了这些条件迅速集中兵力，发动突袭，快速作战。他指挥的法军不是职业雇佣军，而是从法国公民中普遍征集来的，素质好，有战斗激情。他用兵能临机应变，适应形势，掌握大量情况，结合战略上的多才多艺和执行上的精确。雅各宾派专政时期，共和国军队在每个战役中集中兵力作战，“拿破仑则在每个战斗中这样做。他把所有军队集中使用，指向有决定性的一点，以一支军队迅速打败几支军队。”拿破仑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家，而在政治上又是一个野心家，以军事起家，又用军事来巩固他的统治。他在法国建立了资产阶级的军事独裁政权。从雾月政变夺权到加冕为帝国皇帝，他一步一步地巩固了他的独裁统治。三执政官（中为拿破仑，右为康巴塞雷斯，左为勒布伦）１７９９年１２月，法国颁布了新宪法，即共和八年宪法。根据宪法规定，建立了一个集权的行政机构执政府。三个执政官分享行政权，但是拿破仑作 为第一执政官，只留给其他两个执政官一点点权力。在立法方面，权力分散：①国务院提出法律，保民院讨论法律，立法院表决法律，参议院有权否决法律。以上四院的成员或由第一执政官任命，或经由程序十分复杂的间接选举产生，而这种选举又很易受到执政官的操纵。作为第一执政官的拿破仑还在一步一步地扩大自己的权力。１８０２年，他通过立法机构把他定为终身执政，授权他指定继承人和修改宪法。１８０４ 年，他示意参议院拥立他为皇帝。１２月２日，在巴黎圣母院举行了盛大的加冕典礼，拿破仑成了法兰西帝国的皇帝，巩固了自己的绝对统治。拿破仑加冕见图版（４３）内政　　拿破仑掌权的时候，法国的对外战争还在进行。为了整顿内部，巩固和强化自己的统治，他需要取得一个短暂时期的和平。当时，奥地利的军队又控制了意大利，拿破仑想一战击溃它。１８００年５月，他率领四万法军，越过阿尔卑斯山的圣伯纳德山口，直下意大利。在６月中旬的马伦哥会战中，奥军被彻底击溃，造成了法军对意大利的完全占领。第二年１月法奥媾和。以后，参加第二次反法同盟的国家，相继同法国签订和约。１８０２年３月，由于英法签订了亚眠和法军越过圣伯纳德山口（１８００年５月）波拿巴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