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简史-5

【突厥民族的再起和回教的关系】当欧洲人正在厚植基督教的势力时，亚洲方面亦有突厥民族的再起，努力做广传阿拉伯回教的工作。这种民族在五世纪中怎样兴起，后来怎样分裂，终于七世纪时被中国唐代所灭亡的情形，我们已曾述过。现在我们再述他们的后裔，所谓昭武九姓的突厥人，在十世纪以后中兴的情形，看他们怎样一面起代阿拉伯人雄霸西亚，引起欧洲十字军的东征；一面起代拉其普特族统治印度北部，广传回教于南亚。这是中古时代突厥民族活动的第二期，为近代欧洲土耳其帝国和印度莫卧儿帝国建设的先声，并为回教广播的一个重要时代。【波斯的政情】波斯自七世纪中叶为阿拉伯人所灭后，凡二百年间屈服于巴格达城中哈里发的治下。全国人民多因受武力的威胁或受免税的利诱，全部改奉回教了。千余年来风行全国的祆教亦和印度的佛教一样，完全为回教所淹没，不能再起了。自九世纪后半期后，阿拉伯人势力渐衰，波斯各地多纷纷独立，形同割据。但是波斯方面的势力已渐入黄种民族的手中，就中只有九○○年后萨马尼（IsmailSamany）在波斯北部创立王朝，名义上总算是波斯本族的后裔，但亦只有百年的寿命。此后继起的就是黄种的突厥人。【突厥人复兴的原因】原来当阿拉伯人于六七三年东征中亚以达乌浒河时曾携归突厥人二千西返为奴，这是突厥民族参入阿拉伯帝国军政两界的开始。八四○年以后阿拔斯朝开始衰落，巴格达的哈里发招募中亚的突厥人入国充当警卫兵。此后突厥人数既日有增加，他们的势力亦就日有进展。教皇废立的大权就全操在他们的手中了。【哥兹尼朝的创立】到十世纪末年，突厥人不但握有当时回教帝国的实权，而且并在波斯东部自建独立的国家，这就是哥兹尼朝（Ghazni）。这朝的创建人为阿尔普特勤（Alptagin），本为波斯萨满朝的奴隶。因触王怒，乃遁走东部呼罗珊，于九六一年南征哥兹尼城而自主。这是哥兹尼朝立国的开始。但是直到九七七年另一突厥奴起代为王时，才扩充领土，巩固国基，正式成为一个中亚的大国。亚洲西部的政治中心，到此乃从巴格达移往东部。【马合木的成绩】哥兹尼朝的隆盛始于九七七年名王马合木（Mahmud）的即位。他即位后，就以传播回教为己任，杀戮甚惨。他于一○○二年起约三十年间迭征印度，凡印度河流域之地几尽入他的手中。他又毁佛像和佛寺，屠杀佛教徒。印度残余的佛教到此乃完全绝迹。但是同时他亦能提倡学术，奖励商业。一面把回教文化输入印度，一面又把印度的算学、星占学等输入亚洲西部。所以哥兹尼朝的突厥人对于世界文化的调和，不无功绩。波斯大诗人费尔多西（Firdousi），以三十年的心血，撰成六万韵的波斯咏史诗，就是奉哥兹尼王命令而成的著作。他的著作不愿用阿拉伯文而独用波斯语，亦足见当时波斯民族精神的尚在。【塞尔柱人的继起】哥兹尼朝虽享有二百年的国祚，亡于一一八七年，但是实际上自马合木于一○二八年死后，就因北方有同族塞尔柱克（Seljuk）的继起，南方有郭耳王朝（Ghor）的代兴，就已日就衰微了。原来塞尔柱克本以勇武著名，曾任哥兹尼朝的省长。马合木死后十年，塞尔柱克的孙子托格里尔贝格（TogrulBeg）渡乌浒河而南，征服谋夫、尼沙浦尔诸重镇，大败哥兹尼军。乃令全军改奉回教。此后十八年间西向征服波斯全境，于一○五五年直入巴格达城，回教教皇遂受其保护。波斯割据多年的局面，到此又统一于塞尔柱帝国之下。【塞尔柱人的隆盛】塞尔柱人的兴起，实为现代土耳其帝国建立的先声。因为他们进占巴格达之后，又西向征服东罗马、小亚细亚一带的领土。不久托格里尔贝格之侄阿尔普·阿尔斯兰（AlpArslan）即位，得名相尼咱木（Nizam）为助，武功文治均盛极一时。他既征服叙利亚一带地，并于一○六三年后大败东罗马而虏其皇帝，并取得小亚细亚的全部，因此引起欧洲十字军的东征。当他在位时代，常居东方木鹿城，治国有方，从事建设，波斯人大受其利。一○七三年马立克沙（MalikShah）继立，遣将西征埃及，东征撒马儿罕一带，领土之广，和萨满朝时相仿。他又提倡学术，集全国天文学者改良历法。其精确在西洋历法之上。著名的天文家兼诗人欧马尔·海亚姆（OmarelKhayyam）亦就是这个时代的光彩。所以塞尔柱帝国最初三君在位时凡五十余年间，文治武功，无不盛极一时，实为突厥民族最发皇的一个时代。【暗杀派的兴起和塞尔柱人的衰落】一○九二年名相尼咱木和名王马立克沙都被刺死，这是此后亚洲史上所谓“暗杀派”，或称木剌夷（Molahid）最初的出现。这派回教徒的创始者为哈桑（Hasan），本是尼咱木和欧马尔·海亚姆两人在尼沙浦尔的同学。他看两个同学都已各自成名，乃求官于尼咱木。嗣因阴谋卖友而被逐，于是遂合回教天堂和印度教轮回之说，创一专以暗杀手段谋登乐园的教派。他于一○九○年后占据里海南部的山寨为土酋，因此当时人多称他为“山中老人”。一时西亚一带人闻其名者无不栗栗危惧。塞尔柱人自马立克沙死后，因内多乱，各地族人多纷纷独立，终于享国一百五十年后，到一一九三年为继起的花剌子模所灭亡。至于塞尔柱人的衰亡，虽一部分原于暗杀派的活动，但是一部分亦原于政治组织的不固。因为他们立国，纯以武力为基础。武将跋扈，则转而信任奴人，殊不知奴人亦不可恃。因此各地独立的小王国亦多不久而奴隶秉政，终召灭亡。【花剌子模的建国】我们到此还要一述另一突厥奴所建的花剌子模国，这就是中国史上所谓回回国。它是代塞尔柱族而兴的大国。它的创始人为努什特勤（Anushtagin）之后。努什特勤本为马立克沙的侍奴，于一○七七年任花剌子模总督。三传之后到阿齐（Atsiz）时，乃于一一三八年叛塞尔柱朝而自立。此后东征至撒马儿罕，南征哥兹尼灭廓尔朝，西征波斯全境。前后凡八十年间，国势甚盛，倘使元代蒙古人不起，但花剌子模国在十三世纪初年雄君札兰丁（JelalUddin）的治下，正是方兴未艾。但是蒙古人不久又代兴了，札兰丁挣扎多年，引起世界史家极同情的兴趣。终于一二二一年被逐而亡。【印度境中突厥人的初进】印度半岛西北部的霸权自八世纪以后，原在拉其普特族的手中。但是他们纷纷建立小国，互争雄长，不能和从前笈多时代一样。能够统一北部成为大国。因此新奉回教的突厥人就迭次侵入，终于把印度西北部变成突厥民族统治的国家。哥兹尼朝的突厥人实为最初传回教于印度河东的先驱者。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曾述过。不过当时回教的势力还是限于西北部旁遮普一带，印度内地还是拉其普特小王国争雄的局面。到了一一八六年后阿富汗境内廓尔地方突厥酋长穆罕默德的兴起，他的武力深入印度内地，回教势力从此更进一层。但是他于一二○六年返哥兹尼途中就被暗杀派刺死了。【印度境中突厥王朝的成立】不过上述哥兹尼和廓尔，两个突厥民族所建回教的王朝，都和从前的月氏和哒一样，他们的大本营在阿富汗而不在印度。最初在印度境中建设王朝的实为廓尔大将库特布丁（Kutbuddin）这个人。原来廓尔王穆罕默德的征服印度，原是库特布丁的功绩。他本亦是突厥人，出身奴隶，以武功很大之故，代穆罕默德为印度总督。穆罕默德既被刺，他就称王于印度的特里而建立所谓“奴隶王朝”。名义上享国凡三百余年才被同族的巴卑尔所灭亡。这朝统治印度的时代，有两件值得注意的史迹：其一是回教的广传，其次就是所谓“乌尔都语”（UrduLanguage）的出现。因为回教虽自八世纪后已侵入印度的西北部，但是广传境内实始于十二世纪的末年。奴隶诸王又加以提倡，从此印度境中的回教遂和印度教并峙国中，而佛教则从此绝迹。又因突厥人入王印度之后，突厥语就和印度语化合而另成一种“帐语”。所谓帐语意即突厥君王在帐幕中的用语，实即我国人所谓“官话”。印度境中这种官话，经现代英国人的提倡，到如今还是通行。【突厥人对于文化的贡献】总而言之，西部亚洲自阿拉伯帝国瓦解之后，直到元人兴起时止，实为黄种突厥民族最活动的时代。波斯一带名义上虽隶属于巴格达城中的回教皇，而政治实权则完全操诸哥兹尼、塞尔柱、廓尔和花剌子模诸突厥王朝之手。至于突厥人发明的水罐印度则自哥兹尼入侵和奴隶王朝成立之后，北部一带亦均变成黄种回教徒的领土了。此后虽有元人的继起，在政治上发生变化；但是阿拉伯人所创的回教已靠黄种的突厥民族代为广播而风行于亚洲的中西南的三部。所以突厥人对于世界文化的贡献，亦就以广播阿拉伯的回教一事为最大。他们所占的地位正和古代月氏人广播印度的佛教，近代欧洲人广播犹太的基督教相同，都是世界文化史值得注意的史迹。《世界简史》 上册（二） 欧洲十字军的东征第二节欧洲十字军的东征【十字军的性质】在欧洲的中古时代中要以十字军（crusades）的战役为最富于浪漫性。所谓十字军就是一班欧洲人因为巴勒斯坦被突厥人占据了，想把圣地恢复回来的一种大运动。当十二、十三两世纪中，几乎隔二三十年总有一次远征的军队从西欧各地出发向东方而去。至于小团体的香客和兵士向东进行的更是不知其数。英、法、德、西、意诸国的君主、贵族、骑士、兵士、修道士、市民、农民等各色人物接踵东往，继续不断，先后凡二百年之久。不过阿拉伯人对于和耶稣生平有关的各圣地却很能表示尊敬的态度；他们对于西欧方面来的香客亦很是宽待。但自从十一世纪以后，亚洲西部为塞尔柱族突厥人所占领以后，情形就不同了。原来突厥人自从一○五五年攻入巴格达后，就此实际上领有亚洲西部的领土。他们对于西欧的香客不免虐待。这种消息传到西欧各地之后竟引起西欧基督教徒恢复圣地的热忱。加以东罗马于一○七一年为塞尔柱突厥人所战败，丧失小亚细亚的领土。皇帝阿雷克修（Alexius）知道自己实力很小，亦向罗马教皇乌尔班二世（UrbanII）求援。【第一次十字军的召集】教皇乌尔班二世得此信后，就于一○九五年在法国克勒芒（Clermont）召集西欧各国的君主、骑士、军人开了一个宗教大会，劝他们不要再在自己的国中互相残杀，应该到东方去援救同教的同胞。他说这班残忍成性的突厥人倘使不加阻遏，一定要来制伏我们基督教徒了。他这种劝告打动许多人远征的心。不但笃信的人、浪漫的人和冒险的人大受感动；就是一班野心勃勃的贵族亦想在东方得到一块领土，唯利是图的意大利商人更想在东方扩充他们的商业，没有职业的游民亦想到东方去逃避国内的债务，甚至犯罪的人亦想到东方去逃避国内的刑罚。此外犯有罪过的人亦想到东方去从军可以仰邀上帝的赦宥。教皇乌尔班召集宗教大会，号召十字军东征【彼得和他的十字军】乌尔班二世召集大会后不到几个月，就有许多农人、工人、流氓、妇女、小孩，聚集起来由所谓隐士彼得（PetertheHermit）和贫得不名一钱的华尔忒（WalterthePenniless）率领东去。这班人深信这次二千里的远征一定可以得到上帝的保佑，立刻战败异教徒恢复耶稣的圣地。不料到了中途就散亡了一大半，其余走到小亚细亚地方都被突厥人杀戮一空。【第一次十字军（一○九六年）】但是在这长期远征中最出色的当然以当时一班身披甲胄的骑士为第一。克勒芒大会后一年，西欧一带聚集了三十万大军，由许多有名贵族统率东去。东罗马皇帝原想他们能够代他恢复亚洲的失地。不料他们把小亚细亚的失地恢复以后，就大家瓜分起来，建设了几个小王国；至于耶路撒冷圣城的恢复反置脑后。直到一○九九年才有二万人继续南下进攻耶路撒冷城。此城有坚厚的城墙，攻击极其困难。连攻了两三个月才把它陷落。十字军人因为久攻不下，迁怒于无辜的市民，竟把他们屠杀一空。【十字军人在叙利亚所建的王国】当时亚洲的回教徒总名西欧人为“佛朗机人”。这班佛朗机人在叙利亚地方建设了四个小王国。当这种战胜的消息传到西欧之后，西欧各地人又于一一○一年成群结队地到东方去。但是大部分都在小亚细亚途中死了，能够走到圣地的很少。因此东方各小王国中的西欧人弄得孤立无援，只好自己努力去维持自己征服地。但是十字军人思乡返国的非常的多，所以西欧人要想保持亚洲的领土更加困难。十字军在巴勒斯坦建立的城堡【各种骑士团的兴起】十字军运动所产生的结果中有一种很奇特制度的发生，这就是各种骑士团体的兴起。这种团体中最重要的就是所谓医院骑士团（Hospitalers）和神庙骑士团（Templars）。这种团体实在就把当时两种主要的兴趣——修道士和骑士——合而为一，使得一个人同时可做两种不同的工作。他们的服装就是甲胄之外加上一件僧衣。医院骑士团原来是一种救济贫病的团体。至于神庙骑士团后来拥有巨大的财富和势力。因此很引起各国君主和教会要人的猜忌。所以到了十四世纪初年，罗马教皇和法国王合力用极严酷的方法把这个团体解散了。十字军攻城【第二次十字军】第一次十字军后五十年，埃德萨王国又被回教徒攻陷了（一一四四年），于是又引起第二次的大军。这次十字军原由大神学家圣柏尔那（St.Bernard）鼓动起来的。当时法国王和日耳曼皇帝都亲自参加。至于十字军人流品的混杂，我们在柏尔那的演说中很可以看得出来。他说：“在那无数的人群中，大部分是穷凶极恶不信宗教的人、渎神的人、杀人的人和伪誓的人，他们的远离实在是一件两利的事情。欧洲欢送他们去，巴勒斯坦欢迎他们来。一面以他们离开为利，一面以他们到来为利，就两方面说起来，真是一举两得了。”行军的情形我们不必详述它，总而言之，就军事上讲，这一次十字军可以说是完全失败。【第三次十字军】再过四十年，当一一八七年时，耶路撒冷城又为埃及的回教名王萨拉丁（Saladin）所攻陷。圣城的失守又引起一次最有名的十字军，参加的人有日耳曼皇帝腓特烈一世，有英国国王理查一世（RichardtheLionHearted），有法国国王菲利普·奥古斯都（PhilipAugustus）等名人。但是军事上亦始终没有成绩。一一九二年时理查一世和萨拉丁订定条约，允许基督教徒得以自由赴圣地进香。第三次十字军就此结束。【第四次以后的十字军】当十三世纪时，十字军人因为埃及已变成回教势力的中心，所以多向此地进攻。本世纪中的第一次军事竟因受意大利商人的指使，反去征服罗马东都君士坦丁堡，真是奇事。此后几次十字军我们不必细述。耶路撒冷虽然曾经恢复一时，终于一二四四年永远失去。后来西欧人虽然继续希望恢复耶路撒冷圣城，但是十字军的战役在十三世纪末年可谓告终了。【意大利商人的移殖】欧洲至少有一个阶级对于圣地抱有永久的兴味，这就是意大利半岛上热那亚、威尼斯和比萨诸大城市的商人。十字军所以能够远征圣地，就是因为受了他们的怂恿，而且得到他们运输的帮助。这班商人当然以谋利为目的，他们既然援助行军，当然希望酬报。所以十字军在东方攻落一个城市，意大利人就在那个城市中占据一块地方，以备经商居住之用。这就是现在所谓租借地和领事裁判权最早的实例。【东方奢侈风气的传入】这种新兴的商业在东西两洋的关系上影响极大。东方中国和印度诸地的特产如丝织品、香料、樟脑、麝香、珍珠和象牙等，都由回教徒输入巴勒斯坦和叙利亚的诸城市中，再由意大利商人从此地转运到德法诸国去。从前西欧人所梦想不到的奢侈观念从此引进欧洲了。【十字军在战术上所生的影响】而且自从西欧兵士到过东方以后，他们就从君士坦丁堡方面学到从前罗马人制造攻城机的方法，因此在西欧的战术上发生一种很大的变化，引起石造堡垒的建筑。这种圆形石堡如今在德、法、英诸地还有遗址留存下来。此外欧洲的纹章学（heraldry），因为十字军人各有徽章以便识别的缘故，亦从此产生。【其他的结果】至于十字军在西欧方面所产生的其他影响，我们大体可想而知。成千成万的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由海陆两路往东方去。他们向来蛰居于西欧的乡僻地方，没有出过本村或本省一步，一旦骤然置身于大城中目睹奇异的民族和习惯，当然要受到很深的印象，发生许多感想和观念带归故乡去。所以十字军的远征差不多是一种民众教育的大运动。十字军人和文化程度很高的阿拉伯人接触之后，就把东方生活上安适和奢侈种种新观念传入欧洲去了。因此不但衰落多年亚欧两洲间商业为之中兴，就是欧洲人向往亚洲文化的热忱亦为之激起，终于产出十五世纪末地理上的发现。《世界简史》 上册（二） 欧洲所谓异端和托缽僧的兴起第三节欧洲所谓异端和托缽僧的兴起【异端的兴起】当十字军兴时代，基督教会在西欧方面又遇到一种危险。当时有一班人起来攻击教会的制度和信仰，而且鼓动一般人起来革命。凡反抗教会的人当时都当作异端，应得死罪。我们身处信教自由的时代，要了解中古时代欧洲人对于异端的痛恨竟达到如此地步，实很困难。不过我们想到当时罗马的教会，既然大众都相信它是上帝在世间的代表，何等尊严，所以在纯正的教徒看来，反抗教会就是反抗上帝。而且教会在当时确是一个极重要的社会组织，所以反抗教会不但是渎神，而且亦就是叛国。【华尔多派异端】当时的异端有两派最为著名：就是华尔多派（Waldensians）和阿尔比派（Albigensians）。华尔多派为一一七五年时法国里昂（Lyons）人华尔多（PeterWaldo）所创。他们信奉基督教的教义而反对基督教的教士。他们往往放弃自己的财产，专心过一种门徒清苦的生活。到各处向民众宣讲福音，而且把拉丁文的《圣经》译成方言以便大众的研究。【阿尔比派异端】另外一派因为发源于法国南部的阿尔比（Albi）镇，所以叫做阿尔比派。他们很受波斯摩尼教的影响，以为基督教的本身就是一种虚伪的东西。他们深信宇宙中有善和恶两个原理永远互争雄长。基督教《旧约全书》中的耶和华（Jehovah）实在是一个恶势力，所以基督教徒所崇拜的就是一种恶势力。这两派的异端在法国的南部图卢兹（Toulouse）地方人数最多。罗马教皇英诺森三世（InnocentIII）于一○二八年召集一次十字军，用极残酷的方法血战了一次，把他们屠杀一空。图卢兹一带原是法国文化最发达实业最繁盛的地方，自经这次屠杀之后，元气就大伤了。【异端法院】压制异端最永久的机关就是罗马教皇治下一种司法制度，目的在于侦探异端，加以重惩，这就是所谓“神圣异端法院”（HolyInquisition），逐渐形成于阿尔比十字军之后。凡信奉异端的嫌疑犯往往受长期监禁和残酷的刑罚，希望因此可以强迫他们招认自己的罪恶和同党。嫌疑犯招认之后，乃赦免他的罪名，许他重复加入教会做教徒；但是要他做一种忏悔的苦行——有时甚至终身监禁——以便洗尽他的罪恶。倘使他不肯认罪，始终信奉异端，那么因为教会自身不许有流血举动的缘故，就把他交诸“俗人的手中”，不必再加讯问，把他活活地烧死。不过当时异端法院的法官往往都是忠厚笃实的人，而他们所用的刑罚亦不一定比当时寻常法院中所用的为残酷。【托缽僧团的创设】压伏异端的方法中还有一种更和平而且更有力的，就是意大利阿西西（Assisi）地方圣芳济（StFrancis）所发现的那一个方法。他那高尚的主义和美丽的生活，大大地感动了当时的人心，使大众继续忠爱罗马的教会。所以他的影响比异端法院的严刑还要有力还要伟大。圣芳济和圣多明我（StDominic）两人深知当时宗教生活上的需要，所以就发明一种新式的教士去应付他。这种新式的教士就是以乞丐生活到处传道的托缽僧（mendicantfriars）。托缽僧的事业就在补充当时主教和牧师所没有做到的工作：这就是牺牲自己，保护教会，反对异端，为民众的宗教生活另辟一个新途径。这种托缽僧团的创设真是欧洲中古时代一件最有兴趣的史迹。【圣芳济（一一八二——一二二六年）和他的僧团】圣芳济的为人在基督教徒中最是令人可爱。他大约于一一八二年生于意大利中部阿西西小镇中。他的父亲本是一个富商，所以他在青年时代过的是一种奢华浪漫的生活。后来他在二十岁时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此后他就放弃快乐的生活，专门和一班乞丐往来，对于有癞病的人尤其加意爱护。不久他就开始做传道的事业，同志渐多。他们赤足往来于意大利中部各地方，身边不名一钱，专以激起大众的宗教热忱为事。罗马教皇英诺森三世本来很怀疑这班乞丐的行动，到一二一○年才决定赞助他们。七年之后，圣芳济的同志人数大增，于是开始举行大规模传道的工作，分派同志前往德国、匈牙利、法国、西班牙，甚至叙利亚等地。圣芳济本来不想他的同志变成富有的团体，但是当时人极愿为他们捐筑寺院，所以圣芳济去世不久，圣芳济会就日渐退化，和别种僧团差不多了。【圣多明我会的创设】圣多明我是西班牙人，约生于一一七○年，为圣多明我会的创始者。他和圣芳济不同，并不是俗人出身，他原是一个教士，而且曾经在大学中研究过多年的神学。他觉得当时异端蜂起，实为教会的隐忧，于是就决心去扑灭它。后来他竟得到教皇英诺森三世的赞助，亦仿圣芳济的先例，遣派同志分头圣多明我在祈祷宣扬基督教的教义。到一二二一年时，圣多明我会已经完全组织成功，西欧一带有寺院六十处。圣多明我会的会员通常亦叫做“传道僧”（preachingfriars）。他们都受过一种神学的训练以便和异端辩难。罗马教皇特任他们去主持异端法院的事务。他们在各大学中的势力亦比别派中人为大。中古时代基督教会的中兴实在大部分不能不归功于这两种托缽僧团的创设和努力。《世界简史》 上册（二） 成吉思汗蒙古人的勃兴第二十五章蒙古人的西征和土耳其的建国第一节蒙古人的勃兴【侵入欧洲的黄种人】亚洲黄种人的向西侵入欧洲，自上古到现代，有匈奴人，有马扎儿人，有塞尔柱族突厥人，有蒙古人，有奥斯曼族突厥人。就中要以罗马帝国末造的匈奴人为最早。其次为公元后九世纪的马扎儿人，深入欧洲创设了一个重要的王国。但是他们和别的黄种人不同，不久就采取当地人民的风俗习惯和宗教，逐渐的欧化了。到后来反变成欧洲人的外藩，阻止同种突厥人的侵入。此后又有蒙古人和奥斯曼突厥人的西进。这两种民族在世界文化史上关系亦都很重大，所以有详述的必要。【成吉思汗的武功】当亚洲西部的阿拉伯人和突厥人都正在衰落的时候，亚洲中部和东部又有一种强悍民族的兴起，这就是十三世纪的蒙古人，亦就是中国史上的元人。他们的大酋长就是元太祖铁木真，武功的伟大实在亚历山大之上，他先用武力统一蒙古的内部，把四邻各部落先后攻破，于是于一二○六年大会各部酋长于蒙古的斡难河上，自称为成吉思汗。不久又南向征服中国的北部。东方既无强大的敌国，成吉思汗乃于一二一八年大举西征，蒙古军队所到的地方无不战胜攻克。灭花剌子模（一二二○年），蹂躏波斯、印度和钦察诸地。总计西征一役前后只共八年，蒙古人的领土已包有亚洲的大部分。传说中的成吉思汗马鞍【钦察等部和俄罗斯的征服】同时成吉思汗又遣哲别等西征钦察部。钦察部原系突厥族，游牧于乌拉山西，里海、黑海以北一带地。当时居高加索山以北的各黄色民族，都于一二二二年先后为蒙古人所征服。欧洲的俄罗斯国此时适在封建时代，国内分裂成几十个小国，常起内乱。哲别等于次年进征俄罗斯，大败各诸侯的联军。直到诺夫哥罗德（Novgorod）城，大掠而还。【绰马儿罕的西征】一二二七年成吉思汗去世，元太宗窝阔台即位（一二四一年卒），蒙古领土更加扩大。他即位的一年蒙古人灭夏；一二三四年又灭金。他又于一二三一年叫绰马儿罕西征花剌子模，更进而征服亚洲的西部。当地十字军人所建的小王国以及崇奉基督教的小亚美尼亚（LittleArmenia）、格鲁吉亚（Georgia）等，都先后入附。【拔都的西征和钦察汗国的建立】一二三五年窝阔台又命大将拔都西征。次年灭里海北部的黄种人所建的不里阿耳（Bulgaria）。至于居黑海以西的不里阿耳人后来到十九世纪时独立而成现代的保加利亚王国。拔都又西北向攻陷莫斯科（Moscow），南向败钦察兵，乃进取孛烈儿（今日的波兰）和马扎儿（今日的匈牙利），于一二四二年直入波希米亚（Bohemia）。当时德国皇帝和罗马教皇正在互争雄长，不能相救。西欧各国莫不惊惶失措。此时窝阔台的讣音适到欧洲，拔都等不得已东归。归途征服钦察部，于一二四三年建钦察汗国于南俄。【旭烈兀的西征和伊儿汗国的建立】一二五二年蒙古将旭烈兀又统兵征西域。先平定木乃奚，再进兵西向，于一二五八年攻陷巴格达，五百年来东大食帝国的阿拔斯朝就此灭亡。于是旭烈兀再西向征服小亚细亚，打败巴尔干半岛的联军。东罗马帝国和西欧各国都遣使东来请和。此次西征一役，前后凡七年，拓地几达万里。蒙古人就以此次所得的领土封给旭烈兀，叫做伊儿汗国，为蒙古封国中最重要的一个。旭烈兀的兄忽必烈于一二六○年被举为大可汗，逐渐征服中国（一二七八年），为创建中国元朝的元世祖。【蒙古极盛时代的版图】蒙古人自从成吉思汗开基到忽必烈灭宋，共计七十四年（一二○六——一二七八年），竟造成世界上唯一的大帝国，横贯亚洲大陆，深入东部欧洲，真是人类史上罕有的规模。其时帝国各地多封给宗室诸王，叫做汗国，最大的计有四个。就是亚洲西北欧洲东北的钦察汗国，亚洲西南的伊儿汗国，亚洲中部的察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至于帝国的中坚则为中国和蒙古。这就是元朝极盛时代的版图。【蒙古人和世界文化的关系】我们普通对于蒙古人的战争屠杀都很熟知；而对于他们开辟交通，提倡学术的热心往往不去注意。其实蒙古人的武功固然远在亚历山大之上，就是他们对于传布东西两洋的文化功绩的伟大至少亦当和亚历山大相等。当蒙古人统一欧亚两洲时，东西的交通平安无阻。原来当窝阔台在位时，凡各宗王封国的境中都设置驿站。站各有夫二十人，备有驿马和使者廪饩及车牛等。西自东欧，东达东亚，彼此商贩互通，行旅无阻，遂在东西交通史上开一崭新的局面。陆道经由天山南北路，海道则经由波斯湾和印度洋以达中国南部的泉州、福州诸港。意大利威尼斯人马可·波罗（MarcoPolo），和北非洲阿拉伯人巴图达（IbnBatuta）两人的东游中国，就都在此时。加以蒙古诸大汗对于各国人士每能一视同仁，因此罗马教皇的使臣，印度的佛徒，法国和意大利的美术家，东罗马和阿拉伯的商人，波斯和印度的学者，都会集于元朝的宫廷中。中国的印刷术、火药和罗盘针等文化进步的必需品都于此时陆续传进欧洲，引起欧洲中古末年文化上的大变动。而且蒙古诸汗对于当日各种宗教，亦和上古安息月氏，中古的中国唐代诸帝一样，尤能表示宽大的态度。罗马教皇英诺森四世（InnccentIV）曾于一二四五年遣派柏朗嘉宾（PianoCarpini），法国王路易九世（LouisIX）亦曾于一二五三年遣派罗柏鲁克（Rubruck）东赴中国，想约蒙古人加入十字军中以压伏回教徒。但是蒙古人对于基督教徒固然欢迎，而对于回教徒亦始终不肯压迫。一二九四年忽必烈并曾请罗马教皇派哥尔维诺（MonteCorvino）到中国传教。但是当时欧洲的基督教会正在日趋腐败的时候，所以对于传教一事实在没有能力。不久蒙古帝国瓦解，东西交通遂因此一时终止。【蒙古大帝国的瓦解和衰亡】蒙古帝国版图广大，种族复杂，所以元初不能不分封宗室，以便制伏异族巩固大汗的国基，因此有四大汗国的建立。中央集权的制度就此破坏，为帝国内乱的一个原因。加以蒙古大汗的承继全由宗室诸王大臣和诸藩联合开大会选举出来，不用父子相承的制度。因此汗位承继常起问题为帝国内乱的又一原因。所以蒙古帝国自从一二四八年元定宗库裕克死后，就发生第一次争汗位的内乱，一二五九年元宪宗莽赉扣去世时，又发生第二次争位的内乱。当元世祖入主中国时，蒙古帝国本已成瓦解的局面。各汗国一面和大汗冲突，一面又有相互间的纷争。十四世纪初年以后中央大汗多为权臣所拥立，内乱时起，无暇外顾。蒙古帝国从此日就衰亡，到一三六七年中国的元代遂亡，其他诸汗国亦先后为突厥人帖木儿（Timur）所灭。蒙古故土则于十七世纪后并入中国，中亚及南俄一带元人的余裔则先后被俄国所灭。《世界简史》 上册（二） 帖木儿的继起和印度帝国第二节帖木儿的继起和印度帝国【帖木儿】帖木儿本是突厥人，于一三三三年生于中亚。于元朝亡后二年（一三六九年）占据察合台汗国旧地，定都撒马儿罕建立塞尔柱人以后的突厥大帝国。于是向西征服花剌子模。当时伊儿汗国常起内乱，国势大衰，帖木儿又于一三八六年征服伊儿汗国，波斯全境都入版图。同时又迭次深入钦察汗国境，钦察汗国从此瓦解，为俄罗斯诸侯十五世纪中复兴的先声。帖木儿既然盘踞察合台汗国旧地，又灭伊儿汗国，蹂躏钦察汗国，从前成吉思汗所建的藩国，此时遂都变为他的领土。他于是乘印度内乱，于一三九八年率兵南向侵入印度。当时倭脱蛮突厥人正立国于小亚西亚，进逼欧洲的东南部。帖木儿因东罗马皇帝派人前来求救，于是退出印度，向西进兵，于一四○二年大败突厥人于小亚西亚的安哥拉（Angora）。突厥人的势力因此中衰，直到五十年后，才再把东罗马都城君士坦丁堡攻陷。帖木儿既然平定西部亚洲，又想乘中国明代惠帝和成祖争位的纠纷率兵东进。相传当时中国给他的国书措辞非常傲慢，他就于一四○五年决计东征。不意行到中途忽然病死，年已六十九岁了，东征计划就此中断。【突厥民族文学的黄金时代】自帖木儿统一西部亚洲后到巴卑尔征服印度止，凡百年间，实为突厥民族文学的黄金时代。历代皇帝多提倡文学，鼓励察合台汗国中突厥语的发展，同时并熟习《古兰经》和波斯文。突厥语一时大盛，实为突厥民族的光荣。帖木儿本身除武功甚盛外，并长文事。他曾著有《劄记》和《制度》等书。我们就他的著作看来，他虽不是一个伟大的改革家，但他那救民水火的深心却跃然纸上，大有东方式的贤主之风。他的知识和眼光似乎都在成吉思汗之上。他的后代亦多力行回教，压迫印度教，所以回教的广传实受突厥人之赐，而波斯和阿拉伯两种文化之由冲突而渐趋调和，亦是他们的大功。【帖木儿帝国的后继者】帖木儿死后，他的帝国名义上还享有一百年的国祚。但是他的幼子沙哈鲁（ShahRokh）就有和本族人争位的事情发生，致劳中国明成祖的调解。不过沙哈鲁却亦和他的父亲一样，勇武而有学问。他从撒马儿罕迁都于哈烈（Herat），一面并和中国通好。西亚一带的文人学士多荟集于国中。他的在位凡四十年，实为帖木儿帝国继武功之后而入于承平的时代。他的儿子兀鲁伯（UlughBeg）亦好学术，对于天文尤肯尽力提倡。但自一四五○年兀鲁伯被其子所杀后，国内就从此大乱而终于衰亡了。【月祖伯人的兴起和帝国的瓦解】原来当帖木儿叛察合台汗国而起代元人统一中亚时，元人月祖伯（Uzbeg）的后裔亦逐渐复兴于药杀河上，很有待时南下复仇的神气。果然到一四五○年时，帖木儿的曾孙卜撒因（AbuSaid）不能不借助月祖伯族的力量去平定内乱，这是月祖伯人势力侵入帖木儿帝国境的开始。卜撒因不久去世，国内遂分裂为数区，而月祖伯人更得乘机侵入，终于一五○一年把中亚的帖木儿帝国灭掉。月祖伯人此后就在花剌子模旧址建设基华（Khiva）王国，直到一八七三年方成为俄国的附庸。世界大战后，国王被废，其国土亦被并于苏联的乌兹别克共和国。【印度的突厥大帝国】但是帖木儿在中亚所建的帝国，虽到一五○一年被月祖伯人所灭亡，而他的印度史上最隆盛的时代。这就是普通所谓莫卧儿王朝（Mogul）。不过莫卧儿一名实出于阿拉伯人对于蒙古一名的误译。建设这个王朝的并非元人，而是突厥人。这班突厥人和同时在欧洲建设帝国的同族很有并驾齐驱的气概。我们为便利起见，先述中亚的突厥人怎样南入印度，再述西亚的突厥人怎样西入欧洲。【巴卑尔的败逃】创设印度突厥王朝的始祖实为萨喜鲁丁（ZahirudDin），他是卜撒因的孙子，一四八三年生。绰号巴卑尔（Baber），其义为“虎”。他的父亲向来统有药杀河流域中的拔汗那（Berghana），巴卑尔自一四九二年才继其父为汗。当时中亚一带本为突厥民族文学的黄金时代，巴卑尔又能推波助澜，力加提倡，诗文天算无不盛极一时。倘使没有内乱和外患，帖木儿帝国本大有中兴的希望。但是一四九七年后国内既有内乱，一五○一年后北方又有月祖伯人的入侵，巴卑尔竟不得不携其老母，彷徨于中亚一带。印度泰姬陵【巴卑尔的南征印度】他最初本想逃往中国，后来因为东行道上有月祖伯人作梗，因之作罢。刚巧当时南方的高跗发生内乱，他于是转向越大雪山夺取高跗为复国的根据地。当时印度一面有北部回教徒所建的小国，一面有南方印度教徒所建的小国，四分五裂，常起内争。巴卑尔乃于一五○五年开始渡印度河而入侵印度。此后十年间他常常南北奔驰，力谋复国，终为月祖伯人所败。自一五一四年后乃专心取偿于印度的征服，竟于一五二六年征服印度北部，即位于德里（Delhi）。印度莫卧儿帝国，就此正式成立。巴卑尔既精战术，又长诗文，其恢廓大度不亚于帖木儿。他的建设印度帝国，不但为突厥民族的光荣，实亦回教兴起以来最伟大的护法。莫卧儿王朝第三代皇帝阿克巴【莫卧儿朝的隆盛和衰亡】莫卧儿王朝诸王以第三代的阿克巴（Akbar，一五五六——一六○五年）为最英明。他一面征服突厥人所建的回教诸国，一面又招抚印度人所建的印度教诸国；凡法院法官并以两教中人共同充任。因此印度境内向来种族上、宗教上和阶级上种种畛域都完全消灭，四分五裂的印度至此竟变为升平统一的国家。文化大进，工商业亦复盛极一时。阿克巴去世以后，他的子孙虽然三代相继征服南印度，统一半岛的全部；但是同时回教徒和印度教徒相继叛乱，英法诸国又相继入侵，莫卧儿帝国逐渐衰落，终于十九世纪为英国人所倾覆。《世界简史》 上册（二） 土耳其帝国的建设第三节土耳其帝国的建设【奥斯曼土耳其的起源】黄种人在欧洲方面所建设的国家要以奥斯曼土耳其（OttomanTurks）的帝国为最后起，最久远，而且亦最重要，这就是现代的土耳其（Turkey）。奥斯曼土耳其本亦突厥族中所谓昭武九姓的小部落，向来住在中亚阿尔泰山下，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很深。公元一二二五年被蒙古人所逼，向西移居亚美尼亚，服属于塞尔柱突厥人。后来蒙古人西进时，他们再向西避到黑海南岸小亚细亚的安哥拉（Angora）附近。到奥斯曼（Ottoman，一二八八——一三二六年）做酋长时，逐渐侵略东罗马帝国的领土，势力日强，于一二九二年建国称王，这就是现代土耳其帝国的起源。【巴尔干半岛的征服】自一三二七年到一四○二年，凡七十年间，土耳其人的武功很盛。先并吞东罗马帝国在亚洲的领土，再渡海征服欧洲东南部巴尔干（Balkan）半岛中色雷斯、塞尔维亚（Serbia）、保加利亚诸地。不久又征服马其顿、希腊和爱琴海诸岛。把东罗马帝都的水陆交通要道完全截断。局处君士坦丁堡的罗马皇帝四面都被土耳其人包围，朝不保夕。西欧各国的基督教徒见这班黄种的回教徒来势汹汹，非常惶惧，于是德法各国的骑士仿从前对待塞尔柱突厥人的方法，又组织了东征的十字军，而且公推匈牙利王西吉斯蒙特（Sigismund）为元帅。一三九六年土耳其人大破西欧的十字军，十字军人大溃。土耳其人乃乘胜进攻君士坦丁堡。东罗马皇帝不得已派人偷渡到印度求救于帖木儿。一四○二年帖木儿大败土耳其人于小亚西亚的安哥拉地方。因此君士坦丁堡遂得苟延残喘五十年。消灭东罗马帝国的土耳其王穆罕默德二世【东罗马帝国的灭亡】土耳其人自从被帖木儿战败之后，经过二十年才恢复原有的力量，于是重新向欧洲方面去发展。后来又曾受匈牙利人的挫折，但是终究打败他们。当一四五三年时，土耳其王穆罕默德二世即位，雄才大略，就全力注意于君士坦丁堡的围攻。海陆军队预备了二年，终于一四五三年把它攻下。千年来的东罗马帝国就此灭亡，土耳其人从此建设了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新帝国。苏利曼大帝的军官【土耳其帝国的隆盛时代】土耳其人自把东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就定都于君士坦丁堡。此后一百年间，土耳其诸帝每能开拓领土，整顿内治，帝国版图包有欧、亚、非三洲的一部分，国势隆盛独步一时，实为土耳其帝国的极盛时代。当十六世纪中叶苏利曼大帝（SuleimantheMagnificent）在位，土耳其人已由野蛮民族一跃而为开化的国家，国内不但法制井然，府库充裕；就是文学和教育亦复发达异常。同时海陆军力亦都声势浩大，所向无前，为当日西欧各国所敬畏。【土耳其帝国的衰落】但是土耳其帝国自从一五六六年苏利曼大帝去世以后，继位的人往往庸懦无能，国势就此日趋衰落。加以土耳其人的民族性很强，不愿和匈牙利人一样，受欧洲文明的同化。因此欧洲人亦就抱一种种族之见，始终要想把土耳其人逐出欧洲境外。自从十七世纪以后，土耳其人不但不能再向国外发展，就是固有的国土亦有朝不保夕的形势。西洋现代史上所谓“近东问题”从此成为欧洲各国外交的焦点，目的就在怎样去瓜分黄种人所建设的土耳其。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中欧洲许多战争就多为解决这个问题而起。但是欧洲大战之后，土耳其人又复中兴起来。其中经过情形，我们在后面再述。《世界简史》 上册（二） 农奴和地主第七编中古欧洲的生活和世界形势的转变第二十六章中古时代欧洲人的生活第一节农奴和地主【中古初年城市生活的衰落】在十二世纪以前，西部欧洲一带和同时亚洲的情形刚刚相反，几乎已无城市的生活。从前罗马帝国的城市，当日耳曼民族南下以前，已经是人口日减。到蛮族入侵时，时局混乱，城市益形衰落，有一部分就完全消灭了。其余留存的和新起的城市，在中古初年的西洋文化上差不多绝对没有地位。大概从狄奥多里起到十字军兴时止，前后凡六百年间，英、德、法诸国的人民大体都住在乡间各诸侯、主教和住持的封土中，过一种半奴隶式的农民生活。【庄主的领地】当时堡垒的主人当然不能不设法供给他的家庭仆役和兵士的需要。倘使他没有大片的领地，他就要无法可想。所以当查理曼时代，西欧一带差不多都划成大块的封土或领地。这种中古时代的封土或领地通常叫做“庄主领地”（manor），它的性质实在和数百年前罗马人的田庄差不多。耕种领地的人叫做“庄农”（villains）。领地的一部分归庄主自用，其余则分成长方形分给庄农去耕种。【农奴的景况】庄农的地位大概就是农奴。自己并无地产，不过倘使他能够继续代庄主工作，而且照例缴纳相当的税课，那么庄主就不能把田地随意收回。但是农奴绝对不能和他的耕地分离，中世纪欧洲农奴耕地一旦更换主人，他亦就跟了更换主人。农奴对于庄主自用的田地要代他耕种，代他收获。农奴的婚娶须先得庄主的允许，农奴的妻和女亦须帮助庄主处理家务和其他生产的工作如纺纱、织布、缝纫、烘面包、做酒等事。【钱币的无用】庄主领地中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生活上的独立，和外界是几乎绝无经济上的往来。领地的出产几可供给领地中庄主和农奴生活上一切的需要，不必再仰给外人。真有“家给人足安居乐业”和“老死不相往来”的神气。因此在庄主领地中，农奴缴纳于庄主的物品，就是人工和农产品，所以钱币的应用很少。而且农奴方面，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所以买卖和交易的机会都是极少。当时农奴的景况几乎没有改进的希望。他们的生活不但非常单调，而且亦非常困苦。食物很粗，食物的种类亦很少，因为他们往往不愿辛苦工作，种植园蔬。他们的住屋往往只有一间房子，只有一个小窗，光线黑暗，空气不通，而且没有烟筒。起居饮食就都在这一个地方，人畜杂处，烟臭熏人，当然谈不到所谓舒适的生活。【农奴制的衰落】当十二、十三世纪时，欧洲的工业和商业逐渐复兴，钱币的用途亦逐渐推广，庄主领地的制度就此逐渐破坏。从前物物交换的习惯，亦就此逐渐衰落。日久之后，庄主和农奴对于旧制都觉得不能满意。农奴方面开始往市场上去售卖物产获得现钱。于是他们就用现钱缴诸庄主代替旧日的徭役，以便得以专心于工作。在庄主方面，亦渐觉收受现钱比从前的人工或农产远为便利。庄主既有现钱就可用来雇佣农夫和购买奢侈品。庄主对于农奴的约束因此逐渐放松。农奴亦往往脱离领地，逃到城市中去；倘使过了一年零一日，庄主还不能寻到他，他就成为自由民了。《世界简史》 上册（二） 城市和同业公会第二节城市和同业公会【城市生活的重要】欧洲直到中古后半期，城市生活才重新发现为欧洲中古文化史上一件极重要的事迹。古代希腊和罗马的文化都是以城市为中心。就是现代，凡世界上的生活、文化和工商业亦都以城市为枢纽。倘使现代西洋的城市一旦消灭，乡间生活就一定要大受影响，回返到查理曼时代去。【中古城市的起源】中古时代的城市大部分都起源于封建诸侯的庄地中，或寺院和堡垒的附近。为便于防守起见，城市的周围往往筑有一道城墙，以便附近的人民遇到附近各诸侯互相争斗时可以入城避难。因此当时城市内部的居民非常稠密，房屋非常拥挤，没有古代罗马城市那样华丽。没有圆形剧场，亦没有公共浴场。除市场外，空旷的地方很少。所谓街道都是小巷，两旁房屋的上层往往突出街上，几乎相接。城墙的建筑又高又厚，所以不能和现代的城市一样，便于向外扩充。【市民的来历】十一、十二两世纪中的西欧城市，除意大利外，都是规模很小，而且对于外界商业亦很有限。本城的出产往往已足供本城居民生活上的需要，只有农业品才由附近的乡间运来。倘使城市的位置是在封主的领地中，那么发展的希望更少。因为市民虽然住在城中从事于商工各业，但是他们的地位实际和农奴差不多。他们对于庄主还是要继续缴纳繁重的租税。自从商业发达之后，市民开始渴望较大的自由。因为新商品从欧洲东部和南部输入之后，西欧的市民就努力生产以便交换远地的商品。但是当时他们在对外交易上负有种种苛税，而且处处要受限制，所以发展很难。因此当十二世纪时，市民常起反抗地主的暴动，而且常常要求地主颁给一种规定双方权利的宪章。这种城市宪章就是一种市政府和地主间的成文契约。【同业公会】中古时代的商民实在兼有商人和工人两种的资格。所有商品由他们自己制造，亦就由他们自己发售。凡行业相同的人如面包师、屠夫等，往往组织一种同业公会来保护本行业的利益。同业公会中最早的章程要以一○六一年巴黎烛业为第一。各城行业的多寡各不相同，不过所有同业公会的宗旨却都是一样，就是阻止非同业中人来从事本行的职业。一个青年要想学成一种行业需时很久。学习行业时他必须住在业师的家中做他的徒弟，没有工资。出师之后，才做工匠，领有工资，不过必须仍帮助业师工作。普通的行业要学三年。但是如金匠之类竟非得先做十年的徒弟不可。至于各工头所收徒弟的数目限制极严，以免工匠人数的过多。各行营业的方法和每天工作的时间亦都有极详密的规定，不许违犯。这种同业公会的制度很妨碍大规模营业的发展；但是他们很能维持当时各地方商品上一致的标准。倘使没有这种组织，由农奴出身的市民恐怕永久得不到个人的自由和城市的独立了。《世界简史》 上册（二） 中古末期的商业第三节中古末期的商业【商业的复活】西欧一带城市的发达和繁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商业的复活。西欧方面自从罗马道路失修、日耳曼民族南下扰乱之后，商业几乎消灭了。当中古的初年，各处道路桥梁已经没有负责的官吏经理修筑的事务。欧洲全部既成四分五裂的局面，从前东自波斯西达不列颠的许多通街大道亦都截成数段，不便交通。当时一般人既然没有奢侈品的要求，又没有充分的钱币来做交易的媒介，所有商业都因此衰歇无余。就是当时所谓贵族的起居饮食亦是非常简陋。【意大利诸城市的商业独盛】不过在意大利半岛中，各种商业好像并未曾完全消灭。威尼斯、热那亚和阿马尔非（Amalfi）诸城好像在十字军兴以前就已有一种地中海上商业的发展。凡东方各国，如波斯、印度、中国等的物产，先由阿拉伯的骆驼商队运到地中海的东岸，再转售于意大利人，然后输入西欧各地。当时西欧各地方的人民初次见到东方的奢侈品——如丝织品、地毡、宝石、香中世纪欧洲城市的商业街道粉、药品、中国的瓷器、印度的香料和埃及的棉布等——当然又惊又喜。后来威尼斯人仿东方的方法有丝绸业和玻璃业的发展，如今还很有名。此后丝绒麻棉的纺织业亦渐由东方传入欧洲了。所以中古时代后半期西欧商业的复活，不但引起欧洲旧有制造业的发达，而且传入许多东方的制造法，为现代欧洲工业发达的先声。【重要的商业中心】北部欧洲的商民大都和威尼斯交易，把商品运过阿尔卑斯山中的布伦纳岭(BrennerPass)以达莱茵河，或由海道以达佛兰德斯（Flanders）。到十三世纪时欧洲西部商业中心逐渐出现，有一部分如今还是继续做世界上的大市场。汉堡（Hamburg）、不莱梅（Bremen）和吕贝克（Lübeck）诸城，掌握波罗的海（Baltic）和英国的商业；布鲁日（Brüges）和根特（Ghent）的制造品亦运销于西欧各地。至于英国的商业在当时并不重要。【商业的障碍】中古时代因为有种种原因，商业上的大规模发展非常困难。原来当时钱币为数很少，交易往来当然诸多不便。而且当时人都以为，凡百商品都有一种“公平的”价格，以能抵偿材料的成本和工作的酬金为度，过此以外，就不问一般需要是否急迫，一概视为剥削人民的举动加以攻击。凡制造家必须自己开设商铺门市出售。住在附近的人可把货物运到城中市场上去售卖，不过要以直接售给消费者为条件，他们的商品不得批发于别人，以免发生垄断居奇的危险。因有这种观念，所以批发的商业几乎无法进行。此外当时人并有反对借款取利的成见。他们以为钱币是一种死物，不能生产。无论什么人都不应该享受借款取利的权利。至于利金系富人向贫人勒索而来，实在是一种赃物。所以当时教会禁止教徒经营借款取利的事业。【犹太人的钱币】放款取利为经营大规模的工商业上必要的一种事业。当时唯有犹太人因为不是基督教徒可以不遵教会规则，所以就独占放款取利的营业。他们对于欧洲经济的发展贡献很大。但是欧洲人以为他们从前杀死耶稣，罪大恶极，所以常常虐待他们。不过欧洲人虐待犹太人实开端于十三世纪。当时凡是犹太人必须戴一种奇特的小帽或别种徽章以便识别，因此常引起注意，受人侮辱。后来他们的居处在城市中亦有一定的地域，叫做“犹太区”（Jewry）。他们既然不能加入各业公会做会员，当然只有从事于基督教徒所不能做的职业。但是放款取利容易招怨，因此更引起欧洲基督教徒的痛恨。当时各国君主因为需钱甚急时往往可向犹太人通融，所以特许他们得取高到四分六厘的利息。因此直到现在，世界上金融的霸权大部分还操在犹太人的手中。【苛税和海盗】此外中古时代商业上的障碍还有苛税和海盗。当时凡商品经过各封土中时必须各缴一种通过税，沿途关卡真是不知其数。不但过桥有税，过路有税，过渡有税，就是沿河而进时，对于两岸各堡垒中的诸侯，亦必须各纳相当的课税才得进行无阻。至于海上商业，除风浪暗礁种种危险外，北海一带海盗充斥，他们往往有极严密的组织，由上级社会中人主持一切，以劫略商旅为正当的营业。海岸航行因为没有灯塔和浮标的设备，当然非常危险。【汉萨同盟】当时各城市为减少这种种危险起见，开始组织同盟以便互相防御。就中最有名的一个，就是日耳曼各城市所组织的汉萨同盟（HanseaticIeague）。同盟的城市计有七十个，以吕贝克为盟主，此外如科隆（Cologne）、但泽（Danzig）等名城都是同盟会员。他们在英国的伦敦、挪威的卑尔根（Bergen）和俄罗斯的诺夫哥罗德（Novgorod）诸地都设有大规模的商场。北海和波罗的海中商业几乎全在同盟的手中。势力宏大，俨同强国。同盟的海军常和海盗宣战，商业的危险因此减少许多。他们的商船往往结队而行，有战船随同保护。【中古时代的商人】不过我们须知，十三、十四、十五三世纪中的商业是一种城市间的商业，不是国际间的商业。至于商人的地位，是一种同业公会的会员，不是独立经营的个人。这和现代商人的自由独立，大不相同。商人的财富增加之后，地位当然提高。生活上比较安适，而东方的奢侈品因此畅销于西欧各地。他们对于儿女的教育亦逐渐加以注意。此后读书人不再限于教士，所以十四世纪初年西欧方面有许多书籍的出版，专以供给商界中人的阅读为目的。而且十三世纪以后，英法诸国国王因为不能不向商民筹款的缘故，往往召集商人代表参与国务会议。商人的地位竟和从前教士和贵族抗衡，这真是十三世纪中一个最重要的变化。《世界简史》 上册（二） 哥特式的建筑第四节哥特式的建筑【中古时代的建筑物】欧洲各地所有中古时代的建筑到现在差不多都已消灭了，高厚的城墙早已拆去改筑马路，旧式的房屋亦早已拆毁以便扩充街道。就中唯有各处的教堂，却始终遗留到现代受我们游览者的赞叹。十二、十三两世纪时城市规模既然很小，市民财富又不宏大，竟能造成这样伟大美丽的建筑品，实在出于我们的意外。这种建筑很可表示中古时代民众对宗教的热忱和市民爱城的心理。当时一个大礼拜堂的建筑往往要费二三百年的工夫，而建筑费都是逐渐积聚起来的。当时无论何人都隶属于一个大礼拜堂，所以大家对于礼拜堂的建筑都很热心，乐意捐助。【罗马式的建筑】十二世纪以前礼拜堂的形式和古代罗马坚实的建筑一样，所以叫做罗马式的（Romanesque）建筑。罗马式礼拜堂的天花板都用石料造成，所以不能不筑坚厚的墙壁去支持它。礼拜堂中部有一个主要的庑间，叫做本堂。本堂两旁各有一个较狭的庑间，中间用粗大的石柱隔开。石柱的上端有石拱连起来。石造小窗的上部都是圆拱形，这是罗马式建筑上最特殊的一点，亦就是和哥特式最不相同的地方。但是因为恐怕墙壁不能支持，所以窗门都开得很小。巴黎圣母院【哥特式的建筑】到十二世纪时，法国的建筑家发明一种新的建筑法，能够不用厚墙而造成较宽较高较美的窗户。十六世纪时的意大利建筑家很藐视这种新建筑，以为唯有日耳曼的蛮族才会去赏识它，因此叫它为哥特式的（Gothic）建筑，这班新建筑家最初发现石造的拱顶可用肋拱去扶持它，而这种肋拱又可聚集于石柱的上端。但是他们亦知道倘使石柱和肋拱的外部没有别的东西去支持，那么拱顶重量过大，它们一定要向外倾倒。因此他们于礼拜堂的墙外更造了许多控壁，把它们再用飞控壁连到柱头和肋拱等最容易向外倾倒的各点。石造的拱顶因此可以不用过厚的墙壁去支持了。这种控壁的利用就是哥特式建筑的特点。这是完全中古时代建筑家发明出来的新方法。墙壁的地位既然不很重要，所以只用来间隔内部的房间。而且窗户的大小亦可以自由伸缩。又因为窗拱不用圆形而用尖形，所以窗户和拱顶的式样可以较为繁复。尖拱的应用因此日广，所以哥特式的建筑亦就叫做尖形的建筑。其实它的特点并不在此，而在肋拱和控壁的应用。哥特式建筑的窗户【礼拜堂的窗户和雕刻】哥特式礼拜堂的窗户往往很大很高（有高到五十五尺的），光线当然太强了。但是当时有一种彩色的玻璃足以救济这种流弊。中古时代的大礼拜堂中的彩色玻璃真是精美极了，为中古美术上的一种光荣，法国的出品尤为著名。此外哥特式礼拜堂中的雕刻亦非常精美。墙壁内外往往附有圣人、君主和圣迹等石刻，和礼拜堂本身非常调和。有时并参以怪异式的雕刻，以免过于板滞。到十四、十五两世纪中，哥特式的建筑并应用到礼拜堂以外的建筑物上去。最重要的就是商人所造的同业公会和市民所造的市政厅。但是这种建筑式高耸入云，容易使我们游览的人发生“仰之弥高”的感想，所以终以用来建筑礼拜堂最为相宜。《世界简史》 上册（二） 欧洲各国语言的起源第二十七章中古时代的书籍和科学第一节欧洲各国语言的起源【中古时代拉丁文的通行】我们要了解中古时代西欧的文化，不能不再进一步去研究它们的思想、它们的书籍和它们对于当时世界的观念。中古时代十三世纪以前所用的文学和语言，一概继续通行罗马帝国的国语，这就是所谓拉丁语。凡大学教授的讲义、政府的公文、条约和契约，都用这一种文字写成。当时各地方的交通不便，方言纷起，所以能够兼懂拉丁文的人非常便利。罗马教皇所以能够统制西欧各国的教士，学生商人和僧侣所以能够自由往来于各地，就都是因为懂得拉丁语的缘故。后来各地方言逐渐兴起，终至代替古代的拉丁语，这是欧洲文化史上一个重要的革命，亦是欧洲此后不能统一的一个原因。【日耳曼语】我们要想了解中古时代西部欧洲一带拉丁语和各地方言并行不悖的情形，不能不先述现代欧洲各国语言的起源。现代的欧洲语可以分为两大系，就是日耳曼和罗马。大概住在罗马帝国境外的日耳曼民族，当然继续保持他们自己祖先传下的古语。现代的英国语、荷兰语、德国语、瑞典语、挪威语和丹麦语，总之，欧洲西北部各国的言语，都是由日耳曼语孳乳而来。所以我们叫它为日耳曼系语。【罗马语】另外一系形成于罗马帝国的境中，包括现代的法国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等南部欧洲语。它们大概都从拉丁语中演化出来。日久之后，口中的语言和笔下的文字愈离愈远，各种方言就此发生。不过在日耳曼民族入侵后数百年，各地人民才用本地的方言写成文字，去代替从前统一各地的拉丁文。【英文和法文】最古的英语，就是日耳曼民族中的盎格鲁撒克逊语，和现代很不相同，这种古语直通行到十三世纪的中叶。此后的英语，已参有十一世纪法国西北部诺曼底（Normandy）语的成分，渐渐成为现代的英国语。但是现代的世界虽然以英国语为最通行，而在中古时代则法国语实在是西欧各国方言中最重要的一种。当十二、十三两世纪中，法国有许多方言文学的兴起，在意大利、西班牙、日耳曼和英国的著作上都发生很大的影响。当时的法国语虽然从罗马帝国时代的拉丁语脱胎而来，但是后来逐渐演成北部法国和南部法国两种不同的方言。一一○○年以前的法国古文现在留存极少。西部法兰克人当然早已吟咏古代英雄如克罗维斯和查理·马特的丰功伟烈了。但是这班人的事业后来都被查理曼的武功淹没下去，而查理曼就变成中古诗歌和传奇中唯一的英雄，许多不合事理的遗闻和轶事都归功于他的一身。【亚瑟王传奇和圆桌骑士】中古时代最有名的《罗兰歌》（SongofRoland）大概作于第一次十字军以前，其中主要的人物就是一个查理曼的军官。到十二世纪后半期，亚瑟王（KingArthur）和他的圆桌骑士（KnightsoftheRoundTable）等传奇开始出现，在西欧一带风行了数百年，到如今还是流传未绝。当时除长篇叙事诗和韵文或散文的传奇之外，还有无数韵文的短篇小说，大都描写日常生活上的轶事，尤以含有滑稽性质的为多。《世界简史》 上册（二） 西欧文学和义侠精神第二节西欧文学和义侠精神【行吟诗人】当时法国南部有一班歌人的兴起，通常叫做行吟诗人（troubadours）。他们用南部法国的方言编成美丽的歌曲，描述当时封建诸侯宫中快乐的生活，其情节的生动和音韵的悠扬真是可做南部法国语的模范。这班诗人不但往来于法国各地的宫廷，而且把南部法国的诗歌和风俗带到意大利和日耳曼诸地去。这类文学上的作品一一○○年前的旧作遗留极少，至于那年以后的歌曲却就很多。【义侠精神】在研究史学的人眼中看来，北部法国长篇的诗和南部法国的歌曲中最可注意的一点，就是他们能够把中古封建时代中这种骑士的理想全部表示出来。这种骑士的理想可用一个名词去概括他们，就是所谓“义侠精神”（chivalry）。在所有中古时代的传奇中差不多都以骑士为主要的人物；而且因为行吟诗人大都由骑士出身，他们当然要把骑士的生活来做歌曲的题旨。原来中古时代的骑士制度并不是在某一时间正式建设起来的一种制度，它是封建制度的副产物。所以它的发生亦和封建制度一样，自然而然以应付当时环境的需要和欲望。上流社会的子弟既经有过骑马、试剑和放鹰等的训练以后，就由别的骑士代他举行一种仪式，授以骑士的资格，而且并有教士参加其间。【骑士的理想】骑士的性质实在是一种基督教的军人，他们自成一种团体，抱有一种高尚的理想。不过这种团体并没有一定的组织和规程，实在是一种理想上的结合，有时甚至国王和诸侯亦极愿兼有骑士的资格。因为贵家子弟可以生为公侯，而不一定就可兼做骑士，而出身微贱的人或反因建功立业的缘故，可以置身于骑士团体中。所以骑士身份往往比王侯还要名贵，还要难以取得。至于骑士的理想，第一要服从而且保护基督教会。其次对于弱小和无助的人必须尽力尊重而且保护他们。对于回教徒要始终努力去扑灭他们，对于敌人要始终不屈。对于自己的情人要始终不变初志，而且要牺牲一切去保护她的身体和荣誉。最后，凡骑士要处处以抑强扶弱，主持公道为自己的责任。【抒情诗人】日耳曼的诗人对于骑士制度和义侠精神的发扬亦是大有贡献。十三世纪中的日耳曼诗人通常叫做“抒情诗人”（minnesingers），这是因为他们所吟的诗歌，亦和行吟诗人一样，大都是情侣的恋爱。《世界简史》 上册（二） 中古欧洲的学术第三节中古欧洲的学术中古欧洲的植物学著作【中古欧洲人历史知识的浅薄】中古时代不懂拉丁文的人差不多没有方法去研究历史。因为希腊罗马名人的杰作，如荷马的诗篇，柏拉图的哲学，西塞罗的演说，和李维的历史，在当时都还没有方言的译本。他们的历史知识大都从各种不合事理的传奇中得来，至于传奇中所述亚历山大、伊尼阿斯和恺撒诸人的事迹往往颠倒错乱，莫可究诘。至于他们自己的历史，亦往往把法国的古代史和其余欧洲各地的事迹混杂不分，绝无条理。【科学】至于我们现代所谓科学的著作，在当时差不多一无所有。当时虽然有一种用韵文编辑的类书，但是内容极陋。龙凤麒麟等特异的动物仍旧和古代希腊人或罗马人一样，深信不疑。而对于实有的动物亦往往以为含有奇离的特性。不可能的和不容有的事情往往世代相传，以讹传讹，竟没有一个人起来能够加以实验和纠正。我们现在引一段十三世纪欧洲类书中文字，就可窥见当时一般人的识见究竟怎样：“半人半羊神有点像人，他有弯鼻，并有角在他的额上，他的足像山羊。……此外又有头如猎犬的人，形象和兽较近。又有所谓独眼人，因为他们各有一眼在前额上，所以有这个名称。又有无头无鼻的人，眼在肩上。又有面平无鼻腔的人，下唇很长，向上开展，可以全盖面部以避太阳的热气。”【星占学】自从十三世纪以来，欧洲方面有两种古学的复兴，这就是星占学和炼丹术。星占学原来起源于古代的巴比伦，它的根据在于深信天上的行星对于我们人体的构成极有关系，因此对于我们的命运亦极有影响。希腊时代以后的欧洲人又依照希腊哲学家的学说，尤其是亚里士多德的学说。以为宇宙中的万物概由土、水、火、空气等四种元质混合而成，无论什么人都是这四种元质的一种特殊混合物。当我们出世时，行星的方位所在大有影响于我们的气质。我们如果知道一个人出世时行星的方位，我们就可推知他的气质怎样，而且因此可以预断他的终身，应该从事于什么一种工作。例如命属金星的人应该避去激烈的恋爱，而且应该从事于裁缝或装饰等的职业。倘使命属火星，他就应该专心去做制造军器的工作，而且可以当兵。当时各大学中亦往往有星占学的讲授，因为医科学生懂得这门科学之后，将来学成问世，就可以选择吉日良辰出去诊病，不至误医杀人。这和我国五行的学说大致相同，而且亦一样的无稽。【炼丹术】至于欧洲的炼丹术，原来创始于古代的希腊人。直到十三世纪时才由回教徒从希腊古书中得来，传到欧洲人，因此炼丹术就复兴起来。炼丹家的目的，想在实验室中把铅铜等贱金属炼成金银等贵金属。同时他们并想炼出一种长生不老的仙丹，这和中国汉代以来退化的道家的行径差不多。不过欧洲的炼丹家虽然始终得不到仙丹，现代的化学却就从这种荒唐的炼丹术蜕演而来。《世界简史》 上册（二） 中古欧洲的大学和学科第四节中古欧洲的大学和学科中古欧洲的大学【欧洲大学的起源】现代欧洲各国都有很完备的学校和大学。它们的起源大概都在中古时代的后半期，原来自从日耳曼民族南下，罗马帝国瓦解之后，欧洲的教育就扫地无余；数百年间除意大利和西班牙外，绝无所谓大学和专门学校。直到十二世纪的末年，法国巴黎城中教师的人数渐多，他们于是开始组织一种同业公会，这就是巴黎大学最初的雏形。当时国王和罗马教皇都很能赞助大学的设立，往往以教士所享的特权给予大学教授和学生。因为大学中人既然都富有学问，当然应该以教士的待遇优待他们。当巴黎大学兴起时，博洛涅（Bologna）地方亦有一个大学逐渐发展起来。不过巴黎大学注重神学的研究，而博洛涅大学则注重罗马法和教会法。英国的牛津大学（Oxford）亦起源于十二世纪的末年，大概由一班不满意于巴黎大学的英国教授和学生回国组织成功的。至于剑桥大学(Cambridge)和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诸国的大学，都兴起于十三世纪。德国的大学兴起较后，大部分都在十四世纪的后半期和十五世纪。大学学生研究几年之后，须经教授的考验。考验及格，于是加入教授的团体中充当教师。现在欧洲各大学中所谓博士、硕士、学士等学位本来就都只是教师的意思。不过自从十三世纪以来，已经有一种人虽然不一定充当教师，亦想得到博士或硕士等荣耀的头衔了。【教学法的简单】当时的大学大都没有固定的校舍。如巴黎大学的讲演就在拉丁区（LatinQuarter）中举行。大学中没有实验的科目，所以没有实验室。凡学生只要有一本教科书就好了。教师把教科书中的文字逐句讲解，学生则坐听讲演，有时亦做笔记。中古大学教学上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对于亚里士多德的尊崇。大部分大学的科目都无非是解释他的各种著作的一部分。在十三世纪时的学者对于他的论理学极感兴趣，对于他的学问亦非常惊服，所以当时有名的神学家如艾伯特斯（AlbertsMagnus）和阿奎那（ThomasAquinas），都曾费了许多功夫去注疏他的著作。当时人以为亚里士多德是世间唯一的哲人，凡人类的各种知识都应该由他来折中。所以他的威权在当时和基督教的《圣经》一样宏大。【学校哲学】寻常对于欧洲中古时代大学中所用的学理和讨论学理的方法，总称为“经院哲学”或“烦琐哲学”（scholasticism）。在现代学问渊博的学者眼中看来，这种教育，一面专重理论和独尊亚里士多德，一面对于希腊和罗马的文学又置之不顾，实在是一种劳而无功博而寡要的办法。但是平心而论，学校中论理学上的训练虽然不能增加人类知识的总和，但是很可培养学生辨别事理和讨论学术的习惯。【科目的简陋】中古时代对于史学一科绝不注意，亦不讲授希腊文。因为学习科目便利起见，学生不能不稍习拉丁文，但是对于罗马名贵的文学却并不注重。至于各地新起的方言，当时学者都以为不屑研究。不过我们现代用英文、法文、西班牙文或意大利文所著成的名著，在当时还没有出现，当时学者轻视这种方言亦是无怪其然的。【彼得拉克的出世】中古时代大学中的教师虽然极其尊崇希腊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而且把他的著作译成拉丁文，当作教科的根据；但是他们能读希腊文的仍旧很少；对于荷马、柏拉图或希腊的悲剧家和史学家，更是一无所知。到十四世纪意大利才有一个名家出来，专心致志的去搜集古代希腊人和罗马人的著作，为学术界开一个好读古书的风气。这就是文艺复兴时代一个中坚人物彼得拉克（Petrarch）这个人（一三○四——一三七四年）。在他以前，意大利虽然已经有一个文学名家但丁（Dante,一二六五——一三二一年），抱有独立研究和尊重自身种种新学者的态度，但是他的神学和哲学始终没有脱去中古学校哲学的窠臼，所以我们只能称他为文艺复兴时代新学的先驱。至于彼得拉克的态度就和他大不相同，他一面鼓吹打倒盲从师说的旧习，一面又竭力提倡独立考订的精神。他常用柏拉图的学说去攻击亚里士多德，而且公言当时的大学实在是愚人的渊薮。这种革命的论调差不多把欧洲中古时代学术界抱残守阙的陋习根本摇动了。西洋史家所以尊他为第一个现代式的学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克莱索洛拉斯】彼得拉克自己虽然始终没有耐心和机会去精通希腊文；但是在他去世后的二十年，君士坦丁堡的希腊教士克莱索洛拉斯（Chrysoloras）于一三九六年从东方迁到意大利的佛罗伦萨（Florence）开始教授希腊文时，意大利境内已有许多少年来跟他学习希腊文，而且非常的热心了。不久，意大利的学者都纷纷往君士坦丁堡去留学以求深造，这和西塞罗时罗马的学生多到雅典去留学一样。他们学成之后，往往把希腊的古籍带回国中。到了一四三○年时，已经埋没一千年的希腊书籍又重新出现于欧洲的西部。【人文学家】因此西部欧洲的学者得再拾起古代学术的余绪。他们不但知道古代希腊人和罗马人所已知道的事物，而且能够诵读古代各种学术名著的原本了。凡终身研究希腊、罗马学术的人就是历史上所谓“人文学家”。后来各大学亦不专以研究亚里士多德为唯一职务了，并且兼习希腊和罗马的文学。现代欧洲学校中所谓“古典的”（classical）科目，专指希腊和罗马的古籍而言，就是起源于此时。《世界简史》 上册（二） 现代科学发明的开端第五节现代科学发明的开端【培根】倘使知识阶级中人始终以研究希腊和罗马的古书为目的，那么他们翻来覆去总离不开故纸堆的生活，跳不出希腊人和罗马人知识的范围。但是欧洲当十三世纪时，已经有少数学者起来攻击当时专靠亚里士多德以求知识的旧习惯。当时最有名的批评家就是英国芳济派的修道士培根（RogerBacon）这个人（约死于一二九四年）。他说即使亚里士多德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亦不过种一棵知识的树，这棵树既然没有抽枝，而且亦没有结果。倘使我们人类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我们亦断难希望完全了解宇宙间所有的秘藏。他又说我们倘使专去研究寻常的事物，不去死读古人的书籍，那么科学的成绩一定可以胜过当代的魔术家。他说将来的人类一定能够无翼而飞，一定能造无马自动的车、无橹自行的船，和没有桥脚的桥。他此地所说的预言现在都一一成为事实了。而现代的科学家和发明家都并没有受到希腊和罗马古书的恩惠。因为希腊的哲学家虽然曾经注意到自然科学，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做过长时间精密的实验，亦没有发明过显微镜和望远镜这类科学发明必要的工具。亚里士多德始终以为日月星辰环绕地球而旋转，重物下垂比轻物快得多，水火土气等四行可以支配宇宙间的万物。希腊人和罗马人不曾知道指南针、火药、印刷机和蒸汽的应用。实际上他们亦绝没有所谓机器。这可见现代西洋的文化决不是从故纸堆中得来。【十三世纪的发现】在十三世纪中，欧洲有几种绝对的新发现。指南针自从元人统一欧亚时由东方传进之后，应用日广，因此航海的事业亦日有进步。透镜的发明亦在此时，不久就有眼镜的制造。有透镜的发明，我们现代重要的科学工具如望远镜、显微镜、分光器和照相机等才有出世的可能。阿拉伯的数字亦开始代替从前罗马笨陋的数字，培根已经知道硫硝炭三种元质的混合物含有爆裂性。他死后的三十年欧洲人开始在小炮中利用火药了，这恐怕亦是从东方传过去的。到一三五○年西欧一带已有火药制造局。不过要再过一百五十年火药才真正代替从前弓箭斧钺等旧式的战具。到一五○○年时，欧洲人才明白旧式的石堡已经不能抵抗大炮的攻击。所以自从火药从东方传入以后，中古欧洲封建时代的武器和防御工程都失其效力了。【中古抄书的事业和中国印刷术的西传】自从指南针、透镜修道院的抄写员和火药等由东方传入或欧洲人自己发明之后，欧洲人的习惯因此大变。此外印刷术的传入在普及教育上亦发生很大的影响。原来前此欧洲人书籍的流传专靠抄手的转录。当时抄手用毛管抄书，手法极其工细，几乎和现代的印刷品差不多。抄手抄好之后，往往交给金碧本的抄手（illuminator)，把起首的字母和书页的四周加以金碧的装饰，五光十色非常悦目。不过因为书籍全靠手抄，所以出书极慢，书价很贵，有时抄手四五十人以两年的时间，只能抄好二百部。而且抄录的书籍往往形式不能一致。抄手如果草率一点，就要错误百出。自从中国的印刷术由回教徒传入欧洲之后，欧洲人乃能在短时期中产出多数同样的书本，而且同版书籍错误改正之后，全版的书就都可以没有错误了。【中国造纸术的西传】自从中古初期埃及被回教徒征服之后，欧洲人自从希腊以来沿用的纸草的来源就断绝了，于是他们就改用羊皮制造的羊皮纸。但是这种纸价非常昂贵，所以虽然有印刷术的传来亦属无用。到十三世纪以后，中国人所发明的造纸术亦由回教徒传进欧洲，因此中国式的纸就起来代替羊皮纸，而印刷术的利益到此才大形显著。欧洲的印刷业到十五世纪时大形发达。再过五十年到一五○○年时，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和英国各城市中至少已有四十部印刷机，印成书籍八百万卷。旧书既然再没有散佚的危险，新书亦有日增的趋势。书籍日多，史料日富，欧洲文化的进步亦因此一日千里。这是中国人间接对于西洋现代文化上一个大的贡献。《世界简史》 上册（二） 诺曼底人的入侵英国第七编中古欧洲的生活和世界形势的转变第二十八章中古时代的英国和法国第一节诺曼底人的入侵英国【诺曼底人入侵以前的英国】盎格罗人和撒克逊人的征服不列颠，以及他们改信基督教的情形，我们已经述及了。到九世纪中又有北蛮屡次的侵入，为撒克逊王阿尔弗烈德（AlfredtheGreat）所战败，后来北蛮中人又于一○一七年入统英国，但是其王位不久仍由撒克逊人爱德华（EdwardtheConfessor）所承继。当爱德华去世时，法国王治下一个最有势力的诸侯渡过英国海峡征服英国，自立为王，这在英国史上为一件极重要的事迹，入侵的领袖就是法国诺曼底（Normandy）公爵威廉一世（WilliamtheConqueror）这个人。【中古时代的法国】法国在中古时代原是西法兰克王国的领土，国内分成许多的公国和伯国，各有城堡和军队，心目中绝无所谓国王。到十世纪中有一部分大封土如诺曼底、法兰西、勃艮弟等，往往能人辈出，几同独立的国家。就中尤以九一一年时北蛮民族所建设的诺曼底公国为最强大而且最重要。北蛮由北欧南下定居于法国西北部后，就改信基督教而且受法国文明的同化，成为法国最开明的区域。入侵英国的威廉一世就是此地的公爵。【赫斯丁斯战争】诺曼底公爵威廉究竟根据什么权利入侵英国，已不可考。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当一○六六年时他率领军队渡过英国海峡，和英国的军队大战于赫斯丁斯（Hastings）。诺曼底的骑兵和弓箭手大败英国人。于是英国一部分有力的贵族和主教承认威廉为王。是年耶稣圣诞，伦敦城（London）开门纳降，由贵族公举他做正式的国王，称威廉一世。【威廉一世的政策】威廉一世既即英国王位，宣言凡在赫斯丁斯战前不愿和他联合的贵族所有领地一概没收；不过倘使他们能够承认他为国王并且愿做附庸，那么他们仍得保有从前的领地。至于在战场上曾经和他为敌的人，所有领地绝对没收，再分给于诺曼底和英国的同志。威廉一世又宣言不欲改变英国向来的习惯，凡事都照爱德华旧例办理。他又继续维持从前撒克逊诸王所设立的贤人会议（witenagemot），以贵族和主教充当议员备国王顾问。他分给封土时故意把封地分散开来，不使集于一处，以免发生尾大不掉的流弊。最后他为获得小地主的拥护起见，下令国中所有大小地主都应直接向他宣誓尽忠，免得国内大权由少数大诸侯去把持。【诺曼底人入侵的结果】威廉一世的入侵英国不只是王朝的变更，实在是英国民族上加进一种新元素。诺曼底人随到英国的数目虽然不得而知，但是人数一定不少。他们的入国在英国的习惯上和政治上确曾发生很大的影响。过了一百年，不但英国的贵族和主教多属诺曼底人；就是建筑家、商人和纺织工人亦多从诺曼底渡海迁来，逐渐和英国人同化。因此英国的民族较从前更有精神而且更是活泼了。《世界简史》 上册（二） 金雀花王朝的英国第二节金雀花王朝的英国【亨利二世（一一五四——一一八九年）】自从威廉一世去世以后，英国国内秩序紊乱了六十年。所以当一一五四年普兰他日奈朝（Plantagenets）第一个君主亨利二世（HenryⅡ）即位时，国内的景况很坏。他一面要尽力恢复国内的秩序，一面又因为祖产和婚姻的关系，在法国领有很大的领土不能不分心去维持它。他为消弭国内的纷争起见，乃创设法院，命法官定期巡行各地审理案件。并创大陪审官的制度，以便对于刑事犯和扰乱和平的人提起公诉。但是现代英美法制中十二个陪审官制度却是百年后才兴起来。当时法官的判决书往往以英国的习惯为根据，而不以罗马法律为根据，现代英国普通法的基础就此建立起来。【普兰他日奈朝的法国领土】亨利二世费了大部分的时间去治理法国的领土。实际上英王在法国所有的领土比法王所有的面积还要大。亨利二世的父亲喜戴金雀花，金雀花拉丁文叫做“普兰他日奈”（Plantagenista），所以他建的王朝有普兰他日奈的名称。亨利二世既即英国的王位，为人精明强悍，很能努力于国外领土的整顿，这在法国君主看来当然势难容忍。所以当亨利二世去世前数年，腓立奥古斯都（PhilipAugustus）入即法国王位后，就一意以制伏国内诸侯为事，对于普兰他日奈王族的领土尤加注意。【法国领土的丧失】亨利二世去世以后，其子理查德一世继位（一一八九——一一九九年），为人勇而无谋，长于用兵而短于治国。曾经统率过一次十字军，回欧后就和法国开衅，战事未了而死。理查德一世死后，他的弟约翰（John）即位（一一九九——一二一六年）。约翰为英国史上著名的昏君。法国菲利普·奥古斯都就乘机行使封主的职权，把英国所有的法国领土除西南一隅外全部收回。【大宪章（一二一五年）】但是约翰在位时代最重要的事迹要以颁布《大宪章》（GreatCharter）为第一。原来约翰很想招募新军带往法国去恢复领土。但是国内诸侯极恨他的暴虐，所以借口不负国外战争的责任，反对出兵。最后一部分贵族于一二一五年在伦敦附近，强迫约翰颁布一种宪章，以便一面限制国王非法的行动，一面规定人民应享的权利。这次约翰所颁布的《大宪章》为世界上政治史中最有名的一种史料。内中规定国王应该尊重诸侯的权利，诸侯亦应该尊重附庸的权利。国王不得再有压迫城市的举动。对于商人和农民，亦不得因犯微小的罪名就夺取他们的商品和农具。国王不得大会议的赞同不许征税。大会议议员应由高级教士和贵族充任。《大宪章》中尤其重要的一条，就是国王对于自由民除非立即交诸法院加以审讯，不得任意加以逮捕、监禁或剥夺他的财产。这是现代民权一种最重要的保障，亦就是现代所谓立宪政体最主要的精义。所以《大宪章》到如今还是继续为英国宪法上最重要的一部分。【威尔士和苏格兰的并入英国】在十三世纪以前，英国王在国内所有的领土只是大不列颠岛（GreatBritain）的一部分。西部的威尔士（Wales）和北部的苏格兰（Scotland）当时还是各自独立，不附属于英国。直到英王爱德华一世（一二七二——一三○七年）在位时代，才于一二八二年把威尔士永远收入版图。至于苏格兰，则自爱德华一世以后和英国争持了三百年，直到一六○三年苏格兰王詹姆斯一世（JamesI）入为英王以后，两国才言归于好；再过一百年，两国乃正式合并。不过苏格兰人的性质和习惯到如今还是自成一家，和英国人不很相同。【国会的起源】自十三世纪末年以后的一百年间（一二七二——一三七七年），为英国国会制度逐渐兴起的一个时代，这是英国国会大楼现代立宪国家一种最重要的代议机关，亦就是现代世界各国立法机关的模范。原来英国在撒克逊时代就已有一种贤人会议，由国王时时召集国内的贵族、主教和住持聚集一处会议国家大事。诺曼底人入侵以后贤人会议乃蜕演而成为大会议。当爱德华一世的父亲在位时代，英国方有第一次国会的召集，并且第一次有平民的代表参加。平民议员比较的可以代表多数人民的利益和意见，所以国会的地位因此更形重要。当时国会议员除贵族和教士外，每郡并得选出绅士两人，每城选出公民两人参与讨论。【模范国会】爱德华一世即位之后，他就继续实行这种办法，因为当时的市民逐渐富有，国王为筹集政费起见不能不请教他们。而且英王对于国家大事的决定，亦很想征得国内各阶级的同意。所以自从一二九五年“模范国会”(ModelParliament）召集以后，英国平民的代表就始终和教士和贵族两阶级同等列席于国会。【国会权力的发展】英国国会最初就主张在允许纳税以前，国王必须先把民众的痛苦解除了才可。从前国会的会场没有一定地点，由国王随地召集起来，自从爱德华一世以后，国会就永远在西明斯德（Westminster）城中开会，现在这城已成为伦敦城的一部分。当爱德华二世在位时代，国会于一三二二年宣言，凡关于国王、王储、国家和人民等等重要事件，必须由国王得“教士贵族和国内平民的同意”加以考虑，才得决定。五年后国会竟议决，把无能的爱德华二世废掉，而立爱德华三世为国王。新王即位之后，因为常和法国战争军费浩大，所以不能不年年召集国会商量筹款的方法；而且为便于得款起见，所以对于国会有所请求往往应允。他并宣言不得教士贵族和平民的同意，决不颁布新法。从此英国国会的权力逐渐扩大，终驾于国王之上。【上下两院的制度】同时英国国会亦逐渐分为上下两院。上院为贵族院，以主教和贵族充任议员；下院为平民院，由各乡绅士和各城市民代表组织成功。此后英国的国会已由中古式的机关变为现代式的机关了。《世界简史》 上册（二） 英法两国间的百年战争第三节英法两国间的百年战争【英王爱德华三世要求法国王位】当普兰他日奈王朝时代，英法两国因争夺领土曾有一个长期的冲突，结果英国在法国的领土丧失了一大部分。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经述过。此后两国相安无事了许多年。但是到英王爱德华三世在位时代（一三二七——一三七七年），法国的旧王朝忽告绝嗣，于是爱德华三世就以法王外甥的资格要求兼领法国的王位。因此又引起两国间一个长期的战争，就是历史上所谓“百年战争”（theHundredsYearsWar）。【克雷西之战】法国人不允英国王的要求，自己另立国王，于是一三四六年爱德华三世就统率军队渡海在诺曼底登岸，沿途蹂躏，溯色因河（Seine）向巴黎而进。最后两军乃大战于克雷西（Gressy）地方，法国的骑士竟为英国的弓手所大败。十年后英国军队又侵入法国，大败法国的骑兵。法王约翰二世被掳到伦敦。【英王始终不能征服法国】但是爱德华三世却始终不能征服法国。法王查理五世在爱德华三世去世（一三七七年）以前，已经把英国人所占领的地方恢复了一大部分。爱德华三世死后三十年，两国的战事几乎完全中断。但是法国所受的损失比英国为大。因为所有战事都在法国的境内进行，而且所有兵士当战事停止时亦往往成群结队专以劫掠为事。英军攻打法军城堡【瘟疫（一三四八——一三四九年）】战争的恐怖本已很大，到一三四八年又有一种瘟疫出现于欧洲一带。瘟疫所到的地方，死亡枕藉。是年四月瘟疫传到佛罗伦萨，八月间传到法国和德国，再到英国。次年瘟疫已遍及各地。这种可怕的瘟疫和天花、霍乱等一样都是从亚洲方面传到欧洲。凡染疫的人往往二三天内就死。相传英国全国的人民因染疫而死的竟达人口的一半。欧陆各地的死亡人数亦和英国差不多。这就是西洋史上所谓“黑死病”（theblackdeath）。【英国农民的叛乱（一三八一年）和农奴的消灭】当时英国的农民阶级亦颇露不满的意思。原来前此英国的农民都是农奴，而且国内亦有新工可雇。自从黑死疫后，农民人数大减，工价因之日高，而农民工作的需要亦因之加大。因此国内的农奴渐觉从前地主所要求的徭役和税捐实在太不公允。于是一三八一年，各地农民都起来反抗过重的苛税，把教士和贵族的别墅和庄屋烧毁了不少。这次农民的叛乱虽然没有什么成绩，但是农奴制度却从此日渐消灭了。此后农奴都逐渐用金钱去代替从前的徭役。再过六七十年英国的农民都逐渐解放完全变成自由民了。【威克利夫（一三二五——一三八四年）】农民叛乱的主使人当时以威克利夫（JohnWycliffe）为首。他本是牛津大学的教师，曾经努力于教会的改革，组织一种“简朴牧师”的团体专向民众去宣传教义。他为宣传便利起见，并把拉丁文的《圣经》译为英文。后来他因为受罗马教皇和教士的反对，竟进一步宣言教皇并不是教会中合法的领袖。他这种态度实在是宗教改革的一个先驱，为一百五十年后路德改革宗教的征兆。【百年战争的重起（一四一五年）】自从英王爱德华三世死后，英法两国间的战事差不多停止了四十年。到一四一五年战端再启，英王亨利五世统率弓手又大败法国的骑士于阿金库尔（Agincourt）地方。十五年后英国人竟征服罗亚尔河以北的领土。至于河南一带虽然大部分仍在懦弱无能的法国王查理七世的手中，但是英人的势力很有向南拓展的形势。圣女贞德【贞德（一四一二——一四三一年）】当英军正在围攻奥尔良（Orleans）时，法国忽有一个笃信宗教的农家女子名叫贞德（JohnofArc），宣言曾经听到一种声音叫她负起救国的责任。她于是穿上军装骑一匹马，得法王的允许，带了一万兵去解奥尔良的围。她果然大败英国人，并于一四二九年拥护法王查理七世到雷姆（Rheims）地方去行加冕礼。她本想就此回家，嗣因法王不许；于是再战英军，屡得胜利。但是法军兵士终以受女人的统率为可耻，因此故意把她陷落英国人的手中。英国人乃加以信奉巫术的罪名，于一四三一年把她烧死于卢昂（Rouen）。【英国在欧陆的领土的丧失】贞德虽死，但是法国人同仇敌忾的精神却已在大为引起。加以英国国会明知这次战争难得胜利，所以对于军费的供给不很热心。因此英国的实力大为减少，着着失败。英国军队终于一四五○年退出诺曼底，三年之后，法国南部一带亦重返法王的手中。百年战争就此告终；而自从诺曼底人侵入英国以来英国能否兼领法国土地的问题，亦就此永远解答了。《世界简史》 上册（二） 百年战争后的英国和法国第四节百年战争后的英国和法国【英国的玫瑰战争和都铎王朝】百年战争终了之后，英国国内又有两大王族因争夺王位引起三十年间内乱（一四五五——一四八五年），这就是爱德华三世的后裔兰喀斯他（Lancaster）和约克（York）两大族间争夺英国王位的战争。因为这两族的人一用红玫瑰一用白玫瑰做徽章，所以亦叫做“玫瑰战争”（theWarsoftheRoses）。当时两方面都各得一班有财力的巨族加入战争，所以两方面都是阴谋百出，暗杀盛行，我们此地可不细述了。两方面的苦争直到一四八五年爱德华三世母族方面的亨利七世入即王位之后，才告终了。亨利七世为都铎（Tudors）族中人，所以他所创立的英国王朝就叫做都铎。自从玫瑰战争以后，英国国内的贵族或阵亡或被杀，减少了大半，因此国王的权力大形增加，而亨利七世以后百余年间，都铎诸王的势力往往凌驾国会。从前诸爱德华所建的自由政府就此暂时消灭了。【法国的三级会议】当英国的国会正在发展的时候，法国人亦组织一个国会叫做“三级会议”（EstatesGeneral），由市民、教士和贵族三级的代表组织成功。当百年战争时，三级会议亦常常开会；但是法国的三级会议始终和英国的国会不同，不能强迫法王承认在征税以前应得三级会议的同意。【法国始设常备军（一四三九年）】法国王当百年战争将终时，因有常备军的设置，所以势力大增。原来法国封建时代的军制早已消灭。就在百年战争以前，国内的贵族亦早已用金钱代替出兵的义务，军队的供给已经不成为封建上的条件。不过兵士因为军饷无定的缘故，往往对于国人和仇敌都加以同样的劫略。到一四三九年，三级会议议决，国王为维持军队防守边疆起见，得以征收一种国课，叫做人头税（taille）。这是各级会议一个很大的失策。因为此后法国君主不但统有军队，而且享有永远征税的权利，税率可以任意增高。他和英王不同，不必每年召集国会议员决定征税的数目。【路易十一的伸张王权】法国君主要想建设一个强有力的国家，当然不能不先减削贵族的权力。法国贵族虽然早已不许铸造钱币、自置军队，或者直接征税；但是当百年战争告终时，有一部分贵族势力还是很大。到了路易十一（LouisXI）在位时代（一四六一——一四六三年），才用精明阴险的手段把国内贵族的势力设法减杀。从此法国的王权大为伸张，直到三百年后大革命时方才瓦解。【英法两国各建强有力的政府】总而言之，英法两国自从百年战争终了之后都反变成更强盛的国家。两国的君主都能把国内的贵族设法破坏，封建制度的危险设法消灭。因之国王权力常有增加。加以工商各业逐渐发达，人民财富日增，政府的岁入亦足以应付政费和军费。国内的秩序既然有相当的军队去维持，国王的权力就不再和从前一样要靠诸侯的拥护。总之英国和法国至此都变成现代的国家了。《世界简史》 上册（二） 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第二十九章欧洲的文艺复兴和商业的复盛第一节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意大利的城市和文艺复兴】十二、十三两世纪中北部欧洲城市生活的发达，我们在上面已经述及。此后二百年间，英法两国有百年战争的纷扰，南欧方面，意大利诸城市在建筑上和美术上都有一种特殊的发展。诸城市中的人文学家把久已失传的希腊和罗马的知识重新恢复。学问、绘画、雕刻、建筑等都非常进步，所以后代史家就叫这一期的欧洲史为“文艺复兴”（Renaissance），而意大利就是文艺复兴的策源地。原来意大利的城市和古代希腊的城市一样，都各自独立为一种小城邦，各有特殊的生活和制度。其中有一部分如罗马、米兰、比萨诸城在罗马帝国时代本已重要。其余如威尼斯、佛罗伦萨、热那亚诸城直到十字军时代方才兴起。大概十四世纪时的意大利可以分为三个区域：南部为那不勒斯王国；中部横贯半岛的为教皇的领土；北部和西部为许多城邦所在地，这就是文艺复兴的中枢。【威尼斯和东方的关系】意大利北部各城市中以威尼斯为最有名，它在欧洲文化史上和法国的巴黎或英国的伦敦一样重要。它的位置在亚得里亚海的西北端，离大陆约二里许的许多小岛上。岛外有一条狭长的沙洲足以障蔽海上的风浪。它在十字军兴以前已经从事于国外的商业。后来向东发展，在东方亚洲西岸一带占有领土。同时并向西扩充势力于意大利的大陆上。威尼斯的势力在一四○○年时最为隆盛。计有人口二十万，在当时确算很大，往来于地中海海上以运输东西两洋产品的商船计共三百只。有战船四十五只，水兵一万一千人。声势浩大，一时无两。但是自从十五世纪中土耳其人陷落君士坦丁堡和东印度航路发现之后，威尼斯就不能继续垄断东方的商业。它的地位虽然仍很重要，但是势力已大不如前。威尼斯常常和意大利其他各城市互争雄长，和热那亚的争持尤为激烈。但是城中有一个上议院、一个十人会议和一个公爵，组成一种共和式的政府，实权操在一班富商的手中。【意大利的专制君主】当时意大利诸城市不但有互相争斗的情形，而且各城的政府亦往往落在专制君主的手中，专为自身和亲友谋利益。文艺复兴时代的专制君主有许多殃民祸国、滥肆、淫威的故事传流下来。因为这班专制君主大多不是正统王族出身，所以为维持自己的地位起见，对于国内的叛乱和邻邦的觊觎，都不能不格外注意。因有这种环境，所以当时政界中人都极尽钩心斗角和纵横捭阖的能事。而且有许多专制君主亦很能努力于澄清吏治和提倡文艺等事业。【佛罗伦萨】佛罗伦萨的历史和威尼斯大不相同。它是一个共和国，国中各阶级中人都享有参政权。因此城邦的宪法常常变更，各党的政争亦非常激烈。一党得势，他党中人在国内就没有立足的余地。此盛彼衰，循环不息。到十五世纪中叶时，城中政权操在巨族美第奇（Medici）的手中。凡议员的选举和官吏的任免差不佛罗伦萨城的领袖罗伦佐多都由这族人暗中操纵。这一族中最有名的一个就是罗伦佐（LorenzotheMagnificent，一四四八——一四九二年）。当他的执政时代，佛罗伦萨的国势非常隆盛，美术和文学的发展差不多独步一时。【罗马】当威尼斯和佛罗伦萨极盛时代，罗马教皇所居的罗马城亦经过一个大变化。原来罗马教皇曾经移居法国亚威农地方多年，随后又有四十年间亚威农和罗马两地各选教皇互争正统的纠纷。这种环境当然不利于罗马城的改良。后来到佛罗伦萨极盛时代，教皇才有余力去恢复罗马城的光荣。他们召集各处的建筑家、美术家和文学家来建筑宏大美丽的宫殿和图书馆。拆毁旧式的圣彼得礼拜堂，另造一个穹隆顶的新建筑。从前旧式的拉忒兰（Lateran）宫本是千年来罗马教皇的公署，自从教皇自亚威农移归罗马后亦逐渐废弃不用，另于圣彼得礼拜堂右边造一新宫，这就是现代罗马教皇所居的梵蒂冈（Vatican）。宫中大小房间无数，墙壁上都装有文艺复兴时代名家的绘画和雕刻，为世界上罕见的精品。《世界简史》 上册（二） 文艺复兴时代的美术第二节文艺复兴时代的美术【意大利美术的发达】中古时代欧洲建筑家的作品和哥特式大礼拜堂中种种惊人的雕刻，以及光耀夺目的彩色玻璃窗等我们在达·芬奇上面都已述过。但是到十四、十五两世纪时，意大利的美术非常发达，放出一种空前的异彩，到如今还不失为世界美术的标准。当十五世纪时佛罗伦萨为美术活动的中心。当时所有最伟大的雕刻家、绘画家和建筑家都是佛罗伦萨人或者在此地完成他们的杰作。自从罗伦佐于一四九二年去世之后，因为无人奖励，美术活动的中心就从佛罗伦萨移到罗马。【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菲尔】文艺复兴时代的美术到十六世纪时乃达到最高点。当时美术名家很多，最著名的为达·芬奇（LeonardodaVinci,一四五二——一五一九年），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一四七五——一五六四年）和拉菲尔（Raphael，一四八三——一五二○年）三个人。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两人对于建筑、雕刻、绘画三种美术，无一不能而且精。他们的作品的伟大和优美真是难以言语形容。拉菲尔和米开朗基罗各有绘画、雕刻和壁画等作品留下来，我们可以一望而知他们在世界美术上所处的地位怎样重要。至于达·芬奇的作品流传较少，但是因为他的多才多艺，富于创作和新法的应用，所以他在当时美术上的势力比拉菲尔和米开朗基罗两人还要大。十六世纪时美术中心除罗马以外，要算威尼斯。此地的美术以绘画为最著名，而绘画中以热烈的色彩为其特点。威尼斯最有名的绘画家就是享寿很长的提香（Titian,一四七七——一五七六年）。【北欧的绘画】北部欧洲的美术家震于意大利美术的威名，往往南来留学，学成后就归国成为名家。当意大利绘画发达后的一百年，法兰德斯的凡爱克（vanEyck）两兄弟（约生于十四世纪末年，死于十五世纪的中叶）不但画得和意大利人一样精美，而且他们发现一种新的混色法，比意大利人所用的还要有精彩。当十六世纪时，德国亦有丢勒（AlbrechtDürer）和贺尔拜因（HansHolbein）两大绘画家，他们的作品与拉菲尔和米开朗基罗不相上下。